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缪嫌弃地“啧”了一声。
“你是老鼠啊，偷偷摸摸的。”
崔缪一手肘怼过去开玩笑道，却看见费川的表情却不大好看。
“怎么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费川拧着眉头，“先别开玩笑了，我先问你，你跟宴几道怎么回事儿？”
“连续一周了，一周！闻中论坛都传疯了！你俩咋回事？怎么一周天天都能碰到你们俩在一起上下学？”
费川掏出手机给他调出照片看，一边让他看一边自己还在逼逼，“不是吧不是吧，你们真的跟他们说的一样，在同居？”
崔缪凑过去，反正还没到开始的时间，他家宴小朋友也没出来，他看看又何妨。
于是崔缪摩挲着下巴凑到费川身边，一边翻着看一边还不住地啧啧评价。
“哎，这张拍的宴几道也太好看了吧？谁拍的啊，你回头把那个人的微信号给我，我出钱，让他拍。”
崔缪从摸着下巴改为了捧着脸星星眼，他是真的觉得这张的宴几道好看得要死。
发这张照片的层主没给照片添加过重的滤镜，也没精修过图。
她是个普通人，一个很普通的女性Beta。只是很偶然地在某一个安宁的午后，从高二四班的窗外路过。
女性Beta一个不经意间的抬首，于是就这么看到了披着阳光肩背挺直，正垂首阅读的宴几道。
眉目温柔、气质高华。
于是她情不自禁地举起手机，拍下了那一瞬间。
崔缪顺手就给保存了。
费川盯住他自然而然的动作，和他面上不由自主便显露出来的愉悦笑容，陷入深思。
……完了，他发小是真的弯了。
之前追席子清只不过是因为玩玩，谁会不喜欢逗狗呢？更何况是天性恶劣的崔缪。
他这人，欠，懒，还天生恶质。
看见花骨朵想碾碎，看到狗想要上前逗逗，看见水中明月就要掷一颗石子进去打破平静月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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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也不错，拍的我，猛男，懂吧？”崔缪指了指他自己，调侃道。
“我不懂。”费川木着脸回答。
“你当然不懂了！像你这样白幼瘦审美的宅男，怎么可能体会到我们的浪漫？”崔缪拍了一下扶手，佯装激动地说。
“确实确实，我这样一个白幼瘦审美的宅男Alpha确实不懂你们弯A的浪漫。”费川面无表情地捧哏道。
崔缪不再搭理他，接着他未竟的翻看照片的大业，“这个滤镜也太过了吧……把我跟宴几道硬生生调成了白到反光，哎呦我的老天爷，这滤镜活生生把人弄成鬼。”
“说的你好像见过鬼似的。”费川小声嘟哝一句，随即反应过来崔缪刚刚一系列行为都是在不动声色地转移矛盾中心，“停！停！停停停，我今天可不是来陪你玩的，我问你正经的事——”
费川探身过去，认真盯住崔缪那双玻璃灰眼睛，“你和宴几道，是不是在一起了？”
崔缪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
他反而诧异地挑了一下眉，身体姿态十分放松的往后一靠，交叠双腿架起来，双手交叉向下放在双腿上。
“怎么。”
崔缪玻璃灰眼里溢满了不可置信之情。
“已经明显到这种地步了吗？居然连你这种荷尔蒙水平不高的未成年人都能看的出来。”崔缪夹枪带棒连嘲带讽地说。
冒犯到我了。
他眼里明明白白写着。
“你……！呼，不生气不生气，莫生气来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呼……”费川抚住自己胸口，并不跟崔缪这头疯狗计较。
不是不想，是不敢。
真计较起来，崔缪才不管他是不是他发小，惹急了一刀劈了他都可能。
“……没什么，我就是先问问你，然后再告诉你——”
费川话锋一转预留悬念，等了许久也不见崔缪捧哏。
他悻悻地转过头一看，嚯，好家伙，这位爷靠着椅背正闭目养神呢！
“行……行吧，你不说话那我就继续说。宴几道最近住在你这里吧？那你知不知道，宴几道因为什么要来你这里？”
崔缪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睛。
“他跟他爸爸翻脸了——不过呢，是他爸爸向他屈服了。崔缪你深居简出可能不知道，但是这事在我们圈里传疯了——他爸把那一帮私生子全部都赶出来了！还把公司重新整顿了一遍，陆续把宴几道的人给提拔了上来，把以前他用的那套班子彻底给换成了宴几道的班子。”
费川对这事津津乐道，他向来对于这些八卦逸闻有兴趣。
崔缪挑了一下眉。
他皮笑肉不笑道，“看来宴几道确实是技高一筹。”
“我告诉你这些没别的意思，因为我还不如不告诉你呢，不告诉你的话你家绝后我家正好可以取而代之变成‘北宴南费’。我呢，就是想跟你提个醒。”费川语气沉下来，他盯住崔缪那双眼睛，认真道。
“宴几道绝非池中之物也绝非浪得虚名，你别因为外表而对他放宽心——他才不是什么白月光，白月光只不过是他的一层皮……”
“高不可攀的白月光确实只是他的一层皮。”
“他本质是一尊邪神像。”
崔缪坐在黑暗台下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唯有他眼角嘴下的红痣还在灼灼地闪着光。
他静静开口，打断了费川，“蛊惑人心、祸乱人间。”
崔缪嗤笑一声，“我向来很明白。”
费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悻悻地说，“你知道就好，你知道就好……那我先走了。”
他僭越了。
“慢着。”崔缪喊住了他。
费川惴惴不安地驻足，他回头望去，只看见崔缪整个人气质锋锐如出鞘的刀，隐秘在黑暗中随时准备给人致命一击。
白床单披在他身上，名为古希腊长袍，在他眼里……实则丧服。
费川不禁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陪笑道，“怎、怎么了？”
“以后，这种事就别跟我说了。”崔缪轻地开口，“我的事情，我的看法，我的感情……你别插手，也别想插手。最好连这个想法都别有，直接给我杜绝。”
“否则，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用嘴画画。”
崔缪冷冷地抛下一句威胁，“最好也别多嘴。作为私生子在费家那个地狱出生，还过得好好地待了这么多年，并且能勾搭上凤阳沈家家主的独子Omega沈洛让他对你死心塌地，我可不信你没有那点察言观色的生存本领。”
“否则，我不仅停止对你的后续资源投入，我还会一一收回前期的投资——毕竟，费家比你有优势的人多了去了，我又不是非得把宝压在你身上。”
崔缪架着腿傲慢道。
他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只想让人在他脸上打上一拳，教教他什么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费川那张嘴开开合合数十次，他在崔缪面前不断缩小，最后无力辩解，“……我对沈洛是真心的，而且您放心，我绝对能从家主选拔中胜出。”
他这段时间太过放纵，竟然忘了崔缪究竟是个什么人了——
披着兔子皮的恶犬疯狗，即使主动戴上项圈也要冲着所有窥伺目光狺狺狂吠。
崔缪拍了一下手，他笑，“唉，真诚挚啊——可你们的爱情关我什么事？我是赌徒，只关心结果如何。”
他笑时露出锋锐森白犬齿，寂寞无辜地苍白着，渴望有血液浸透为其染上血色，“我不关心你的过程如何艰难，我只要结果。”
费川脸色煞白，他张张口，只好无力又怯懦地喃喃道，“……是。”
崔缪拥着他的床单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脸色由阴沉转为了和煦，“哎，别生气啊，刚才只是。”
他弯腰凑到费川耳朵旁，温热吐气打在费川的耳肉上，一点都不像是传统意义上冰冷的鬼。
崔缪咬着字眼微笑着说，“开、玩、笑、的。”
这玩笑这是个血腥玩笑，以一双手为代价。
“毕竟呢，你是我的‘好、兄、弟’。”
能够在生死关头囚徒困境毫不犹豫出卖对方的“好兄弟”。
“去吧。”崔缪拍了拍他可怜的“好兄弟”的背，让他回去。
费川十分听话的，腿软着回去了。
而崔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耐心等待庆典开始，宴几道登台。
其实费川说的，并不无其道理。
他只不过是刻意忽略这个问题。
宴几道不是能被困在池子里的锦鲤，也不是他鸟笼里的金丝雀。
他生来就是为了颠覆世界。他从不甘于蜗居于此。他是自由的海燕。
而崔缪呢？
他有着近乎偏执的控制欲和占有欲。
实际上他在后台听到那帮小姑娘的幻想时，就已经充满了戾气，恨不得当时就直接把宴几道拽过来把他的嘴都给亲肿，然后逮回家里再也不让别人看到。
他只想握住宴几道。
他真是……自作自受。
为了那一晌贪欢，而全然忽略了今后随之而来的种种麻烦。
崔缪又一次咬破了舌尖，用他玫瑰香的血来幻想，制止他的疯狂念头。
饮鸩止渴。
他最后还是忍不住，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接通后他把手机放在耳侧，压低了嗓音，“喂。”
“我要订一个大鸟笼。里面有床能装人的那种，床的四角要有锁链。”
崔缪想了想，觉得锁链可能会磨破宴几道的手腕，他又添了一句，“手铐内给我弄一层防磨伤的装置。”
电话那头传来沙哑慵懒男声，饱含情/欲，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呦，没想到啊，崔家大少居然也会有来我这里订制东西的一天？”
“所以你到底给不给我做。”崔缪冷声道。
“给给给。”那个慵懒男声连忙答应下来，“只是这钱……”
“钱不是问题。”
“弄得漂亮一点，丑的话……”崔缪阴森森一笑，“我上门亲自把你抽回兔子原形，让你再也没办法跟你的Omega厮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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