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玄武大街东侧的一处小胡同内,突然钻出数名人影,当先一人,熟门熟路带着这些人穿过一条条小巷,最后在一处高大的宅院前停下。
如果你借着月光睁眼细看,就会发现此行人正是印诚等人。
余光亮上前扣住门环,三长一短的敲击了四下。
不一会儿,“嘎吱吱”一声,大门缓慢地从内里打开了。
“诶呦,吾当是谁!这不是余公子,怎么有日子没见您了,今日来玩玩?”赌场的小厮上前给余光亮见礼。
“然也,近日做生意挣了钱,带兄弟来这里玩玩!”余光亮这时头抬起来,胸脯也挺拔起来,一派有钱人的做派。
小厮的目光从印诚几个人身上转了一下,随即收回目光,用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诸位请上座!”
虽然来的几个人看着面生,但是小厮知道他们是来送钱的,自然也不管是熟客还是生客。
余光亮带着众人来到里屋,房间正中放置着一台花梨木大案,几名赌徒红着眼睛紧紧盯住台子上的瓷碗。
他们玩的是比点数。
庄家手持三个骰子,一把掷出,如果所有骰子点数在十点以下,就是“小”;反之,如果点数在十点以上(包括十点),就是“大”;如果掷出的点数是三个点,则为庄家通吃,那么桌子上的这些财物,则全部归庄家所有。
只要你下了钱之后,押中了大小,你押下去的这些钱立刻就能翻一倍,但是如果你买大以后开的是小,你的钱就全部归了庄家。
“大!大!大!”一群人喊得震天动地。
一个叫半头砖的二老大输光了钱,甚至把老爹的房子都押上了,眼睛红红的,冒着血,最后要把自己的两只胳膊押上翻本。
小厮上前,推搡开几人,指着空出的位置对余光亮一脸谄媚地说道:“余公子,请上座,不知是押大还是押小?”
余光亮看见赌台眼睛就放光,正要坐过去,不提防后脚跟被后面的人轻轻一踢,立刻痛入骨髓,他才想起今天来这里的任务。
“今日吾不玩,主要陪马东家玩个够!”说着指着印诚说道。
张全坐在自己赌坊的柜台里面,手里端着一碗热酒,眼神中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看着陆续进来的赌客。
张全是张光继的本家侄子,被张光继指定照看赌坊生意,比起种地经商,赌坊才是一本万利,利润比种地经商不知道高了多少倍,再加上自己家的当铺,只要有好东西进来当铺,就休想再拿出来。
做这些事情的利润极高,至于施舍给村民的那些小的恩惠,和这些利润比起来,不过九牛一毛。
当时的老百姓,你只要给他们一点点恩惠,他们就会记挂你一辈子,还时时不忘对你感恩戴德。
如果不是内部举报,奈何世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众百姓口口称道的张大善人是当地绿林一霸,做的是没有本钱的买卖。
虽然听说张光继被县衙的官差抓了,但是他们没有真凭实据,再加上张光继的“张大善人”的好名声,一般是奈何他不得的。
想到这里,张全更加得意,因为张光继不在,那么他在张家赌坊才没人制约,才可以为所欲为。
他没有别的嗜好,就是喜欢数钱,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就是喜欢听金钱互相撞机的那个叮叮声。无论遇到任何事情,只要拿起两块铜板,在他耳旁撞击一下,他立刻生龙活虎起来。
他抬眼看到了余光亮,心中一阵欣喜,余光亮当自己家玉如意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为此还获得过五十两黄金的赏赐。
那个余光亮又来了,还带来了几个同伴。这次一定要让这个余光亮倾家荡产,听说这个余家老爷子以前做玉石生意,手上有不少好的货色,上次那块玉如意,据说价值上千两黄金,要是今夜再弄到一块这样的玉器,那还不得大发特发。
想到这里,他勾勾手,叫过手艺最强的一名荷官,使个眼色,荷官会意,朝余光亮所在的赌台走去。
小厮见荷官到来,立刻会意,谄媚地对余光亮说道:“余公子,这位是吾等这里手艺最棒的荷官,今日由他来服侍您,祝愿您玩得愉快!”
“恩,借你吉言,赏!”印诚轻声说道。
随从立刻从袖口中拿出一串铜钱,递给小厮。
小厮顿时笑的喜形于色,对印诚连连作揖,“小人谢过公子赏!”
侯元甲站在印诚身后,他手中提着一个沉重的包裹。
刚开始几把印诚都下的小心谨慎,每次下的注不超过十贯钱。
看样子他也是一个老手,是想先摸摸今天这张赌台上的风头再说。
看印诚小心谨慎的样子,张全不禁暗自发笑,在赌坊中,哪有什么风头可言,荷官让你赢你才能赢,让你输你就必须输。
他现在已经把手艺最高的荷官派了上去,现在那张赌台,就是一张张开血盆大口的鳄鱼,正等着印诚一点点的,把自己的全部身家全部交代在这里。
荷官自然也知晓这个意思,连连让印诚赢了好几把,渐渐地,印诚胆子大了起来。
只见他伸手从旁边站着的侯元甲手上接过一个包裹,从里面拿出黄澄澄一个金元宝,重重地拍在写有“大”的那个框子上。
一个金元宝就是五十两,相当于五十万钱,这时一个普通人一辈子也许也无法及其的高度,却被印诚轻轻地放到这里。
迎着旁观众人贪婪的眼光,印诚眉目冷峻,冷冷地说道。
“大!”
荷官用目光扫视了一眼站在赌台边上的张全,张全微微点头。
荷官拿过瓷钟,利落地把骰子放入其中,然后摇了起来。
“大!大!大!”侯元甲高喊着,印诚则冷冷的注视着瓷钟。
“八点,小!”
印诚眼看着金元宝被人拿走,差点要急了。M.ENSOteMPLe.cOm
瞪大双眼,一咬牙,又从包袱中拿出两个金元宝,重重地押在“大”的框子里。
“吾还押大!吾就不信了,它还开小!”
荷官微微一笑,示意众人押宝。
“买定离手啊!”
“大!大!大!”
“大!大!大!”侯元甲高喊着。
印诚则一闭眼,随后睁开,眼睛内精光四射。
荷官上前,轻轻地拿起盖子,众人凑近脑袋一看,不由得一阵叹气。
“六点,小!”
印诚眼看着金元宝被人拿走,眼睛瞪地就要出血了。
瞪大双眼,一咬牙,又从包袱中拿出五个金元宝,重重地押在“大”的框子里。
“吾还押大!吾偏不信邪!”
荷官更加得意了,仿佛吃定印诚一般,示意众人押宝。
“买定离手啊!”
荷官又把骰子放入瓷钟里面,轻轻地摇晃起来。
“大!大!大!”
侯元甲声嘶力竭的高喊,声音仿佛要冲破屋顶。
片刻之后,“砰”的一声,瓷钟被放下。
侯元甲和印诚这次都没有说话,眼睛却死死地盯住瓷钟。
荷官上前,轻轻地拿起盖子,印诚凑近脑袋一看,生气地一拍桌子,大吼道。
“尔等使诈!这次不算!”
“这位先生,话可不能乱说,吾家赌坊一向公正,公子要愿赌服输才对!”张全上前,拨开众人,轻轻地说道。
印诚冷笑一声,伸手拿过一粒骰子,手指头发力,“咔嚓”一声,牛骨头制作成的骰子生生被捏碎,一股水银流了出来。
众人“轰”地一声,沸腾了。
“张家赌坊使诈!”
“这还了得!”
“张家赌坊要赔偿吾等损失!”
“就是!就是!”
……
侯元甲趁势伸手拿过赌台上的金元宝装进自家的包袱。
印诚则两臂发力,“嘿呦”一声大喊,生生把赌台举过头顶,再重重地摔了下来。
“砰!”的一声,赌台摔得七零八落,赌台上的银钱散了一地。
周围的赌徒发一声喊,立刻蹲在地上抢夺起来。
“这还了得!这不是砸场子吗!来人!”张全大声喊道。
“兄弟们,抄家伙,别让这伙强人跑了!”随着一声大喊,赌坊的门被从里面栓死了,众赌徒看向印诚等几人的眼神像看死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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