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暮阳，我能看得出来你喜欢她。”
——“可我是拾月的爸爸，你把我抓了，难不成我女儿会喜欢上你？”
也就在他犹豫的瞬间，错过了最佳抓捕时机，方明辉就此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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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暮阳收了收思绪，“你要有空，我们见一面。”
*
酒店、公司，方露月已经一周没见到时霁。
他也没消失，闻昌总会从瑞达带回点消息，不过表演痕迹略重。
无非是，瑞达最近新上了几个项目，会是一个接着一个，他基本被堆满的会议环身。
望着蓝灰色的大厦，她的视线迎接过一波又一波赶路的人，闻昌给她的消息，时霁今天的会下午五点结束。
大厦上指针已经来到17：25，方露月轻叹着气，就在她以为遇到人——
前方一袭银灰色西装的男人，挺拔的身姿从人群中缓缓走出来，只是……
一位身量纤细的女生，正仰着头盯着他，眼眸带笑：“时总，我们公司真的很重视和瑞达的合作。”
“关于这次合作，我想再作进一步的汇报。”
时霁冷眸眺起投向前方，并未回答身旁人的话，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注意旁边的人是在和他说话，步子不知怎地突然加快。
女生并没放弃，见他没拒绝，半跑半走地跟着，“时总，我听说附近有家茶餐厅，味道还不错，不如我们……”
话还没说完，耳根已经红了一圈。
“他吃过。”迎面突然插进的声音，截断她的话。
这突如其来的打断略显生硬，女生这才发现，时总已经停在对方旁边，关键是，他看向她的眼神，带了几分从未见过的柔和。
就这，她还没死心，好死不死地多问了句，“时总，您今晚有空吗……”
刚刚那句，方露月说完便懊悔了，想起他们最后一次的对话——“你还是管好你自己……”
……
她抬眸，两人目光相接，看他置身事外的状态，似乎并没有想帮她的意思，
她轻叹着气，硬是用道歉的语气来替他回绝，“时总，今晚怕是没空。”
“……”
“……”
就不该指望她会说出什么来，时霁捞起她的手，目光依旧盯着她，“以后也没空。”
“……”
“……”
*
齐暮阳约她见面的地点，定在京江一中。
方露月到的时候，他已经早早地等在操场上。
隔着铁丝网，方露月看到他身边站了个女人，长发被束起，手上拿着泡泡棒，小星星围着她，追着五颜六色的泡泡……
时霁停好车走过来，见她呆愣在原地，顺着她的眸光看了过去，冷睫低垂，似是秋风灌喉，哑声道，“走吧。”
远远地，齐暮阳的目光也看了过来，朝他们微微颔首，准确地说，他的目光从时霁脸上一扫而过，直直落在方露月脸上，颔首只是他对她下意识的动作。
“来了！”齐暮阳收回目光，转而看向时霁，身体却习惯性地走到她身边，小星星随即也扑向她。
小孩无所顾忌，动静大，一下就打破三人之间难以言说到别扭的气氛。
方露月顺势接住小星星，跟在身后的女人也上前，她这才看清对方的模样，有点眼熟。
女人笑意盈盈地看着方露月，“听阳哥常常提起你，说是有个很要好的邻家妹妹，今天总算是见到真人了！”
女人慢慢说着，手臂已经挽上齐暮阳。
齐暮阳轻轻拍着缠在手臂上的手，自然接过话茬，介绍，“陈雨琪！”
听到熟悉的名字，和此前在餐厅里见到的女人对上号。
从两人的举止，很难不清楚其中的关系。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齐暮阳像是在隐形地回答她的问题，她将目光看向时霁。
此时，时霁背对着操场外的光线，半边身子藏在光里，不过那双冷肃的眸子淡淡向上眺起，让人瞧不清眸里的情绪。
她没耽搁，正准备直入主题。
齐暮阳看向前方，先她开口，“时总，咱们聊聊？”
时霁冷眸慢慢拉直，像是等待许久地点头。
方露月盯着他们的身影，直到一对夜跑的学生将声音隔绝，她目光也停在两人站在器材室门外的方向。
似是见她有些不放心，陈雨琪自然地和她搭话，“别担心。”
方露月收回视线，也觉得是想多了。
一旁的小星星一边拆彩色的糖果包装，一边给她两发棒棒糖，随后她正准备奖励自己一颗。
“你今天的用糖量超标了哦。”陈雨琪正软着声音阻止她。
小孩子很挂相，肉眼可见地不开心，“可我……还想再吃一颗。”
陈雨琪轻轻抚着她的脸，满脸宠溺地道，“可你再吃就要看医生了，你忘了医生上次怎么说的。”
或许是听到医生让她害怕，小星星懵懂地，仍是满脸的委屈。
陈雨琪轻笑道，“那……你少吃一颗，游乐园的次数就增加一次。”
小星星慢慢地抬眼看他，不可置信地确认，“真的吗？”
“拉钩。”
小孩的情绪来的急去的也快，瞬间烟消云散，吹着泡泡满操场地跑。
见她神色忧郁，陈雨琪笑道，“是想知道当年的事吧。”
“你知道？”
陈雨琪很淡地扯了下唇角，“当年的事，他是一时不慎便错失了抓你爸的机会，与你无关。”
这和方露月原本想的差不多，轻轻地舒了口气，她曾见过他一身警服抓人时的样子——
当时雅正社区那一带不太安宁，邻里左右隔三差五地缺金少银，次数多了，叨扰的人家也多了起来，大家聚在一起说起来时，总感觉是熟人所为。
很快，大家就将目标锁定在方明辉身上，他那时炒股炒得一无所有，凡人只要见到他们，似乎他们脸上就挂着缺钱二字。
有天，方露月下晚自习，到家已近深夜，院子里静悄悄的，和寻常不一样。
她像往常一样，将单车停在院子的车棚里，车没锁好，疾风扫过，带起阵刺耳的金属哐当作响。
昏暗的光线中，一个肥硕矮小的黑影从棚里踩着单车飞奔。
棚里的单车接二连三地倒下，带着整个车棚都震动作响，瞬间击碎刚刚诡异的静谧。
方露月本能地向后退，同步被一股大力猛地推至棚外，没等她站稳，冷厉的声音随即响起，“看你还往哪跑！”
车棚里光线暗淡，动静连着动静，响动颇大，原本有些摇摇欲坠的塑胶棚“啪”地向一侧倒去，连带着那抹暗淡的光亮也一起向下坠……
刹那间，邻里灯光霎时照亮。
等方露月站在光亮中，不过瞬间，那身蓝色警服已经将人擒拿在墙角。
那是方露月第一次在现场看他抓人，动作快到近乎毫厘，一身的狠劲，就连墙上倒影都是肉眼可见的冷肃。
被他扣在手里的犯人，并非是院子里的人。
碍于之前邻里间的传言，齐暮阳将人从地上拎起来，像是游街般，从各家窗子下扫视一圈。
此时不知从哪个窗户冒出来的声音，“还真不是他……”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可惜。
……
只是……
当年方明辉也是被他困在了车棚里，院子哪个死角能逃出他的视线。
不过……
也许真是失手。
极轻的冷笑打乱她的思绪，陈雨琪像是斟酌了许久，又接着道，“人嘛，只信自己想信的，只说对方想听的。”
“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不过，我还是不会放弃他。”
橙色棒棒糖从半空掉落在地——
几乎同时，从旁传来一阵激烈的躁动，零零散散的人正朝着器材室围拢。
两个中学生如一阵风朝那头奔去。
很快两人飞奔到现场，时霁再抬起的拳头，却被陈雨琪用力推倒一旁，她护在齐暮阳旁，冲着时霁大喊道，“有话好好说，你凭什么打人！”
齐暮阳此时瘫倒在地，嘴角溢出鲜红的血渍，看样子刚刚被人打了一拳。
围拢的人群也看出被打的是位警察，在旁天马行空地想象着，“这人是在袭警吗？”
……
小星星跑过来见她爸爸脸上的血渍，不受控地抽泣起来，她边哭边拉着方露月的衣角，“小月阿姨，叔叔为什么要打我爸爸啊！”
方露月只好蹲下身，轻握住小星星的手以示安抚，仰头看向时霁。
他背光而立，头低垂着，在这并不明亮的地方，像是巨大的黑雾袭来，让人心慌得很。
一时间，她脑子一片空白，但仍掩不住焦急的神色，开口道，“你，你怎么打人呢？”
从她出现，时霁的眸光便紧紧盯着，见她如此，一瞬间像是释然般，他捏紧的拳头也舒展，移开眸光，什么也没说，摔步离开。
……
——“……事情就是这样的，方明辉的事，我想你得问问小月。”
——“你看我信么？”
——“……你既然不信，那你来问我？”
——“我说，我来只是为了让方露月相信。”
——“所以呢，你既然知道我喜欢她，你会放手么？还是说，时总，就喜欢挑战——”
……
车速在巷子里越开越快，像是逃亡般，让过路人也忍不住对着车尾淬了口，“赶着去投胎啊！”
学校周围红绿灯非常多，还每每都遇上红灯，每一次都让时霁原本烦闷的心情又加深几分，盯着在前方长达120秒的红灯，他终于忍不住骂道，“艹。”
他在中控台胡乱地摸到一包烟，想起方露月不喜欢车里有烟味，下意识地想去开窗，最终仍是放弃了。
或许，车里有没有烟味，她就从没放在心上过。
或许一直都是他觉得，让她闻满车的烟味不好，所以他觉得的，并不一定代表是她想要的……
一股莫名的烦躁再次涌上头……但他要是都给不了她想要的，他凭什么又认为别人能给得了。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他往后有的是时间能让她只喜欢他。
蹬蹬噔——
车窗从外面被敲响，那对清冷的眸子带着致命的艳丽，一如少时般，正万般委屈地看着他。
“你……你真的打算丢下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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