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邯出门换上了一副悲戚的表情。
这一消息几乎瞬间便传遍咸阳城,又很快传向了咸阳之外。
国丧的悲伤情绪笼罩整个咸阳,所有人家在短短时间之内褪去身上的艳丽衣袍,红灯笼都换成了白色。
咸阳宫中更是所有宫侍都换上了抹布孝服。
大秦文武百官无一不错愕悲伤。
“怎会如此!?”
“不是先前已经传出消息,陛下的病情已经有了好转么!”
“如今这......如何是好?”
陛下之前可是什么都没安排,就这么突然去了,朝政之事可怎么办啊!
“谁说不是呢。”
“如今的大秦内忧外患,陛下这一走,又没有个太子殿下,这......”
“这最大的事,便是继位一事可如何安排才好。”
大臣斟酌着,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一众大臣才刚刚提过陛下的病若是一直不见好转,便联名上书请求陛下立嗣。
但如今,他们这书还未呈上,陛下就这么突然没了。
当初没有立嗣,如今大位空缺,就说明无论哪位公子都有机会。
自小在皇家长大,要说公子们对那个位置没有想法,那是没有人信的。
而如今机会摆在自己面前,只怕不会有人心甘情愿放弃。
诸位公子相争,朝廷势必分崩离析,这岂不是天下大乱!
一众大臣想到此顿感焦头烂额起来。
朝堂势力一向盘根错节。
一位皇帝不可能把持朝政永久,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道理。
所以自一位公子出生,便有人关注着他的潜力和能力,毕竟站好队关系着自己未来的财富和性命。
生长在咸阳的公子们,只要稍有优势都是能结交到人的。
朝廷派系的产生也就自然而然了。
而现在的大秦,最为吃香的便是大公子扶苏和十八世子胡亥。
整座咸阳气氛低沉,一律的黑白色显得尤其肃穆。
渐渐地,天空聚集起大片大片的乌云,一阵风刮过,带着凉意,让人感到一霎的悲凉。
陛下当初一扫六合,振臂挥斥天下,如今竟也终归黄土。
无数人叹惋。
不一会,天空中的雨一滴一滴落下,渐渐淅淅沥沥地下大了起来。
扶苏听闻此消息,呆愣在了土豆地里。
雨水顺着他的发丝滑落,滴在衣带上,很快便打湿了一大片。
此时的土豆已经到了开花的时候,一朵朵白色小花在凉风中摇曳,承受着雨水的击打。
“公子,快些进宫吧。”
李斯在一旁提醒道。
陛下染疾回朝,在这之后连他都未能一见。
咸阳城中没人知道陛下的病情究竟如何,就连太医也整日在宫中见不到面。
李斯心中微有几分异样,但又不知不敢妄自多言。
“是,是。”
扶苏闻言连忙回府,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披麻戴孝地往宫中赶去。
这一切太突然,直到上了马车扶苏还是有些恍惚。
父皇不过是病了一场,怎会如此突然就驾崩了。
他一向都是听父皇的意思行事,如今父皇一去,扶苏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一松,像是挣脱了什么,又像是没有了主要支柱。
没有父皇的命令了,他要如何是好?
马车行了一半,他的车驾被人叫住了。
出来见礼的是一群大臣,个个都穿了麻衣戴着孝冠,监国了这么久,这些人扶苏是认识的。
其中有好些人还是自己交好的。
“大公子。”
“我等见是大公子的车驾,便斗胆叫住了您。”
“还请大公子允许我等与您一起入宫。”
其中一人恭敬道。
“不必多礼。”
“一道入宫便是。”
一行人又回到自己的马车,跟在了扶苏的车驾之后。
直到这时,扶苏好似大梦初醒,父皇是真的去了。
他身后这些大臣,此举便是站位了。
其中那些平日里与自己交好的人自不必说,而那些与自己关系并不深的大臣,想必也是因为自己大公子的身份,在这关键时刻做了选择吧。
陛下驾崩,朝中无论王孙公子还是官员大臣都必须到场。
但在这没有确定继位者的时候,这便是一场不见血的战争。
另一边。
“快些,再快些。”
胡亥将头伸出窗外,催促着自家车驾。
他身后,一群大臣的车驾也丝毫不敢慢了一步。
雨中,大秦所有公子朝臣如流水一般涌向咸阳宫。
宫门口。
巧的是,扶苏和胡亥的车驾同时停了下来。
扶苏撩开帘子便见到刚要下车的胡亥。
“十八弟。”扶苏叫了一声,走下车。
“大哥。”胡亥闻言抬头,向扶苏走了过来,他身后的一众大臣也过来向扶苏行礼。
扶苏身后同样一众人见礼。
“进宫吧。”胡亥扫了一眼扶苏身后跟着的人,敛眸掩去眼中的阴鸷。
支持大哥的的人竟这般多。
两人一同进入了宫内,身后跟着的人颇有几分浩浩荡荡之意。
来到嬴政殿前,两人见了礼,身后的官员是没有资格站这么近的,也就留在了殿外广场之上见礼。
很快,陆陆续续来的人也多了起来。
扶苏胡亥两人正在表达悲痛之时,被人传话带到了一偏殿。
包括嬴政的其他几位几乎被忽略的公子也到了场,众人有些不安。
唯扶苏胡亥二人坐在位置上颇从容。
这时,内殿走出一人。
鹤发蓝衣,虽然上了年纪,但其脚步轻盈,精神矍铄,尤其一双眼锐利如刀,任谁一看都知道此人并非普通人。
“章老。”
扶苏率先行礼,嬴政的儿子基本都是认识章老的。
“章老。”
胡亥也不甘落后。
章老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神色却不变。
“事发突然,诸位公子还请以大局为重。”
章老开口道。
“请各位公子前来,也是因为陛下留下话。”
“老朽在此代为传达。”
章老很快扫过一众公子的神情,语气不变。
“谁能平定天下谁就当王。”
“不遵此准则,欲乱来者,杀无赦。”
“老朽会代为监督各位公子。”
章老客气地说道。
众人一惊。
这是皇位继承条件!
章老的实力他们是知道的,谁敢造次。
举国之力,都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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