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园传出有人得了梅毒疮的时候,青羽便已经知道这些人里都有谁了,甚至隐隐猜测这林仙儿才是这事的源头,毕竟那些得病的人,和林仙儿都有那么些千丝万缕的关系,想让人不联系到一起都很难。
只是知道归知道,她又不曾去看过林仙儿,自然是不知道具体情况的,如今见了着实吃了一惊。
林仙儿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是一块块的,花花绿绿的脓包,看起来既瘆人又恶心。也难为那些士兵了,也不知他们使得什么法子,才将林仙儿给绑了起来。看着几个跑到一边大吐特吐的士兵,青羽心中默默同情了他们两秒。便是青羽这个自认见惯了各种场面的老人家,都有些受不住,莫说这些个年轻的士兵了。
青羽还没忘了他身边还带着阿飞呢,这样的场面着实不适合小孩子看。也不知她哪里找了块灰紫色的布,兜头将林仙儿裹了个严实。这也便成了钟乐他们看到的那个样子。
“……”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在看到林仙儿如今的模样的,无一不是倒抽口气,默默移开了眼,不敢再看。
钟乐和常知府嘴角抽了下,默默转开了眼,心说,这还不如毁容了呢,啧,可真是够辣眼睛的!
最为惊愕的除了林仙儿那些爱慕者,就要属‘林诗音’了,林仙儿的爱慕者不是被绑了就是被点了穴,哦,还有几个和林仙儿一样,满脸花花绿绿的脓疮……根本闹腾不起来。M.ensoTEmple.Com
‘林诗音’自从嫁给龙啸云后,便有些心灰意懒,诸事不萦于心,颇有几分鸵鸟的心态。而稍微能让她上点心的,除了她儿子龙小云,便就是这名义上的义妹了。
“仙儿,你这是怎么了?”初见林仙儿这吓人的模样,‘林诗音’也被唬了一跳,但到底是担心占了上风,忍不住关心道。前些日子林仙儿使人来说病了,‘林诗音’关心的问了几句,本还要去看看她的,却被林仙儿以此病不宜见风,又怕过了病气给姐姐为由,给拒绝了。
‘林诗音’虽然担心,但也拗不过林仙儿。但她虽没去看林仙儿,却让下人请了大夫来,确认无事,便吩咐下人仔细照料。这还是林仙儿称病以来,‘林诗音’第一次见到她呢,却不想是这么个场面。
虽然惊诧,到底是关心,‘林诗音’走至林仙儿身旁便要将她扶起,然而还没等她碰到林仙儿,手却被林诗音拉住了。
“别碰,这是脏病,会传染的!”元曦虽和青羽等人说过林仙儿的真面目,以及她那数不清的情人,但却从没说过林仙儿这个‘梅毒疮’是被她下药所致。林诗音通医术,在民国时偶然见过此类病历,见其症状相似,又知它会传染,只以为就是梅毒疮了。所以她十分谨慎,并不想另一个自己接触这个。
可怜‘林诗音’久居深宅,哪里听过、见过这种东西,一时间有些呆愣住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萦芑说的是什么,瞳孔急剧收缩了几下,眼中俱是不可置信,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得了,有什么事等到了公堂,再说个明白也不迟。既然此间事情都已了了,咱们也该回了!”元曦看似走神,实则一心二用,一直冷眼旁观事情发展,她却只作不知,对李寻欢几人的事情并不多评价。看时辰差不多了,方才出言。
“回哪儿?”钟乐和常知府正看得热闹,不妨元曦突然出声,还不及反应,顺口便回了句,反应过来便觉得不妙!
两人转头便见元曦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们身后,一双清凌凌的桃花眼望着他们,那眼神就仿佛在看俩智障。
钟乐被元曦这一眼看得,差一点又要炸了,得亏常知府及时拉住了,不然又要上演一场单方面的殴打了。
“自然是去最近的衙门!”元曦略嫌弃的蔑了两人一眼,抬步便出了兴云庄,向着最近的府衙而去。
钟乐撇了撇嘴,挥手示意将士们跟上,自己也抬脚走了。
见此常知府也只能无奈跟上,心中腹诽,‘得了,他今天就是来跑腿的’。人家可是京里来的官,和他们这些地方官可不一样,那都是大爷,可开罪不起!
抓人很顺利,审判时倒也算完满,只除了期间李寻欢和林仙儿闹出了些事情外,便再无事发生,毕竟还有元曦在呢,只要元曦想,她便能震慑一切妖魔鬼怪。
元曦在林诗音那个世界的时候,就知道这些江湖中人的德行了,他们狂妄肆意,嚣张跋扈,更视人命如草芥。为名为利,动辄杀人灭口,屠人满门也是常有之事,桩桩件件,比之贪官污吏也毫不逊色,甚至更为肆无忌惮。
元曦是神,却不是高高在上,毫无感情的神,相反,作为大道的一部分,她的感情向来十分充沛,对世间一切都存有喜爱怜惜之情,但她也有神的无情,厌恶一切虚假贪婪,丑恶。
元曦不是什么不通人情世故的人,不会以为把这些不安分的江湖人全抓了,江湖就能安分规矩起来。
这些江湖人不是想趁着梅花盗之事,将李寻欢铲除吗,那她为什么不能将计就计,把他们全都抓了,来个杀鸡儆猴。
没错,元曦虽将这些江湖人都抓了,下了大牢,但并没有打算把他们都杀了。虽然这些江湖人嚣张狂妄,杀人饮野,就是全杀了也无不可。但若全杀了,只怕会引起朝廷和江湖间的矛盾,不利于朝廷管理,百姓夹在其中只怕会比现在更加难过。
最近的衙门便是常知府所在的府衙了。常知府端坐于高堂明镜前,提审这些江湖人。因着是罪证确凿,所谓提审也不过是走个形式,重要的是最后的裁决。
案件最后,参与梅花盗之事的主谋及帮凶,罪责重者,处以死刑,罪责轻者,杖八十,流放,最轻者,杖五十收监,依照罪行不同,处以相等的刑罚。
下令将龙啸云等人暂时关押,择日游街示众后行刑。元曦转至府衙后院,准备书信一封给容瑾。林诗音青羽等人无事,便也跟了上去。因为这些人要谋害的是李寻欢,所以他和同样不知情的‘林诗音’没有被下大牢。
“家主,如今龙啸云父子都被抓了,还被判了罪,那以后林姐姐怎么办啊?”林诗音等元曦将信写完,又叫来钟乐手下的军士,令其将信快马加鞭送回京城后,才凑到了元曦跟前,期期艾艾道。
“你急什么,不是还有李寻欢吗?”元曦拢了拢宽大的袖袍,望着外间又飘起了雪的天,不甚在意道。
“龙啸云是李寻欢特地为‘林诗音’选的夫婿,如今龙啸云身陷囹圄,这里少不了他的一份责任。且‘林诗音’乃是他的亲表妹,还是前未婚妻,如今表妹日子过得不好,他帮一帮难道不是应当的吗?”
元曦收回看雪的目光,眼睛余光扫了一圈在场的人,见其中几人脸色变来变去的,颇觉有趣,最后她看向了李修言。“修言觉得呢!”
“家主说得是,谁犯的错,自该由他自己承担。”李修言意有所指的斜了一眼不远处的李寻欢,嘴里应和着。他倒很愿意带着‘林诗音’回去,且不论元曦同意与否,但显然这个世界的‘林诗音’是不会同意的。
李寻欢被元曦明嘲暗讽了一番,却不以为意,他本也不是那会在意别人想法的人,只是这明嘲暗讽的人里有一个李修言,他的脸皮便不由得有些发烧。
“慕姑娘,龙大哥他……虽行事不妥,可能留他一条性命。”李寻欢犹豫了一阵,还是忍不住说。
“呵!你倒是大方。”元曦将李寻欢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只看得他头皮发麻,肌肉紧绷,一副紧张戒备的模样,才收回了眼,似笑非笑道。
“我想刚才在公堂之上,你该是听清楚了的,龙啸云父子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处以死刑并不为过。”似想到了什么,元曦唇角勾了勾,露出一个略带讽刺的弧度,轻言漫语,说出的话却异常扎心。“你知道吗,龙啸云与楚王曾有书信往来,态度很是暧昧呢!”
“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姑娘慎言……”李寻欢嘴里虽然说着不信,但其实内心已经信了七八分。他一时竟有些无言,由心的难过,他不知道当初那个爽朗大气的汉子,如何就变成了如今这个唯权利是图的伪君子!
那楚王乃是先皇幼弟,先帝在世时,对他颇为喜爱、纵容,养成了他骄纵跋扈的性子。容瑾初登基之时,楚王便曾表达过不服,给容瑾使了不少绊子,颇有要造反的意思。若非容瑾手腕了得,换个性子稍微弱些的,说不得真要被他得逞了……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楚王的心思,当今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些年当今已经渐渐掌权,要收拾楚王也是迟早的事,这时候龙啸云和楚王搅和在一起,还能为的什么,李寻欢不用猜也能想得到。
思及此,李寻欢不由心中发苦,朝廷的事又岂是一介江湖草莽可以插手的,那怕他还有探花的名声,更何况龙啸云很有可能涉及谋逆……
“求姑娘饶小云一命,他还小,还有改过的机会……”本还呆呆愣愣,仿佛失了魂的‘林诗音’,突然走向元曦,噗通一声,直挺挺就跪下了。她双眼通红,泪盈于睫,身子摇摇欲坠,一副弱不胜衣的模样,眼神却异常倔强。
‘林诗音’因着林诗音的关系,在常知府审理这些江湖人的时候,她得已在场旁听,虽然李寻欢并不想她听这些污七八糟的事,但‘林诗音’铁了心要留下来,李寻欢也无法,也只好陪着她。
因着在公堂之上,她自是听到了龙啸云和龙小云父子,这些年都做过些什么。心灵冲击是很大的,她虽有感觉,龙啸云不似他所表现出来那般君子,却不知他已张狂到了如此地步。若说龙啸云的所作所为,让她感到难堪和无所适从,那龙小云便是让她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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