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之中,嘴角忍不住又撩起了一抹迷人的浅笑。
她问少年,“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改了主意?”
“白家于我有恩。”
少年的回答,简明又干脆,完美避开了白芙蕖想要的答案。
白芙蕖有些失望。
可他眼底不时闪现出的,尽是藏不住的温柔。白芙蕖记得这种带着炙热的目光,她沦陷了。
但,少年深情的眼中还透着一股捉摸不透的倔强和坚定。
他的目光越是坚定,白芙蕖心中的愧疚感就越是强烈,同时,对白老爷的做法也越发的起了疑心。
她想从少年这里找到蛛丝马迹,便尝试着劝说少年,“李师傅,白家虽对你有恩,可我知道,这块玉对你来说非同寻常。玉非医者,也非药也,如何能治疗我的心悸之症?若这玉真有如此功效,那天下的人只需寻找玉石便可药到病除,延年益寿了。”
此话一出,少年略显迟疑,放在桌上的手也跟着不安分地握成了拳头。
他低了头,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几下。
“那日,你在院子里荡秋千,阳光下,白色的衣裙随风翻飞,宛如天仙。白老爷指着你告诉我,只有我的传家宝玉可以医治你的病。白老爷声泪俱下,让我动容。看到他担心你的模样,我就想到了父亲。”
少年的话,在白芙蕖耳边反复徘徊。
往好了想,就是这块宝玉确实有神效,真的可以治病。往坏了想,则是白老爷为了让少年心甘情愿交出传家宝玉,而故意下的套。
白芙蕖的心马上揪了起来。她舍不得让面前的这位少年,陷在报恩和自责中左右为难。
她意识到,要想知道关于这块玉的事,必须要找白老爷问个清楚才行。
想到这里,她胆怯了。因为这里不是现实世界,而是林鸥鹭为她订制的密室。
这里的环境对她而言是极为陌生的,就连这副身躯都不属于自己,也就更谈不上,可以做到自信满满地,凭借一己之力从白老爷那里找到答案了。
白芙蕖的情绪瞬间跌落到了谷底。
看她闷声不响,少年拿起剪刀问道,“白小姐,都是十年前的旧事了,不提也罢。刚刚才剪了一半发尾,我们继续吧。”
“好。”
白芙蕖点了头,重新坐回到梳妆桌边。
从镜子里,白芙蕖留意到少年的手上有不少裂口。
她的心跟着隐隐作痛起来。一想到他的确很想从白老爷手里赎回那枚传家宝玉,便忍不住地又问他,“你还记得传家宝玉长什么样?”
少年用手比划了一个圆,“是块上好的羊脂玉。大概比功夫茶杯的杯口大一圈。中心处有一点带了糖色的黄斑。”
站在画卷外的林鸥鹭,脸一下子拉了下来。
黛墨按照少年的描述,心中也大致有了眉目,“岛主,玉魂之前的主人是霍将军?”
“光听这位少年的描述是不作数的,还是要真正看到那块玉才能下结论。”林鸥鹭冥想了会,继续说道,“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我推测,这块玉可能碎过。”
黛墨不敢相信自己对的耳朵,“碎过?不会吧。。。”
林鸥鹭说,“对,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如果不是因为破碎的原因,是不会进行重新改造的。更不要说做成发夹这样的饰品了,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
黛墨听着觉得有道理,便问林鸥鹭,“我们要不要告诉白小姐?”
林鸥鹭一脸严肃,“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她比较好。我怕她会情绪不稳。”说完,她马上又补充道,“这位白小姐很有可能不是真正的白芙蕖。”
“岛主,这事好像变得复杂了。”黛墨无奈地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地抱怨道,“又不能好好睡觉了。”
画卷外,林鸥鹭和黛墨打起了十万分精神,严阵以待。
画卷内,白芙蕖如愿地见到了少年,也逐渐振作起精神,她试图想解开关于这块玉的不解之谜。
“我大概记住了。”白芙蕖认真地和他保证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找父亲问清楚关于这块玉的事情。”
少年摇着手,浑身拒绝,“不可。此事甚小,还是不劳白小姐费心了。”
白芙蕖看他倔强的很,灵机一动,站起身来,原地转了一圈。
她笑盈盈地仰头看着他,“你看,我现在很健康。心悸这病没准已经治好了。待我弄清楚了,一定将玉物归原主。”
她又指着他衣领处的红色绳结,接着对他说,“再者,你说这块玉离开你已经十年了。十年里,你依然戴着这枚绳结,想必这块玉于你而言是多么重要。”
少年脸色大变,突然“扑通”一声,跪到了白芙蕖脚边。
“白小姐,使不得。当年是我自愿将玉交给白老爷的,父亲去世后,白老爷还派了管家操办父亲的后事。这份恩情,我这辈子都会铭记在心。即使将玉归还给我,我也是要用那根金条的钱把它赎回来。”
回想着自己和少年的对话,白芙蕖心中的疑惑也解了大半。
或许,这才是她来这里的真正原因。
白芙蕖扶起跪在地上的少年,“我问清楚关于玉的事情,其实也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少年的脸上笼罩了一层愁云,他静静地望着她,张开了棱角分明的双唇,“白小姐。。。”
白芙蕖马上抬手挡在了他的嘴唇上,“李师傅,无需多言。”
少年闭上了眼睛,他自己都说不出理由来,为何要一直要戴着这空荡荡的绳结。
当年,恩人需要自己家的家传宝玉救命,若不给,自己和那狼心狗肺之徒有何区别?给了以后,又深深感到愧对,无颜再见列祖列宗。
这种自责,内疚又纠结的多种情绪,真是如缠绕在一起的丝线,种解不开,理还乱。
他点了点头,声音低沉了不少,“这块玉是我李家的传家宝玉。没想到,竟然会断送在了我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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