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小说网>言情小说>一入红楼梦不醒>第 22 章 第二十二章 婚礼
  不管你是否愿意,时间总是在有条不紊地前进,芒种节如约而至。期待、喜悦、失落、烦躁,还有那仅存的一丝不甘。贾琮抬头看了看天空,灿烂的阳光刺得瞳孔一缩。

  “发什么呆!”脑袋上不轻不重挨了一下,脖子也跟着一缩,立马化作传说中的四足动物,拖着一地口水,颠颠儿地跑到贾玥身边帮着勒束甲绦。

  这身行头真拉风啊,凤翅银盔,上洒一把红缨,内里衬着宝蓝色窄袖膝襕袍,外罩长身对襟熟铜山文甲,用金纽扣扣了,前后两面掩心镜,肩上两幅兽面吞头掩膊。齐胸一根鞓带,悬着弓袋箭囊,腰系一条红绒束甲绦。襟底坠彩色排穗,脚登皂色衬底靴。M.ENSOteMPLe.cOm

  贾玥将一张宝雕弓合进弓袋,问道:“什么时辰了?”

  贾琮看了眼钟,答道:“未时四刻了。”

  按道理说五月天黄昏在申时左右,为了照顾姐妹们不至于回去的太晚,贾琮特意把迎亲提前到未时。平儿的绣房就在尤氏的院子里,未时初刻昆仑一人一车去接亲,到这会子爬也该爬过来了。那边有李纨和迎春姐妹们在,估计被刁难得很惨哪。唉,自求多福吧。

  贾玥扶住弓梢,领着贾琮贾芸来到逗蜂轩大院,先对着西面阁楼上深深一揖,那里面是姐妹们的酒席,整整排开七大桌。男宾少得可怜,只有宝玉、贾琮、贾芸和贾兰,于是因利乘便将酒席放在院子里,分餐而坐。宝玉、贾琮东面坐,贾芸贾兰西面坐,后来担心夕阳晒坏了宝玉,干脆把他挪到西面楼下,贾琮一人坐在东面,身旁还放着一面战鼓,是道贺词时用的。贾玥说新妇进家门时,家人必须顶盔贯甲,放箭擂鼓以退邪祟,这是将门的规矩。

  天香楼下,正首面南背北放着两把椅子,那是贾玥与尤氏的座位。贾琮深深看了一眼西面的空座,忍不住叹了口气。凤姐到现在也没有来,哪怕昆仑去吏部报备的是“王氏平儿”。之前大约是不愿来,现在许是不敢来了,往日里的奴才丫头摇身一变成了四品恭人,就凭王夫人那面善心狠的性子,凤姐若是来了,包管腿上的筋要折两根。

  咳咳,话说朝廷这回办事效率奇高啊,昆仑头一天报备,第二天内阁的诰命册子就来了。抹金轴头,赤色瑞荷纹锦上一水绣着柳叶小篆。起头大大的“奉天诰命”四个字连贾琮看得都晃眼。正在胡思乱想时,恰好尤氏领着三春也到了,众人施礼罢,各自安座,贾玥也在上首按弓危坐不提。

  不多时有仆人飞奔至院中大声回道:“禀告将军,宣武将军已至门外,报:大胜而归!”

  “进!”贾玥的声音回荡在院中,几个仆人麻利地展开红毯,一路铺到院门前。贾琮也离席来到战鼓旁严阵以待。须臾昆仑红光满面,脸上髭须全无,身着乌纱帽、皂朝靴、大红圆领袍,胸前缀着老虎补子,披红簪花,手持牵红,在前面昂首阔步;牵红另一端持在平儿手里,也是一身大红纻丝云凤芙蓉通袖袍儿,素光银带,头上盖着文王百子锦袱,跟在昆仑身后亦步亦趋。

  看着二人通身的装扮,心中那最后一丝不甘终于烟消云散了。在自己最喜庆的日子里,凤冠霞帔、诰命加身,这的确是我给不了的。过去和将来姑且不论,至少在这一刻,你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我真心祝福你,嗯,也包括你牵着的那条二哈。

  深吸一口气,丢开没用的心思,等新人跨过火盆马鞍,贾琮将鼓槌一招,仆人跑到门边解开红绳,一只高大的红纸“喜”字孔明灯挂着红布包儿徐徐升起。贾玥霍然起身,左手如托泰岳,右手如抱婴孩,弓开似满月,箭去赛流星,一箭正中红布包儿,洒下漫天花雨…

  “嗵~!”战鼓敲响,贾琮吐气扬声,“第一箭!前世有约来相会,千里姻缘一线牵;”

  孔明灯紧随着两位新人的步调升起,贾玥的左手并不放下,一箭接一箭,鼓声连连,贺词也从贾琮的口中连珠般涌出:

  “第二箭!俊鸟双舞合欢树,瑞木花开并蒂莲;

  第三箭!星瀚桥成牛女渡,三生修得共枕眠;

  第四箭!四时美景红烛映,且喜今朝结良缘;

  第五箭!海阔天空欣比翼,五云起阁游仙苑;

  第六箭!红妆带绾同心结,六律琴瑟韵婉甜;

  第七箭!七夕鹊桥诉相思,绿窗风静咏周南;

  第八箭!月灿银灯共知心,八尺锦褥栖凤鸾;

  第九箭!百岁不移半分情,九曲流长意绵绵~!”

  九箭射罢,逗蜂轩中化作一片花海,昆仑平儿恰好来到贾玥、尤氏面前。贾琮转身冲着院墙下一班乐师招了招手,那乐师们虽然被晒成了螃蟹,依然卖力地吹啦弹奏起来。

  鼓乐齐响,贾玥收了弓,把双手一摊,贾琮忙上前帮他卸下铠甲,露出一身四兽朝麒麟柿蒂云肩通袖膝襕袍,贾芸捧来一顶乌纱爵弁,一条衬金鞓带,贾玥换上了,方才坐下。已有人将两只锦绣软垫儿放置在新人脚边,贾琮拉长了声音高声喊道:“吉时已至,新人行叩拜大礼~”

  “一拜天地~”

  “跪~”

  新人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引的一阵哄笑,贾琮也生生给气笑了,啐道:“我还没说拜呢,你们这么急着入洞房吗?”说着把手摇的像栀子花一般,“重来重来。不说就拜,起身重来;跪着不动,以示尊重。你们可明白?”

  满院人无不笑倒,昆仑的嘴角直咧到耳朵根,平儿的肩膀不住地颤动,尤氏指着贾琮笑骂“促狭鬼”,连贾玥也翘了翘嘴角。贾琮单等众人笑完了,方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一拜天地~”

  “跪~”

  “拜~”

  “兴~”

  “二拜高堂~”

  “跪~”

  “拜~”

  尤氏喜笑颜开,伸出手虚扶一下,贾玥微笑着点点头算是答礼了。

  “兴~”

  “夫妻对拜~”

  “跪~”

  “拜~”

  “兴~”

  “送入洞房~~”

  洞房就在逗蜂轩阁楼中,也是为了方便姐妹们闹洞房。鞭炮燃起,昆仑在前,尤氏和银蝶笑吟吟地扶着平儿进了洞房。不一会儿,阁楼中喧嚣阵阵,贾玥负手看着取乐,贾琮、贾芸忙着张罗布置宴席、上酒上菜,宝玉和贾兰眼巴巴地想去看热闹,却都被撵了出来。闹腾了约有顿饭功夫,外边一切准备停当,传信进去,昆仑出来敬酒,众人归座开席。

  贾玥率先起身,唱个罗圈诺,略说了两句客气话,由昆仑持壶,贾琮把盏,斟满一大海,一气儿喝尽才归了座。昆仑由贾琮持壶,贾芸把盏,上来便是三大海,喝完了才挨着座敬酒。

  一轮敬罢,昆仑走到贾玥面前,忽然单膝跪地,双手捧起一大海,说道:“今儿是末将大喜的日子,恳请将军略展神技,也好叫我等开开眼界。”只说的贾玥脸色一沉,众人弄不清昆仑是什么意思,气氛顿时冷了下来。贾玥轻叹一声,接过酒饮了,扶起昆仑轻声道:“下不为例。”

  昆仑听了,把手一招,仆人们立刻抬过一张长案来,贾玥居中端坐,摸了摸手上的戒指,一架八尺余长沉香色古筝出现在眼前,上面赫然罗列着两排筝弦,前后梁、筝码齐备,只是间距较短。贾玥两只手各自按在两边筝弦上调音,逗蜂轩内一时鸦雀无声,大家都猜着了他要做什么,却都觉得匪夷所思。

  片刻后贾玥左手轻捷地抹在筝弦上,筝声如溪水般淙淙涌出,涓涓自流、明澈见底。前奏一连重复两遍,贾玥的右手也开始勾动筝弦,好似片片花瓣落入水中,引起山泉叮咚唱和,两种音调在一同架筝上奏响,俄顷一股柔和的清风也加入进来,灵动地穿梭于两种音调之中,三种音调在他的手中不着痕迹地变换,宛若清风、花瓣、溪水浑然交织为一体。蓦然筝声大作,清风越发顽皮起来,在筝弦上不停地嬉闹,花瓣如霏雪般婉转而下,漫天粉黛落英缤纷,泉水也大声欢唱,粼粼波光中点缀着片片品红…

  筝声到此戛然而止,众人依旧沉醉于优美的旋律中,过了一会才如梦初醒。强烈的自卑感驱使贾琮最先清醒过来,他突然意识到有件事被自己长时间忽略了:贾玥是听歌破境的,又不断问自己索要曲谱,他在音乐上的修养到底有多高?可笑自己还想过拿音乐做金手指,真真是班门弄斧啊…

  贾玥丝毫不在乎众人的反应,脸色少有的凝重,抬起头问道:“筝中忽起高亢之声,敢问是哪一位道友驾临?”

  此时天上冷不丁传来一阵苍老的笑声:“奇筝吐绝调,玉柱扬清曲,弦依高张断,声随妙指续。纵然前人名句亦不能尽述厮技之高妙,老夫不虚此行。”

  话音刚落,天空迅速暗淡下来,众人抬头看去,皆被震撼的瞠目结舌,一座巨大的飞舟稳稳悬停在半空中,把夕阳遮蔽的严严实实。贾玥慢慢站起身,浩瀚的气势喷薄而出,无形护住了在场的每个人。从远处望去,神都上空迅速凝结出一尊庞大的白虎法相,同飞舟隔空对峙。

  白虎睁开眼睛,口吐人言:“姒老魔,久违了。”

  那苍老的声音从飞舟中传出:“贾疯虎,修行之人素来讲究避世,而你为何选神都落脚?”紧接着自问自答般地说道:“是了,你以‘血道’破境,自然要寻找血气旺盛之地。”

  白虎不为所动,淡淡地说道:“修行到了你我这个境界,修的是本心,莫非你如今想着积阴鸷了?”

  那飞舟叹叹息道:“本心固然坚定,怎奈人生苦短,一身修为数十载后还不是归于尘土?”

  白虎须发皆张,怒视着飞舟问道:“所以你挑了今日来寻我的晦气?!”

  飞舟道:“今日恰逢喜事,下面又是千万凡夫俗子,你还想动手不成?”话音未落,天边倏然传来柔婉的女声作歌:“燕子楼中,又捱过几番秋色。相思处青年如梦,乘鸾仙阙。肌玉暗消衣带缓,泪珠斜透花钿侧…”歌声由远而近时,硕大的紫金葫芦悬停在神都上空,天上随之响起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贾晴虎,破境修士之间早有约定,不得随意插手凡间事务,你杀灭夕月宗,算是修士间的恩怨。可本年三月十日,你为何屠戮百余条凡人性命?”

  白虎哼声答道:“那些人无故伤我弟弟,我就不该讨回些利钱?”说着白虎冷笑道:“看来贤伉俪今日是想同姒老魔合伙儿来找茬了?”

  飞舟咳了一声,说道:“贤弟何出此言,今日老夫专程前来和贤弟做一笔交易。请怜寒仙子与罗孚道友前来不过是做个见证而已。敢问当日一曲破梵音的那位公子可在?”

  贾琮万万没想到这老家伙会提到自己,是祸躲不过,暗暗咬了咬牙,毅然上前一步,冲着飞舟施礼道:“贱名有辱尊听,晚辈贾琮见过前辈。”话音刚落,立刻感到一股热浪掠过全身,忙运转内息护身时,热浪却消失殆尽了。只听见飞舟说道:“持守境吗,还入了‘情道’,难得啊难得。贤弟有所不知,老夫有一秘法,能解你身上的…”

  白虎却猛地打断了话头,说道:“不必多言!来者皆是客,且容我三人抚歌一曲,以娱故人。”

  飞舟被噎得一滞,也不再言语了。贾玥说着收了法相,坐回到筝边,冲贾琮招了招手,在他耳边低声道:“万神纪。”又指了指战鼓,昆仑也点点头,走到战鼓边,持槌肃立。

  贾琮站在场地中央,屏气凝神,额角的冷汗不断渗出,沉重与紧张压迫着胸口,几欲令他窒息。现在的情势一触即发,该如何破局?微微松开了冰冷的拳头,竭尽全力平复着心情。算啦!相信贾玥就好!想到这里,对昆仑用力一挥手,“咚~!”战鼓敲响,声震四方,贾玥适时拨动筝弦,如金石齐鸣。贾琮手挥动的越快,昆仑的鼓声越急,猛然间贾琮收手,筝鼓齐齐息声,四周变得无比寂静。贾琮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狠狠挥下拳头,贾玥双手按在弦上,霎时间筝声鼓声化作汹涌波涛,越卷越急,最终汇成连山巨浪,滚滚滔天而来,贾琮身处惊涛骇浪之中,仔细感受这一往无前的气势,胸膛愈加滚烫,渐渐融化了畏惧和焦虑。沉稳地压制住热血,轻启朱唇:“吞吐间是云水泱泱,指尖上是尘土茫茫,…无垠霄汉不过英雄的瞭望!”到这里贾琮全力鼓荡内息,渐渐融入贾玥昆仑的气势,“焉有火光取星辰之辉来耀四方,尝百草也豪饮大泽河渭汤汤,……列宿次第开该由我揭下封神第一榜!”

  唱罢贾琮狠狠一握拳,筝声越发激烈,弹到后来筝弦上贾玥的双手只留下淡淡的残影,听上去还真有点重金属音乐的味道。贾琮默默吟诵着旋律,再一挥拳,筝声急转直下,鼓声敲响,“羲和的金车走了多长,望舒御月去了何方,…但也在这山高海阔天地苍茫!”此刻歌声、筝声、鼓声终于交汇在一起,“……溯回五千年任由我自诩万古第一狂~!”

  筝声重新回到最初庄严肃穆的音调,贾玥轻轻按住筝弦,身形骤然暴起,仿佛一道蓝光匹练般飞出,眨眼间贯穿了飞舟,等他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半空,手臂一挥,飞舟缓缓向紫金葫芦飘去。

  “贤伉俪高义,这架飞舟权当在下的谢礼,望乞笑纳。”贾玥的话音响彻苍穹。地面上,贾琮一口气松懈下来,仿佛久旱逢甘霖,浑身上下浸润着轻松;昆仑腰板儿挺得笔直,眼中满满的笑意,鱼尾纹开成了一朵花儿。

  飞舟停在葫芦旁边,这个时候贾琮甚至能想象出上面的人表情有多么精彩。少顷一个如空谷幽兰般的女声荡漾开来,“一曲尽述我华夏五千载文明,难怪当日能破去‘度世梵音’了,贾晴虎果然天纵之资。”

  贾玥落回地面,淡淡地说道:“仙子谬赞了,此乃舍弟贾琮的才学,与我无干。”一句话说的贾琮脸上微微发烧,我哪有这等才学?不带这么贴金的。却听那女子说道:“陆龟蒙云‘自古有遗贤,吾容偏称谢’,如此俊杰,妾身当一会。”说着一道倩影慢慢降下。众人看去,那女子一袭丁香色华服,一幅雪青纱遮面,髻横一片乌云,眉扫半弯新月,星眼点漆,玉质娉婷,金屋美人离御苑,九天仙子下凡尘。(注1)贾玥平静地颔首施了半礼,“怜寒仙子,别来无恙。”

  怜寒仙子还了礼,又对贾琮款款一礼道:“公子高才,妾身有一事相求。”贾琮听了不禁有些小怨念,你丫的带上飞舟直接滚蛋不好吗?又想出什么幺蛾子?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失礼,遂拱手答礼道:“‘高才’二字晚辈实不敢当,敢问前辈有何吩咐?”怜寒仙子道:“适才闻公子之曲,大气磅礴,金戈铮铮,委实不合妾身资质,愿再求一曲,仍以观史为题,望公子成全。”

  这又是甚么路子?贾琮扭头看看贾玥,见贾玥点点头说道:“以乐会友也是桩雅事。”又昂起头问道:“罗孚道友不愿下来一晤吗?”天上的飞舟此时已消失的无影无踪,男子声音传了下来:“在下今日颜面尽失,还是不见人为好。”

  这时在逗蜂轩楼上,姐妹们见气氛大有缓和,早已不复最初惊惶之态,看到贾琮在楼下奋笔疾书,忙唤来宝玉嘱咐道:“让琮哥儿多抄一份乐谱与填词来,我们先睹为快。”宝玉答应着去了,不多时便拿了来,众人见纸上写着:《千秋令》羽声……

  湘云看罢歪着头问道:“这填的是什么曲牌?我怎么看不明白?”

  探春道:“我们听琮哥儿吹凑过那么多曲子,有哪一支叫得上曲牌?还不是一样悦耳动听?”

  黛玉默默出了一回神,笑道:“原来是我错了…”众人忙问缘故,黛玉答道:“记得小时候先生曾说过:天地生人,除大仁大恶,馀者皆无大异。清明灵秀,天地之正气,大仁者所秉,应运生而治天下;残忍乖戾,天地之邪气,大恶者所秉,应劫生而乱天下。今当祚永运隆之日,太平无为之世,灵秀、乖戾之气偶有一丝半缕误而逸出者,两不相下,必致搏击掀发,既发泄,必赋之于人。秉此气而生者,其聪俊灵秀在千万人之上;其乖僻邪谬不近人情,又在千万人之下。或为情痴情种、逸士高人,纵生于薄祚寒门,必为奇伶名娼,断不能为走卒健仆,甘遭庸人驱制驾驭的。”

  “我本以为琮哥儿也是这一类人物,谁知竟大谬不然。如今看来,琮哥儿之能远非‘聪俊灵秀’四字所能备述,依我之见,他多半是秉大气运而生的。至于是应运还是应劫,非我所能知了。”

  正说着,楼下贾琮准备将词曲交给怜寒仙子,却被昆仑一把拿过来转交了。刚打算写完收工,猛可里瞥见贾玥斜眼瞅着自己,登时感到脑后一股寒风掠过,没来由打了个寒颤,飞速誊写好一份,恭恭敬敬地双手呈上。

  贾玥看了一遍,旋即按谱奏来,筝声甘冽,恰似川上明月,波光接天,清风徐来,吹皱一江涟漪,逝者如斯,唯江流月影恒存。

  贾琮也讨好似地寻了支笛子和音,一曲奏罢,对怜寒仙子拱手一礼道:“此曲可一人独歌,也可由二位前辈作和,算是晚辈的见面礼。”怜寒仙子还礼道:“妾身初闻此曲,还请公子略带上一带。”

  我靠!你还有完没完?!贾琮心里怨念如潮,偏偏贾玥来了个神助攻,再度抚筝奏响,只得清了清嗓子,打着节拍,无奈地唱响歌词:

  “征棹溯华夏洪波;

  ……

  单凭清风肝胆走万仞绝壑~”

  “令他御宇扬威威制六合;

  令他涸泽斩白蛇…”

  怜寒仙子甫一发声,似黄莺出谷、玉振金鸣,比起前世的原唱也不遑多让。歌至中段竟随之翩翩起舞,玉袖生风,典雅矫健,纤足点点,衣决飘飘,乍看上去也算得上清雅洒脱。而贾琮的眼光早在前世就被养刁了,一面吹笛伴奏,一面暗中品鉴:啧啧,这里处理的不当…,那里不合节拍…,考虑到是即兴发挥,又是亦歌亦舞,勉强打个“A减”吧。

  待歌舞终了,怜寒仙子自斟了一杯酒走到昆仑面前,敬道:“恭贺道友新婚之喜,百年好合。”昆仑、贾玥、贾琮各自斟满一大海陪着饮了,而后看她与众人施礼作别。望着徐徐远去的紫金葫芦,贾玥对贾琮轻笑道:“破境修士中就数这个女人最难缠,幸亏有你在这里。”

  贾琮下巴差点没掉下来,指着天边问道:“她是破境?!我还以为那个甚么罗孚才是。”

  贾玥没接话头,只抬头看天,悠悠地说道:“今日你也算名动天下了,日后怕是少不了麻烦上门。”

  “咱们自家人喜庆,来的人又不多,跟名动天下没甚么干系罢。”

  贾玥笑了笑,并不回答…

  注1,我不会填词,水浒传里写阎婆惜的,拿来水字了。

  PS,这一章引用了《万神纪》和《千秋令》的歌词,我不单独注了。贾玥弹的那首曲子叫《行雲流水》原曲:幻想浄瑠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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