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马车穿过熙熙攘攘的集市,一前一后停在了晋王府的门前。管家早早候在门口,领着两个守门小厮快步上前掀起帘子,扶车里的人下来。
元子晋朝管家低声道:“备膳。”随后扭头对莫一瑾道:“今日起得早,要不要先去内屋休息休息?”
莫一瑾摇摇头,迎着朝阳眯了眯眼:“天亮了,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随后看向不远处的刘御医。
元子晋朝刘御医那走去,邀他入府。管家上前面带微笑,道:“莫姑娘,这边请。”
莫一瑾浅笑道:“你怎么会认识我?”
“老奴在主子的书房里见过姑娘的画像,姑娘姿色过人,奴才一眼就记住了。姑娘,虽说秋日太阳不如夏日毒辣,但站久了也容易犯热,请移步内院喝些清茶吧。”
莫一瑾点点头,在管家的指引下,一行人到了内院,整个院子被一片竹林环绕,清净幽深,有一种世外桃源之美。
“刘御医,请用茶。”
“殿下客气了,不知殿下寻我来有何事?”刘御医端坐在石凳上,并未饮茶。
“那本王就开门见山了,最近宫里是否有人领取安魂药?”
“安魂药?”刘御医细细思索,过了片刻摇摇头,道:“近期并未见哪个宫里需要此物。”
元子晋与莫一瑾互相对视一眼,又问了一遍:“您在仔细想想?”
“这安魂药是御用之物,一般宫嫔是不得用此物的,只有后宫妃位和当今圣上可用,老臣虽然年事已高,但对这些还是分得清的。殿下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元子晋盯着茶杯思索着,大拇指指腹一下又一下地按着关节,随口道:“瑾儿,你说吧。”
“刘御医,我们宫女馨儿不是自杀身亡,而是被人使用了安魂药,投井窒息而亡。”
“竟有这等事?”刘御医诧异。
“仵作在馨儿身上发现了这些粉末,看着与安魂药有些相似。”莫一瑾怀中掏出一小包黄纸,里头包着一些黄色粉末。
刘御医小心翼翼地将黄纸挪到自己面前,用小拇指指甲勾起一小撮粉末轻嗅一下,当即面露异色,整个人不自主地左右摇摆。
莫一瑾慌张起身,紧张地问道:“刘御医,你怎么了?没事吧?”
眼看着刘御医即将向后倒下,元子晋一个箭步站到他的身后,单手抓住他的肩膀并用膝盖顶着他的背。
“刘御医,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刘御医!听得到我说话吗?”
无论元子晋贴在他耳边声音多响,刘御医就好像听不见一般,眼神混沌不堪,整个人陷入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他靠残存的意识抬起一根手指,指着面前的那杯茶,嘴里呜呜丫丫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他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元子晋看向莫一瑾。
“他就这么轻轻一闻...”莫一瑾突然悟出什么,看着刘御医指向茶杯的手,二话不说就拿起石桌上的茶杯,往他脸上一淋。
刘御医立刻大声咳嗽,整个身子朝下呛水,醒了半天鼻子才慢慢恢复意识。
他用袖子擦了擦下颚的水珠,起身朝莫一瑾行礼:“多谢姑娘,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就招了这东西得道了”
“不必,刘御医,这究竟是何物?药效如此强烈!”莫一瑾惊觉事情不是她想象的那般简单,连忙询问。
刘御医盯着那张黄纸愣怔了半会,声音变得有些苍凉:“这东西...时隔多年,又现世了。这是...□□。”
“□□?我怎么从未听过这个药。阿晋,你知道这个药吗?”莫一瑾茫然地看向元子晋。
可元子晋却铁青着脸,胸口隐隐有些怒气,眼神哀伤,过了许久才回过神,道:“我曾...曾经有个贴身宫女也是不明不白死了,体内也有这□□。”
莫一瑾不做声,她记得刚入宫时,从别人嘴里听说了这件事,当时误以为他是心狠手辣之人,没想到竟是枉死。
元子晋坐会石凳上,一手握拳敲打在石桌上,缓缓开口:“那个宫女叫绣橙,从我记事起她就时不时会来我宫里照顾我。后来,父皇把她指派给我,没想到仅仅过了三个月她就...死了。”
莫一瑾和刘御医也相继坐下,静静地听着他诉说往事,说得越深入,刘御医的眉头锁得就更紧。莫一瑾感受到元子晋的愤怒、紧张和不安,偷偷握住了他袖口下那只冰凉的手。
“找到她尸首时,身子已经僵了,仵作说已经死去数日。”元子晋呼出一口凉气,感觉从胸口到腹部都像放了冰块似的,一节一寸都凉的发慌,唯独石桌下被人握住的左手仅存一丝温热。
他反手握住。
刘御医悲痛难耐,突然起身来到元子晋身边,掀起衣摆跪在他面前,厉声道:“殿下!恳请殿下彻查此事!”
此举动吓得他俩一惊,元子晋想扶刘御医,但他却始终不肯起身。
“何故如此?先起来。”
“沈贵妃难产那日,老臣曾因看护不利,被撤院首之职。当年因为这事,连累家族上下一同被责。这么多年了,终被我寻得线索,还请殿下助老臣一臂之力,抓住凶手,还我一个清白!”
元子晋听闻后一发力,硬生生将刘御医拽了起来,严肃且郑重地回道:“刘御医,应该是你助我一臂之力。如今朝堂上下有不少知情或不知情者认为是我害了这宫女,在父皇面前弹劾我。你若能帮我寻得真凶,你有任何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
“老臣别无他求,只求一个公道。”刘御医扶着元子晋的胳膊,道:“殿下请。老臣被陛下撤了院首之职后,并未告老还乡,仍然在太医院做个普通御医。沈贵妃死后,我偷偷翻出了一部分倒掉的药渣。细细研究后发现那不是我开的安胎药方。这药渣里的成分十分复杂,老臣那时的医术并不能完全辨认。”
“你的意思是有人调换了你的药方?”元子晋提出心中猜测。
刘御医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气:“不知道是有人换了药方,还是在老臣的药单上添了几位药。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是由于我的失误,让沈贵妃难产。但我心里清楚,其中另有隐情。以任凭别人冷嘲热讽,我就这么熬着,把太医院的医术全都翻阅一遍,终于被我找到这药渣里多加的一味药——沂苓。”
“沂苓?这是什么东西,本王怎么从未听过?”元子晋眼神一顿,目光如鹰爪般锐利。
倒是一旁许久未开口的莫一瑾出了声:“这味药我听父亲提过,以前带兵打仗,军医会用这味药缓解重伤患者的痛感,以便更快救治。只不过...”
见莫一瑾面露难色,元子晋追问道:“不过什么?”
“父亲说,这药见效快但也十分毒辣,一旦量没掌控好,病人会陷入一种神志不清的状态,最后发疯发狂,失了心智。后来,军医用了别的药效温和的草药代替,这味药也就淡离了人们的视线。”
刘御医低声附和:“莫姑娘说的没错,我查了各类医书,都没什么记载,唯独有一位跟随部队作战的军医写了一本自传里有提到过这个药,不过也只是寥寥数语,大致内容就是在治疗伤患时麻痹病人神经的药物,缓解病人疼痛。”
元子晋眼神转向不远处的翠竹上,几片泛黄的竹叶飘零,沉重的心情让他一把抓紧桌上的黄纸,揉成一团:“你的意思是,有人懂得用沂苓制作成□□,下在母妃的安胎药里让她难产而亡?”
“可是有一点疑问。”莫一瑾双手搁在石桌上,身子向前探,紧紧地盯着元子晋手里的黄纸。hTtPs://M.ensotemple.com
“什么疑问?”
“什么人会知道这个药呢?只有长期待在军营里生活过,且受过重伤或者看他人受重伤时被军医用过这药才会了解它的功效吧。而沈贵妃远在千里之外的万州城,又是何人能把这药带回宫里呢?”
“这确实是个问题。”
莫一瑾掰开他的手,把那揉成一个球的黄纸细细展开,再叠成小方块递到刘御医前,“这个您收好,烦请您回去后再细细比对一下。”
转头又对元子晋道:“时候不早了。”
元子晋回过神,起身道:“刘御医,我安排人送您回府。”
“殿下放心,若有结果当第一时间汇报殿下。”
刘御医走后,管家行色匆匆地快步而入,险些被石头绊了一跤。
“主子!门外有人求见。”
“不是说了,本王近日偶感风寒,概不见客吗?”
“这...这人自称是从宫里来的。”
“宫里?”元子晋狐疑道:“让他进来。”
“我回避一下。”莫一瑾转身隐于竹林的假山石内,那个视角正好可以透过竹林看到内院。
管家领着一位身着墨色锦袍,头发花白的老人入内,老人朝元子晋行礼,起身后才露出隐于衣帽下的爬满皱纹的脸庞。
那是皇上身边新晋的大红人——太监总管谷永诚。
“平身,谷公公,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殿下,陛下召您即可入宫,马车已经在外备下了。”
元子晋掩着嘴大力咳嗽了几声,哑着嗓子道:“公公有所不知,近日本王染了风寒,大夫说了此病容易传染,建议在家休养数日。”
“陛下担心殿下身体,特意让我带了御医过来。此刻御医正在门外,是否需要宣他来为殿下诊治?”
元子晋摆摆手,轻声道:“这倒不必了,本王在家休养数日,感觉身子硬朗了许多。”
“既如此,殿下请吧。”谷永诚低垂脑袋,恭敬地候在一旁等待。
元子晋见诓骗不过去,一甩袖子离开,谷永诚紧随其后。走到王府门口,元子晋提起嘴角假笑道:“公公,出来的急,我忘记书房还有些画卷没有收起来,我吩咐管家几件事可以吧。”
“那奴才在门外等候。”
元子晋见谷永诚候在门外,向管家招了招手,低声嘱咐了几声,便上了马车。
管家见马车走远后,刚想回去找莫一瑾,她已经出了内院朝门口走来了。
“姑娘,奴才送您回别苑吧,今晚殿下大概是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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