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真实比小说更加荒诞,因为虚构是在一定逻辑下进行的,而现实往往毫无逻辑可言。」
她刚推门进来,就听见欧阳絮风拧紧眉头,对端木川批评道:“端木同学,老师下午让你写的检讨,放学了还没写,要不是被我逮住你是不是就偷跑回家了!”
“抱歉,我忘记写了,明天一定会交给你的。”端木川顺着对方的话接上。
似乎在气头上,发现女生进来,欧阳絮风脸色才温柔了下来,“小雅,放学了什么还没回家?”
看着办公室昏暗的灯光,欧阳絮风坐在椅子上翘着长腿,双手抱胸教训着站住边上一动不动的端木川,似乎一切都很正常的情况。
但是——
女生的第六感,让她嗅到了些许不寻常。
“欧阳老师,打扰了!我是来找端木的。”金北雅诚实的说。
“那...你们先回去吧!端木同学,明天记得交检讨书,千万不要忘记哦!”
金北雅面露狐疑,怎么自己刚进来,老师就迫不及待地让他们走了?
她看了看端木川转身要离开的动作,以及欧阳絮风侧过身子在办公位在整理教案。
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小雅?你还有事吗?”见到还站在原地的女生,欧阳絮风问道。
“没事了...老师再见,我和端木先回去了。”
“路上注意安全。”
.
.
长长的走廊回响着两人的脚步声。
男生拎着背包,走在女生另一侧。
自从办公室出来,金北雅一路上保持着沉默,低着头不知道想着什么。
忽然,女生伫立在原地,喊住了男生。
“端木...川。”
“怎么了?”
有些惊讶,对方会突然叫他全名。
更多的时候都是称呼他为‘端木同学’‘端木’之类。
暮色渐渐暗淡无光。
走廊微弱的灯光根本看不清女生脸上的表情。
她低着头,声音很微弱,很轻。
“你...不是回画室吗?”
端木川扰了扰头,说道:“我这不是刚好被欧阳老师逮住,被带到画室了吗?”
“....是这样吗?”金北雅的头更低了。
端木川...
撒谎了....
明明回去路上遇见的两个男生是说,端木川一个人在教学三楼。所以猜测他可能要去办公室,或者回班级。
他却说是被欧阳老师带去了办公室。
金北雅抿嘴,内心失望极了。
她总觉得眼前的端木川变得不一样,和记忆中的高中时期的端木川,无论在性格上,还是行动上,都是天壤之别。
那时候的端木川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非常活泼,甚至会找各种理由接故意近自己。
而眼前的这个人,却有些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因为在一些小举动和对话上,她隐约有些...亲近感。
等等——
亲近感....
如果是那样...
不可能的...
明明已经....
端木川看了一眼天色,墨夜悄然而至。
“金北雅同学,该回去了。”
女生踟蹰了片刻,看着男生的背影,她犹豫了一下,随后跟上了男生。
出了校门口,端木川感觉这一路安静的过分。
上一次这种情况还是在鬼屋回学校的路上,两人在地铁在发生了小插曲导致的。
“端木...”
走到地铁口,金北雅忽然转过身,喊住了要过去对面站台的男生。
端木川微微好奇,“怎么了?”
女生犹豫了一下,眸子清澈透明,说道:“大晚上让一下辛苦等你放学的女孩,一个人走夜路回家,你难道放心吗?”
“诶.....”
“算了,我只是开一个玩笑。”
仿佛真的只是开玩笑一下,女生拢了一下耳边的头发,走向了站台。
地铁列车呼啸而至,伴随着广播响起,金北雅从候车椅起身。
刚迈进车厢,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眼前黑影一晃,一个男生已经坐在了她位置旁边。
“你....”
“送你回家,总不能真让一个等我放学的女孩一个人回去吗?我端木川平生最恨渣男了!”
“噗赫~”
金北雅掩嘴一笑,好看又迷人。
列车缓缓地行驶中,已经过了高峰期的点,车厢里的人并不多。
也许是感到无聊,端木川闭目养神。
忽然感觉耳朵有什么东西,睁开眼看了一眼,是身旁的女生将她戴着的有线耳机摘下来一个给他戴上。
是时光煮雨。
曾经作为小四的电影,小时代三部曲的主题曲。
这么多年过去,听起来依旧是满满的回忆。
列车在摇晃,车上的人出站又进站。
端木川有些困倦,忽然感受到肩膀一沉,扭过头一看,身边的女生既然睡着了,头轻轻地靠在他肩上。
过了几分钟,列车到站了,她他捋开女生额前散落的碎发,叫醒对方。
金北雅睡意朦胧,像只困倦的小花猫,用双手揉了揉眼睛。
“到站了?”她起身,朝端木川打招呼,“跟上我,别把自己弄丢了哦!”
中山街。
一到晚上这条路就冷清清的。
金北雅似乎很开心,张开双臂在路上像只白鹭在‘飞翔’。
“对了,端木。”
“怎么了?”
“你将来志愿会填报哪个专业?”
端木川思考了一下,“动画吧,还能学剪辑和摄影。”
“拍电影吗?!和小时代一样?”金北雅回到男生身边,笑容灿烂:“你说小时代第三部结局的「一镜到底」有什么含义?”
端木川微微思考片刻,给出答案。
“我个人认为,八分钟的一镜到底,它并不是简单的把原先电影里的段落直接剪辑拼起来,而是用同样的情节,用完全不同的镜头视角来拍摄。”
“它的镜头始终是处在一个向下俯视的视角,并且伴随持续的漂浮感,就像一个人飘在空中俯瞰的状态。也是在隐晦的告诉我们,男女主全部在火灾中丧生了。”
金北雅脚步一停,愣神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男生。随即,她脸上绽放出笑容,脚步轻盈地追上了男生。
“小四真是个内心‘阴暗’的人,他的小说角色都没有一个好结局。”金北雅跟上男生步伐,愤愤不平道。
“谁叫他是青春伤痛文学的作家。要的就是‘伤痛’!”
金北雅叹息道:“伤痛不一定要用人类死亡来体现文学价值。木心曾言:「对生命,对人类,过分的悲观,过分的乐观,都是不诚实的。」”
端木川回过头看了女生一眼,笑道:“其实不太准确,这句话还有下文,「看清世界荒谬,是一个智者的基本水准。看清了,不是感到恶心,而是会心一笑。」所以啊,北雅同学千万不要太钻牛角尖了!”
“没想到端木同学还看过木心语录!”
“哪有你这位学霸班长懂得多,我这只能算‘不学无术’,天天看课外书。”
“我承认,端木同学是我小看你了。明天开始,给你辅导的小测加量!”
“我错了,北雅酱——”端木川求饶。
“....不许这么叫!”女生转过身,摆出了清冷的模样。
端木川笑了笑,没有继续开玩笑。
他双手抱着后脑勺看着夜空,忽然看见人行道对面的一家店面,灯火通明。
那是女孩的家,前世高考后的暑假,他约了对方一起看电影,也是像今晚一样送她回家。
“我到家了。”金北雅抿紧嘴唇,看向男生。
“嗯,早点回去休息吧...”
端木川话音未落,女生忽然扑进他怀里,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
“金....”
“对不起....”
端木川有些听不懂,为什么突然说对不起。
须臾,女生脱离了他的怀抱,眼睛弯弯的,并没有回答男生的话。
昏暗的路灯光线打在女生脸上,明艳动人。
她穿过人行道,站在另一侧朝着对面的男生挥挥手,男生也同样挥手说再见。
临近家门,金北雅忽然停住了脚步。
戴着厨师帽的金武臣走了出来,正想跟女儿打招呼,却看见了人行道对面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正朝他这边看来。
金武臣有些奇怪,不过看见女儿挡在了他面前,他也没心思在意那个男生了,而是关心的问女儿:“今晚什么回来这么晚?”
“等下再说啦!你女儿肚子饿了!”
金北雅亲昵的推着金武臣进了屋子,然后回过头,朝着行人道对面的某人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我的乖女儿,饿了才知道回家啊!算了,爸爸现在就去给你做饭,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都可以,你女儿可是很少挑食的呢。”
“....”
厨房正在火热的工作中,金北雅来到门口,人行道对面,男生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她扶住门,看着夜空,晴川市上空星光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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