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亲认为他是耻辱不肯认他,而他母亲嫌他血统不纯厌弃他。
从那之后席玉就成了没人要的小孩,开始四处流浪。
彼时的席玉还叫阿弃,是个八岁的孩子,长期的营养不良他看起来比同龄人要小的多,又因为半人半魔的身份,任何人都可以随意欺辱他。
最严重的一次是被骗去了乱葬岗自生自灭。
那夜小席玉躺在死人堆里,四周安静的连风声也没有,可他一点都不怕,因为天上的星星很亮,亮的他似乎能感受到一丝暖意。
他想,如果就这样死去好像也不错。
就在这时,那股暖意越来越强烈。
小孩偏了点头,目光落到一堆燃烧的纸上,火光持续跳跃着,紧接着视线中出现了一张脸。
一张极为好看的脸。
或许是从未见过这般漂亮的人,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哪晓得对方也在此时回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
那人瞪直了眼,呆愣的伫立在原地,下一瞬便拿起地上的烧火棍护在胸前。
“你是人是鬼?”
小席玉眨了下眼,褐色的眸子里渲染起潮意。
好看的人,声音也好听。
他突然有点想活下去。
“哥…哥。”
-
晏之把席玉捡回家的时候,那小孩衣衫褴褛,满身污泥,除了能看出是个人外,别的什么都看不出。
除此以外他还很轻,像根羽毛似的轻飘飘,没有一点重量。
晏之的家里没有其他人,而现在多了一人。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人捡回来,明明自己也过的并不算好。
或许是那微不可见的怜悯之心,又或许是对方的那声“哥哥”,总之捡都捡了,就当他善心大发,想做活菩萨好了。
替小孩更换衣物的时候,饶是一向胆大的他都忍不住胆寒,只见那瘦的脱相的身体伤痕累累,连块好肉都没有。
这家伙以前的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小少年不理解。他小心翼翼地处理着伤口,又是愤怒又是心疼,这得有多大的仇才能狠心对一个小孩下这样的毒手,那人是没有心吗?
不过那小孩倒是很乖,即便晏之手上的动作重了点他也一声不吭,只是紧紧抿着唇,沉默的忍受。
见此情形,晏之心软了,手上的动作又轻又缓,口中念念有词。
“不疼,不疼,马上就好了。”
小少年的声音似乎有魔力,对方渐渐放松了下来。
待处理好一切,天已经蒙蒙亮了,晏之所幸也不睡了,跑去镇上请了个郎中。
一整天他都为那个捡来的孩子忙前忙后。
喂药的时候,不知是何原因,那孩子怎么样都咽不下去,小少年无奈,爬上榻,将对方半搂在怀里,勺子一点一点的喂。
“你叫什么名字啊?”喂完药,晏之试图与人交流。
“阿弃,我叫阿弃。”
小孩的眼睛很漂亮,可晏之却从中窥见到一丝死寂。
心细如他,很快就越过名字这个话题,与对方谈起最近趣事。
时间过的很快,席玉的伤势也渐渐好转,两人的关系也日益紧密。
只是现在多了个人,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为了买治疗的草药,晏之几乎掏空了积蓄,日子也过的紧巴巴,他不得不想办法解决当下的难题。
直到有天镇上来了位仙长来收徒弟,听说被收为徒后管吃管住还给钱,晏之很缺钱,于是就去了。
好巧不巧,那么多人当中,只有他被选中了。
带着这个好消息,晏之回到家迫不及待的与席玉分享,然而对方并没有为他欣喜,反而愁容失色。
“被收为弟子的话,你是不是要跟他走了?”
这个回答让晏之怔愣了好久,他当时只觉得这是天下掉馅饼的好事,却没有考虑那么多。
直到对方贴身过来抱着他,语气好不可怜:“可是哥哥,我不想离开你。”
这句话让小少年心里一颤,他沉思了片刻,做了个决定。
去找那位仙长的时候,他旁边多了个小男孩,那小孩生的粉雕玉琢,漂亮的像个女娃娃,只是脸上的表情异常冷酷,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晏之只看了那小男还一眼,便朝着仙长说出此行的目的。
他不想当仙长的徒弟了。
不过还没等到仙长还没发话,一旁的小男孩直接开口。
“你拒绝的理由?”
晏之懵了,拒绝还要理由?
他看了看小男孩又看了看仙长,迟疑了半响才道:“家中还有位年幼的弟弟……”
“既然如此,便一起带上吧。”这回是仙长开的口。
就这样晏之稀里糊涂成了玉青宗的首席大弟子。
而那位小男孩则是他的师弟。
-
因为席玉的身份特殊,因此晏之在山脚下给人置办了间屋子,只要得空就会下山探望。
在还未拜师之前,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魔族。
直到那日他带着席玉去见师父想商讨今后二人的去处,没想到原本慈眉善目的仙长却忽然严肃了起来。
因为他捡的这个孩子是魔族,准确的说,是半人半魔。
原本师傅是想将人带走的,可他不愿,是人也好,是魔也罢,人都有善恶之分,凭什么魔就没有呢?
更何况他只是半魔。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更何况那孩子还跟他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
他相信他。
就在僵持的空隙间,那个一直不开口的师弟忽然帮他说了句话。
最后席玉被留了下来,但要求是不能进宗门,不能修炼魔气。
一开始晏之是想带着人走的,但离去之际,那位师弟告诉他,若想保护自己珍重之人,最重要的就是提升自己的实力,让自己变得强大。EnSotEmplE
尽管今天他们放过了他,但明天、后天仍旧有数不清的仙长修士,半人半魔本就是异类,想除掉他的人数不胜数。
若你只是个普通人,拿什么跟人拼?
听了那番话,晏之沉默了很久,直到席玉过来牵住他的手。
小少年如梦初醒,他看着他,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从今天开始你就不叫阿弃了,瑶席兮玉瑱,以后就叫席玉好不好?”
忘掉过去的一切,用新的名字来迎接新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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