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小说网>言情小说>迟来心动>第 101 章 严齐X喻宁
  【第六个月】

  “快要过年了,你有没有什么愿望?”

  喻宁坐在椅子上,严齐正帮她擦着头发。

  自从上次在天台接过吻,他们的关系一日比一日亲密。

  也许他是在帮她治病。

  转移情感和注意力。

  喻宁想着,还可以接受,起码和他亲近的时候,她一点都不排斥。

  “快过年了啊……”

  喻宁撑着下巴想了想:“想见我爸爸。”

  严齐手中的毛巾顿时掉在了地上。

  他呆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失语。

  喻宁转头看他:“你怎么了?”

  严齐反应过来,摇摇头。他捡起毛巾,走向卫生间:“脏了,我去换一条干净的。”

  喻宁却对着他的背影轻轻开口:“我知道,我爸已经去世很久了。我只是想他了而已。”

  严齐脚步顿了顿,又重新迈开:“嗯,我理解。”

  他取来新的毛巾,继续坐在她身后,不厌其烦地替她擦着头发。

  她不喜欢听吹风机的声音,他便能用毛巾替她擦干。

  细致到每一根发丝,动作总是温柔。

  “你想不想知道我爸爸是怎么离开的?”

  喻宁问出这句话,透过面前的镜子,明显看到严齐的脸色愈发难看。

  果不其然,向来不会拒绝她任何要求的他,第一次委婉回绝:“那些事回忆起来,对你的病情没好处。我们不想了,乖。”

  喻宁却笑了笑,“无法忘记,又怎么能不回忆呢?”

  也不管他到底想不想听了。

  对着镜子,她自顾自讲了起来。

  那是一段漫长又痛苦的回忆。

  也是导致她整个人全部崩坏的最终原因。

  与严齐恋爱三年半,从校园到步入社会。

  一直以来都很顺利,严齐很会忍让她,两人几乎没有争吵过。

  两家人也因为他们正在恋爱的缘故,越走越近。

  经常一起吃饭度假,连邻居都在调侃,是不是好事将近。

  这一切都截止在毕业第二年。

  喻宁没有在自家公司上班,反倒在严家公司旁的国企,安分度日。

  两人本打算结婚,家里人却突然反对了起来。

  “为什么?!我和严齐已经恋爱这么多年,工作也稳定下来了,结婚不是应该的吗?”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换个人吧,你妈朋友家有很多条件优越的男孩子。”

  “我不要!如果和我结婚的人不是严齐,那我宁愿不嫁!”

  喻爸爸向来最疼女儿,喻宁从小到大和爸爸的关系也一直很融洽。

  父女俩就像朋友一样,当爸爸的有求必应,当女儿的也从不顶撞。

  对于喻爸爸交代的任何事,喻宁几乎都照做。

  违背他的意思,还是第一次。

  “你嫁谁都行,就是不能嫁到严家去!”

  面对喻爸爸第一次这么强硬的态度,喻宁也气红了脸:“喻老头,你真是莫名其妙!”

  “你现在怪我不要紧,将来会理解我是为了你好。”

  “不想了解,我是成年人了,我有自己的选择权。”

  “你要是执迷不悟,你就别回来。”

  “不回来就不回来,反正我也不是很想待下去了。”

  丢下这句话,喻宁离开了喻家。

  不过,是偷拿了户口本走的。

  那时候的喻宁,可以为爱情付出一切。只要能和严齐在一起,做什么都可以。

  反正她很清楚,老头生气也只是暂时的,早晚会好的。

  喻宁私自和严齐领了结婚证。

  并在领证那天,拍了张照片发到家庭群里:“老头,我领证了,别再试图叫我和别人相亲了哦,我可是有认定了的人的。”

  喻爸爸没回复,喻妈妈当下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喻宁,你从小就聪明,怎么遇到这种事这么糊涂?你爸爸当然是为了你好,难不成是不想看到你幸福才不让你和严齐在一起的吗?严家是有目的的!他们是为了咱家的企业啊!你爸不忍心告诉你,你为什么就不懂呢!”

  喻宁人已经在机场了。

  为了躲避领证后遭到喻爸爸爱的教育,她早就想好了。

  领了证,就直接去国外转一圈。

  等爸爸什么时候消气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此刻听到喻妈妈这样说,也有点错愕。

  她看了眼身边正在替她托运行李的严齐,摇摇头:“妈,这种事我自己会判断,你也不用故意说这些嘛。我先不跟你说了,我去国外玩几天,等爸爸什么时候消气了,能接受了,你告诉我,我再回家!”

  说完,喻宁关了机。

  彻底和严齐提前过起了蜜月旅行。

  回国是半个月后。

  喻宁刚一下飞机,就接到喻妈妈的电话。

  意思是公司资金出现问题,喻爸爸状态不是很好。

  喻宁赶回家,别墅外果然围了好几个人。

  骂骂咧咧,每个人都满脸怒火。

  带着一种“不把事情解决,谁都别想好过”的架势。

  喻宁吓到了。

  回到家听了喻妈妈的解释后才知道,就在半年前,喻爸爸看准了一个项目。

  他向来是圈内出了名的投资大手,只要是他看中的项目,绝对有前景。

  因此这么多年来,身边也跟了无数亲信。他们始终跟着喻爸爸做事,百分之百相信他。

  而就是这次投资的项目,居然是场骗局。

  不光让喻爸爸自己赔了3.5亿美金,还带着队让其他人跟着一起赔了钱。

  有些人就赌这一次,有些人连房子钱都赔进去了,有些人父母住进ICU,等着这笔钱救命。

  一失足成千古恨,喻爸爸骄傲了一生的资本,在这一刻坠了崖。

  连带着别人对他的信任,全部转换成了恶毒的埋怨。

  喻宁非常担心父亲,她知道,这是他引以为傲的事,三十年来从未有过变故。

  这次打击一定很大,加上父亲本就是个责任心过重的人,看到别人亏钱,想必自己心里也在为此难受。

  她扔下行李,急匆匆上了楼。

  书房里,喻爸爸正坐在书桌前,面前摆着一本书。

  喻宁站在他身后,轻声开口:“爸,你还好吗?”

  喻爸爸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准确的说还有些木讷。

  他平平淡淡地回了句:“哦,你回来了,吃过饭了吗?”

  喻宁看到喻爸爸这样,忽然间有些想哭:“爸,你别难过,这也不是你想看到的,失败一次不算什么的。”

  说着,喻宁走了过去,伸手环住喻爸爸:“对不起,在你遭遇这些的时候,我竟然还在任性叫你们担心。没有替你分担压力,都是我不好。”

  喻爸爸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微动。

  他欲言又止,千言万语都停在了嘴边,最终轻轻叹了口气:“罢了,吃过饭早点休息吧。”

  说完,他摸了摸她的头:“好好的。”

  那时候,喻宁都没想过,那句好好的,竟然就是爸爸对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天一早,喻爸爸出了门。好几天都没回来过。问也只说有事处理。

  门口的人始终围堵着,喻宁的一天比一天不安。

  严齐安慰她:“会好的,别担心,都会过去。”

  喻宁隔着阳台看着他,心里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后来,等到了第五天,门口的人群终于散去。

  同时,喻家接到了警察局的电话。

  喻爸爸自杀了。

  在变卖自己名下大部分资产后,赔给了一起的投资人。

  然后喝了很多酒,开着车一脚油门踩到底,进了海。

  那一刻,喻宁和母亲双双崩溃。

  喻家客厅的灯,没再亮过。

  葬礼那天,下了蒙蒙细雨。

  喻妈妈因为伤心过度,无法出席。

  全有严齐和喻宁一手操办。

  她活了二十几年,心情从未像此刻这样阴沉过。

  乌云劈天盖地涌来,她几乎无法呼吸。

  很难得的,喻宁没有流一滴眼泪。

  她只是愣愣地抱着父亲的灵牌,在雨中直直迈着步子。

  眼里失去了全部神采,像没了魂。

  严齐全程在她身边陪着她。

  替她撑伞,掺着她走路。

  她手发凉,他便一直替她搓着手。

  直到葬礼结束,他送她回家。

  喻家仍然黑着灯。

  喻宁和严齐告别后,低头进了门。

  刚脱掉鞋子,一个玻璃杯对着她砸了过来。

  她躲闪不及,被瞬间炸裂的玻璃划破了手背。

  “妈!”

  在看清客厅的人时,喻宁惊讶地叫出了声。

  喻妈妈已经失控:“别叫我妈,要不是你偏要和严齐在一起,我们家也不会出这种事。”

  “都是你害的,你还有脸回家!”

  “滚出去,这个家不欢迎你。你不是喜欢严齐吗?去找他吧,别再回来了。”

  喻宁就这样被母亲推搡着,赶出了家门。

  雨还没停。

  她沿着浅浅的路灯,一直朝前走。她不知道究竟要去哪里,毫无方向。

  她只知道,自己没有家了。

  回不去了,昔日那个温暖明亮的喻家,真的没了。

  —

  从那之后,喻宁的脸上很少出现笑容。

  被赶出喻家的她,一直和严齐住在新房里,那是打算结婚时用的。

  喻宁时常情绪低落,等积攒到一定程度,就会痛哭一场。

  每到这时,严齐对她便会更加温柔。

  到最后,连大声讲话都不舍得。

  对视过,感受过。

  喻宁很了解他,她能看得出,大部分时间里,他对她心里有愧。

  喻家少了顶梁柱,变得越来越差。

  严家却变得越来越好。

  严齐经常在夜里,抱着浑身发凉的喻宁,低声呢喃:“等明年春天来了,我们办一场婚礼,好不好。”

  喻宁从不回答,他也不追问,只是一遍又一遍,在她耳边低声重复:“我爱你,我真的会对你很好。”

  喻宁从一个活泼阳光的女孩,变得沉默寡言。

  眼神越来越冷漠,那张精致的脸上,几乎没再出现过笑容。

  严齐为了让她开心起来,试过很多办法。

  后来邹辰的女朋友提议,要一起去情侣适合玩的地方散散心。

  想着之前都是一起为他庆生的,或许能让她开心点。

  严齐便同意带她去了。

  那天,喻宁起得很早,整个人精神状态看起来也比以往好很多。

  她主动拉起严齐的手,靠在他肩头:“很久没呼吸新鲜空气了,还挺期待的。”

  严齐松了口气。

  一见到朋友,两个人的心情似乎都有所放松。

  一路说说笑笑,打打闹闹,这种感觉已经久违了。

  面对朋友的时候,严齐还是那么臭屁。

  明明是情侣两个人的游戏,打地鼠的时候,因为嫌糗,都不肯陪她打。

  虽然如此,喻宁看起来玩的还是很开心。

  直到两人进了真心话的柜子中。

  游戏规则,每人问对方一个问题,务必诚实回答。

  如果逃避,或者撒谎,要愿赌服输,让对方在自己脸上随意涂画。

  严齐先问,他摸了摸她的发顶,随口道:“我的问题,今天玩得开心吗?”

  喻宁抿着唇笑了笑:“开心,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那就好。”

  裁判的声音在柜子外响起。

  “现在由女士向男士提问。”

  喻宁笑容止住,忽然之间一秒变脸。

  她看着严齐的眼睛,声音不自觉沉了下来。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我爸的死,是否和严家有关?”

  严齐明显没想到。

  顿时愣住,整个人像静止了一样,一动不动。

  喻宁:“如果这个问题难以回答,我们换一个。”

  “你们严家对我们家有所企图,你一开始就是知道的吧?”

  严齐仍然没做声。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其实喻宁不需要他回答,他此刻的表现已经给了她全部的答案。

  在过去的日子里,她想过无数次。

  母亲发狂的原因,母亲在她出国前对她劝导的那些话。

  她不想去相信,但是时间越久,那些漏洞让她不得不相信。

  “为什么利用我?”

  严齐终于说话了:“我没有利用你,这些我可以慢慢和你解释。”

  话音刚落。

  “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了他脸上。

  喻宁狠狠盯着他,泪水却止不住从眼中夺眶而出。

  这一刻,她太过伤心了,以至于一肚子想要骂他的话,最终只凝成了一句:“你怎么能这样。”

  对视之时,都是无言。

  临出柜子前,严齐半边脸颊上红的太过明显。

  喻宁踮起脚,在他整张脸上写了三个字——“王八蛋。”

  一天的游戏终于散场。

  在和其他人道了别后,严齐下意识想去拉喻宁的手,却被她狠狠甩开。

  她留了个背影给他,在月色下清冷又决绝。

  “改天找你办离婚,希望你配合一下。”

  “喻宁。”

  “别叫我的名字了,我们结束了。”

  —

  喻宁走得那么决绝。

  是铁下了心,从此与严齐老死不相往来。

  但到底还是没能离成婚。

  因为她怀孕了。

  严齐的孩子。

  讲到这里,情难自禁。

  喻宁面色发白,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心脏绞痛,连带着四肢百骸都跟着闷痛。她倒在严齐怀里,大口大口喘气。

  严齐慌张地抱住她,紧紧抱着她。

  “喻宁,听我说,你必须吃药治疗。孩子,孩子我们不要了。”

  “好不好,求你。”

  泪水涌出,喻宁被情绪攻陷。

  几乎没有思考能力,却还是艰难的从嘴里挤出两个字:“不好。”

  【第七个月】

  “去墓地探望过爸爸了。喻家变卖掉的资产,我也一一赎回来了。吃点饭,好不好?”

  喻宁动了动眼睛,缓缓转头看向他。

  毫无生机,死气沉沉。

  严齐将粥端到她面前:“知道你没胃口,但是肚子里的宝宝也需要营养。”

  喻宁听到这,才肯起身。

  肚子已经很大,起床有些费力。

  是严齐将她扶起,又一口一口喂她喝粥,耐心又温柔。

  他每天都在哄她。

  这几个月来,为了治好喻宁的癔症,他和主治医生沟通了无数次。

  什么疗法,她出现了什么状况,到最后他甚至比医生还清楚。

  都说久病成医。

  原来,是真的。

  严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室内光线充足,摆着清香的花束,面前就是色彩鲜艳的水果。

  他温声开口:“你还有什么愿望,告诉我,我全都可以替你实现。”

  喻宁真的有在认真想。

  过了会,她摇摇头,声音有气无力:“我没有愿望。”

  “好好想想,想去的地方,想吃的东西。你不是想养一只猫吗?我们下午就去挑,好不好?”

  喻宁一点都没听进去。

  她靠在严齐怀里,问他:“严医生,我为什么感觉不到快乐了?”

  严齐回抱住她,湿了眼角:“你只是生了一场病,焦虑症罢了。很多人都会有,很快就会好起来。我知道这不好过,但是再忍耐忍耐,好吗?”

  “只要孩子出生,你开始吃药治疗,就会开心起来了。”

  喻宁转头看了他一眼。

  点了下头,又重新躺回到床上:“我好困,我要睡了。”

  —

  喻宁病情越来越严重。

  严齐不得不带她返回Z市。

  预产期在五月。

  但近来她时常会说自己腹痛,严齐没办法,只好应了她的要求,提前将她送进医院。

  四月初,喻宁早产。

  严齐在病房外等了一整晚,幸好母女平安。

  顺产。

  喻宁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耳边是婴儿的啼哭声。

  护.士抱着孩子,问她:“是个女儿,你要不要看一眼?”

  喻宁用仅存的一丝力气别过头,声音异常冷静:“不看。”

  医院里的人都知道,严齐多了个女儿,是件喜事。

  只有公司的人知道,严齐的公司正面临着怎样的危机。

  自从上头置之不理,又挪走大部分资产。

  公司岌岌可危,随时面临倒闭。偏偏严总的心思根本没在这上面。

  他忙着照顾老婆。

  喻宁身体恢复得很快。

  情绪也明显比生产之前好很多。

  温温和和的,吃什么都好,做什么都行。

  只是从不主动要求看孩子。

  严齐每天按时按点来照顾她吃饭,所有的事情都亲力亲为。

  送她去卫生间,带她去楼下散步。

  看得医生和护.士都忍不住羡慕。

  十天后就可以出院了。

  一大早,严齐忙着办理出院手续。

  公司的人终于忍不住,找上了医院。在病房前团团将严齐围住,一口一句:“严总到底怎么办?”

  喻宁披了件外套,默默地瞥了眼人群,趁乱走出了医院。

  她在门口挥手拦了一辆车,报了地点,车子一路疾驰而去。

  她又来到了Z市别墅区,先上了熟悉的阳台,又去到了海边。

  上午的阳光不算大,海水也不算澎湃。

  晚上涨潮,白天退潮。

  沙子都还是湿的。

  喻宁脱下鞋子,赤着脚踩了上去。

  一阵冰凉的触感从脚底一直钻到眉心。

  她看着远处的太阳,心从未有过的平静。

  接到严齐电话,是十分钟后。

  他的声音是毫不加掩饰的焦急:“喻宁?你去哪了?”

  喻宁拿着手机,平静开口。

  “严医生,啊不,严齐。有件事,我想你应该知情。”

  “我没有得癔症,更不是你口中为了安慰我所说的什么焦虑症。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是谁。”

  严齐并不在意,只是一直在说:“我知道,你先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接你,有什么事我们回家说,好吗?”

  “失忆是我装的,癔症也是装的。你公司的合作方案是我透露出去的。我假装找你看病,每次路过,听到一点,看到一点。然后拼到一起,成了一份完整的机密文件。你不是知道的吗?我向来记忆力很好。”

  “我知道,我都知道。”

  喻宁顿了顿:“你知道?”

  “是,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一切都是我不好。但我真的可以和你解释,你爸那件事我真的不知情,他们是瞒着我在做的。你相信我,从我跟你在一起的那一刻,我从没想过要利用你。”

  “不重要了。”

  本就在恨意和悲伤的轻舟里,漂了那么久。

  想要回头?她不想回头。

  喻宁重重呼出一口气,看着一望无际的海,她忽然在想,当初父亲选择投海,也是这样一种心情吗?

  想解脱,想释放。

  想从这无尽的深渊里,彻底逃离。

  “礼物你收到了吗?”喻宁忽然问。

  “什么礼物?”

  “我们的女儿。”喻宁笑出声:“我说过,她是我要送给你的礼物。”

  “喻宁!你先告诉我你在哪?好不好?”严齐声音急促,人也气喘吁吁,显然在奔跑。

  “你在家?”

  “还是在……”

  他侧着耳朵听:“在海边?”

  “你回去了?”

  喻宁没有回答。

  只要查了医院前监控,找到司机,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找来。

  她目光直直地盯着前往,缓缓朝海中走去:“你说的没错,我只是生了一场病。它让我无法感觉到快乐。我知道我会好起来,我也知道,我不需要这份快乐了。”

  “严齐,这是我给你的报复。我所感受到的痛苦,全都还给你了,我要你永远记住。”

  海水没过小腿,又没过腰线。

  渐渐压迫到胸前,脖子上。

  窒息感即将涌过来,和她无数个夜晚的濒死感最终将重合。

  在没过头之前,喻宁又忽然笑了。

  “严齐,别再找我了,我已经不想再见到你了。”

  她能听到电话那边撕心裂肺的吼叫。

  但下一刻,狠狠抛开手机,人已经和电话同时没入水中。

  她不是癔症。

  而是抑郁症。

  一种阻断她所有积极情绪的病。

  快乐早就被一阵风吹走了。

  她压抑,从快乐缺失,到感官缺失。色彩丰富的东西在她这里,不过是黑白色的。

  她被回忆缠身,被痛苦压迫。

  每日每日,她像一头扎进了深不见底的海水里。

  海水名为严齐。

  她对他的恨和爱,一次次将她掩埋。

  她感到窒息。

  而现在,她终于解脱了。

  她刚刚说,想他痛苦一辈子。

  骗他的。

  “如果能回到那年的狮子座流星雨,我不会再许愿嫁给你了。

  只愿我不再喜欢你,而你也会忘了我。

  唯一的愿望,还有机会实现吗?”

  —

  【严齐】

  “我能感受到你的恨意,也猜到了你的计划。

  如果报复能让你舒服点,那么等到闹完了,你就跟我回家好不好。”

  再一次做了同样的梦。

  梦回大二那年。

  他暑假回家,躲在阁楼旁偷听到了一个秘密。

  原来自己不是严家亲生的儿子。

  严家夫妇多年来无法生育,才去福利院将他抱回家。

  那时听说,严齐是整个福利院最聪明的孩子。

  唐诗宋词过目不忘,小小的年纪,智力非常出众。

  严家夫妇一眼选中了他。

  原本想让他长大后帮衬严家。

  “没想到越来越难控制。”

  “谁能想到这么叛逆,要是这样,还不如让严泽来。”

  严泽说是严父弟弟家的孩子。

  弟弟早逝,孩子一直由他们家接济着。

  但严齐却很清楚,严泽不是什么所谓的侄子。而是私生子。hTtPs://M.ensotemple.com

  不过,这是个不能让严母知道的秘密。

  夫妻俩的计划很简单。

  严泽复刻严齐,性格,穿衣风格,以及行为。

  只要能把喻宁追到手,谁来都是一样的。

  不好用的棋子,还不如丢掉。

  严齐得知这件事后,第一时间找到喻宁,和她表白。

  他想,严泽也是利用,他也是利用。

  那还不如他自己来,反正只要在她身边,终归是能保护她的。

  他对严家企业处心积虑多年,步步为营,就想着等自己强大起来,可以从根本上打消严家人对喻家的觊觎。

  可他到底还是失算了。

  他只知道严父一直以来都在制造一场骗局,骗喻爸爸上钩。

  但具体是什么计划,他也只知道个大概。

  他也想过找个机会和喻家人坦白,可私心里,他又怕全都说出来,自己不会再被喻家接纳。

  喻宁偷了户口本和他领证,他是知道的。也是默许的。

  他承认自己卑鄙,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喻家不同意也是后话了。

  等渐渐接受了,他再说出实情,一切都来得及。

  但他到底对自己太过自信,他没有想到喻爸爸对这个项目投资的如此快,如此果断。

  等两人从国外回来,一切都晚了。

  而这一切,他始终都没敢和喻宁提过半个字。

  是懦弱,但他全部的懦弱,也只是忌惮她会离开而已。

  严齐知道,是自己影响了她。

  喻家出事,他脱不了干系。

  正因为他们在恋爱,两家才会交往过密。严父也才能对喻爸爸更加了如指掌。

  有了解,才会有突破。

  他对喻宁,始终有愧。

  也不知到底该何时,怎样,去开这个口。

  隐瞒下去,或许也行,他可以用余生去弥补她,不是吗?

  可是喻宁却病了。

  她带着所有的情绪,质问他当年那件事的时候,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的,她爸爸的死,的确和他有关。

  当年严家的目的,他也知道。但他从来没说过。

  一次次的懦弱和逃避,终是酿成了一生都无法修补的大错。

  很多个夜晚,严齐都在想。

  早一点说出来,他们的结局,会不同吗?

  泪水从眼中流出。

  严齐却在睡梦中弯弯唇角。

  其实那一年狮子座流星雨,他也许愿了。

  许愿她平安顺遂,幸福常伴。

  也是到后来,他才知道,对着流星许愿是不会实现的。

  她失去了快乐。

  他也永远无法忘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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