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不可寻之地,不可视之山。
哪怕与神明断开联系数千年,这片地方依旧神异无比。
天上的阳光落下来,掉在草叶上,忽然化作一只金色透明的蝴蝶,优雅地展开翅膀,慢悠悠地朝远方飞去,片刻后于枝叶间起舞时,又被月光织成的蛛网捕获。
银白色的蜘蛛朝自己的战利品爬去,忽的又与战利品一同化作点点碎光,洒落在地上,浸入到土中。
而再过些日子,那儿便会长出一株翠绿的小树来。
然而,任何曾在此生活过的人看到这些,都会暗暗叹息。
因为在神明缺席之后,这里的一切神异看上去都像是死的,从中感受不到丝毫生机,像是一幅幅画面在不断流转,仅此而已。
某处宽阔的草地上。
空间泛起一丝细微的波纹,接着这丝波纹扩散,隐约化作一扇门扉的模样。
它看上去似乎不太稳定,忽大忽小的,还不断颤动,给人一种随时会破碎消失的感觉。
可就在这时,那门扉忽然猛地打开,接着一个人影狼狈地撞了进来。
来者是一名山羊进化者,其模样极为拟人化,按理来说应该非常惹眼,可其气质却不知为何显得异常平凡,仿佛一个随处可见,不值一提的小透明。
他在偷渡进来后,还没来得及看看这六千年未见的景色,甚至没来得及整理下自己那狼狈的模样,便猛地脸色大变,二话不说就要出去。
可这时,一道淡淡的声音传进了他耳中:“来都来了,干嘛急着走?”
望着那近在咫尺,伸手就能够到的虚空之门,死苦默默地看了两秒钟后,神色平静地叹了口气,回身道:“好久不见,大姐头。”
兔子小姐坐在不远处的小山坡上,一边吃着自己家里种的胡萝卜,一边随口道:“说说吧,怎么进来的?”
这儿是“轮回”与“法则”的居所,没有神明的力量,是找不到,也打不开的。
闻言,死苦先是挥了挥手,那不断颤动的门扉砰的一下破碎,化作点点星光,接着又汇聚成一块大约半个拳头大小,四四方方的白色方块,落入他手中。
这是一个接收器。
在外界,还有一套远比这复杂、庞大的设备正运行着。
偷渡进入神明的居所,并不容易。
死苦小心翼翼地收好接收器,接着看向兔子小姐,道:“大姐头何必明知故问?这是谁的力量,你难道感觉不到?”
兔子小姐疑惑道:“你在教我说话?”
“……”死苦沉默了下,“对不起,大姐头。”
兔子小姐微微点头,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下他。
不是“轮回”的力量,也不是“法则”的力量,死苦偷渡进这儿用的是——她的力量!
哪怕在八苦之中,兔子小姐也是极为特殊的。
因为她并不是凡人,她是世间唯一一個半神。
她是人造……不,是神造的神明,她拥有神明的肉身,但却没有神明的灵魂,因为世间无法诞生出第三份权柄。
五阴集聚成身,如火炽燃,为五阴炽盛苦。
她的苦,源于凡人的灵魂无法驾驭神明的肉身。
其灵魂本应在世间诸苦中走向自毁,可神明肉身的自救本能却衍生出了一个自我封印的能力,使其最终重获新生。
兔子小姐看着死苦,开口道:“当年的山猿一族?”
闻言,死苦显得有些错愕:“大姐头你知道?!”
“事情闹得那么大,不就是想引我过去吗?”兔子小姐伸出肉爪,挠了挠嘴角,道,“不过我当时以为你是想图谋【九封】,毕竟他们一族那个能力——唔,叫啥来着——总之,那能力不是能暂时使用别人的能力吗?”
“大姐头你认为这个思路行不通?”死苦问道。
“这不是当然吗?”兔子小姐淡淡道,“【九封】是封印神明肉身的力量,你鼓捣的那玩意却是虚幻的东西,而且太弱了,我在它们身上连一丝神明的力量都感觉不到,没有神明之力,又怎么可能诞生【九封】呢?怎么,你还真有这种想法?”
兔子小姐当年曾说山猿一族是失败品,其原因有二。
一、她在那些意象上没有感觉到神明的力量。八零小说网
这意味着,那些其实并不能真正算是她的意象,只是一些失败品罢了。
二、她确信,死苦最终无法通过这种方法获得【九封】。
不过,现在看来,【九封】并不是当年那场实验的真正目的。
“实验目的之一。”死苦点点头,接着平静地说道,“不过大姐头你说对了,确实没成功。”
兔子小姐饶有兴趣地问道:“所以,你最后得到了个什么东西?”
“一个拥有一丝神明力量的意象。”死苦道,“除此之外还拥有自我意识,不过因为那丝神明之力的缘故,意识被冲毁了。”
“哦?!”兔子小姐有些惊讶,“死苦你还真是个天才。”
凡人靠自己的手段攫取到一丝神明的力量,这大概已经不能用区区“天才”二字来形容了。
相比之下,让一个虚幻意象拥有自我意识,倒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不是天才。”死苦平静地说道,“只不过知道得比较多罢了。”
接着,他用一种略带思索的语气说道:“或许正如大姐头你所言,那终究是虚幻之物,也或许是那丝神明之力过于弱小,总之即便是经历了数千年,也没能诞生出【九封】,哪怕是个弱化版的。”
“哦,你就是用那力量进来的这里?”兔子小姐道。
死苦点点头。
“那个意象呢?在哪?”兔子小姐有些好奇。
“抽取那丝神明之力后,我把它送给了一个山猿一族的后人。”死苦说道,“毕竟用他们一族做了个实验,就当补偿了。”
他话里的意思似乎透着歉意,可他的语气却平静异常,让人感受不到丝毫道歉的意思。
“有意思的是……”死苦斟酌了下,又说道,“在我抽取了那丝神明之力后,那个意象恢复了神智,这一过程类似于大姐头伱当年的状况。只不过大姐头你是靠【九封】封印了神明之躯,而那个意象,则是因为那丝神明之力被我抽离了。不过毕竟已经经过了数千年的折磨,她的神智不太稳定。老实说,她居然还能恢复神智,这是我没想到的。”
“所以,你当年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兔子小姐看着死苦,淡淡道,“可问题是,你是怎么在七千年前就知道这儿会与神明断开联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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