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染心中亦如此想。
但事已至此,他也无法再改口,只能说点毫无意义的废话凑尴尬：“你都听见了？”
墨临渊微笑：“师尊说的每个字,徒儿都听见了。”
笑容幽深，黑瞳奥涩，林青染看不懂墨临渊。
林青染只能硬着头皮说：“听见了没用，哪怕对你有些情愫，为师也决不会跟你在一起。”
林青染满以为说了这句话后,墨临渊会发怒。
却没想到墨临渊只是点点头：“好的师尊,徒儿听话的！本就是一场梦幻游戏,徒儿并未放在心上。”
林青染：？？？
墨临渊：“师尊还有吩咐吗？如果没有,那徒儿还有别的事情,先告辞了。”
说完竟转身而去，背影薄情至极，把林青染活生生衬托成了被抛弃的可怜人。
林青染：！！！
瞿千峰如释重负,他拍着林青染的肩膀，安慰道：“别太难过了。男人本就薄幸,何况是魔道中人？要不会青莲峰，我陪你大哭一场？”
林青染咬牙切齿：“我为何要哭？我笑还来不及！”
瞿千峰同情的目光丢过来，林青染炸毛了：“掌门你不相信我吗？我真的没有伤心,我没有喜欢他,我根本不在乎……”
瞿千峰拍了拍林青染的肩膀：“我懂,我虽然是个老头子,但我也都懂。你这是怒极反笑，伤心到了极处……”
林青染：“我不是，我没有！！”
瞿千峰：“别说了，我先出去准备东西，青染，我们会万壑谷养伤……放心，我万壑谷的同门，无论何时都不会抛弃你！”
林青染：……
丢脸丢大发了！
被徒弟上了很丢脸这不假，可被上了还被拔x不认人，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林青染决定去找墨临渊那王八羔子算账，当了一阵子狗精，做人也想狗了吗？没门！！
结果他刚追出两步，忽然意识到，大殿中还有一人。
林青染猛然止住脚步，回头。
只看见东上邪站在那里，殿外的光漏在他身上，显得格外空寂。
林青染有些尴尬，毕竟刚刚那一幕……
林青染摸了摸鼻子，叫了声：“东大哥……别来无恙？”
东上邪怔怔地看着林青染，隔了半晌，才道：“你变了……”
林青染回头看自身，这套衣服还是入生死鉴的时候，穿的乡下农间的粗布衣服。
自己身体也换了一个，自然是和东上邪记忆中的样子有很大不同的。
林青染笑道：“大哥到是一点都没变。”
东上邪哂笑了声：“你果然喜欢他？”
林青染一时竟无法回答。
他有许多年没有见到东上邪了，其实在见到对方时，他心中也十分欣喜。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表露出来。
原因很简单，因为很显然，如今的东上邪对自己还有情愫。
这么多年过去了，东上邪都不曾忘记自己，如果此刻有半点犹豫，流露出有丝毫留恋，那无疑是害他继续相思下去。
林青染不想对不起东上邪的这一番情义。
既然不可能，那就彻底不可能。
林青染斩钉截铁：“是，我……心悦他。”
“可你与他是师徒！”
“师徒恋我能够接受！”
“他是魔界之人。”
“仙魔之隔不过世俗成见，我不惧世人之见。”
“可你都不了解他！”
“我与他在生死鉴中相伴一世，一辈子了解一个人，足够了。”
“你当真爱他？”东上邪上前一步，似是逼问，“我一点机会都没有？”。
林青染沉吟片刻，干脆利落：“是，我当真爱他！”
情之一字，虽然折磨人，可最怕的就是含混不清，暧昧不明。
林青染心中暗想：东大哥听了我这样绝情的话，虽然会难免伤心；但绝了念想，过一阵子自然会慢慢好了；若是我现在稍有心软，留些余地，那还不知道要把他拖到什么时候……
想到此处，林青染又添了一句：“不仅是你，其他人也没有。”
东上邪怔怔地，他脸上闪现出落寞难过之情，但转瞬即逝，随即变成了坦然之色。
他扭头朝着房梁叹道：“既然如此……我认输了。墨临渊，我东上邪言出必行，既然他心中只有你，那我从此往后，不再对你师尊有任何妄想便是！”
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偏殿房梁上飘然而下。
那人神采飞扬，眉心间的朱砂印记，流光溢彩。
竟是墨临渊。
林青染被惊呆了，他看看墨临渊，又看看东上邪，终于明白过来，这是着了道！
林青染死死地盯着东上邪：“东大哥你竟然也诈我！！”
东上邪手中的碧玉箫一转，洒脱笑道：“这是对你这个没良心的贤弟的一点点小报复！”
林青染：……
东上邪正色道：“我的确心中悦你，但也不是那等喜欢苦苦纠缠之人。修真一途除了情爱之事，还有很多其它的事情。过往的一切，贤弟不必放在心上。只不过有一件事，你大哥始终还是你大哥，可不能不认！”
林青染叹道：“大哥既然这样说，我再扭捏，那也太矫情了。你自然永远是我大哥！”
东上邪微微笑了笑，笑容爽朗：“如果以后那魔头敢欺负你，或者你厌弃了那魔头，就回来找大哥。不论是给你出气，还是当你道侣，大哥我都是乐意至极！”
墨临渊一把搂住林青染，瞪着东上邪：“东城主恐怕是永远等不到那一天了。”
东上邪飒然一笑，也不答话，就此拱手告辞，翩然去了。
殿中登时只剩下林青染一个人，面对墨临渊。EnSotEmplE
林青染皱眉看着自己的肩膀：“放手！！”墨临渊的爪子还搭在上面。
墨临渊笑道：“这话儿应该是徒儿说才对吧？”
林青染立刻想到了两人在生死鉴中的那十天十夜。
这的确是墨临渊的台词。
墨临渊每次说：“师尊你松开我！”都会被林青染缠得更紧，事情也会变得更加不可描述。
林青染很不乐意，此刻也没有了外人，他也不用在维持什么形象，立刻寒了脸：“墨临渊！我告诉你，生死鉴是生死鉴，在外面，你休想！！”
墨临渊委屈道：“师尊你这是打算始乱终弃吗？”
林青染反问道：“如何，不行吗？”
“可你刚刚还说，你只爱我一人。”
“我瞎说的！”
“你还说不惧世人偏见，不惧仙魔之隔！”
“我……你听错了！”
林青染转身朝着殿门外走去，不想理会墨临渊。
真是的，现在他看到墨临渊就想到了光膀子，想到了光膀子就想到了十天十夜……
世风日下，国人就是联想丰富，鲁迅大大不欺我也……
墨临渊却拦在林青染面前，抓着他的胳膊，想要一个答案：“师尊，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林青染抬眼看墨临渊……哎，不能看，看到了墨临渊的眼睛，就又会想到光膀子，想到光膀子，就又会想到十天十夜……
林青染把眼别向一旁，道：“司无夜的事情已了，修真界对我来说也没有了威胁，从今往后，我自然是打算回青莲峰，潜心修行。”
“那我呢？”墨临渊问，“师尊有没有想过我？”
林青染道：“你自然是回魔界，好好修炼你的魔功咯。”
“那我们两个的事儿呢？”墨临渊问。
林青染脸上一阵翻红，真的糟糕！墨临渊的声音也不能再听了。听了他的声音，就会想到光膀子……
林青染说：“我们两个有什么事儿？我们什么事儿都没有！”
墨临渊：……
墨临渊深深吸了口气：“师尊，我喜欢你，我想要永远和你在一起！师尊，我知道你嫌弃我修炼魔功，无法常伴身侧，只要你说一句话，我愿意散去浑身的魔功，重新修炼！”
林青染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墨临渊：“你胡说什么？”
墨临渊深深的看着林青染，一字一句十分认真地说：“我说，我愿意为了师尊，重新来过，散去魔功！”
“你别起这个念头！”林青染不等他说完，便打断道：“你忘记你手上那些人命了？现在你能够在修真界来去自如无人敢拦，完全是因为你修为高，他们打不过你，所以才多方忍让。若是你散去魔功……别说其他人，单单是万壑谷内，便有不知道多少修士，要找你复仇！这等傻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墨临渊嗯了一声，他猛然捉住林青染，将他抵在一旁的殿门上：“我就知道，师尊是因为担心徒儿，才不愿答应的。”
林青染：“我不是！我……唔！”
墨临渊一吻落下，将林青染尚未说出口的话，尽数堵住。
这个吻，实在是太过熟悉，在生死鉴中，也不知道吻过多少次。
过了半晌，墨临渊才放开林青染：“师尊，我一定会找到办法！徒儿一定可以像从前那样，常伴你身侧的！到时候，我要让你赶都赶不走我！”
“师尊，你等我！”说完，墨临渊松开林青染，就此走入了殿外那一片阳光之中，御剑离开了。
只留下林青染，站在片殿内，仿佛经历了一场世间最大的梦幻。
唇上，还有那人留下的温度，鼻尖，还萦绕着淡淡地龙涎香的气息，生死鉴中的那一世相守，再次浮上心头。
在这一刻，林青染终于发现，自己……是喜欢他的。
想要，和他在一起。就像在生死鉴中的那样，两人相依相偎，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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