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深秋的吻绵长地落在路灯下,唇齿间交换的气息两个人呼吸都越来越重。
唐川环抱着凌简的脖子，感觉到腰际他的手掌一直在收紧，一重重力道涌上来,腰间的触感让唐川呼吸更重了一些。
之前唐川一直没同意在一起,就算是亲过,凌简也是很克制地去触碰他的唇，去一下一下轻轻吻他的嘴角。
初吻在两人心里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期待,而当这一刻像是某种承诺的言语出现时,已经代表了太多。接吻本身带动的燥热情.欲稍稍褪去,缓缓才听到胸腔里怦怦地心跳声。
唐川松开凌简，对方低头看着他，眼神中像是还没回过神儿来的迷乱。
唐川长长地出了口气,伸手飞快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转过脑袋没再多话。
凌简直接正大光明地牵起他的手,两个人过了马路,一长排几辆黑色轿车,凌简直接走到最前面那辆敲了敲后座的玻璃。
车窗缓缓放下，露出了凌云冉的脸。
两人拉着的手还没松开。
凌云冉看到凌简的时候明显怔了一下。她两年多没回国，凌简自己跑到乌城之后也没再给她发过消息，没想到短短半年又变了不少。
只是非常短暂地错愕了一下，凌云冉就转过头，语调平稳冷淡：
“有话说就先上车。”
唐川以为凌云冉估计是怕他们冷,凌简听出了母亲话里的意思：
“车就不上了，这地方应该没人偷拍。”
“你是在低估你自己还是在低估凌家？你来这个地方被人给凌家卖过多少次照片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凌简嗤笑了一声，混不吝似的：
“以前卖个新鲜,以后就卖不出去了。毕竟人人都知道的事儿,算不上什么八卦。”
“也不会影响远凌小姐吧？”
凌云冉抬头深深看了一眼这个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儿子,语气中恢复了刚才的冷淡和平静，偏转头目视前方：
“我下周回英国。”
凌简点了点头，上辈子凌云冉高中三年都没回过国，这次能回来一趟估计也是因为自己转学让股份的事儿，待不了多久。
“下周月考，就不回去送你了。”
“……”
她也没想过让谁去送。
“人你也见了，以后我这边儿就再放心点儿吧。”
“那个英国男人挺好的。”
“至少比和他在一起幸福。”
凌简一手撑在车窗上，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反倒像个成年的长辈一样来安慰她。
凌云冉一时间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凌简也说够了，把手从车窗上拿下来，正准备拉着唐川的手走，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
凌简伸手指了指凌云冉的肚子：
“别给他起名字叫凌单了，他不喜欢。”
说完就没再管凌云冉诧异的目光，和唐川牵着手就走了。
车辆行驶的方向和他们走路的方向相反，黑色的轿车车队依次调转，为首的加长豪车转了一个圈，直到两个少年单薄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后视镜中。
凌简拉着唐川的手往前走，路过一辆出租车凌简招手停下，直接把目的地叫成唐川的出租屋。
像是一股微妙的情绪和躁意已经被牵动起来，连用那些未知的超自然的神秘一同亘在心中，眼前再熟悉不过的乌城变得梦幻起来，只有两只扣在一起的手触感真实。
车一停下，凌简直接扔下一张整钞。
唐川稍微有些晕，脚步微微晃了一下，凌简伸手去扶他，看着唐川发潮的眼神，直接把他按在楼道的木门前，凌简的吻不管不顾地落在他的唇上，唐川唇齿轻启迎合着这个吻。
不同于刚刚第一次的青涩，这个饱含情绪的吻大胆地近乎直白。
两人的呼吸声加重，凌简感觉身上很热，唇齿间体会着唐川的味道，整个人几乎和他一样贴在木门上。
唐川被他吻得几乎有些窒息。
呼吸的憋闷让眼眶也跟着湿起来，忍不住的闷哼声传来，脸颊潮红地把人推开，喉结明显地上下滑动了一下：
“别……”
“别在这儿……”
四层楼上得很快，快到四楼的时候凌简直接把唐川整个从前面抱在身上，单手从唐川的裤兜里拿出钥匙，动作粗糙地打开门。
出租屋里第一时间映入眼帘的家具再熟悉不过。
没碰墙上灯的开关。
凌简去亲唐川，两个人上仿佛都披着霜，冷热交替，弄得唐川觉得有些别扭。
唐川只穿了一件卫衣，很快就感受到了彼此的变化。
帽子被压在脑袋底下，碎发散开露出光洁的额头，纯白的卫衣映地脸色格外潮红。
凌简的眼神近乎危险，一个吻粗糙地不讲求章法，全身把唐川箍着一样，好像在口口找了一天人的担心。
唐川再度被亲得窒息，眼睛里像是不受控制地湿润起来，轻轻皱眉。
“凌简……”
“叫什么？”凌简的声音哑得吓人。
“简哥……”
“还不对吧？”
凌简手上用力，唐川又闷哼一声，穿着牛仔裤的腿去反抗他。
“简哥人人都能叫，不是每个人简哥都去那么找。”
“该叫什么？”
唐川腿也被控制住，自认理亏无处可躲，呼吸地空档低低地用鼻子哼出一声：
“老公……？”
声音又闷又绵，凌简全身被明显地颤了一下。
唐川趁机翻身起来，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又被压下去。
凌简这次直接把他卫衣掀了，唐川只穿了一条白色背心，劲瘦修长的胳膊锁骨露在外面，凌简直接从耳尖吻下去。
唐川直接大脑过电一般浑身颤栗了一下。
片刻后他感觉到凌简的憋闷，低头看了他一眼：
“简哥……之前说过的……”
他话都不用说完，凌简就听出了意思。
“你手还没好。”
凌简用最后的理智控制着自己不当禽兽。
唐川红得像是要熟了一样，纤长地睫毛抖动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最终停留在凌简的嘴唇上。
“不是……”
凌简和唐川洗过澡，出租屋热水供得马虎，温度根本上不来。不过温水偏凉对于两人来说正好。
凌简拿着毛巾帮唐川擦头发，他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短裤，上身露着好看的薄腹肌。
唐川压根是背对着他的，擦头发时候也低着头，结果低着头虽然看不见腹肌了，凌简那两条却一直在眼前晃。
“我自己擦吧。”
“你手还没好。”
合着刚才堂而皇之躺在床上让他帮的人不是他是吧？
“以前也没见你帮我擦。”
他想起来之前手坏了的时候凌简也不是没来和他一起睡过。
“怕不是还没在一起，怕你反感。”
唐川本来想说这有什么，又体会了一下，忽然觉得擦头发这个动作确实挺暧昧。因为头发只有在湿了的时候才能擦。
虽然不色.情，但也不普通。
反正绝对不是普通兄弟之间能做的，而且洗过澡之后擦头发，多少带了点儿干过什么的意思。
所以凌简这点儿都提前想好了？
属藕的吧全身都是心眼儿。
唐川忍不住去伸手捏他侧腰，凌简边躲边手上加快，报复似的用毛巾薅他头上的毛，唐川手上更使劲儿，凌简被他捏得一痒，手上毛巾一扔，两人嬉笑打闹着拽着一起往床上倒去。
凌简怕压着唐川胳膊，一起往床上摔的时候和伸着胳膊垫着他。
唐川就那么趴在他胳膊上趴了一会儿，感受到凌简手臂上流畅的肌肉线条之后，忽然道：
“你会想她吗？”
凌简反应了一下这个“她”是谁，想了一下开口道：
“很小的时候会，慢慢也就适应了。”
凌云冉从小在他身边的日子就不多，从初三到高中更是没见过一次，现在和以往的区别不过是凌云冉有了自己新的家庭，多了一个孩子。
对他自己来说，也没什么区别。
“你刚刚说的那些事儿，去英国，生弟弟，还有生活很幸福，都是上辈子就知道的？”
凌简没想到唐川还会提起这茬，稍微垂了垂头：
“嗯。”
“凌单是你起的？”
凌简笑了两声：
“不是我起的。不过他特讨厌这个名字，听说七岁就嚷嚷着要自己报警改名。也不知道为什么。”
唐川在黑暗中无声了扬了扬嘴角，心说要我我也讨厌。
你才零蛋。
“你再给我讲讲你说的‘重生’吧。”
唐川趴在床上，整个人算是半舒服惬意的状态。凌简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太能听出语气中的意思。
“到底是信没信啊？”
凌简伸手揉了揉他的后脑勺。
“你先讲呀。”
“不信就不讲了吧？”
就算是当故事讲也得是有趣的事儿，上辈子18岁之前的事儿他已经给唐川做过ppt了，18岁之后的那些，也不值一提。
“讲。”
唐川声音很笃定。
凌简扬了扬嘴角，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简单地给他讲了一下自己大学毕业之后是怎么进东林，又是怎么创办自己的公司，又是怎么一步步做大，直到最后出了车祸。
唐川听他讲的过程中一直没怎么提自己，只是说他俩是在一所国外大学遇见的，那时候唐川成绩还不错，家庭条件看不出来，但绝对不会是像现在这样。毕业之后也留在了京城，从事国际商贸类的工作。
凌简没怎么提他的腿的事儿，唐川想了一会儿：
“所以我上辈子是双腿残疾了吗？而且基本就是在高中到大学这段儿时间里？”
唐川问话的声调很平静，然而这种平静却像是什么东西在他身上沉沉地扣了一下。
他伸出手放在唐川的脖颈处，声音十分轻：
“上辈子是，这辈子就不会是了。”
“川哥，别怕。”
唐川沉默了一会儿：
“本来也没怕。”
他从小到大经历过那么多坏事儿，亲手抱着没了呼吸的弟弟跑去医院，被亲妈指着鼻子诅咒，被房东说灾星赶出家门、在乌城一个人游荡的时候都过来了。
他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更坏的事儿。
就算是知道有可能会双腿残疾，那也是以后的事儿了。
不会害怕，不是他多么勇敢不怕，而是这么多年的沉重已经让他根本学不会、不知道该怎么去害怕。
“你怕吗？”
唐川忽然把脑袋侧转过来看着凌简。月光透过窗帘落在他的眼睛里，像宝石的光芒一样沉着。
“起初没怕，越来越怕。”
凌简苦笑着说。
“因为一开始我不是你男朋友？”
凌简摇了摇头：
“起初不怕，是因为我知道我能接受你无论是健康还是残疾的任何状态。”
“后来怕，是因为我真的认识了这个世界上的你、18岁的你，我看到你在篮球场上跳投，看到你见义勇为时候的打架伸手，就越来越意识到，是多不想让你受伤。”
唐川闷声好一会儿，眨了眨眼睛：
“所以你上辈子真的喜欢过我？”
按照凌简刚刚讲得时间线，他俩重合在一起的不过就是短短几个月夏令营，如果那时候真的喜欢了，又怎么可能一直到26岁都没在一起。
凌简也不想在这件事上撒谎，抿了抿嘴角：
“其实还没有，或者说，还没来得及。”https://ensotemple.com
唐川敏锐地捕捉到这个信息，稍微眯了眯眼：
“那就是萍水相逢的朋友关系？”
“重生一次，你会仅仅为了这么一个同学就放弃那么多转来七中？”
唐川盯着凌简，凌简太了解唐川的性格，告诉他其实是唐川暗恋他一辈子，自己最初接近他也是抱着知道唐川一定会喜欢他的想法，这酷哥非得至少几个月不理他。
他能理清楚自己的感情历程，但在唐川听起来，应该不是那么回事儿。
情侣之间，还是需要点儿死无对证的善意谎言。
他正打算编几个理由，唐川却嗤了一声：
“现编就算了，懒得听。”
唐川也有点儿心虚，稍微又偏转过一点儿脑袋，其实他心里隐约能猜到一种可能，但也仅是非常隐约。
两人刚才回来就折腾了好一阵儿，再加上洗澡擦头发，月光都一点点沉，就算不用看时间也知道是很晚了。
“不早了，先睡吧？”
唐川趴在床上，T恤领口很低，露出一截修长雪白的脖颈，不知道又在哪儿蹭到了，还稍稍有些泛红。
凌简看着他的脖子，呼吸又热起来，没忍住又低头亲了亲他的脖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刚刚给唐川讲完重生的事儿再碰他，总有种26岁老油条对清纯男高中生下手的罪恶感。
倒是还挺刺激。
唐川倒是没想那么多，凌简所说的无论是重生还是上辈子的自己都十分漂浮，一天的困意慢慢侵袭而来，唐川将脑袋重新趴回床上：
“你怕不怕你妈在英国有了新家庭之后，就会回来地更少了？”
凌简：“……”
果然还是比较关注真实世界的现实问题。
也不知道到底信没信他重生的事儿。
“不是怕，是事实就是这样。”
“上辈子是这样，这辈子不一定是这样。”
凌简听出了唐川话里的意思，笑了笑：
“这辈子能怎么样？跟她去英国，生活在同一座房子里，插入她即将迎接新生命的新家庭？”
凌简说完之后唐川就懂了。
有些事情提前知道了可以改变，
而有些事情就算是知道了也没办法改变。
哪怕凌简重生的时间再往前一点儿，是初中，他就能改变自己和凌云冉的关系吗？
或者说，他会想因为自己去改变凌云冉本该拥有的日后的幸福生活吗？
“川哥，其实有时候想想，成长就是这样不断和家人分开的过程。只不过对于我们来说，是稍微早了一点儿。”
“何况还是已经经历过一次。”
凌简边说边用手指在唐川的背上轻划着，他伸出两根指头，像一个行走的小人一样，倒腾着两条腿，不停地缓慢行走着，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又往右。
“其实也不止是亲人，老师、朋友、合作伙伴，你走的路不一定是一条直着的，有时候往左，有时候往右，可能不知道哪次转个弯儿过后——”
凌简的指尖正轻轻地划着，唐川忽然翻了个身。
他看了一眼凌简悬在半空中的手，忽然伸出了小拇指。
微微银白色的月光下，唐川伸出右手，修长好看的手指被光影勾勒出轮廓，明媚的眉眼中像是散落了星辰。
他伸出小指微微一勾，就和凌简的小拇指扣在一起。
“简哥”
“我不知道你转了多少弯”
“但你看，这条路上现在有我一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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