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院长,我们这次来的目的,在电话中已经跟您说清楚了,你看能不能立即安排一下?”
孙长发道:
“你就是刚才在电话中跟我联系的张处长吧?”
张良点点头:“正是。”
孙长发道:“手续带来了吗?”
张良摊了摊手,表示没有。
孙长发面露难色,道:
“呃,这个嘛,我想刚才在电话中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们是有相关规定的,在押人员探视家属,必须出示由羁押单位开具的证明,并且还加盖公章,经羁押单位一把手签字,我们才能安排探视。”
张良道:“孙院长,你看我们人都来了,能不能通融一下。”
孙长发道:“这不是通融不通融的事,没有证明,你们这不是为难我嘛。”
黄老四用余光看到,身边的张良有些不悦:
“孙院长,我们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我们局长,同意让我们把他从审讯室带出来。我们本是开了证明单据的,可是局长坚决不肯签字,说我们要是偷偷把人带出去,他可以视而不见,但要是让他签字,他就得担责任!”
“我们公安这边也有严格的规定,孙院长,都是体制内吃公粮的,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您就给行个方便罢。”
孙长发道:“张处长,你们的规定是规定,那我们的规定就是摆设吗?你们局长不想违反规定,凭什么让我来行方便。我明确告诉你们,不拿出羁押单位签字盖章的证明来,相见黄学峰,门儿也没有!”
张良的面色突然一下子冷了下来,道:“孙院长,我们可是给你留足了脸面,要真是撕破了脸对你可没什么好处!”
“你当我们公安都是傻瓜?你违规收容黄老四的儿子黄学峰的事,我们早就查的清清楚楚了!都是体制内的,我们之所以没去告发你,那是怕你丢了饭碗,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孙院长突然暴怒,双拳重重拍在桌子上,搜地起身指着张良,怒道:“你敢威胁我!”
张良也拍了下桌子,站起身来,指着孙长发,发狠道:“威胁你又能怎么样!”
两人就这么伸手指着对方,对峙了10几秒钟。
终于,孙长发先放下了手臂,他慢慢地坐回到椅子中,气焰仿佛被压下去许多!
半晌,才慢慢说道:“我可不是怕了你们的威胁。当时我收容黄学峰,完全是看这位戴着手铐的老同志可怜,他是一个负责任的好父亲,身患绝症还不忘给儿子安排好后半生的道路,这一点着实让我佩服、让我感动。就凭这个理由,难道不足以给他开个绿灯吗?”
听孙长发的话软了下来,张良的态度也缓和了一些,道:
“孙院长,这就对了嘛。我们也是看在黄老四可怜的份上,才不惜违反纪律,带他来这瞧瞧儿子,咱们的目的都是相同的嘛。”
听到这里,黄老四长出了一口气,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原来警察带自己来这里,真的是让他来看儿子的。
这么说,儿子现在应该好好的,并没有死。
黄学峰神经失常这些年,在常年的精神压力和生活压力下双重作用下,他觉得这个世界,除了单纯的儿子之外,全部都是坏人。
鼓动自己杀人换取儿子后半生的苦海是坏人。
抛夫弃子的前妻张玉英是坏人。
就连帮自己收容儿子进红星社会福利院的孙长发,一定也是有利可图,他才会帮自己的,他也是坏人。
警察一心想拿到自己如何进入彩虹爷爷家的证据,盘问出如何弄死彩虹爷爷的口供,好破案立功,给定自己的罪,他们也不是好人。
可从刚才的对话中,无论是孙长发,还是这几个警察,好像都在默默地帮助自己。
黄老四绝望而冰冷的内心世界,好像不经意间挤进了一丝温暖。
胡思乱想中,见孙长发指了一下自己,说道:
“这样吧,想要带他探视黄学峰倒也可以,但是你们警察不能进去。因为黄学峰这几天接受了我们专业的治疗和心理疏导,他的精神疾病已经有了明显好转的迹象。我担心,如果你们进去的话,会让病人再次受刺激,这样,就不利于以后的治疗了。”
什么!
峰儿没事、峰儿没事!
非但没事,跑遍了全国各大知名医院,访遍名医专家,十几年束手无策的精神疾病,竟然在这里有所好转了!
黄老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紧张地握紧了拳头,精神高度集中,继续听着他们的对话。
张良有些为难,道:“哎呀,黄老四属于重大案件犯罪嫌疑人,要是跑了或者是伤害到别人,我们不跟人进去,怕是......。”
孙长发悄悄给张良使了个眼色,道:“这个你们大可以放心,黄学峰属于残疾类别中的精神类残疾,这一类残疾人由于精神上的情况特殊,一是需要独立收容,二是需要严格的安保措施。我们每天要面对攻击型、暴冲型、分裂型等各种类型精神疾病收容对象,安保力量和经验都非常充足,绝不会发生你们所说的那种情况。”
张良稍作犹豫,道:“行,那好吧,请你抓紧安排吧。”
孙长发说了声好,起身向会议室外走去,到门口的时候,回头说道:“哪位跟我出来填一下表格?”
张良马上起身:“我跟你去。”
来到楼道中,孙长发满脸堆笑,小声问道:“张处,你看我这戏演的咋样?”
张良竖起一根大拇指,道:“绝了!一开始,连我都差点信了!感谢、感谢啊。”
孙长发满脸不悦,道:“唉,你们哥几个帮我兜了那么大的事儿,我感谢你们还来不及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等哥几个把这事忙完了,一定得给哥哥我一个机会,咱们找个地方坐坐,我得好好感谢你们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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