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灵额角一滴冷汗滑落，手捂着胃垂着头静默不言，躲避着他的目光不敢抬头。
但，他已经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他疑惑的皱眉歪头，想伸手过来碰一下他，又不知怎的收回了手，而后他闭上眼，嘴唇微动，好像在和谁交流。
不过一会儿，他就睁开了眼，然后抬手间一道金光落在张启灵身上，让他暖洋洋的，胃部不适也缓解了很多。
与此同时，还有他满含歉意的话语：“抱歉，我一时疏忽了。没有想到，很久没有沾过荤腥的人，需要慢慢的调理才能够吃多一些。还以为是吃得越多对你越好，没想到反而害了你。”
张启灵放下捂住胃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看着他洋溢着温柔目光的双眼，轻声开口：“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说清楚，也不知道拒绝，才会引起这误会的。”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解释，那个人脸上的愧疚褪去，然后轻轻笑了笑，问他：“有人说过，你很温柔吗？”
突兀的问话，让张启灵一愣：“什么？”
看他不懂，那个人无奈摇了摇头，然后解释道：“明明是我做错了事情，可是你没有计较不说，还特意为我找补。你真的，很温柔。”
听着他的话，张启灵怔怔出神。
温柔吗？
他也会和温柔挂上边吗？
他回忆以往，发现他的生活都是枯燥乏味的，与人交流的时间都少之又少，更别提，会有人真心看待自己了。
温柔这个词，从来都是和他不沾边的。
不仅不沾边，甚至，以往的生活，还是血腥的。
张启灵觉得，与其说自己温柔，不如说，面前这个人温柔。
他温柔的笑，温柔的眼神，温柔的动作，温柔的举动，都让面前这个人看起来十分好相处。
哪怕之前的他有再多的戒备心，现在都消失了六七成。
甚至他在想，是不是自己已经死了，现在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过往在某一刻生出了遗憾，才会有这幻想的一切。
这美好，恍若梦中。
他摇摇头，否定了自己是一个温柔之人。
但是，顺着这份思路，却很想了解一下面前这个人。
于是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他伸手指了指自己，随后无所谓的摇了摇头，说：“我没有名字，我还没有出生，所以没有名字，也没有属于自己的相貌。”
他回答完，看着张启灵皱着的眉头，又问：“你呢？”
没有出生？这……
张启灵迅速的消化完他所说的话，也跟着摇了摇头，说：“我也没有名字，没有人给我取名字。他们都叫我小哑巴，或者，那个谁。”
不知道是不是张启灵的话触动了那个人，那个人在静默很久后，轻轻扬起一抹笑，对张启灵说：“既然如此，如果以后我们有再见面的机会，那就互相为对方取一个，独属于对方的名字吧。”
张启灵回答得平淡，那个人承诺得也平淡。
张启灵并不认为名字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是，在那个人温柔的目光中，他好像，突然就感知到了名字的意义。
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称呼，而不是一个别人脱口而出，含着轻蔑语气的、带着厌恶感觉的称呼，会好上很多吧。
“好。”
张启灵与他对视了好一会儿，在他的静静等待中，点头答应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面，可是，有这么一个承诺在，好像就很不错了。
无论往后承诺是否会实现，只要，对方现在有这一份心就好了。
只是，张启灵突然想到他之前说的还未出生，心中突然滋发了一个想法。
这个想法不是很好，可，那一晚的月色太过温柔，那个人带着笑意的脸庞也太过耀眼，加上一切恍若梦中，让他暂时的失了神。
他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口：“既然你还没有出生，那你可以做我的孩子吗？”
我会对你好的，我会保护好你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下子又回了神，连忙摆手摇头，对他说：“不行，刚才的话你就当没听到吧。别来，别来张家，千万别来……”
就那么一瞬间，他想起生活在张家的苦。
虽然对他而言，那些早已习惯，早已算不上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是，这个人会不习惯的吧？也会不喜欢的吧？
每个张家人都活得太累，还是别让他来受苦了。
他该存在的，应该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而不是跟着自己，在一个病态的家族里夹缝求生。
他脸上俱是懊恼，后悔刚才一时失言，心底却有些失望。
随着时间推移，他渐渐抬不起头来，不敢去看那个人的表情。八零小说网
那个人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看着他的表情逐渐转变为落寞，最后归于平静，才食指扣了两下桌面，示意他抬头看自己，一件温和的说：
“这个呀，我也不能确定。毕竟，投胎这种事，全凭天意。我的确是有些不同，可是，并不代表，我能选择自己的出生。”
“这就跟未来一样，又不是发生过的事情，谁能确定，一定会是朝着某一结果去的呢？”
“说不定，以后我们哪天失了忆，早就把这些事情都给忘了也不一样。”
“我说想给你取名，也只是基于我们还能再遇的基础上，还记得这份承诺的基础上。如果我们忘了，别说取名，就是连我们曾经相遇这件事都会忘记，那也没什么意义了。”
看着他目光轻柔的侃侃而谈，张启灵在他话音刚落后，眸子就垂了下去。
是啊，张家人血脉特殊，指不定哪天就会把这件事给忘了也不一定。
到时候，不仅自己会忘记这个承诺，说不定，他也成功投了胎，忘记了这个约定。
未来，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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