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可能,他想回到过去,在陆哲之前找到安甄,他想参与她的过去。
大概是日有所想夜有所梦,所以当乔屿突然出现在一处陌生的大街,他并没有慌乱惊讶,甚至是冷静打听了所在果然是宣城时按照记忆中安甄所说的细节去找她。
没错,他就是记得所有的细节,即便是那么多年过去以后,只要她说的他都记得。
二十八岁的乔屿出现在了十八岁安甄家逢巨变的那一天,他拥有成年后她再也用不着的财富,他可以为她撑起一片天。
他在天黑前到达这个小城最大的夜场,他远远看到了一个少女的身影,他奔过去在她即将跨过门去的最后一刻拉住了她。
少女的手腕纤细,脸颊带肉,细长的眼眸微微睁大,是含苞待放的娇艳小玫瑰,惊讶地望着突然出现的他。
他终于见到她了,他笑:“安甄,我找到你了,跟我走好不好?”
望着面前西装革履与周遭不像身处同一片世界的成熟男性,安甄看着对方皱眉,“你是谁?”
她感受得到对方拼命释放的善意,但她很奇怪这人是哪里来的。
乔屿道:“我是从未来来的,我知道你现在无处可去需要赚钱对吗?跟我走吧,我不会害你。”
“你是我什么人?跟我父母有关系?”
乔屿摇了摇头,“没有,我为你而来。”
安甄并不相信他:“你太奇怪了,放开我,不然我要叫人报警了。”
乔屿怔了下,看着满脸防备的少女慢慢松开手。
他出现的时间太早了,虽然可以让她少吃点苦,但正因为没吃苦更不能相信他,他有些心酸,面对不信任自己的少女。
她太聪明了,这时候反而不是好事,他只能看着她走进里面,难道过去不能更改吗?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可以更改,只是现在时机不到。
——
安甄在这里上班了,卖酒,但是那个奇怪的男人依然在跟着她。
她经常能看到他,他独自坐着喝酒,在她看过去的时候他还是直勾勾地看着她。她实在不想靠他太近,觉得这人像个变/态,所以她都绕着他走,卖酒都不找他。
乔屿一直看着她,正是这样他愈发清楚他们之间的差别。
在差不多的年岁,遭逢变故后到了差不多的场合,但他们本质是不一样的,在杂乱人群中穿梭言笑晏晏的她是长袖善舞型,而他,只能把客人都得罪完了吧。
二十八岁的她温柔保护了他,二十八岁的他对她毫无用处还遭防备。
他兀自笑了起来,不远处瞥见的安甄愈发觉得这人神经病。
刚又有只手拍了下她的屁股,她翻了个白眼,对上那边视若无睹的男人她也瞪了他一眼,还说什么为她而来,有人骚扰她都没有反应,信他个鬼。
乔屿看见了,却不能管,如果管了她什么时候才能想离开这里跟他走?
但他确实很在意,他垂下的目光阴沉地盯着那些人,在他们离开后伺机而动。
之后几天安甄对他都没好脸色,这人跟扎在这里了似的,她怀疑他都没睡过觉。
这晚,安甄是出来透气的时候撞见了乔屿在打人。
店后面的小巷子很暗,但她的眼睛很好使,她看到了被打的那个是不久前摸她大腿的金牙怪,她更惊讶的是打人的那个。
男人本身就高大,但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会对人动手这么有力量的类型,他弓起身时宽阔的后背肩臂随着用力挥拳而绷紧隆起,底下的人早晕过去了,他猛地朝这边看过来,猩红的眼底看得安甄眼皮一跳。
“别看,快回去。”看见是她他忙转过头,拽着底下的人把人拖远了。
安甄还真不害怕,她倒是对这个男人改观了,之前是她想差了,这样做才对,还不影响她工作。
第二天,她晃着晃着晃到了他身边,对他说了句:“少喝点酒吧,那玩意儿难喝死了。”
乔屿惊讶看着她,片刻后笑了:“你是在关心我吗?”
少女瞪了他一眼,“才不是。”
看着走开的少女,乔屿神情有些愣,他忽然意识到,这个时候的她是会脸红的,他一下子无比兴奋。
在安甄又一次喝多倒在包房里睡觉的时候,她感觉到有人过来,她以为是过来打扫卫生的小哥,结果不是,她感觉到有双手托起她的脑袋放在了一处暖硬的东西上,她枕得很舒服,她听到他叹息,在他身上那股她喜欢的玫瑰香气中渐渐睡熟。
乔屿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时间距离陆哲出现越来越近,可是安甄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他这段时间眼不见为净不在外面待,他包了那间特殊包房,他先占了位置,或许能改变轨迹?他绝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让她和陆哲相遇,再爱上他。
安甄没见着他也觉得挺好,只是听到女孩们议论知道了他在里面,虽然没选人,她还是有点不舒服,她觉得他浪费钱了,有钱还不如给她买酒,干什么呀。
连续几天后,在乔屿越来越焦躁的时候,安甄找到了他。
少女绷着脸看着他,他却一点也不害怕。
“以后别来了。”
“为什么?”
“你钱很多吗?”
“很多。”
安甄:“……那你也还是别来了。”
“我不,除非你跟我走。”
安甄望着这个高大的男人,“你要养我吗?会带我离开这里吗?”
乔屿满怀期待冲她伸出手:“会,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跟我走吧,好不好?”
顿了下,安甄握住了那只手。
“好吧。”
——
时间在陆哲出现之前出现了拐点,乔屿立刻带着安甄离开了宣城。
过去被改变了,但他直觉这没有问题,他们回到了那个时候的B市,在他们后来家的位置上买了一个小房子。
搬进新家的安甄看起来眼睛很亮,他按她喜欢的风格装修的,她不可能不喜欢。
她所有的喜好他都知道,在新家的第一天直到夜晚临近安甄忍不住问他:“你怎么那么了解我?你为什么要养我?”
乔屿摸了摸她的头发,神色看起来有些深沉,“我确实很了解你,因为我曾经说过,我来自未来。至于养你,有个人曾说,她做事都是有目的的,你猜我的目的是什么?”
少女看着他,忽然道:“你不会是我的什么表哥表叔之类的吧?应该不至于是爸爸。”
乔屿脸一黑,捏住她的脸时看到了少女眼中的狡黠,他愣了下,轻轻抱住了她:“我是你未来的先生啊。”
“先生?为什么用这个称呼?有点怪,不都是丈夫老公之类的吗?”
虽然少女没有挣扎,乔屿还是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因为,我想比你先出生,就像现在这样。”
安甄眼睛转了转,没说话了。
当晚临要洗澡,乔屿跟在安甄身后,安甄停下来看他:“你干嘛?”
乔屿理所当然:“帮你洗澡。”
安甄眼神奇怪,问:“未来都是你洗的?”
乔屿轻笑:“大部分是的。”
“哦。”她没再说,直接让他洗。
乔屿坐在一边帮她洗完了头发,凑得更前时才察觉不妥,还是少女的她仍然在发育中,他愣了下脸红了,在少女异样的目光中选择放弃。
“剩下的你自己洗吧,我先出去了。”
这之后乔屿再也不帮安甄洗澡,少女没说什么,她只穿着裙子蹦,乔屿也喜欢给她买裙子,很多裙子是他自己设计让人做的,都很好看。
日子久了,安甄有一天看着乔屿神色复杂:“你很辛苦吧?”
乔屿看她的眼神看看自己眼神闪烁地咳了一声背过身去,他喜欢看她,尤其是他没能见到的少女时期,明媚又娇艳,渐渐绽放的样子美极了。
不过这时候的她也很坏很难缠,让他很头疼。
她转到他身前,长发甩啊甩,“你真的喜欢我吗?”
“喜欢,爱。”
“骗子,那你怎么忍住不碰我的?书上说喜欢不可能忍住不碰。”
“……少看点闲书,你太小了,喜欢是放纵,但爱是克制。”
“啊,你爱我啊……是爱现在的我还是未来的我?你说你跟我做了算出轨吗?”
“都是你。”说到这里乔屿忍不住想起了当年自己吃自己醋闹的乌龙,他忍无可忍,捂住少女的嘴把她按坐下,“老实点,别闹了。”
少女舔了舔他的掌心,在他闪躲开后小腿活泼地乱动着。
“未来的我几岁时遇到你的?”
乔屿没有瞒她:“二十八岁。”
“还有十年,也就是说你要在这里陪我十年吗?”
乔屿讶异地看着她,少女笑嘻嘻地冲他眨眼睛:“不是吗?”
“应该是吧?”他也不知道。
“那你还有十年才能碰我哎,你能忍那么久吗?”
乔屿眉心拧出个十字,他想了想,“等你大学毕业。”
“那也还有四年,你好厉害。”
乔屿转身就走。
夜半,乔屿睡得不是很熟,所以怀里钻进个人他立刻就醒了。
少女弯着眼睛看他,“哎呀,你怎么还醒着呢?在等我吗?”
熟悉的味道是最好的安眠药,乔屿也很想她,只是怕影响到她。
他决定顺着心意,抱住她不过锁紧了她的手脚,“睡吧,晚安。”
少女动弹不得,挨在他颈窝里渐渐睡熟。
从那天开始,他们住进了一个房间一张床,乔屿睡眠好了很多,但痛苦程度呈几何倍增加。
他有了一个深刻认知,少女时期的她太磨人了。
睡在一起久了少女渐渐发现了他锁骨处的伤痕和胸口的纹身,她也好奇问过他他们相识的过往,乔屿唯独这个不肯对她说,但他也没有完全掩盖。
他说:“我的过去充满了不光彩,我没有你那么勇敢,所以请允许我在你这里保留一丝美好,我希望现在的你眼中我能一直是光明的……”
听他这么说,少女再也没问过这些。
——
安甄开学了,不过不是在原来的学校,乔屿不想让许易哲再出现缠着她帮她换了学校,另一方面他帮厉娜和她取得了联系。
他在这边不工作,他就想任性地一直陪着她,他会经常到她学校里去看看书或者坐在操场上,等她下课再把她带回家。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看着少女蜕变长大,她一直都是他的,但他有时候也想问问。
“阿甄,你喜欢我吗?”
少女戳他的脸,“你怎么了?好奇怪?”
她一直都有这个毛病,那三年的再重逢她说了那句喜欢,之后就再也无法听到了,他后来是知道她在乎他的,可是有些话还是想听。
“感情不是要表达出来对方才能听到吗?就像我告诉你我喜欢你,我爱你。”
少女看着他眨着眼睛,“是这样,但我个人觉得感情是郑重的表达,我不想轻易说。”
“所以你不喜欢我吗?”
少女恼怒脸红:“哎呀我肯定不是这个意思,你非要听那就喜欢,喜欢好吗!以后别问了!”
“我想听另一句。”
“啊我聋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时候行动可以很轻松,但要口头说出来就变得超级难。
——
在安甄大学毕业的这一年,乔屿和她领证了,两人办了一个超级小型的婚礼,就是把厉娜叫过来吃了顿饭。
当晚,安甄霸王硬上弓,体验了一把传说中的欲/仙/欲/死,她会疼不怪乔屿,乔屿都没反应过来她就一个泰山压顶,幸好人已经毕业,第二天下不来床也没关系。
他们的婚后生活几乎和之前也没什么差别,除了多项活动,其他照常。
按理来说安甄是该上班找工作了,乔屿不想让她去,但他还是帮着她在看,他情绪不高安甄也在注意,问他:“你不想让我去?为什么?”
乔屿搂紧了她:“你不工作也可以的,我完全养得起你,怕你不开心,所以你自己决定吧,我随你。”
“是因为那个我很忙吧?”
他亲了亲她:“嗯。”
她笑:“既然那个我很忙了,那我就可以歇着了,过两种不同的人生才有意思不是吗?”
乔屿看着她:“你真这么想?”
“是啊,你肯定也是很忙现在才不上班吧。”
他笑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两人就此过上了闲云野鹤般的生活,不是在旅行就是在旅行的路上。M.ENSOteMPLe.cOm
如此多年后距离安甄生日越来越近的这天乔屿有了种要结束的感觉,他感觉他已经过够了想要的生活,他的梦该醒了。
这晚他难得比安甄更早入眠,安甄拍着他的后背轻声道:“睡吧,晚安,我和那个我都爱你。”
——
清晨,阳光照在卧室的两人身上金灿灿的。
安甄醒来看到乔屿还在睡着,他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她没叫他拿走了床头处放在他头顶上的小仪器。
她轻轻关上房门走出房间,调试了一下仪器看了眼数据。
这就是她曾经花费三年研发出来的项目,可以让人回到自己或者他人的过去改变其过去的体验人生模拟器,过去当然不能改变,这不过是个提供体验的游戏罢了。
想做梦,当然要做一场好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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