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则成在淑英那里待了一晚,次日中午就回到了联络点。
尽管淑英舍不得让他离开,但他知道,自己刚刚来上海,还有更多的事要做。再说,彼此之间住得不远,随时可以来看她。
徐寄鸿正在跟着朴素妍学习日语。
余则成看到徐寄鸿学得十分认真,便调侃说:“寄鸿,我也会日语,虽然比素妍差一些,但差的不多,你为何不愿意跟我学呢?”
徐寄鸿说:“跟你在一起时,你总是忙这忙那,你哪里有时间教我?”
“也对!我今后也要向素妍小姐学习。”
朴素妍眨巴眨巴不大的眼睛,问道:“你向我学什么啊?听说你在南京假扮过日本人,那你的日语水平肯定很高。”
余则成说:“我要向你学韩语啊!안녕하세요(你好)!”
朴素妍两眼顿时射出精光,她问道:“당신은한국어를할줄압니다?”
余则成尴尬地摇了摇头,说:“我只会说很简单的韩语。”
朴素妍问道:“那你还会说什么韩语?”
余则成想了想,说:“안녕히가세요(再见)!먹었어(吃了吗)?”
朴素妍听着余则成发音不是太标准,忍不住笑了。随后,她十分认真地说:“如果余大哥想学韩语,我今后可以教你!”
‘学习韩语对自己今后有没有用?’余则成大脑开始飞到抗战胜利之后,到那时,自己跟韩国不应该会有什么交集。想到韩国人自尊心都比较强,看到朴素妍一脸的期待,他随口说:“好啊!今后请你教我。”
“我一定会好好教你的!”
这时,王千滚过来了。
徐寄鸿随即带着朴素妍出去买菜去了。
余则成看到王千滚脸色不正常,问道:“你是不是跟千芊俩……那啥了?”
王千滚连连摇头,说:“她是个假正经,我几次暗示,她都坚决反对。最后跟我挑明了,不结婚想都别想!唉!看到你不够用,我却憋得半夜起来洗裤头子。我俩同样是男人,为啥区别就这么大呢?”
余则成连忙举起手,说:“打住!这玩意儿其实真的没有什么意思。老婆多了,最后就感觉是执行任务一般!有时候,任务艰巨了,真的不好完成;但必须咬着牙完成!这个任务完成之后,仅仅是长舒了一口气,完全没有打死了几个鬼子那种胜利的喜悦。”
王千滚心理上终于得到了一丝安慰!他说:“看样子,我只能有个抗战夫人……”
余则成脸上露出一丝奸笑,说:“若是回重庆,我看你怎么处理?”
王千滚在重庆还有个夫人。
听到余则成这么说,王千滚一脸的尴尬之色,说:“呃……到时候再说吧!”
余则成问道:“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王千滚点了点头,说:“昨晚,我去了图们江饭馆,跟边日南俩喝一顿酒。他们搞了一套整个上海市地下管道的图纸,正好他们才分配来一名特殊的人才,准备在杨树浦军用码头下面挖地道,引爆弹药库。”
“啊?”余则成大为惊讶!不过,他一想就明白了,水手组织善于干脏活、累活,组织内还有一位爆破专家伍缘;后来还有毕玉海。他说:“你将图纸带来了吗?”
王千滚拿出一份上海市街道图纸铺在桌子上,他用水笔在街道上画了一根粗线条,说:“这是我边日南的图纸上描下来的。有误差,但误差不大。”
余则成开始在杨树浦找军用码头。
王千滚的手指头在一根粗线条和码头仓库之间来回划着,说:“下水管道从杨树浦军用码头外经过,据边日南说,军用码头里有一根五十公分粗的排水管道接上了这下水道。只要顺着这根下水管道往前挖大约五十米,就到了码头仓库地下。”
余则成有点心动,他问道:“顺着那跟管道往前挖五十米左右,大约需要多久?”
王千滚说:“边日南也计算了,晚间不能挖,大约需要半个月左右。”
余则成又问:“那挖出来的泥土怎么处理?”
王千滚说:“我也问了。边日南说之所以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就是要处理这一部分泥土,主要放在下水管道里,让水流慢慢将泥土冲刷到江里。”
余则成又问:“这次行动的难点在哪里?”
“这就是他们要找我们合伙干的原因之一。”王千滚指着地图上那根粗线条,说:“这个下水道只是在日租界内互通。要想挖通,必须在这下水管道边租一间房子。”
余则成明白了!就是说先要在房子里挖一条地道进入下水道中。如果是租房子,中国人肯定不行,需要假扮日本人。
他说:“这个风险有点大啊!”
王千滚显然早有准备,他说:“老大,朴素妍不是来了吗?她能说一口流利的鬼子话。你跟她假扮夫妻俩,在日租界内租一套房子。鬼子是绝对想不到你会暴露在他们的眼皮子地下。再说,我们在鬼子的情报档案中可没有一位会说日语的女同志。至于长相,你在鼻子下贴一撮小胡子,再戴一副金丝眼镜,身穿和服,形象就完全变了。”
这个风险虽然很大,但诱惑力也很大。若是炸了鬼子的军火库,不仅仅是炸死百十个鬼子的问题,也许鬼子会因为缺少弹药无法发动下一次战役。
余则成吸了一口冷气,举起手来,说:“等等,让我想想!”
王千滚又指着霞飞路西头,说:“水手组织在这里租了一套房子,挖通了下水管道。”他又指着租界外陆家路,说:“他们在这里也租了一套房子,将地道挖到下水道。”https://m.ensotemple.com
余则成明白了,水手组织成员随时可以通过下水道进出租界。他问道:“他们可给你联络暗号了?”
“给了!不过,那总是别人的通道。你看我们要不要在南边也搞一条通道?”
余则成想到徐千湖在外面,他仔细看了看地图,在法租界南边出口也有一条下水道,正好在租界外是断头。如果从外面挖到这个断头下水道……他说:“可以!你策划一下。”
不一会,朴素妍、徐寄鸿俩回来了。
王千滚拉着朴素妍坐下,随即问道:“朴同志,我们想在日租界采取一个比较大的行动,请问你们在日租界内可有什么内线?”
朴素妍犹豫了一下,想到还要刺杀李云汉,便说:“这两年,日军后勤部门中招募了很多韩国人。像车队、医院、仓库啊等等后勤部门都有韩国人,跟我们有联系的两个同志分别在日军总医院和杨树浦码头内。”
如果说余则成刚才还在权衡要不要去执行这个任务的话,在听朴素妍说杨树浦码头内有韩国人内线,他就基本下定了决心!
王千滚问道:“你跟他们联系方便吗?”
朴素妍皱着眉头说:“联系很方便。我需要在固定的地方放一个需要联系的信号。等他俩看见之后,再找空余时间跟我联系。这样,我必须在日租界内找一个固定的联络点。一来是,他们不一定马上就能看到我的信号;第二,他们即使是马上看到了我的信号,也不一定马上就出得来。他俩都在担任军职。”
如果说这之前余则成还在犹豫是否跟朴素妍假扮夫妻去日租界的话,听到朴素妍这么说,他也基本确定了去跟她当一个“夫妻”。
当然,余则成不是为了垂涎朴素妍的美貌和肉体。因为他对女人肉体的感觉越来越有负担了,做那事时,像是必须要完成的任务一般。
(这一点,我敢保证,骗人是小狗!)
吃过饭之后,余则成、王千滚、朴素妍三人开始仔细研究这个方案。
朴素妍听了整个方案之后,说:“最好是将房子租在梅机关附近,这样,我们还能监视李云汉!”
余则成恨不得要踹朴素妍一脚!对于梅机关,躲都来不及躲,还要去监视梅机关的李云汉?想死的话,可以找块豆腐撞死算球!
王千滚正要在梅机关附近的地图上寻找房子。
余则成微微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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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老板在小会议室内跟吴庚恕、毛人丰开个碰头会。
毛人丰拿来几份电文。
戴老板一份一份地看,在看到上海发来的电文时,像是牙疼一般吸了一口气。
吴庚恕连忙问:“老板,发生了什么事吗?”
戴笠将那份电文递给了吴庚恕。
吴庚恕一看,余则成杀了陈恭澍!还是陈恭澍在层层保护之中虎口掏心刺杀的。他本来对救命恩人余则成就有特别好感。他知道戴笠所想,无非是想策反陈恭澍。
吴庚恕笑了笑,说:“余则成真是个行动方面的干才啊!竟然策反赵兰芳杀了陈恭澍。还在大街上劫了囚车救了韩国人,完成了上峰的委托,为老板涨了脸!在整个军统内,他能称为行动第一人!”
戴笠虽然很认可余则成的行动能力,但余则成事前没有请示就杀了陈恭澍,他内心里当然有疙瘩,他说:“当初发电报给他是怎么说的?”
毛人丰说:“除了说陈恭澍被抓,让他去上海。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来得及说。”
吴庚恕能担任军统的书记长,跟戴笠的关系绝对地铁,他当然了解戴笠的内心。他连忙说:“在行动之前,余督察长是应该请示一下老板的。从其他渠道得知,七十六号在知道余则成要回上海时,将整个上海市区、郊区都严密封锁了,电台根本带不进去。这份电文上说,他们是缴获了韩国人的电台才跟我们联系上。”
余则成哪里不会知道戴笠想保住陈恭澍一条命?他当然会把电台的事说清楚。
经吴庚恕这么一说,戴笠想到余则成确实是没有办法事前汇报,便翻篇了。
“叮铃铃……”
毛人丰立刻抓起电话,说:“小会议室。”
“毛主任,行动处徐处长求见老板。”秘书来电话。
毛人丰用手握着话筒问道:“老板,徐业道求见。”
戴笠点了点头。
毛人丰对话筒说:“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行动处长徐业道敲门进来了。他看到三巨头都在,说:“老板,上海区站人事助理桂涤非和其妻孙益之这次被捕之后,被陈恭澍裹挟,被迫背叛组织。上海方面传来消息,说桂涤非愿意暗中归顺组织。”
说罢,徐业道从文件夹内抽出一份电文,说:“我拟了一份电文,准备通知上海区站。”
各处是可以直接给各区站发业务类电文的。这份电文是有关人事方面,属于可汇报可不汇报的。
当然,向戴老板汇报也没有问题。
戴笠朝电文看了一眼,不由得感慨了一声,说:“陈恭澍可惜了啊!”
吴庚恕生怕戴老板迁怒余则成,连忙说:“就算是他回归了组织,但他对上海区站的破坏那么大,老板,你今后还能用他吗?”
戴笠点了点头!
确实是啊!在历史上,抗战胜利之后,陈恭澍也基本销声匿迹了。下水当了汉奸,又给组织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破坏,军统确实是没敢重用他。
戴笠随即在徐业道那份电文上签了字。
徐业道致谢了之后就拿着电文出去了。在关上小会议室的门时,他咬着牙耸了耸腮帮子,眼睛里露出狡黠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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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则成和朴素妍俩在日租界租了房子,是一间上下两层的楼房。后面有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一间柴房,里面堆着蜂窝煤等杂物。
在一楼,余则成、朴素妍俩开了一个杂货店。
昨天,余则成持有假身份证去日本商业会社里进了一些货物,今日,夫妻店终于开张了。
晚上,余则成、朴素妍睡在楼上。楼上的布局跟《潜伏》中余则成跟翠平俩住的房子结构差不多,一个房间,还有卫生间。
晚上,朴素妍睡在床上。
余则成很有经验,他睡在床下。
两人直接距离不到两尺,这虽然考验人的意志,好在余则成不饿。
相反,朴素妍却有点……
开业的当天下午,徐寄鸿带着一个人过来了。
余则成一看来人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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