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
他的语气仍旧温和:“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苏杭顿住。
何家耀名下有好几处房产,何父一生只有他一个孩子,当然是把最好的都给了他。
让何父有些遗憾的是儿子志不在商,但即使是从医,何家耀也是做得有声有色的,他从来都是何父的骄傲。
从之前的公寓搬出来后,他又换到现在的这一处,比前一套的面积还要大一些。装饰低调而典雅,主色调是沉稳收敛的暗金。
何家耀将她行李搬到一个宽敞的房间,收藏的篮球和限量版的运动鞋摆在显眼处,苏杭知道这是他的房间。
“我想换一间房。”她低低地说。
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坏心地笑:“没事,想换就换,我睡哪间都可以。”
苏杭滞了滞,声音发紧:“我习惯一个人睡。”
何家耀若有若无地笑了笑,像是要读她的心:“是吗?你以前都是一个人睡的?”
苏杭垂下眸不吭声。
何家耀的眸色变了变,那看不透的笑里透着冷意:“你喜欢一个人睡随你。”苏杭松了一口气,又听到他延迟的声音:“每一个房间我都有好几把钥匙。”
苏杭带着怒气看向他,他却更胜意了。
她选了离他房间最远的一间房。
很多公司都不雇用孕妇,苏杭将找工作的事先搁置了,闲来无事就到曾汐的文具店帮忙解解闷。
至于她和何家耀倒也是相安无事,有时候苏杭甚至觉得两个人不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他回公寓的时间很不定点,经常是大夜里回来,有时又是沉闷的午后,待的时间也不长。
她有时候一连几天也碰不上他,也乐得自在。
一个人懒得做菜,苏杭厚着脸皮到父母那儿蹭吃蹭喝。正端着清蒸鲤鱼从厨房出来,见曾汐和何家耀聊得正快,听着是在聊股票。
他突然的到来让苏杭不悦:“你怎么来了?”
何家耀还没来得及说话,曾汐就教育起自己女儿来:“什么叫你怎么来了?你这孩子也是,去,添双碗筷给家耀。”
到底谁才是亲生的?小时候就这样,在孩子当中,曾汐就特别喜爱何家耀,苏杭怀疑,如果何家耀也是她亲生的,她绝对会被忽略的。
心里正暗暗不平,发现何家耀正看着自己,锋眉轻轻上扬,透出几分天然的傲气,脸上的笑薄如蝉翼,却带着愉悦的得意。
像收拢人心这样的事,他最在行。苏杭对这样的行为很不屑。
在餐桌上,何家耀表现得体贴入微。给苏杭盛鱼汤,甚至将剃了骨的鱼肉送到苏杭碗里。
苏杭丝毫没有感激之意,她摸不透他在打什么算盘。
只听到他貌似真心的感叹:“吃到这样的菜真是难得。”口吻竟有些可怜兮兮。
“家耀,是不是医院的食堂不合意?”曾汐慈爱地看着他。苏玄桦话不多,苏杭也很安静,都是他俩在说话。
“妈,我也不挑,年轻人嘛,吃饱就好。”
曾汐听了,“唉”了一声,停了一会,看了看自己的女儿,拍板道:“白天让苏杭送饭给你吧,反正她也没事,多活动活动也好。”
何家耀正夹着菜,低垂的眼藏着明亮的狡黠。他的视线从鱼头上那两只圆溜溜的眼珠中移开,声音温和:“妈,没事的,我吃食堂就好了,我怕苏杭太辛苦。”
“妈,我身子不方便。”苏杭也推说。
“就来回坐个车,哪就这么娇贵?孕妇也要多动动,你现在就这样,等以后月份大了怎么办?我以前怀你的时候六七个月还在工作……”
苏杭没有办法,连忙止住她:“妈,我也觉得我要多动动。”
“那白天就去医院送饭。”
“妈,让苏杭下午送送就行了,中午太阳大,不好出门。”何家耀很是善解人意。
曾汐听了笑容舒展开。
苏杭在心里暗自腹诽何家耀的虚情假意,讨究的眼光从他的脸上掠过,正对上他那双幽深的眸子,像是刻意一样,那双眸子里盛着不安分的笑意,她越是不善,那笑意越欢。
那笑意越欢,她越是负气。
反应过来才知觉自己的幼稚,和何家耀待着她的智商会下降。苏杭淡淡收回目光,那张脸又变得平淡无味。
出租车没有开空调,温热而不流畅的空气让苏杭的胃有轻微的不适,保温饭盒的热气隔着衣料抵到她的大腿,她无端地有些浮躁,将饭盒放到一边。
副主任医师的办公室是单人的,苏杭立在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没有反应,轻轻推开半掩的门往里探,何家耀不在。怕和他碰上面,她把饭盒放下就想走了。
好巧不巧,拉开门就看见他。
他站在她面前,也不说话,低着头俯视她,那零星的笑有些轻佻的意味。
他们离得很近,门两侧之间又狭窄,突然生起的局促让她先开了口:“饭我放桌上了。”
他仍是一动不动地立在那儿,将她隔绝在室内,只能退不可进。
仿佛是他直直的目光太过刺眼,她本能地避开了:“我先回去了。”他突然抓着她的手腕又把她带进去,关上门:“刚来就要走吗?”语气似是周到的和煦,苏杭却觉得后背发凉。
“我去食堂打了两个菜,这儿的冬瓜炖粉皮很入味。”
苏杭这才注意到他的一只手拎着热菜,没好气道:“你去食堂还让我送饭干嘛?”
他将装菜的袋子放到空碗里,不紧不慢地解开,鲜浓的汤味飘香了一室,他和食物的香味一同凑近她:“生气了?”hTTps://WWw.eNSOTeMPLe.com
苏杭没说话。
“那你以后多打一份饭,我们一起吃,我就不去食堂了,可以吗?”他游离于真诚与游戏之间,如同看似绵绵的云,可风一吹就散了。
“我不在这吃。”
“那这么多菜怎么办?都丢了吗?”他假意地懊恼,将难题都丢给她,好像是她的错。
最后苏杭还是坐下来和他一起吃饭。
何家耀打开她的饭盒,看到米饭上面那层红飘飘的西红柿,他的神色变了变,又很快收敛,用勺子舀了香浓的冬瓜粉条汤,送到苏杭嘴边。
苏杭抬眼看他,那轻薄的笑意让他面目变得不真切,像是戴了透明的面具。他的举动让她不自在,无意识地将身子向后靠了靠:“我自己来。”
何家耀却置若罔闻,将勺子抵到她唇边,她不情愿地把汤喝下去,而后刮了他一眼。
“好喝吗?我们食堂的菜还可以的。”他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不满。
“何家耀,你对我妈是不是都没有实话?你昨天明明还在她面前嫌弃食堂不好吃。”
何家耀神色自若,甚至还带了一丝戏谑:“哎,我昨天说了什么来着?我记得没有嫌弃啊,我只是吃腻了。”
苏杭知道他在诡辩,一时却找不出话来驳他,只能闷不做声地吃饭。看他频繁地将西红柿往嘴里送,惊讶地开口:“你……”
何家耀从小就不喜欢吃西红柿,她也是因为这样才把西红柿铺了满满的一层。
“怎么了?”他的脸上是不易察觉的笑,却做出一副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的样子。
苏杭将未说出口的话迂了迂:“你不是说冬瓜粉条汤好吃,怎么没见你吃。”
“是好吃,但我吃腻了。”
“那你还打?”
何家耀将筷子放下,神色平静,却像捎了风:“给你尝尝鲜。”
她之前的坏心都因为他的这句话变得挫败了,心里产生了一丝愧意。
第二天苏杭还是只带了一份饭,何家耀真是太了解她了,已经提前到食堂把饭菜打好了,于是两个人又坐到了一起吃饭。
打开饭盒,没有再见到红飘飘的颜色了,何家耀眉眼舒展,却刻意问她:“怎么没有西红柿了?我喜欢吃。”
苏杭没好气:“为什么你喜欢我就要做?”
“做一件事就要尽力把它做好啊,给人送饭也是一样的道理。”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那我以后都给你放西红柿。”
何家耀的脸上是了然的笑:“可是我只是今天喜欢吃,明天就不喜欢了。”然后看见她的脸上渐渐泛起他意料中的薄怒,心情愉悦起来。
他还挺喜欢看她生气的,有时被气急了颊边会变成淡淡的粉红色,生气又可爱。
冬瓜炖粉条真的很好吃,冬瓜软烂鲜香,粉条筋道顺滑,苏杭很有食欲,也不掩饰自己的喜爱。在何家耀面前,她也没必要故作矜持。
见她吃得很香,何家耀打趣道:“叫你多带一份饭你不带,是不是就想着我给你打冬瓜粉条?”
苏杭当他在嘲笑自己贪吃,有些失面子,掩饰道:“我哪知道你会打冬瓜粉条?”
何家耀刻意把语速放慢,声音轻得像有人拿着扇子在脸上一下一下地摇:“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她的声音是不自然的生硬。
“你脸脏了。”何家耀提醒她。
苏杭以为是被汤汁溅到了:“哪一边?”
何家耀指了指自己的唇:“这里。”苏杭才想真是废话吃着饭嘴能不脏吗,就见他凑了过来。
何家耀蜻蜓点水般地啄了啄她的唇,眼里笑意流动:“干净了。”她白皙的脸染上了清透的水红色,手上的动作变得迟钝。
苏杭还是每天只送一份饭菜,像是在和自己较劲,何家耀也像在和她较劲一样,去食堂再打一份饭菜。不过,苏杭的晚饭就这样被固定在了医院。
一段时间后,苏杭几乎将食堂的菜都尝了个遍,她有些别扭地开口:“你明天不要去食堂了。”
何家耀抬眼看她,眼睛里是濒临怒意的冷淡。看他这样子苏杭不自觉怯懦起来,很久以前面对他就有这种习惯,大概是后遗症。
她知道他误会了,悄悄掂了掂他的脸色,又补充道:“我明天多带点饭菜。”
何家耀像是一瞬间融进了阳光,阴冷的凤眼渐渐回温,被愉快染得生意狡黠:“你瞧,你就知道算计我。”
“我算计你什么了?”
“你把食堂的菜都吃腻了就让我不要打了,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惦记着我们食堂?”
苏杭也不知道哪一条脑回路烧掉了,竟将他的玩笑当了真,计较起来:“我什么时候让你去打了?是你自己去打的。”
何家耀揶揄似地“嗯”了一声:“是我自己要打的,你就心安理得地吃到了现在。”
那她还每天到医院给他送饭呢。他的语气像是在取笑,偏偏又是漫不经意的,很容易把苏杭的火星滋起来。她置气地说:“你明天自己吃饭吧。”这话有点不太对劲,听着像……娇嗔,这让苏杭讨厌自己,她说出口就后悔了。
何家耀突然从后拥住了她,手扣在她还平坦的腹部,是很轻的压力,温热的气息烫到她的后颈:“是我自己要去打的,你没有惦记我们的食堂,明天也陪我吃饭,好吗?”苏杭觉得她的脸也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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