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缸里面的鱼只有森鸥外对吉良吉影的反应比较明显,此外他一开口说话,旁边本来用来掩饰的小鱼都吓跑了,反而让森鸥外格外地突出。但现在也不是在意这种小事的时候了。
一开始他们两个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便相处不和。现在互通对方底细,尤其是森鸥外知道自己以前烧的医院里面,还有他的母亲,森鸥外觉得吉良吉影现在不撕了他,还算是动作慢的。
虽然吉良吉影做了很多假动作,但是他让杀手皇后出现把鱼缸带走的时候,森鸥外觉得他要撕破脸皮,直接找他下手了。
“我知道那年医院和你的事情,但我不会为我过去的事情辩白。”
森鸥外刚说完,面前如同阴影般要笼罩在他身上的动作却停了下来。久久没有动作,森鸥外好奇地抬头看向吉良。结果吉良用手半捂着脸,完全遮住了表情,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不会反而激起了吉良吉影折磨自己的想法了吧。
能把人变成鱼,养在鱼缸里面,这已经不是普通人的做法了吧。估计吉良吉影有很多想法想要实施在自己身上。
老实说,做森鸥外之前那两行工作——军官和港黑首领,想要不引起别人的报复和仇杀,绝对是不可能的。他原本也不是会怕这些的人,否则他也不会贯彻自己的想法一条路走到黑。
现在虽然当了孤儿院院长,但也只是普通地养着一群小孩子,又或者是给港黑送人才。所以仔细来说,他做的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就是所谓的天谴吗?
森鸥外还在思考接下来怎么措辞,那边吉良吉影突然说了一句:“听你的学生说你得了癌症晚期。”
那天在柜子里面的时候,他确实听到了太宰治的胡说八道。
“……”
但是,突然间抛来这么个人设,森鸥外还没有什么心理准备,而且,总觉得对方只会说活该而已。
“难怪你一直以来都没有参加什么校友会。将死之际,才心血来潮吧?”
“……”
只是终于养了两只杀手——泉镜花和中岛敦送往港黑后,他久违地来一次社会交际而已。不过心血来潮还是真的。
泉镜花和中岛敦这两只真的是白眼狼。
知道他变成鱼之后,他们都只是瞥了一眼,就问旁边的太宰治还有什么事情吗?
太宰治不想这久违的院长和孩子们见面大会这么快结束,便推动地说道:“你们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吗?好歹相处了那么久?”
于是,中岛敦想了想,说道:“这么快进入养老生活,也不错?”
而泉镜花看着垃圾一样的眼神,说道:“这种鱼做成刺身应该很难吃。”
森鸥外当时完全被没有话头,而太宰治在自己的椅子上笑得死去活来。许久之后,太宰治才喘过气,让两个人都离开后,他继续嘲笑森鸥外。
反正落井下石的多。
森鸥外也不指望着自己还能颐养天年,他当时就摆了摆尾巴。现在森鸥外只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想办法苟下去;第二,发现对方有折磨人的想法,以最快的方法求死。不求全尸,只求痛快。
被折磨而死,那才是最糟糕的。
森鸥外都做好心理准备,就看吉良手底下到底露出什么狰狞的脸时,吉良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原来是闹钟,提醒他现在是十点半了。
吉良盯了一眼手机之后,开始拨打电话说道:“他们应该越走越深入了,不知道往这边搜查。我可以把你放回去,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你自己应该清楚。你自己听天由命吧。”
“……”八零小说网
现在要是有眉头的话,现在的森鸥外眉头应该紧蹙在一起。
这人到底搞什么鬼?
他说了什么话让这个人杀心动摇了吗?
还是,他有什么其他的打算?
但是,吉良真的打电话给富江,告诉他们鱼缸的位置,站在门口一直等有人来接森鸥外。果然一开始赶到的是把鱼缸看做命根子一样的芥川龙之介。最后赶到场的时候,芥川整个人是滑步过来的。
“你在哪里发现的?”
“就是附近,这里不是有很多门和窗吗?我看到你们离开后,我也在附近找了一遍。毕竟不是有一种说法是灯下黑吗?因为在附近,所以反而找不到。”
森鸥外见吉良十分和气地和芥川龙之介说话,而且交接的时候,也许是因为被太宰治提醒过要小心吉良的手,所以看到吉良的手和芥川碰在一起的时候,森鸥外满脑子都是他们两个人的手交叠在一起的画面。
但是芥川却没有多少自觉性。
回到房间里面的时候,富江把门关好后,在屋子里面喊了几声吉良的名字,发现周围也没有动静。而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也像是人一样贴着墙倾听隔壁的声响。虽然也不是真的听得到,但是罗生门可以感应隔壁的响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吉良吉影是否留意到他们这边的谈话。
“看吧,我都说吉良会放回森先生了。”富江半躺在床上,看着芥川决定整天晚上瞪着鱼缸不睡觉,以免它再次从自己眼前消失了。
但芥川完全没有理会富江的话,说道:“果然不该听太宰先生说,要做一次实验的。要是森先生消失的话,估计我妹妹的线索就会完全没了。”
芥川虽然知道委托人是太宰治,但目前为止他们都没有见过面。可是对方能够提供自己妹妹的近照,太宰治绝对是知道自己妹妹线索的人。
芥川一定会好好做的。
富江总觉得自己遇到不少这种死认真的人。
坂本安吾是一种对工作死认真的人。
吉良吉影是对自己生活死认真的人。
而芥川龙之介则是对妹妹死认真。
有句话说的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是因为他是这样的人,所以才能吸引其他人吗?富江不知道,等他恢复身体之后,他应该会很随意地生活,先去世界旅游一圈,又或者在屋子里面每天玩游戏,总之不会再干除灵的工作了。
他从以前获得这种不死的能力后,总是会梦到自己是一个女人,被一群口头上说爱着自己的人给肢解了。从梦的定义上来说,这就是噩梦,止不住的噩梦。富江试过很多药物去缓解,但都没有效果。
那段日子,他过得很辛苦,过得暗无天日,过得生不如死。再加上周围同事的冷淡,也给富江带来了不少的精神压力。直到后来遇到侑子小姐,富江才知道,这种生活是有办法解决的。
而梦中的那个人,其实是他平行世界的另一个自己。要是自己也自甘堕落了,恐怕就和那个女孩一样,过着不人不鬼的生活。
他不想过那种生活啊!
如果这次能够把吉良吉广那个恶鬼抓过来的话,富江就可以省了一大半的工作量。其实之前说在最上启示那个事件里面,说大部分的恶鬼都重新被放跑了,其中也包括富江收集来的恶鬼也被最上启示那一出给放跑了。
……
“川上君。”
森鸥外的话把富江的思绪拉回来了。
富江说道:“怎么了?”
“你为什么那么笃定吉良回放过我呢?”森鸥外对富江的感觉也很奇妙。他可不认为吉良是个善良的人。富江为什么明明知道吉良那么多事情后,还会敢像对待朋友一样靠近吉良。
“如果想要了解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人,我觉得应该要了解他周围的人,会愿意待在他身边的人。”
富江抬头看着天花板,陷入沉思说道。
“吉良的同事是一个叫做坂本梅子的普通人,性格算是开朗,笑容很多,也喜欢说话,做事偶尔也看得出马马虎虎的,但也有女孩子的纤细,谨小慎微。总而言之,就是普通的人。”
森鸥外不知道富江是什么意思。
为了掩藏自己的身份,选择不起眼的地方,和不起眼的人一起共事,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富江说道:“吉良是个很注重生活的人。如果你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的话,他会接受你。就像接受坂本梅子一样,他会把你当做生活里面会出现的人,那么你对他来说就是无害的,他对你来说,也是无害的。”
森鸥外并不认同富江的观点。
“因为你不是被他针对的对象,才可以说出这种话吧。”
“哈——”富江觉得这句话才莫名其妙,说道,“他一开始也非常不喜欢我啊,还不是慢慢地接触。他现在才不会针对我的。”
“话说,除了他能帮助你找到恶鬼之外,好像也没有任何作用了,更何况,你抓的恶鬼是他父亲,被他知道,他不会放过你吧?你们注定是敌人,还要装什么朋友?”
富江虽然心理明白,但是真正捅破这层纸的却是其他人。所以富江意外地并没有接受得很坦然。
他们的沉默很长,长到彼此已经拒绝交流了。结果富江在安静的屋子里面加了一句。
“大概是我想和他交朋友吧……”
能够接受那种恶心的自己,平静地和自己相处的人真的不多。而且,也只有吉良把他当做普通人来对待。
“你太年轻了。”
森鸥外觉得吉良绝对不是能够交友的对象。
富江是听不进他的话的,于是把自己的想法往他脑袋里面塞,倒不如让富江自己摔得狗啃泥,富江就会明白。
到这里,他们的对话才真正地结束了。
森鸥外望向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白墙体的芥川龙之介,说道:“芥川。”
芥川毫无反应。
富江也跟着起了好奇心:“他不会睁着眼睛睡着了吧?”
就算他这么说,也没有引起芥川的半点反应。
于是,富江又朝着芥川喊了一句。
“芥川,太宰先生给你来电话了。”
芥川瞬间一个激灵,看上去就像是要从床上翻出去,但用罗生门稳住了身形。
“太宰先生,有什么消息吗?”芥川连忙检查手机信息,发现里面根本就没有任何消息。
“你刚才睡着了吧?”富江说道。
芥川板着脸说道:“没有。”
“你口水都流下来……”
芥川立刻抹嘴角,结果发现什么都没有。
“你还说你不是睡着了?”富江一副被我抓住现行的表情,说道,“他能把鱼缸还回来,就不会再藏起来了。你快睡吧?你之后还要调查他的行李,不好好休息又怎么会有力气做事?”
芥川却没有听,打算去洗脸振作精神。
富江说道:“他真的是死心眼。”
森鸥外觉得富江说的话没有错,但是要是芥川知道太宰治就是拐走他妹妹的罪魁祸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要是现在能够使用异能的话,森鸥外就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去调查吉良吉影了。
也许是适应了现在的身体了,又或者是其他的因素,就在森鸥外想念爱丽丝的时候,屋子里面突然出现了一团雪白的光芒。
是……是爱丽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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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吉良检查屋子厨房的时候,食材也没有变成落叶,看来这些东西都是货真价实的。开了排风扇后,吉良开始准备自己的早餐——混有三分之一糙米的白米饭,味噌汤,纳豆,干炒菠菜培根,以及烤鲑鱼。
他昨天晚上意外地睡得很好,虽然做了一些梦,但是到底还是一觉天明。
他正在吃饭的时候,富江和芥川两个人也来了。不过看到吉良就只做了自己的份,他们两个同时盯着吉良做的早餐。
但吉良却注意到芥川怀抱的鱼缸里面多了一条幼小的白鱼,跟着森鸥外游来游去。
“……我倒不知道,他还会无性繁殖。”吉良嗤笑一声,扫视了富江和芥川的表情,说道,“我就是在认真地嘲讽,不要误会。”
“……”
根本就没有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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