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绎透过车窗的缝隙，看远处和贾襄交代事情的霍平朔，不由的想起这几日，他都是入夜后来，天亮前离开。
昨晚还将她的匕首带了过来，并和她说了西北军将会在关坨州二十里外的地方驻扎，如果有事，可以派人前来通报。
明明好好的正经夫妻，被他这么日日夜访，反倒弄得好似有什么奸情一般，连见个面都要偷偷摸摸的。
结果这“奸情”，也没什么实质的进展。
果然原主的话是对的：有一种禁锢，叫做身份。
“平西王率军停留在此处，咱们商队自行进城，十日后，在此处集结，返回十三关。”贾襄回来后，站在车下，和沈绎将接下来的行程汇报了一遍。
“我明日启程去其他十七国，巧儿还是留下陪着你。”
西域十八国，每个国家盛产的东西都不一样，所以每个商队都有自己的侧重点。
贾襄这边，楼兰国自然会留人采购和交易，同时其他的十七国，他也会亲自带队或者安排人过去。
“嗯，一会入城后，找机会和段氏兄弟搭上线，他们若是着了道，也不用急着出手帮衬。”
不管是坐商还是行商的人，哪个不是人精，这段氏兄弟明眼人一看，就是个新手，不坑他们坑谁。
只是这个东西，本就是吃一堑长一智的。
区别就是每个人吃的这个堑，有多大的，然后长的这一智，又有多少。
而沈绎想看的，正是他们在这一堑一智中的表现。
“对了，给我留点钱。”沈绎忽的想起，自己出来的时候，是没有带钱的。
这要是天启境内，还好说，凭着她的私印，在她名下的所有产业里，都可以随意取出来银钱。
可是这西域十八国，她是没有产业的。
“东家的点，是雨点还是高山啊？”贾襄的嘴角扯了扯，他觉得先前打笑应景年的话，这时都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沈绎此行入楼兰后，基本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楼兰国丞相李婉茵自会好生招待，毕竟她们楼兰国需要拉拢沈绎。
所以，能让沈绎开口的钱，定然不会是什么小数目。
“高山吧。”沈绎随意的说道，她不好估算自己能花多少，所以有多少要多少，花不出去，再带回天启。
贾襄的眼珠转了几圈，大致盘算了一下后，说道：“在楼兰出的这批货，银钱都留给你。再多，我也没有了，年底了，到处都要消金。”
这趟采购的那些打点天启权贵的东西，那都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返的。不仅毫无利润可言，还贵的不讲道理。
所以，别人觉得这趟水字号商行能赚的盆满钵满，可实际上也就是与往常无异。
“家大业大的，大气点。”
贾襄的小九九，沈绎怎么会不知道，只是这钱啊，就得花，越花才会越有。
与西北军分别后，商队一行浩浩荡荡的进入了关坨州。
楼兰国丞相李婉茵因接到沈绎先前送的信，连夜快马加鞭，赶到关坨州。
是以，沈绎的马车刚进城，便遇到了前来迎她的李婉茵。
“听闻路上遇到了呼戎残部，你可有受伤？”李婉茵亲切的拉着沈绎的手，急切的询问着。
“虚惊一场，已经被十三关的西北军平定了。”
因为隔着帷帽，李婉茵看不到沈绎脖子上的伤，故而听她说是虚惊，便当做虚惊了。
透过帽纱，李婉茵打量了一番沈绎后，笑道：
“本想和你客套下，说你容颜越胜以往，结果发现我还从未见过你的真容，这客套的话呀，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沈绎以前与李婉茵相交时，便一直带着帷帽，全凭她的私印为证，后来两人比较相熟后，李婉茵凭沈绎的声音和身形，也大致能将她认出来。
此时她如此说，并不是真的想和沈绎说客套话，而是想看沈绎的真容。
“你可以夸我堆金积玉、富可敌国，毕竟我是个贪财之人。”沈绎只字不提容貌之事。
先前，她只是陶山郡主时，这个身份处理沈家商行就有诸多不便，如今她已经是平西王妃，又处理是的是她的私产，这若让人抓了把柄，她和霍平朔都会被圣人狠狠的惦记上。
李婉茵见沈绎不松口，也不好逼的太紧。
她虽是一国丞相，可是楼兰小国，别说与天启相抗衡，就是沈绎手下商队，一年给楼兰带来的税收，也不容小觑。
所以，她得罪不起沈绎。
“泽乔有一年多没来楼兰了，这次来，多留一些时日，我带你到处走走。”李婉茵引着沈绎，入了关坨州的皇家驿站。www.ensotemple.com
“现在阳关路不安稳，平西王的军队只能在城外候我们十日。”沈绎婉拒道。
李婉茵自然也是听明白这婉拒背后的意思，你楼兰国若是能护得商路平顺，我便可多留些时日，与你们慢慢耗着。
可你们护不住这阳关路，便需要受制于我，在我规定的时间内，拿出合作的诚意，不然再次合作，只能等明年了。
“沙匪凶悍，乔泽随西北军一路行走，我也放心许多。”
入了室内，沈绎示意巧儿将自己准备的礼物，呈给李婉茵。
虽然是楼兰国有求与她，但是她也知道，这个事并不是非她不可。
而她，确实也很想做成这次合作。
“上次从楼兰回去后，我便一直病着，又信得不旁人去定做这象牙骨扇，便拖到今日，才送到婉茵的手上。”
李婉茵将锦盒中的扇子拿出来，手指一捻，啪的一声，将扇子打开。
这是一把九寸、十八档的象牙大扇，大骨上浮雕逼真生动，小骨上的雕刻着的山水鱼禽灵动有趣。
“精妙绝伦、鬼斧神工，婉音就厚颜收下了。”李婉茵对这把扇子十分的中意。
西域十八国产珠宝玉石，产香料瓜果，但却没有这精贵、洁白的象牙物件。
“这个，就劳烦婉茵代为呈给国主，以谢国主对泽乔的款待。”
巧儿又将一柄镶嵌沉香木的象牙玉如意，放到了李婉茵的面前。
刚刚李婉茵还在暗暗惋惜，沈绎送她的这把象牙扇子不能外露。
结果沈绎便给她准备了一个更贵重的物件，去打点楼兰国的国主。
国主得了这个象牙如意，自然不能盯着她手中的扇子不放了。
而她平日自用，也不算僭越了。
“泽乔有心了。”
收下礼物后，李婉茵命人给沈绎奉上楼兰的果茶，与沈绎闲聊许久天启及楼兰的趣闻。
缄口不提合作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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