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星郁上神在此大办寿辰。
星郁上神素来清心寡欲,管理六界以来极少这样大办寿宴,是以但凡是被邀请到的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赶着来给这位六界最大的主儿贺寿,哪怕是没被邀请到的那些小虾米一般的角色也都纷纷赶来凑个热闹。
那么多人乐意来参加寿宴,肯定还是有一个好处的,那就是星郁上神不喜收礼,原因很任性,那就是懒得收拾,这样一来那些个来参加寿宴的人能省了不少收藏的奇珍异宝,还能凑凑热闹,何乐而不为呢。
昆仑山上是一望无际的白茫茫的冰雪,来来往往参加寿宴的人都身着素衣,顶多颜色出众点的便是魔界和鬼界,一身一黑黑发,这黑白相配起来,倒是像极了凡间的灵堂,哪儿有半分大寿之日的喜庆,冷清清的,月澈少不了一通抱怨。
一道奇异的光线从她指尖跃出,如一条小蛇般蜿蜒划过,所到之处,所有的景色都变得喜气洋洋,大红灯笼挂满了每一个能挂的树梢,角落,四处张灯结彩,突然间轰隆一声,几朵烟花灿烂地在天空绽放,灯火耀眼,皆是一片喜悦之象,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欢呼了起来,然而这样的欢呼声仅仅持续了三秒就戛然而止。
星郁上神在四位仙娥的簇拥下从一条小径款款走来,一如既往和蔼的面色上带着惯有的笑,只是他向来喜欢清净,而且极少动怒,众人摸不准他的脾气,是以没有在看到他的时候还敢哈哈大笑,都屏气凝神起来。
当然,除了他最宠爱的小妹,月澈天神。
此刻众人一片安静,都齐刷刷地转过头看着正在捧腹大笑的月澈,不认识她的人都为她这胆量佩服不已,竟敢在星郁上神眼皮子底下笑得这么不顾形容。
“澈儿!顽皮了!”星郁上神宠溺地望着她,没有半分生气。
头顶的烟花还在一簇簇炸响,火光在皑皑白雪上幻化出琉璃般变幻的色彩,一身白袍的少女转过头,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嘻嘻地望着他,娇嗔道:“兄长,你看我给你变地好看不?”
他们这一来一去的称呼,众人都纷纷明白过来了她的身份,再看看她白袍袖口上用银丝绣着的古藤图案,长发及至脚踝,肌肤胜雪,那通身清丽脱俗,明媚澄澈的模样,想想定是那个从小贪玩极少露面的月澈天神无疑。
不知是谁眼力见好立马朝着她行了个古礼,于是众人才反应过来,一一行礼齐呼道:“参加星郁上神!参见月澈天神!”
月澈又施了个法,皑皑白雪铺上了大红色的地毯,整个庭院刹那间焕然一新,喜气洋洋,她嘟囔着嘴道:“每次在兄长身边,总得受这些虚礼,弄得我年纪很老的样子。”
星郁身旁的四位仙娥都捂嘴轻笑了起来,星郁看见她,心情也是极好的。
她确实很老了,作为一个神灵已经约莫十万岁了,甚至比那些白发苍苍的老神仙资历都还大,要真论起辈分,她比这些老神仙的奶奶还要老,用凌玦的话来说就是,自己都一大把年纪老掉渣渣了,还每天一副小女孩不谙世事的样子,简直就是装嫩。
眼下星郁治理六界,六界祥和,是以在场地魔族和仙族都能很友好的在一起喝酒谈天说地,星郁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老成的应付完那些来往宾客,走到月澈面前将她拉住,宠溺地替她拍了拍衣服上的灰。
“我就知道是你这丫头捣的鬼,把我这清静的昆仑殿变成了这副模样。”言语中有责备,更多的是疼惜和欢喜。
月澈不服气,长发曳地,白衣如雪,明明是一副清冷孤高的女神模样,却硬生生被她这嘟囔的嘴念叨成了一个娇滴滴的少女,“兄长既然不喜欢热闹,干嘛要大办寿宴,我们三个搭伙去凡间的醉仙楼喝一杯不就得了吗?”
“凌玦又带你到处跑是不是?等他来了我得好好说说他。”星郁皱着眉头,凌玦也是三十万岁高龄的上神了,还一副为老不尊的样子成天带着月澈到处去疯,把六界这个大摊子留给他操持,这要被世人知道两位神灵成天贪玩不理正事,岂不是被笑死。
月澈一听,急得拉着他的衣裾说好话,“兄长就莫怪凌玦了,他也是看我无聊才带我去玩的。”
记得她小时候凌玦老是欺负她,她每次都会来自己这儿告状,现在长大了懂事了倒是成天护着凌玦,星郁对此也是伤透脑筋。
星郁看着庭院内喜气洋洋张灯结彩的模样,众宾客都纷纷有说有笑的样子,抬起手接过落下的雪花,六角的雪花晶莹剔透,在触碰到他肌肤的刹那悄然融化。
凌玦曾告诉他,不久后普天之下最后一位上神魔神将降世,从此又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六界将不复安稳,是以今年的寿辰他才会大办寿宴,因为这样的机会往后恐怕将再也不会有了。
“兄长在想什么呢?”月澈歪着头问道。
星郁淡淡地笑了笑,“没什么,凌玦呢?怎么没看到他?莫非是贪玩误了时辰?”
提起凌玦,月澈高兴了起来,“他很早就来了,听说兄长在内院新种了梨树,这不他去看了,我等会就去找他。”
他甚是喜欢十重天雪白的灵坠花,奈何昆仑山出于仙凡交界处,根本无法种植灵坠花,是以他便移植了几颗梨树在后院,待梨花盛开的季节,必然有灵坠花的半分姿色,便已是足够。
见他发愣,月澈轻声笑了笑,手中变出了一副画卷,是用上好的宣纸画的,包装也甚是精美,“这是我第一次画画,想送给兄长作为生辰礼物,祝兄长天天高兴,天天幸福。”
星郁抿嘴一笑,“你这丫头,人家的祝福词都是福泽深厚之类的,你这还接地气。”
月澈笑嘻嘻地转了个圈,“不跟你说了,你这副我可是画了很久的,我这还有一幅画,我得给凌玦送过去,画的很是粗糙,他要是不喜欢我也得塞给他。”
听到这里,四位仙娥不禁唏嘘不已,原来这月澈天神不是刻意画画给星郁上神的啊,月澈天神还一副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把这句话说出来,这下不知道星郁上神该多难过。
谁知星郁脸上没半分不喜,倒是笑着连声说,好,好,好。
待到打开这幅画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了,宾客散尽,月澈喝了一口清茶,坐在他身边,脸上一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昆仑山与凡间一样也有昼夜交替,彼时已经是月上三更,明亮的月光轻悠悠的洒下,整个昆仑山都宁静无比,照得满地得雪花亮晶晶的像是坠落一地的宝石。
星郁一直看着她,她笑得很幸福,就像是在期待着糖果的小孩。
“澈儿今天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这么开心。”凌玦在厨房说亲手给他们做点好吃的糕点,他是第一次下厨,也不知道做出来的东西能吃不,不过星郁看月澈一直望着厨房的方向傻笑,心中便已了然。
“我今天不是给了他一幅画吗?不知他会不会给我答复。”
“兄长,你说我学会了写字才好嫁人,我问了卜辰老头儿嫁人是什么,他说是和爱人永远不会分开了。”
“兄长,你说他能明白我的心意吗?”
……
那时,她喋喋不休,脸上洋溢着少女特有的幸福的笑容,他从小看着她长大,自然明白她的心意,心中也十分欢喜。
直到后来她和凌玦双双离开昆仑山,星郁才打开了那幅画,画的是一个人,还有一首提笔诗。
画中的人剑眉星目,面容清冷,眉眼中透露出半分桀骜不驯半分脉脉含情,尤其是额心那龙腾印记,十分显眼,落笔虽然生疏青涩,但画中混合着纯净的神力,画的栩栩如生。m.ensotemple.com
星郁看到这里,脸上的表情已然僵住,待看到旁边的那句提诗时,双手颤抖没有拿稳画卷,画卷落在了雪地上,接着满园的月光,那两句诗显得格外忧伤。
待浮华浪蕊俱进,与君独幽。
明明他一早就知道她的心意,可是在看到这副画的时候,莫名其妙的觉得心痛不已,他捡起画卷,小心翼翼的擦掉上面的积雪,仅仅是一瞬间愣神,后又摇头苦笑了起来。
这毛毛躁躁的丫头,许是把画送错了!
后来,岁月变迁,再回首已经是蹉跎流年。
混沌初开,乾坤鸿蒙,他本想在所有不好的事情来临之前将画从凌玦哪儿换过来,可惜终究是天不如人缘,一切都未来得及的时候,魔神夙魂降世了。
那个时候,月澈没有明白凌玦的心意,凌玦也没有明白月澈的心意。
两个互相爱着的人,已经开始有了怨恨,爱之深,恨之切。
哪怕是后来星郁将一切告诉了月澈,她已然没了当初的少女心,只道有缘无分。
凌玦将事情逼到最后一步,魔神大战,天地动荡,月澈从昆仑山的禁锢中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副画永远埋葬在海之尽,种下封印,许下最深切的灵愿,只愿再世回首。
银色的灵力漫在上空,崩裂的山河天地在强大的灵力一寸寸恢复如初,他从昆仑山急匆匆地赶去,目的凌玦抱着三生镜在他面前痛哭。
“她说,她恨我。”
他本想告诉凌玦,她怎么可能恨你,她将那幅画藏在海之尽以灵坠花供养,就是祈求与你再续前缘,她终究是舍不得的,舍不得离开,舍不得你。
这些话到最后都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月澈永远都没有等到凌玦的答复,凌玦也永远不知道月澈的心意。
星郁仿佛可以幻想得到那个身穿白衣的少女站在梨树下羞涩的抱着画卷送给她心仪的少年那副场景,梨花如雪,空气中飘荡着纯净无暇的香气,少女心像小鹿一般乱撞,将自己所有的心愿藏在画卷里递给面前这个少年。
他甚至可以看到少年在借过画时心中的忐忑和眼中的期待,他想抱一抱眼前的少女对她诉说自己的心意,然而心中却一直在说等一等,等一等。
满园的梨花如灵坠花一般飞起,翩跹起舞将少男少女包围,良辰美景,天作之合。
凌玦好几次追问他海之尽下的那副画究竟画的什么,他没有多说,若是她没有回来,这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没有告诉凌玦,这副画中是月澈殉世时最强大的意念和愿望。
待浮华浪蕊俱进,与君独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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