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是继续试探，迫使明军暴露更多的防御力量，比如那些躲在战壕或胸墙后方的短袍。
这些短袍在防御作战里，威力一点也不会比野战火炮差多少。
如果让他们好端端的躲着，等到楚军发动猛攻的时候再跑出来进行一轮炮击，将会给楚军造成巨大的人员伤亡的。
哪怕尽管如此也不可能挽救明军新标军左军战败的结果，但是如果可能的话，罗志学还是不希望第五师和近卫师的人员损失过大。
因此，在发动最后总攻之前，尽可能的摸清楚对方的短袍部署，并调动十八斤臼炮进行针对性的覆盖炮击是非常有必要的。
山顶上的杨嗣杏眉头紧皱！
外围的楚军火炮还在进行猛烈的炮击，因为密集的炮击产生的大量硝烟，并且今天也没什么大风，甚至都让对面楚贼的炮兵阵地腾起了一团团的白烟弥漫。
这些该死的楚贼，难道炮弹不要钱的嘛，这前后都打了多久了竟然还保持高密度的炮击！
纵观楚贼过去的炮击里，仅仅是已经打出去的炮弹，估计都有他们新标军左军储备的所有炮弹的好几倍了。
更何况，楚贼还在进行炮击，并且依稀可以看见，楚贼的每一个炮兵阵地后方，都堆积着一座座黑乎乎的类似三角形的小山。
那是球形实心炮弹堆积起来的小山！
楚贼如此猛烈的炮击，是再一次刷新了他对楚贼的认知。
楚贼不仅仅枪炮犀利，而且还他妈贼有钱，并且舍得花钱。
这海量的炮弹如同不要钱一样砸过来，砸了他杨嗣杏都心痛无比……
凭着犀利的炮击，楚贼愣是把自己在前头部署的步兵以及短炮手压制的抬不起头来，并在这个过程里不断派遣兵力发起突袭。
南线的防线里，甚至一度丢失了不少阵地，还是靠着他派遣了预备队上去，并且不顾野战炮炮管炸膛的风险，进行了高强度急速射，这才堪堪把贼军在南线的攻势给压了回去。
然而为了把楚贼压回去，他们新标军也损失不小，至少损失了两三百名将士，大部分都是为了反击，在主动爬出壕沟列阵迎击的时候，遭到楚贼针对性的覆盖炮击而造成的。
值得一提的是，哪怕是新标军左军依靠壕沟以及胸墙进行防御作战，但是这些壕沟以及胸墙纯粹是为了防炮击使用的。
当楚军的步兵冲上来后，躲在战壕里的新标军士兵往往也会主动走出战壕列阵迎战。
为啥？
你不列阵的话，光靠火枪乃至短炮的火力，那可没办法给冲上来的楚军步兵们造成什么毁灭性的打击。
而当楚军步兵们冲上来列阵后，你明军士兵还傻乎乎躲在战壕里，并且还是分开的那种，防线分分钟要被贼军突破的……
这年头的火器水准毕竟也就这样，楚军也好，明军也罢，看似都大规模运用壕沟等防御工事，交战前期咋一看似乎和后世一战二战的战争有点相似。
但实际上区别打着呢。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零散的步兵火力依旧不足以给对方冲上来的步兵们造成毁灭性的打击，想要给敌军毁灭性的打击，或者是抗住敌人的冲击。
那么就只能是列阵，依靠密集队形来形成更加密集的步兵火力，更加厚实的步兵阵型。
实际上哪怕是一战二战时期，等对方步兵冲上来的时候，防守方为了避免被各个击破，避免被敌人居高临下灭杀，往往也会发起反冲锋，由此双方爆发更加惨烈的白刃战。
而在火绳枪时代的在，白刃战就更不是不可或缺的一环了。
但是，每当明军的步兵们开始走出战壕列阵的时候，就会遭到楚军针对性的炮击打击，进而导致损失不小。
这来了两三次后，杨嗣杏都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继续这么下去的话，恐怕南线的守军都撑不住几次了。
哪怕是消耗自己都耗不起啊！
就当杨嗣杏为南线愁着的时候，突然身边的一个参将发出惊恐：“兵宪，不好了！”
杨嗣杏顺着麾下参将指示的方向看去，只见北侧战线上，原本没什么大动作的楚贼竟然是有大片的灰贼士兵冒出来，然后朝着北线发起了冲击。
而且看这声势，至少也是投入了六七个步兵营，足足四千人以上！
这声势，比之前南线里楚贼一次性投入数百，多不过一两千人的进攻大了好几倍。
这些楚贼，是要发动总攻了吗？
而且总攻的方向，也不是自己之前预料的南线，而是在北线。
不好了！
杨嗣杏心中不由主的冒出了这样的念头，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当即道：“炮队立即进行拦截，辎重营立即增援北线，不管如何，都要把贼军给挡下来！”
辎重营，这已经是他手头上最后一支预备队了。
但是贼军都一次性派出了至少四千步兵发动猛攻，北线无论如何都是扛不住的，辎重营这支战略预备队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至于上了这支预备队后，其他方向又需要援兵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咬牙死守呗，反正他杨嗣杏手头上是没有第二支战略预备队了。
——
战场上的炮声依旧隆隆，北面战场，李东绍骑在一匹棕色战马上！
在他的前方，是足足第六个营的近卫军将士们，如今正在以纵队前进，这些近卫军除了长矛手和火枪手等步兵外，还有两斤半野战炮的炮手们，也是直接推拉着轻便的两斤半野战炮伴随前进。
明军那边明显已经是反应过来了，他们的野战炮开始朝着北面战场进行炮击，但是区区十五门火炮，同时这十五门火炮之前已经进行了高强度的作战，哪怕是有蘸水的棉团进行降温，但是炮管的温度也不会太低，同时金属疲软也是不可避免的。
现在这十五门火炮，已经没办法和战斗刚爆发的时候直接来一阵急速射了。
零星的炮弹落在近卫军前进的队列当中，偶尔会有若干士兵被击中而到底，部分伤者发出惨叫声。
但是这依旧无法阻挡近卫军步兵的推进！
李东绍看着前面两个团的兵力已经陆续上前的时候，一挥手，当即又有一个团的兵力从战壕里出来，随后列出纵队迅速挺进。
总攻在即，李东绍并没有留手的打算，而是打算一口气直接派三个步兵团冲上去，并且还有一个步兵团甚至辎重团可以充当战略预备队随时投入战场。
就和罗志学在两刻钟之前预料的一样！
明军的十五门火炮，短时间内对一个步兵营可以造成几乎毁灭性的打击，但是对足足三个步兵营，共计九个步兵营的兵力造成的打击就非常有限了。
因为等这十五门火炮经过连续几轮炮击，打崩掉其中一个步兵营方阵的时候，其他八个步兵营早就冲上去了。ensotemple.com
这一点，罗志学很清楚，李东绍也很清楚。
所以近卫军要么不动，一动就是主力尽出，要让明军的炮兵部队顾头不顾尾，难以为继。
说白了，就是仗着兵力多欺负人！
嗯，明军早期也喜欢这么和楚贼打仗，仗着兵力多同时发起进攻，迫使楚军和他们进行近战。
陈永福、卢象升、左良玉等人都这么干过，但是他们最终都失败了！
因为楚军的近战能力其实比远程攻击能力更强悍……
别看楚军现在以枪炮犀利闻名，但实际的几次野外会战当中，楚军最终都会发起步兵冲锋，并且依靠步兵冲锋来彻底奠定胜局。
套路也很简单，长矛手和火枪手一起列阵上前，上前到距离敌军几十米的时候，火枪手直接来个齐射，然后端着上了枪刺的火枪跟随重甲长矛手发起冲锋……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套路，但是在过的楚军和明军的战争里，每战必胜，从来没有失手过！
最近一次大规模线列冲锋，那还是去年武昌战役期间，西进支队和上万明军在临湘以东的遭遇战！
当时西进支队里的一个步兵营，直接对着超过三千之数的明军发起了线列进攻，最终直接冲垮了这三千明军。
至少到目前为止，楚军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能够抗住这么一套进攻的明军！
怎么说呢，能够扛着楚军的炮击乃至排射而不散的明军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
不少精锐战兵为主的明军营哨军其实都能做到。
但是能扛着楚军步兵的最后一轮齐射加刺刀长矛冲锋的明军，暂时还没有……
现在，明军再一次面临着楚军的线列步兵冲锋！
并且，这一次的明军没有任何兵力优势，甚至处于绝对的劣势当中。
面对第一波就超过四千人，足足九个步兵营的进攻，明军的炮队营里的炮手们，哪怕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不可能阻挡。
更别说，这些明军炮手现在大多也是有心无力了，因为他们的火炮已经持续高强度作战很长一段时间里，如果继续保持高强度炮击，炸膛风险将会急剧增加。
明军的炮队营，根本无法对近卫军第一波攻击造成有效的拦截，这让杨嗣杏看了脸庞阴沉无比。
等杨嗣杏看到对面的贼军里又冒出来一两千人的第二波攻击后，终于是微微闭上了眼睛。
此战，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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