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市，城墙正中央。
重新站在熟悉的位置，身边的炮火依旧在轰轰作响，只不过角度在不断拉远，似乎正在追击尸潮。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原本茫茫无际的尸潮已经被消灭了大半，剩余的一小部分正在向后撤去。
林森收回视线，望向队伍正前方的吴青山。
此时的他军装上沾染了不少焦黑的血迹，但脸上却挂着轻松的笑容：
“兄弟们，干得漂亮！”
“我们出色的完成了任务！”
“不对，我们何止出色的完成了任务，我们几乎击溃了冲到城墙底下的尸潮！”
“这在之前的作战中，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尤其是林森这一小组，简直就是战场上的杀神！”
“有了他们的帮助，我们也将损失降到了最低！”
“这一次作战，我们只……”
说到这里，他的笑容缓缓消失，语气也有些低沉：
“我们只牺牲了一个兄弟，还是一个新兵。”
“很可惜，我没来得及救下他。”
吴青山抹了抹脸，强行打起精神来：
“但不管怎么说，我们这次都立了大功！”
“接下来就交给兄弟部队，所有人解散休息！”
“是！”
吴青山的这番话说完之后，众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有的人直接累瘫在了地上，躺在地上望着星空，丝毫不想去想其他事情。
而有的人则兴致勃勃地来到兄弟部队旁边，看着他们操作火炮狂轰滥炸。
阮恒纪的表情和吴青山一样，略微有些沉重。
还是有人牺牲了。
原本他还在想，自己这么奋力的搏杀，会不会让所有人都安然无恙的回来。
但现实给了他沉默又冰冷的一击。
无论他们怎么奋勇，都无法救下来自己的兄弟。
更何况，他只是一个新兵。
而牛洪浩相对来说，看的就更开一点。
在二团这么久，他早就学会了一件事情——
不要给自己施加过多的同情心。
事实上，在林森来之前，二团每一次出城作战，都会有所牺牲。
几十人都算是少的，一百多人甚至都是家常便饭。
甚至有时候，昨晚刚一起喝过酒的兄弟，隔天只剩下了一座衣冠冢。
也不知多少次，他的战友被丧尸咬伤，在感染的最后一刻求着他杀了自己。
牛洪浩不知道自己每每在这个时候，是怎么递出那颤抖的一刀的。
但后来，他就试着让自己冷漠起来。
只要足够“冷漠”，就能在同袍死亡的时候不那么难受。M.ENSOteMPLe.cOm
而这，也是所有老兵的共同思想。
所以此刻的他对于新兵牺牲这件事看得很开，只是沉默着拍了拍阮恒纪的肩膀，示意他节哀顺变。
而林森站在城墙边上，望向远方犹如烟花般的炮火连天，不知在想什么。
实际上，关于有人牺牲这件事，他也想过很多。
一开始的时候，启明市里有人牺牲，他总会觉得是自己不好，没能够救下他。
尤其是启明市副军长廉尚牺牲之后，他不止一次做梦梦到他的脸庞，哭着求自己杀了他。
没有人想变成丧尸，因为丧尸没有理智，没有自己的思想。
死人也一样。
或许是因为这一点，所以白瑶和张启矢虽然嘴上不说，但实际上心里都十分感谢自己。
而到了后来，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之后，他也和牛洪浩一样，逐渐让自己“冷漠”起来。
那些救不到或者不能救的人，自己也无能为力。
比如说被胡伟害死的人们，比如说和第九所一起埋葬于地下的改造人们。
现在的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会有人死去。
自己没办法救下所有人。
与其为难自己，不如顺其自然。
看似冷漠，实则是他和这个世界达成的妥协。
林森苦笑一声，将目光再次投向远方。
此时已是午夜时分，只有月光穿越乌云时洒下的清冷光辉，以及远方炮火的灿烂光芒，才能让他看清楚尸潮的具体情况。
和刚才一样，尸潮还在不断的撤退。
但不知为何，东海市前面的地面并没有恢复成原来的模样，而是依旧漆黑一片。
林森微微皱眉，向旁边的士兵要来一个望远镜，认真的扫视着地面。
炮火将地面犁了无数遍，再加上丧尸的血肉纷飞，地面被染成黑色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
但不知为何，林森望着漆黑的有些反光的地面，心里却有一股不祥的感觉。
炮火轰炸过后，就算地面上残留着那么多的丧尸血肉，应该也不会让地面铺的如此均匀。
而现在，月亮的清冷光辉打在上面，让其反射出了明显不属于自己的金属光芒。
金属光芒？
林森心中，蓦地想到了第一次去小镇里见到的那团黑水。
在那之后，吴青山也曾带二团重新去了镇子里一趟，让所有人好好排查黑水的踪迹，但最后也没有找到。
虽然得到了明确的经过，但林森还是有些怀疑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如果真的是z组织的产物，那么它应该不止吞噬一个丧尸那么简单。
此刻漆黑的地面，莫非是它？
但，东海市前面的土地何等广阔，这团黑水真的能够完全覆盖？
林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他还是想等到炮火完全消失的时候，再亲自下去确认一下。
炮火在不断地拉远，尸潮也在狂轰滥炸之下规模迅速减小。
直到最后，仅存的一批丧尸消失在了茫茫夜幕之中，再也找不到踪影。
在聂胜的传令之下，各部队停止了轰炸。
炮声停息之后，紧接着传来的是一阵又一阵欢呼声。
每个人脸上都难以掩饰的喜悦，庆祝东海市又一次在尸潮之中安然无恙。
而在众人的狂欢之中，林森却保持了极度的克制。
他继续拿着望远镜向下看去，突然双眼一凝！
在月光之下，大片大片的漆黑突然开始了移动！
林森悚然一惊，先开始还怀疑自己看错了，但是细看下去，漆黑的金属光泽竟然真的在迅速逼近东海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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