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川的深眸从手中信札抬眼，哼哧了一声，“这裴清济怕是没那么简单，他既送了信，又给我提了个醒。”
凌飞心下一惊，而后恍然道：“裴清济是齐王之人！”
“是。”
“为何连主子都不知道？”凌飞不明白齐王谢彧为何要隐瞒裴清济的身份。
——难道！齐王从未信任主子？
司马川将信点燃，微弱的火光，映亮了他幽黯的双眸，缓缓蔓延燃尽信札，消失。
思起信上所言，声线愈冷：“君臣只能是君臣。”
“主子，老夫人已经两次差小厮来请主子回去了。”凌飞有些忸怩说道。
“爷知道了。”
想来是康家人到了。
“那主子是回，还是不回？”
司马川停了停，道：“今日公主可有出府？”
凌飞摇头，有些欲言又止。
“说！”司马川自然看得出凌飞有所欲言。
凌飞言辞恳切道：“属下觉得主子要是喜欢公主，不该在与康家结亲，虽对公主了解不多，但属下知道，公主并非有量能容人之人。”凌飞不相信公主能接受两女共侍一夫，这世间哪有女子真的愿意与其他女子分享一个夫君，何况公主！
况且公主也并非主子不嫁，主子这么做一定会断了他俩之间的缘分。
司马川简默许久，叹息一声，又自讽笑道：“爷与她之间，何止这一难。”
凌飞不知道要怎么劝慰，毕竟这事还是得主子自己做决断。
“凌飞你亲自回府一趟让祖母安心，回一声，今日我事忙，不回去了。”
直到子夜（十一点），司马川还在军务府的前堂院中踌躇。月色皎明，晃动的人影在空阔的地面显得不安。
回到帝京这几日虽忙，但也不是半点时间没有，一直拖着没见宁乐，是因为自己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有些事早已无法回头，倾变来临，自己与她何去何从。
她与自己所求注定无两全。
只是偶尔可笑的妄想，如果她不是公主。他们之间不存在任何阻碍。那他与她又会是另一番情景。
终究痴人一梦而已。
……
夜空中的一弯银钩，洒下无尽的清辉。
苏意在床榻上辗转复侧难以入睡，想着秋豆学说来的传言，虽然现在不及后世消息便捷的时代，但是司马川议亲的事不足半日，已经传遍帝京城，据秋豆所说这事还是从司马府下人间传出的，所以苏意丝毫没有怀疑传言的真实性。
也可见司马川根本没有隐瞒的意思。起初只是有些震惊，毕竟朝变在即，他怎么可能有娶亲的心思。她能想到的原因就是要么色迷心窍，要么被逼无奈。
苏意越想越烦躁。
无缘无故来了这里，面对一个死局。她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既没有主角光环，也没有了不起的才能和头脑。开挂，那更是不存在。八零小说网
破局毫无可能。
心烦意乱之际，室外传来窸窣响动，苏意只以为是秋豆起夜，没做他想。
渐渐觉得事有不对，规律又沉稳的脚步声刻意放缓，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近得她能听到衣衫因走动发出的细细磨蹭声。
什么人敢闯进公主府？
苏意瑟缩在薄被中，双手扯紧。电思急转，要继续装睡还是奋力呼救。房帐阴影将苏意笼罩其中。黑暗中她睁大了浅浅露出被角的双眼，盯着模糊的人影，缓缓靠近，高大的身形轮廓从虚迷变得渐渐清晰。
是个男人。
苏意的心跳愈快难以控制，就在它如鼓点随时要破出胸腔去的时候，靠近的人停了下来，许久，一动不动仿若入定一般。
在苏意想着会是什么来闯进公主府的时候，那人又走了过来，轻轻撩开了纱帐，好似怕打扰了床榻上的人。
那人行至床边时，苏意吓得双眸紧闭。她感觉到那人粗粝的手指带着凉意，覆上了自己的脸，就在她差点惊呼出声时，闻见了一丝淡淡的沉水香。
司马川！
这个混蛋，差点将自己吓出心脏病！公主府对他来说真的就如无人之境，来去自如。
“还要装睡？”温温的鼻息因为紧张害怕变得急促又纷乱，司马川怎么会不知道床上的人并没有睡着。
苏意拨开了司马川的手，哼笑一声，“司马川大人夜闯女子闺房又成何体统？”
显然，这个“又”字是在报复第一次私下见她的那日，自己对她的不敬。笑道：“还真是小心眼。”
苏意支起身，与司马川对坐着，距离不远不近。
“听闻大人要娶妻了？”苏意言语里有些自己没有察觉的阴阳怪气。
“只是纳妾。”
只是？纳妾？
苏意看不清他的神色，听着这淡然的语气，就好像再说一件理所应当不值一提的小事。
“那恭喜司马大人了。”
司马川轻悠悠的掠起纱帐，站起了身。
“何必阴阳怪气。”
责备的话，苏意听到的全是心虚的意味。
“那本宫再说一遍。”苏意用自认为诚恳万分的语气说道：“恭喜大人得美妾，从此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天翔比翼鸟，地现连理枝！”
——贱人配狗天长地久！
司马川忽而笑了起来，“这词可不是这么用，你该说，祝大人渡迎桃叶，红袖添春。”
他这是嘲笑自己没文化？
“在本宫看来没有区别！”
——简直不要脸，纳你的妾去吧！
“男女有别，司马大人，恕不远送！”
司马川怔了怔，“纳她，也只是为让祖母宽心。”
“与本宫无关！”
司马川忽然闯进苏意的帐内，吓得她蓦地后仰。
司马川犹如夜间能视物一般，准确无误分毫不差的捏住了苏意的下颚，微愠道：“与你无关？”
“你干……”
话还未说完，盛气不饶人的嘴已经被堵住，呼吸和未尽的话一并被掩没堵了回去。因启口说话还未来得及合拢。司马川轻而易举的闯了进来。
苏意尽力挣脱，双手胡乱捶打身前的人，反而被那人紧紧的抱住，此时苏意挣扎幅度瞬间变小很多，看起来像极了欲拒还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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