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姨的头发已经找不到多少黑色了,星星点点的黑色掺杂其间,衬得她更显老态,眉间竖纹很深,令人一看就知道,她经常皱眉,她的生活很不如意。
王峰、周琦君、高立阳三个一身黑衣,打着黑伞,遮蔽朦胧雨丝。他们没有三鞠躬致意,也没有哭红眼眶,都只是沉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仪式走完,他们和芳姨点头致意,沉默离开。
身后,芳姨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对这三个男人也没有什么影响。
“你们以后没事儿也别来了。”在市区一家茶馆的包间里歇脚,服务员刚退出去,王峰就下了最后通牒。
“呵——”周琦君嘲讽一笑,“这么迫不及待,也不枉你杀了柳萌萌啊,就这么想摆脱我们?”
“周琦君,说话过过脑子。杀人这样严重的指控,不要因为情绪激动就随便乱说,会害人害己,明白吗?”王峰把“害人害己”四个字着重、拖长了说。
高立阳打圆场,“老周,你是伤心糊涂了,喝茶都能醉?”
“哈——哈——你们现在装好人了,老鸹落在猪背上,谁比谁黑?别他/妈装清白无暇行不行,咱们知根知底!”周琦君在三人之间来回比划,“谁不知道谁!”
“老周!”高立阳还要再劝,王峰却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我谋杀了柳萌萌?那你怎么敢和我这个杀人凶手坐在一起,还不赶紧去报案。你以后也别和我来往,免得沾上同伙的罪名。”
周琦君大口大口呼吸,仿佛听懂了王峰的暗示,可是一条性命在前,他情绪激动,说话不管不顾起来:“装什么?柳萌萌没脑子,哪需要你杀,你只要动点儿小手段,她就自杀了,你当然是清白无辜的。”
“哦~原来如此,你一直是这么想的。”王峰摸着下巴,“当然,你不装,你是个言行合一的人,你唆使芳姨到处找我给柳萌萌□□神类药物的证据,没找到,当然,我根本就没做这些事情,怎么可能找得到?现在,你换花样了,指控我教唆他人自杀。”
王峰扣着椅子扶手,一下一下,这敲击声仿佛和心跳重合:“有这样的怀疑,你怎么不把柳萌萌接到你认为安全的地方保护起来,再不济,你也应该报警,让警察叔叔来抓我这个坏人。好吧,这些你都办不到,给她请个心理医生总行了吧。你付出了多大的艰辛和努力,没把人救回来,才配得上如今这副伤心难过的嘴脸啊!”八零小说网
“柳萌萌心理有问题,这二十年是我一直带她看医生,她的日常生活是我出钱出力,她有自杀倾向之后,也是我联系医生干预治疗。最后,她不幸没有治好,也是我联系警方,经过尸检才入土为安的。”王峰摊手,“你一个站在旁边干看着的,跑来指责我不作为,脑子让狗啃了?”
“别来冠冕堂皇这一套,肯定是你教唆她自杀的。她心理有问题,你随便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她就自己去死了!”
“别车轱辘话来回说,你的不作为,我也点到为止,再来讨论一下你凭什么这么义愤填膺?不管你是装的还是真的,好吧,我姑且认为你是真的,你是站在什么立场,这么理直气壮指着我鼻子骂的?虽然咱们也算受过高等教育的文明人,但我不介意让你知道,我从十八岁开始练拳击。”
周琦君喘着粗气,啤酒肚高耸的他,当然不能和如今仍然身材匀称、天天锻炼的王峰比。
“好了!人都死了,说这些干什么!”高立阳把周琦君按回椅子坐下,“多少年的兄弟了,别为个死人闹不痛快。”
周琦君捂着头哭:“我就是……她才三十五岁啊!”
周琦君脑子突然坏掉,高立阳尴尬笑笑,“老王,他就是一时没想通,你别放在心上。”
“嗯,我要和他计较,早八百年就气死了。放心,他现在真情实感的哭着,撑不过三个月,又会再找情人的。”
看着王峰嘲讽的表情,高立阳也不知道说什么。他们和柳萌萌的关系,是笔理不清的烂帐。刚开始肯定是柳萌萌蓄意勾引,但他们也是半推半就,后来被王峰戳穿之后,就更肆无忌惮了。自己和周琦君只把柳萌萌当成固定情人,当然,说情人都是抬举,那就是个宠物狗。他们一边糊弄家里老婆,一边糊弄柳萌萌。反正柳萌萌好打发嘛,不要钱,也不要感情,更不会作妖,只需要说点儿甜言蜜语,装一下深情无悔,就能享受年轻、曼妙的身体,何乐而不为。
不要把人的底线想得太高,高立阳觉得自己也只是犯了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而且,他已经比绝大多数男人要负责了,挑的柳萌萌这种特殊的人,绝对不会给家里正常生活带来影响。
当然,这些话,不能在王峰面前说,王峰是真的受到很大影响,这些年一直没结婚,马上就四十岁的人了,无儿无女的,一直陷在这滩烂泥里。
“你重感情,我们都知道,反正柳萌萌已经死了,男人四十一枝花,你现在结婚也不晚。”高立阳笑着打哈哈。
“你嫌我们脏,也没耽误和柳萌萌上/床啊~”周琦君吸了吸鼻子,利落补刀。“当了□□还想立牌坊,史磊已经够让我笑话的了,现在你也装鸵鸟?以为不联系就没事儿了,事过无痕是吧?找个清白人家姑娘结婚,天天在朋友圈秀恩爱就是好人了?呵!”
“哈哈,那啥,别为了既成事实破坏咱们兄弟感情嘛~是不~”高立阳尴尬极了,这都他/妈的什么事儿啊,以前共用一个还其乐融融,现在居然为个宠物闹翻了,这不扯嘛!
“不会,你们这辈子就这样了,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两头哄,自己乐在其中。我不玩儿了,我要开始新生活了。这事儿,到此为止,东西我全销毁了,你们也当没发生。这就样,没事儿别联系。”王峰也不想纠缠,说清楚,拿上外套就走了。
芳姨在墓园痛哭一场,拖着疲惫的身躯打车回家。她还住在当初和前夫一起买的机械厂家属院里,今天回来,外面已经拉了警戒线,这里动工拆迁了。
对,拆迁,是有这回事儿,早就通知过,芳姨后知后觉想起来,拆迁补偿款她也拿了的。人家不让再住回来,是芳姨自己偷偷回来的。女儿去世之后,她也没脸赖在王峰的别墅里。
拆了就算了,反正里面只有一些衣服和生活用品,值钱东西都带在身上。哦,我没有什么值钱东西,芳姨如是想着,没有地方可去。她的前夫天天泡在酒糟里,能撑到拿拆迁款已经令人惊讶了。扯了好久的皮,拿了一半拆迁款继续霍霍,前夫如愿以偿醉死在路边。
芳姨想了想,只有去找王文志。
王文志没和儿子住在一起,他不喜欢大别墅,也不喜欢小洋楼,他在城郊买了个带院子的小平房,种花、养鸟、钓鱼……忙了一辈子,儿子在事业上比他更成功,不用担心经济。这把年纪,当然按照自己的心意活最要紧。
芳姨找过来的时候,这里正热火朝天的收拾东西,工人来回忙碌,芳姨好不容易拉着个眼熟的保姆问:“文志呢?”
“哦,我帮你去叫。这里乱糟糟的,你就要不进来了,当心绊倒。”保姆拦着不让进,转头去请人了。
王文志慢悠悠出来,走到门边问:“你来干什么?”
“我老房子拆迁了……”
“拆迁手续出问题了?”
“不是。”
“钱让你前夫骗走了?”
“没有,他早死了。”
“哦,那你找我干什么?”王文志真情实感的疑惑着,他们之间难道还有什么关系吗?
“不,文志,我没地方去,我想请你收留我一下,不用多久的,我马上就能出去找工作。我能养活我自己,你知道的,我干家务是一把好手,以前……”
“打住,打住,我们离婚都二十多年了,也一直没多少联系,你突然之间过来,是什么意思?”
芳姨也是真情实感的疑惑着、难过着,她以前每次过来,王文志都会提供帮助啊,并不像现在这样冷淡,为什么?唯一的变化,就是萌萌,她的女儿死了。
“萌萌死了……”
“那太好了。”王文志一脸厌恶,“她懂挺多啊,十五岁就骗阿峰说他们发生了关系,死缠烂打订婚之后,又出轨成性,和好几个男人上/床。阿峰当时年纪小,受了刺激,这些年都不肯结婚生孩子。她死了挺好啊,阿峰也终于能过正常日子了。”
“萌萌是女孩子啊,她是无辜……”
“行了,行了,我不想听,她要真无辜、真清白,你早就闹起来了。贪图富贵、人品又差,这种人,世上多的是,不过像她这么无耻的不多。她运气好,遇上阿峰这样的傻子,供她一辈子富贵。多少人一辈子围着钱转,为了钱能付出一切,都没过上和她一样的好日子。不就早死一点儿吗?她不亏啊!”
王文志已经知道儿子准备离开这个城市,开始新的生活,也不再保留,直截了当:“我挺烦你的。离婚时候,我给了你一大笔钱,法律上、道义上都没亏欠你,你不漂亮,也不是啥能干人,像你这样的人街上一抓一大把,能过成这样,已经是我好心了。再来纠缠,我就让你知道财能通神。”
王文志干脆利落把芳姨赶走,无辜不无辜,他也不争论了。他不是警察,不想仔细分别这些年里,谁的罪过占几成,他只要偏着自己儿子就成。王志文恨柳萌萌、恨带来柳萌萌的芳姨,甚至恨当年眼瞎再婚的自己。柳萌萌让自己儿子过不了正常日子,他本来应该心性光明,有真心喜欢的妻子,有依恋他的孩子,有志同道合的伙伴……却都让柳萌萌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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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萌萌回到游戏仓,撩了撩波浪卷长发,骂道:“王峰可真是个渣渣,我不过眼角开始长皱纹,他就迫不及待看别的小姑娘去了。色坯子装圣人呢,还不是让我拿下了。我死在最美的年华,还给他留了那样深情的告白,肯定怀念我一辈子。哼哼,小样儿,老娘对这种老色胚最有经验了。”
“系统,报一下分数……不可能!我可是同时攻略了四个成功男人,史磊没出息不算,我就认了,怎么可能没一个攻略成功!”
“分数最高的居然是周琦君,才三十,连友好的算不上,这怎么可能。他跪着发誓就算结婚,老婆孩子也没有重要的!不可能!王峰和史磊的分数居然是负的。王峰养了我一辈子,怎么可能不爱我!我是史磊的白月光啊,他最爱我啊,连老婆都是和我一个类型的,这不可能!”
敲门声想起,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守住门口,HR李姐面无表情道:“刘猛女士,你维护世界不利,导致小世界恶意增长超过临界值,损害小世界正常运转达中级以上,现依法依规对你进行传唤……”
柳萌萌听到那个再不想听到的名字,想想自己兑换的美貌值,费了那么大的代价,决不能就这么束手就擒。
哈哈,他们肯定想不到,自己除了砸积分堆美貌之外,还买了保命技能的……
柳萌萌身形一闪,如有神助一般绕过几个安保人员,往打听跑去。
李姐并不慌张,公司既然能提供这些东西,自然有克制的办法,“真是好久没遇到这样的蠢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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