他闭着眼,没去看扑面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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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人杰看着手机,发过去一条短信,“我已经照做了。说好了,告诉我特洛夫事件真相。”
短信回的很快:“可惜,你失败了。”
“你跟该隐有仇?”付人杰咬紧牙关,说出了有限人生中一句大好话:“孩子终究无辜。”
“可他基因有毒。”
“我不知道该隐能忍住。”
手机不再亮。
付人杰望着屏幕,闭上了眼。
振动响起,短信又发来了,可他还是选择闭着眼。
又一条。
付人杰只好干巴巴低头看。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让你背后那个人,帮我搭桥。”
付人杰:“搭谁?”
“三天后,一个凶手。举世瞩目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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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里,只有荧幕亮着。
窗外,燃着大雾。
一个男人枯坐,他在敲着什么。
“死了。”
吧嗒、吧嗒。
是键盘的声音:“彻也出手,只是看着普通。”他继续打字:“媒体已经发酵。”
屏幕里,慢慢现出一个笑脸的符号。
男人看了一眼,继续打字:“他的镜头上了各国热搜,这次,是举世瞩目了。”
“到他了,现在,刚刚好。”屏幕上,亮出冰冷的一句。
男人停顿了一会儿:“当年,他是叛逃堕天,谈不上…我们的敌人。他已经,做了他可做的。”
“不忍?”
昏黄灯光,映出黄发,黄发里,夹了银丝。
男人看着屏幕,他的背影瘦削,沉默很久,他慢慢侧过头,“必死、不可?”
“他所做的准备距离结果只有一步之遥、一步之遥。”屏幕背后,慢慢现出路西华一张清白透彻的脸,他的唇齿开合:“你一直知道啊。”
死亡,是最后的助推器。很多事,很多时候。
男人没再打字。
一步之遥,遥不可及的一步之遥,多年亦步亦趋、无数死亡祭奠、依然遥不可及的一步之遥。
“是不是啊…威廉-亚瑟?”路西华的唇齿开合,依然梦魇一样的开合。
“难道那个联系付人杰,让他迫害自己亲弟弟和未来侄子的人,不是你?引我出来的你?”
路西华继续下结论:“可喜可贺,你终于有点科查尔的架势了。”
学他、像他、成为他…成为他…成为他、毁灭他。
他的声音,慢慢像呓语。
亚瑟睁开眼:“哪里开始。”
字一个一个显示进屏幕上:“海上自卫队…那段经历。”
“揭特洛夫,还是堕天?”
“向里向外…小科查尔…”路西华声音一如既往的似呓语,只是,他的面容平静,眼里,竟也不见了往日的戏谑,“逢着、便杀吧,只是…”
声音,没有一丝声音。
亚瑟推桌,站起来,向窗边走去。
嘎吱——
他推开窗。
黑夜,无边荒野,尽头,慢慢起了灰。
灰里,带了更深的白。
是起雾了,雾气卷了尘埃,向更远的荒野散开。
…请,毁灭他。
真到了那天,不必保我,我愿赴死,换你胜利。
难道那个联系付人杰,让他迫害自己亲弟弟和未来侄子的人,不是你?
亚瑟,你是个实用主义者,如果把刃比作天上飞的,你便是地上爬的。你知道,什么最有利,你知道,何时取,何时舍。
信你…就是信你了…
只是…一切结束之际,你、真的可以,抛弃、这一切吗?
亚瑟低头,轻笑。他握着双手,站在一片灰暗里笑,好像脚正踩着日出似的。
他的脸,正浮满尘埃。
千人、千面。
阳光、尘埃。
眼前是一个个死人的脸。山本中岛、林远、武士…
惨白的夜空下,雷声阵阵的霹雳里,他们向前走。
有谁忽然唱歌,“大河向东流啊,三个好汉向前走啊…”
他没有回头,砍着荆棘,踏着沼泽,只是忽然道:“亚瑟,坚持住,就一会儿了。”
亚瑟怔怔,忽然笑。
又担心我了啊。
裴。
不必担心,我看到方向,我明确目的,我思路清晰。
这是西北,是西北。
东边,天已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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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榻前,岂容他人贪睡。
该隐抱着被子,大白天,睡的呼呼着,可惜从不打呼。
这是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
白天、睡到了深夜。EnSotEmplE
苏媛嫌病榻前无聊,该隐一装睡,她就捂着肚子偷跑去看一楼值夜班的肖医生。
该隐动动脚趾,于是唉声叹气:“唉,我的媛。”
并没人理。
忽然,他耳朵轻轻动了,耳麦里,似乎有动静。
他侧耳,没再说话。
很久后,有风吹来半分清凉,黑暗里,他睁开了双眼,眼里仿佛藏漫天星海,他声音轻微:“Canwekissforever?”
没有人回答。
隔壁,似乎电视里还在响着声音:“这是一群动物,这里有草原,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欢迎来到动物世界。”
一段欢乐的钢琴曲,一片暖黄的阳光,白雪皑皑的山脉,草原响起了撕咬的歌声。
该隐静坐床沿,反常正经。
他微垂着眼,似乎在等着什么,忽然大笑:“逢佛杀佛,逢祖杀祖,逢罗汉杀罗汉,始得解脱。不与物拘,透脱自在。”
门后,隋刃背倚着门,抱臂垂目,他沉默很久,起身往外走去。
直到他走远。
该隐笑了,“刃,为何我们大费周章却是为了不再成为自我呢?”他看着虚空,仿佛那黑暗处也有漫天星海,他弯曲声音,想让声音尖利,却更低哑:“且向里向外,逢着便杀。”
悄无声息:“…本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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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少了那句话。
黑暗,阳台。海港有船摇曳而过,太远了,没有呜咽。
真少了那句话。
隋刃攀上窗子,只一下,身影便消失在窗沿。左侧洗衣机上,留着本泛黄的旧书,书皮最后一个字已隐去不见,只留下两个字——临济。
有风斜吹来,停在一页:“逢佛杀佛,逢祖杀祖,逢罗汉杀罗汉,逢父母杀父母,逢亲眷杀亲眷,始得解脱,不与物拘,透脱自在。”
该隐变了。
他确定,他变了。
他要去海岛,他要通过花修罗联系上亚瑟,告诉他,他变了。
屋顶。
直升机已轰鸣。
“什么时候回?”亚尔曼丢过去一瓶红牛。
隋刃幽黑的眸子闪着光,“做完就回。”
亚尔曼亦不多问,他笑:“你口袋开了。”
隋刃低头,把露出一点的照片塞好。
“别藏,看出来了。”
隋刃沉默。
亚尔曼笑笑,“武器?地图?我猜猜?”
看出了隋刃的局促,亚尔曼转了话题,“今晚雾大,喝吧,最后一瓶。你心情不错,配红牛应景。”
隋刃微弯了一下唇角,他低头,开了瓶子。仰头,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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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当海边小屋窝居、光膀子烤火,偷摸烧烤的原,看到兴高采烈刃,差点以为这是另一个故事。
“?”原嚼着海龟壳,“你、谁?”
隋刃拉下了脸,恢复原样,“我找师父。”
“多日不见,一句师兄都不叫?”
“师兄。”
原无话可说,于是,他擦擦手,跳起来,声音虽小,也称得上大呼小叫:“擅离职守?”
隋刃:“嘘。”
原眨眼。
隋刃:“说几句,我就回。”
原眨巴眼:“可师父正和亚瑟通话。”
隋刃已经一阵风。
原笑笑,随意翻开了火炉旁的一本书。
他摇头晃脑,似乎在读,却没发出声音。
书页很新鲜,是沾了点海鲜汁液。
“…海潮无休止地摇晃大陆,
邀它一同把日月追逐;
大陆在睡梦中透口粗气,
火山的烟柱就把天空烧糊;
海潮变成了惊慌的海啸,
一直跑回大海的深处。”
窗外,潮水扔无休止。
何时可熄呢?
应该更烈、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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