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数天枯燥的训练,轮到他的战斗又开始了。
“我要赢多少场,才能够获得自由?”魏鹰知道自己的姓氏在入狱时,已经被太监划掉,所以他没有多言。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杂家,还准备跟你解释呢。”
答话的是一个陌生的太监,魏鹰其实见过他。当时他和翼族人战斗到最后,即将倒下的时候。他不仅看到了澜王,还有澜王身边的内侍。只是魏鹰不知道,这名太监叫什么,怎么看他。
“我要赢。”这句话不仅是对太监说的,更是对他自己说的。
“你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啊。”这名太监脸色微变,话到嘴边好一会才开口道:“待会打不过,就认输,撑过一炷香就行,别在哪逞强,生命只有一次。”
和姜炼的警告几乎一致!
魏鹰不由得惊讶,于是张嘴问了问对方的名字。这名太监也没有隐瞒,告诉了魏鹰,他叫魏豪。
只不过这名太监虽说交流起来很友好,没有奚落他,也没有嘲讽他,却也没有说出死斗的具体场次。
魏豪只说:“赢一场算一分,直到春去秋来,澜王殿下离开了,得分最多的人,便能获得自由。”
越是激烈的战斗,消耗的体力就越大。在训练的时候,一般人还会想办法分配体力。可一旦打起来,就算再冷静,体力的消耗都是十分剧烈的。更何况,战斗中挂彩的概率可不低。
澜王的监狱里,虽说有专门的医生,可想要恢复也很困难,所以绝对不可能天天发生死斗。
“大约多久一次呢?”魏鹰问道。
“也许是十五天吧?”魏豪说。
北地的冬季大概要持续五个月以上,有时候甚至更久。不过这算上了积雪彻底消融的时间,魏鹰预测,澜王在这里待上四个月到五个月。
也就是他要战斗八次以上,甚至是九次。
“我懂了,带我去吧。”
“好。”
戴上镣铐,魏鹰跟魏豪走出了囚室。
粗糙的铁索酷寒无比,贴在魏鹰的脚踝与手腕上,冻得能让人失去知觉。
“到了,进去吧。”https://ensotemple.com
依旧是一个如广场般的封闭擂台,只是天空没有窗,四周只有摇曳的火炬在不断闪烁。火炬摆放的位置很有讲究,几乎照亮了整座擂台。
今天观众席上的人很多,魏鹰目光扫去,甚至还能发现不少朝廷的官员。这些人很好认,魏鹰只一眼就能分清他们大致的地位。每个品级的官员,服装颜色皆有规格,任何人都不得僭越。哪怕是有钱的商贾,也不允许购买越制的服饰。
这些官员是贵客,级别却也不是很高,衣着的颜色都是青或绿,大约是七到六品左右。
他们倒不像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一个个也不喧哗,而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似乎将死斗,当成了平常的社交的调剂来看。
环顾一周,魏鹰将目光收回来,转向已经等待多时的对手。
火光不似阳光,打在人脸上,会映出一片橙红色的光晕。
魏鹰看到了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大约三十岁左右,正直壮年。身体好不说,那握剑的手上,还能看到密布的茧子,显然不是善茬。单论身体素质,这人要比魏鹰强上不少。
只是唯一让人感到疑惑的是,这名男子的眼中,竟然仍旧带着怜悯,就像魏鹰曾经面对的翼族人那样。可魏鹰对此却很反感,甚至是不悦。因为这目光扫在他的身上,总让他以为自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还会不断提醒着魏鹰,他是一个囚徒。
“鹰么?”
“嗯。”魏鹰点头,算是默认了。毕竟去掉姓氏,他的名的确是鹰。
“平城客,张盛。”
互换姓名,是剑武祭的传统。因为剑武祭并非死斗,战斗时都要遵从礼法。连带着,民间的地下拳,还有见不得光的黑擂台、黑剑士,也都继承了这个传统。但是,再文明的传统,都无法掩盖血腥而野蛮的实事。
张盛看到了一名青涩的少年,他目测了一番,雏鹰的年龄不会超过十六岁。因为雏鹰稚嫩的脸上,甚至没有出现胡茬子。
这个年龄的人,在张盛眼里不过是个孩子。连孩子都不放过么,他觉得自己所在的这个朝廷,自己所仰望的天子,越来越腐朽了。
但是想到太监手里的那枚玉环,张盛还是狠下心来。只是在暗中说了一句,‘抱歉。’
“你不该来啊。”他感叹一声。
“我没有选择。”鹰道。
张盛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可他同样也没有选择啊。
“预备开始了。”张盛的声音不大,也没有刻意压低。
燃香被狱卒点燃,魏鹰缓缓将剑举起。大致是头顶的部位,然后将剑尖始终对准张盛。这个动作很简单,但一定要做的稳。就像是在养济坊中,训练举矛一样。此时的魏鹰连人带剑,看起来宛如蓄势的银蛇,所以这个架势被称为银蛇势或银蟒式。
剑法的架势很多,魏鹰来不及一个个的学,只能在姜炼的帮助下,学习最简单的架势。但架势并非越复杂越好,简单的招式,反而更容易御敌。尤其是银蛇势的原理接近长枪,而魏鹰恰好有用枪的底子。
魏鹰将自己的过去说与姜炼听,所以才有了姜炼专门给他定制训练方法。
“呼~”
微微调整呼吸,未来的画面出现在了魏鹰的瞳孔之中。
依旧是如水墨画般的黑与白,无声无息无色彩,却把张盛所有的动作,看得清清白白。
数秒钟后,张盛开口说了一句话,便率先发动攻击。那剑快极了,而且是直接斩向了魏鹰的手腕!
银蛇势会死守中门,无论是进攻咽喉还是面门都十分困难。直抵前方的长剑,是进攻的人永远无法绕开的坎。这个时候攻击手腕,是最好的选择。
更重要的是,他手里的这把剑,是由朝廷的制式长剑,是按照剑武祭的规格专门打造。剑格不长,连着剑身也只有短短两寸,只能防止剑滑伤手指,根本护不住手腕。
“要上了啊,鹰!”张盛嘴一开,便靠了上来。
没有冲刺,张盛缓步向前,直到双份的攻击距离抵近。在未来的提示下,魏鹰提前抖剑,甚至比发动攻击的张盛,还要率先一步。
“叮——!”
剑和剑撞在一起,魏鹰迅速拨开张盛的武器,然后压剑反切,直奔张盛的面门。
这并非魏鹰的速度更快,而是提前做出的动作。魏鹰借着看到未来的优势,率先做出了规划!
没有瞄准,也来不及瞄准。但是这一剑只要斩中了,无论是切在眼睛上,还是切在下巴上,都能让张盛直接丧失战斗力。就算是运气不好,切在了鼻子上,那也必定是血流如注!
不过他的斩击收了力,没有直接全力轰出去!之前他把剑用的更像一把刀,所以动作破绽极大。
这是因为两军对垒的时候,一般都在身上穿着甲胄。攻击时不需要收力,反而要尽全力。而且刀刃的破甲能力还很低,杀伤方式更像是钝器。只有用的力量足够大,才能对带甲的士兵造成伤害。
但是剑斗不一样,双方是不穿护甲的,武器的杀伤力更是严重溢出。这也是为什么,姜炼说破甲其实对剑士并不重要的原因。攻击力度大也好,弱也罢,只要切中了身体都差不了多少。除非力气绵软到连剑都举不动,但这不可能!
‘斩击不能抡圆,要收力,只用半斩。让剑尖,始终对准敌人。’魏鹰的脑海里,始终记得姜炼的这句话。
这回轮到张盛大吃一惊,他根本就没有料到魏鹰的反击如此迅捷!
要知道无论是经验,还是体能,都是他比魏鹰高出了一大截。张盛急速转动手腕,用剑身弹开魏鹰的攻击,并立即后撤一步。
张盛没有反击的打算,因为魏鹰的剑尖始终对着他,这限制了他的动作。在没有破开中门之前,就算他能反击成功,也必定被魏鹰的剑尖重伤。
更何况弹开敌人的剑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不仅动作幅度大,露出的破绽多,还给了敌人再次发动攻击的空间,所以张盛必须后撤。
乘胜追击,还是站定不动?
未来的画面中,魏鹰发现自己只要向前迈步,便会遭到张盛可怖的反击。而他刚刚只是凭借预知能力,提前做出了应对准备。若是攻击的话,应对的人就是张盛。那他对未来的把控,便会迅速下降。就算魏鹰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看到未来,身体素质也不足以让他做出反应。
缠斗是魏鹰的弱项,进攻能力也是魏鹰不足的地方。魏鹰擅长的是防御力,是抓住敌人的破绽进行反击的能力。
所以魏鹰没有动,而是再次抬起剑,侧身指向张盛。
“你的下盘很稳,稳得……不像一个剑客。”张盛将剑自然垂下,没有露出任何进攻的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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