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段姨娘在府里的时候,虽然谢珹也会亲自调理药膳和汤药,但他终归对如果调养孕妇身体这块涉及不多,宋双双的饮食和汤药大多都是段姨娘安排的,而且段姨娘医术高超,基本上她的叮嘱大家都照做,大家都很安心。
段姨娘走的时候,宋双双怀孕已经五个月了,肚子也稍微大了一些,就因为她说了一句,出行的时候务必要小心。
然后,乔氏和钱玉馨就把这句话放在心上了,并且她们还都是生过孩子的,说的话句句有理有据,连带着谢珹欺负她没经验并且不懂医术,一个比一个懂。
乔氏告诉她,不能吃太多,多走动走动,生得时候好生。
钱玉馨告诉她,多吃点好的,对孩子好。
谢珹却恨不得把她装进蛋壳里,用手亲自托着,走到哪里带到哪里,这也不让,那也不让,有一次,宋双双因为想去阁楼看看湖景,结果刚上了一个台阶,就被某人以安胎为由抱了回去……
宋双双:“……”
别说阁楼周边有栏杆,并且她大着肚子,就算是赵飞燕也不能被一阵风给刮下去,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一时间,宋双双也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她倒是减少了饭量,换成了补汤,每日在花园多走动,不再去阁楼。
只想着婆婆赶紧回来,自从婆婆走了,三个人,六双眼睛盯着她,每个人还都振振有词……
青萍郡主这一病,倒也不是装病,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就这么卧床不起了,不只是老侯爷操心,青萍郡主更为自己的病操心,就算是为了她这个儿子,也不能这么继续下去,奈何汤汤水水喝了不少,就是没有好转。
要换做以前,宫里的御医,外面的名医,有的人是给她治病,绝对不会让房里的妾室给自己治病,而且,知道段姨娘懂医术,她无论喝药还是看病,都是避讳着的,就连当时给她下药,也是花了好大功夫,还是从西域找的品种。
说起来,她对这对母子实在谈不上好,可是现在,实在没有别的办法,这病不见好转,一天比一天严重,万一哪天撒手人寰,那她的儿子……岂非任人宰割?
哪怕最后一点希望,她也只能把寄托在妾室身上。
一来,她的医术,让谢珹起死回生,侯府有目共睹。
二来,她是光明正大让段姨娘回府给她治病的,要是段姨娘想动手脚,就是蓄意谋害,万一治不好,也是居心不良,众目睽睽之下,反而更要竭尽全力的为她医治。
青萍郡主这算盘打得很响亮,但是段姨娘也不是没看出她的心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以前心性单纯,才会在孕期被人谋害,以至于她的儿子当初差点生不下来。
所以,当侯府传来消息让她去给青萍郡主医治时,谢珹就告诉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先给青萍郡主开药。
段姨娘第一句话就说,这病她治不好,还是请太医诊治为好。
青萍郡主趴在床上,虚弱的看着她:“你连你儿子都能治好,你却治不好一个头痛?”
永安侯也是一连串疑问,紧张的问:“莫非是不治之症?”
段姨娘不卑不亢道:“侯爷见谅,我之所以能医治珹儿,是因为我是母亲,并且亲自养了珹儿二十年,所以最为了解珹儿的身体状况。但是,青萍郡主的饮食和汤药一直都是由御医亲自着手的,想来只有最熟悉郡主娘娘身体状况的御医才知道用什么药最合适,万一我不了解状况,吃错了药,岂非害了郡主。”
永安侯道:“你……你先尽力一试,有什么不懂得,都会让太医斟酌的,一起用药。”
现在这个病情,御医肯定是治不好了,万一青萍郡主有个什么好歹,更没人费心教他的那个不争气的大儿子。
永安侯把房间腾出来后,卧房里顿时只剩下段姨娘和青萍郡主俩人,还有在外面忙的焦头烂额的御医。
青萍郡主示意身边的秋嬷嬷先出去,对着一旁面无表情的段姨娘道:“现在你满意了。”
“我听不懂您的意思。”
“以你的医术,怎么会治不好我?说了那么多,无非是不想把责任揽到你自己身上罢了,你是想让御医和你一起开药,到时候只要你随便加入一味药方,你就可以不知不觉的杀了我,还不用担责任,我说的对吧?”
“我听不懂你的话,而且……又不是毒药,害人哪是一味药方随随便便就可以杀人的,外面的那些评书你还是少听为好。”
“你少左顾而言他,你就不恨我,曾经差点害了你的儿子!”
段姨娘盯着床上激动的人,表情依旧是淡淡的:“可你也没落个好下场不是吗。”
费尽心思害别人的儿子,却耽搁了自己的儿子病情,以至于不能及时服药,烧坏了脑子。
“你少得意!告诉你吧,侯爷已经跟我说了,皇上有心立长子承袭爵位,!出身卑贱,一日为奴,终身为婢,你以为有了儿子就能翻身吗?你们到头来还不是枉费心机!”
“我从来没想过与你为敌,我儿子也从未想过与大公子争夺爵位,你若是想治病,作为大夫,我会为你开药,你若是不想活了,那么你现在胡思乱想就是最好的毒药,我只要看着你病发身亡就好。”
“你说你儿子不想跟我儿子争爵位?”
“是,他们从未想过争夺爵位,是你每天看谁都像敌人,得理不饶人。”
突如其来的话,段姨娘下意识的回头,发现替她回答的人竟然是永安侯。
“侯爷。”
永安侯道:“那天我进宫,说的就是承袭爵位的事,圣上本就想让玳儿继承爵位,也算是对咱们家的照顾了。圣上看来,珹儿并不需要承袭爵位也能挣得大好前程,这么说,为的是安谁的心?你何必每次都把事情往坏了想,看谁都像敌人……你的病,就是被你这么胡思乱想给想出来的!你就是闲的!”
“我闲?我哪天闲了?我操持府里上上下下,打点里里外外,自从玳儿生了病,我哪天闲了?要不是你不肯跟我说一句掏心窝的话……我何必每天活得这么累!”
段姨娘趁着俩人说话,默默走了出去,留给了俩人谈话。
她把脉的时候,就知道青萍郡主没多长时间了,讥讽的是,她从未想过做敌人,反而是对方一直把她当做假想敌。
说到底,这心病也是青萍郡主当初动了坏心思,偷鸡不成蚀把米,结果反而连累了她自己的儿子。
从此,他们母子更成为了她的肉中刺,眼中钉。
段姨娘隔窗站在院子里,听着里面虚弱的咳嗽声,在这府里隐忍二十年,恨是恨的,甚至只要她愿意,随时都能结束了里面那位的性命,但终归还是不一样,她们不一样。
或者说,自从谢玳生病后,已经没了这个必要。
但她没想到,青萍郡主这么沉不住气,现在就病成这样了。
其实,让谢玳承袭爵位,也是对她母子的照拂,让她们享有一世荣华。
现在看来,这片安抚算是白费了。
段姨娘并不会有耐心去照顾一个曾经想害自己儿子的人,私下跟老侯爷说了下青萍郡主的身体状况,然后开了药方,草草叮嘱了几句,就回去照顾自己的儿媳了。
接生那天,段姨娘是亲自给儿媳接生的,当时乔氏和钱玉馨也在帮忙,钱玉馨本来想让人再打一盆热水进来,看到门外干着急还不能进去的谢珹,眼神只能盯在进进出出的下人身上,恨不得跟到他们后面,一起去打热水。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气氛很紧张,但还是忍不住被逗笑了。
平时,看着成熟稳重的一个人,想不到这个时候都一个样子。
谢珹见里面终于有个人出来了,赶紧走了过去:“怎么样了!”
“再打盆热水,还在生,我先进去了。”
然后不能谢珹问第二句话,就关上了门。
乔氏见她进来了,“怎么了?”
钱玉馨忍俊不禁:“谢珹急的额头上都冒汗了。”
“头快出来了,再用力点……双儿!”
……
如众人所愿,宋双双这一胎生下来的是个儿子,永安侯府第一个孙子。
碍于青萍郡主重病,满月礼并没有大肆操办,但这件事传到了皇上耳里,命人送来了不少赏赐,就连皇后娘娘也让人送来了一条黄金长命锁。
永安侯一高兴,把管家权都交给了段姨娘。
当时,青萍郡主正在里面养病,听外面热热闹闹的,找人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当今圣上让人带着赏赐来了,都没有人通知她去谢恩。ensotemple.com
因为头风发作,再加上这几日吃得少,青萍郡主气色比往日看起来越发苍白,靠在枕边黯然道:“秋嬷嬷,老侯爷这是厌弃我了吗?”
青萍郡主向来高傲示人,从未如此自怜自艾,秋嬷嬷见状,赶紧安慰道:“您别多想,老侯爷是看您身体虚弱,就没让我跟您说。”
青萍郡主:“看来,皇上对这个孩子还挺重视的。”
“那是因为他们刚为皇上办了一件差事,皇上走走过场罢了。”
“办了一件差事……就走过场,你问问谢玳,他办过几件差事?”
毕竟,谢玳的情况特殊,秋嬷嬷一时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青萍郡主盯着一旁略显局促的秋嬷嬷,接着道:“那不是走过场,谢珹都没有承袭爵位,按理来说,庶孙是用不着皇上赏赐的,说到底,还不是因为皇上重视……”
“您别这么说,皇上还不是让大公子承袭了爵位。”
“同情和重视终归是不一样的,也不知道我这身子……若真那天走了,玳儿他一个人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青萍郡主一子一女,偏偏嫁进王府的女儿早已失宠,如今嫡亲的儿子自己还不能照顾好自己,她要那天走了,这对儿女还不知道怎么被人欺负。
“别怪奴婢多嘴,您啊,就是操心太多了,我看着三公子不会亏待大公子的,好歹他们是亲手足啊,这满月礼三公子还是邀请了二小姐的,只是……二小姐在府里不方便出来,还让人带了贺礼,您还是专心养病吧。”
今天府里来了不少人,宋双双因为刚出月子,在屋里和乔氏还有钱玉馨她们说话。
“取名字了吗?”钱玉馨问。
说起来,这名字还是老侯爷给取的,谢渊。
宋双双道:“渊儿。”
钱玉馨抱着渊儿道:“渊儿,是老侯爷给的名字吧,老侯爷取的名字,准是好的字。”
说完,她抬头问:“哎,外面好像来客人了,听着挺热闹的。”
宋双双道:“想来是喝酒去了吧,自打他升了官,应酬倒是越来越多了,这次又赶上了满月礼,总是要庆祝下的。”
钱玉馨忍俊不禁:“听着倒是吃醋的样子,男人可不好管的太严,何况,谢大人又不是那种人。”
宋双双抱着渊儿,将他放到了床上:“知道,就是对谁都是嬉皮笑脸的。”
“逢场作戏嘛,这你要当真,那谢大人也太冤了……再说,人家那是温文尔雅……你之前不是还说什么,大人对你好啊,温柔啊,体贴啊……”
“那是我几辈子说的话?”
“这辈子,在清河县的时候。”
宋双双:“……”
晚上,喝完了酒,长风刚把客人送走,就见谢珹已经脚步往卧房飞了。
尽管他以长风命名,也有些追不上大人的步伐,跟在后面道:“大人,这次大家都是来家里庆贺公子满月礼的,夫人又不会向上次那样将您拒之门外,咱们走的这么快干嘛?”
又不是刚从酒楼回来。
长风看着昔日沉稳内敛,官威沉沉的大人,曾几何时,这么怕女人过,忍不住嘟囔道:“夫人自打怀孕后,脾气是越来越差了。”
谢珹听见有人说自己夫人脾气不好,不满的纠正道:“这是男主外女主内。”
长风忍不住问:“那您上次帮衬着夫人打理绸缎庄,也是男主外,女主内?”
好像在外面,他也没做主过……这要被人认出来也太没面子了……
谢珹突然一个回头:“你觉得呢?”
长风盯着大人‘如沐春风’的面孔:“是啊,您负责店铺外面,夫人……负责店铺里面,男主外,女主内嘛。”
心里却暗道:你能不负责外面吗?你不喜欢人家给别的男子量尺寸,还管不住人家,不得自己上吗!
谈话间,已经到了房门外面,谢珹见里面的烛光还亮着,回头对长风道:“我身上酒味重吗?”
长风认真的嗅了嗅,又被谢珹给嫌弃的推开了,“我记得您今晚喝的挺少的,应该没有吧?”
谢珹想了想,还是没有进去:“我先去书房洗澡。”
长风道:“可这个时候,已经这么晚了,您洗了澡,待会儿还得回卧房,一冷一热会不会着凉啊?”
突然,房门从里面打开了,宋双双在门口问:“怎么不进来?”
“喝了点酒,怕熏到你和渊儿,我先去书房洗澡,待会儿进来。”
宋双双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脾气不太好,尤其一向讨厌他去外面喝酒应酬,可是看到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孔带了几分疲惫之意,之前所有的脾气一下子又转换成了内疚,披了件斗篷就出来了,谢珹怕她着凉,本想走向书房的步伐,又掉头走了过去:“你怎么出来了,仔细吹了风,快进去。”
宋双双任由谢珹拉着进屋,边走边道:“夫君,我让柳儿准备了热水,咱们回房里,我给你洗吧。”
“你哪儿碰的了这些,我自己来。”
“都是热水。”宋双双反驳道,“母亲说了,我是可以碰热水的。”
说着,宋双双准备帮他解开衣服,被谢珹按住了手:“那也要仔细着凉,你今天怎么回事,是我喝醉了吗,怎么看你……”这么温柔?
宋双双道:“我之前不是讨厌你喝酒,而是不喜欢你和那些人嬉皮笑脸……但我知道,你也不是很想对着他们笑,所以……我也不是很生气……你也不用去书房洗澡,会着凉的。”
谢珹忍俊不禁:“什么嬉皮笑脸,听着像被迫一样。”
倒是宋双双有些想要道歉的样子,谢珹揉着她的脸问:“你今天怎么回事?嗯?”
怎么说呢,宋双双回想起钱玉馨的话,也觉得在男人应酬这件事上做得不太好,心里有了内疚后,又多出了那么几分不安,她抬头凝视着谢珹,认真的问:“我听说,女人怀孕后,会变成黄脸婆的,大人,万一双双以后变成黄脸婆了……你会嫌弃双双吗?”
谢珹闻言,盯着她白皙的面孔:“是吗?我看着脸挺白的。”
宋双双不禁敛眉:“大人,我是认真的!”
谢珹揉着她的脸道:“我也是认真的,因为在为夫心里,夫人什么时候都是最美的。”
宋双双被他调侃的语气,一把拿开了他不安分的手:“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也太假了。”
然后,谢珹就真的认真了:“我答应你,此生绝不负你。”
宋双双想了想,歪着头问:“第三遍?”
“嗯,多强调几遍,省的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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