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天早上都要路过一次，中午又去看一次，紧闭的店门就是没有打开过，连门上的小木牌都没有动过位置。
他也问过一些同样在她门口等过的客人，可是他们都不知道她的情况，这让他更加揪心。
“嘉哥，怎么了？这几天怎么老叹气，出什么事了？说出来让兄弟给你参谋参谋。”武原听着成嘉玉又叹了口气，边做着习题边问，下节课是物理，昨晚看书看得太晚，彻底忘了还有作业。
成嘉玉没说话，又是重重的一声叹息。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到底是多严重的病，早知道就留一个她店里人的电话了，还能问问，现在却只能忍着心焦，祈祷她没事。
程双也很欣慰，自从把那封信交到他手上，成嘉玉这几天都乖的很，不仅没有逃课，上课也本本分分没有睡觉，看来那些话也是起了一些作用，连带着看班上的同学都温柔了几分。
“你有没有觉得最近灭绝师太有点过于温柔了？”程双刚走，武原就回过头问成嘉玉。
“别老灭绝师太灭绝师太的叫人家，人好歹是老师，互相尊重一下。”成嘉玉有气无力地说。
武原仿佛一张便秘的脸，看着成嘉玉道，“不是吧，你怎么了？”
“没事，别烦我。”成嘉玉长叹一声，望着窗外。
叶砚看着猫爬架上的九寅，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它还是一动不动地待在上面，有这么棘手吗？
她喝了口热水，裹紧了毛毯，拿着遥控器调了一个又一个台，怎么都是爱情剧，没一个她想看的。
现在的她根本没有办法回到之前的模样，身体也是虚弱的很，馄饨店已经三天没开张了，好多认识的人都发信息过来问她怎么了，要不是不知道她家在哪，钱谷蓝和崔蕾急得都要直接破门而入了。
叶砚此时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没用，她以前真的是战无不胜的神吗？
太可笑了，只是被一个小小的恶灵附了身，就成了这副鬼样子，之前还想去找它们的老大单挑，简直是以卵击石，痴人说梦。
叶砚不知道的是，这不是普通的恶灵，严格来说，也不能算作是恶灵，因为它没有意识，只是一团虚无缥缈的邪恶之气，是从连阐心脏里分割出来的一小部分，里面夹杂着由这个世界诞生开始就存在的晦暗不清的力量，若她不是神，早就已经连人带魂被吞噬，成了它的一部分。
九寅之所以没有分辨出，是因为它跟恶灵又极其相似。
“九寅，我在你的神识里留有最后一丝魂息，为的是在最后一刻以己之身做灵引，彻底净化这世间污浊之气，如果你现在为了救阿砚而动用这个力量，那我所做的一切都将失去意义。”
“可是如果没有砚大人，我们又如何能撑到最后一刻。”九寅耷拉着一双耳朵，语气低沉。
“这是阿砚的劫数，自有化解的办法，若你执意如此，我也不能奈你何。”伏他说着，九寅的眼前便浮现出一朵晶莹剔透的雪莲，“这千岁雪莲能暂时压一压阿砚心里的灵种，她是这个世界的希望，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只是小寅，顾全大局，是你一直要学习的功课。”
“伏他大人，对不起，小寅知道了。”
“好孩子。”伏他说完，九寅便看着他的幻象消失在神识海里。
恐怕，这是它最后一次能看见伏他的幻象了。
从此天上地下，再也看不到那个教导它，爱护它，把它带离幽冥海的，如生生父母一样的人了。
当九寅睁开眼的时候，便看见叶砚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还在放着，是个苦情的爱情剧。
它从猫爬架跳到地上，又一下窜到沙发上，蹲在叶砚胸前，依着神识里伏他对它说的那些，从身体里幻化出千岁雪莲，然后对着她的额头放了上去。
无数片花瓣化作蚕丝一样的细丝包裹住叶砚的全身，然后慢慢缩小，直至消失不见。
九寅紧张地看着她，过了一会，才看见她的脸色慢慢由白转红，然后恢复正常的血色。
武原看了看表，快12点半了。
成嘉玉还没有回来。
江成大学门口，成嘉玉坐在一辆闲置的单车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
他是突然想起来钱谷蓝在读的学校的，因为那天听她们聊天时提起过，没想过无意中听到的事能帮他这么一个大忙。
这个学校不让陌生人进，不然也不至于大冷天的，就让他啃着个面包在这外面等。
成嘉玉实在看得累了，起身跺了跺脚，再看一眼时间，唉，又要旷课了。
程老师怕不是要气死。
就在他等得快放弃的时候，终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连忙跑上去，问道，“你好，能借一步说话吗？”
钱谷蓝看着突然站在面前的成嘉玉，有点惊讶，“可，可以，”然后便对着同行的两个同学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有点事。”
她的同学们打量着成嘉玉，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偷笑着离开。
钱谷蓝对她俩翻了个白眼。
光秃秃的梧桐树旁，成嘉玉也不卖关子了，直接问道，“叶砚出了什么事？”
钱谷蓝没想到他这次这么直接，看来是真急了，便安抚道，“砚姐说没什么大问题，因为太劳累了，便在家休息了几天，过几天就没事了，你也别太担心。”
“真的，没什么事？”成嘉玉有点不大相信，当时看她憔悴的样子，似乎有点严重。
“你还希望有什么事啊？”钱谷蓝笑他。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成嘉玉连忙解释。
“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不过……”钱谷蓝看着面前的男生，还是把心里想的问了出来，“你是不是喜欢砚姐？”
成嘉玉听了这话，没有立即回答，也不知道会不会给她带来困扰，可是又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欢她。
钱谷蓝看着他没说话，便又说道，“放心吧，我不会跟她说的，我只是觉得你好像对砚姐有点不大一样。”
成嘉玉知道瞒不过她，索性点了点头。
“果然是这样，不过你们年龄差距挺大的，如果最后在一起，女方受到的压力会大很多。”钱谷蓝作为比他稍大了那么几岁的姐姐，说出的话也相当有杀伤力。
这是他未曾考虑过的事情，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依着心里头的那股冲劲，在她无数次用陌生眼光看他的时候都鼓励着他独自前行。
倒是忘了俩人的差距。
是啊，在外人看来，他们是完全不可能走到一起的，最不可能的两种人。
但是这句话的前提，也是她和他在一起，现在这小碎步都还没迈出去，更别说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了。
“前提是她要跟我在一起，”成嘉玉觉得这个担忧有点遥远，叹了口气，“她现在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这几天真是把这辈子都气都叹完了。
“你是还不知道吧？”钱谷蓝见他如此说，也多少明白了一些，为什么他总是变着不同花样的想引起她的注意。
“知道什么？”成嘉玉有点茫然。
“砚姐有脸盲症。”钱谷蓝说道。
“脸盲症？”
是他未曾听说过的一个词。
坐在教室里，成嘉玉在手机上搜索关于脸盲症的信息。
脸盲症又称为“面孔遗忘症”。最新研究发现，过去被认为极为罕见的脸盲症实际上在全球范围内较为普遍。该症状表现一般分为两种：患者看不清别人的脸；患者对别人的脸型失去辨认能力。（摘自百度百科）
“目前脸盲症仍属于医学难题，科学家称还没有任何的治愈方法。”成嘉玉看着治疗那一拦的说明，只有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什么？”武原听着他喃喃自语，转过头问。
成嘉玉看着武原，一脸正经地问道，“你知道脸盲症是什么吗？”https://ensotemple.com
“好像是说辨认不了人脸吧，就是看谁都一样，挺奇怪的这个病。”武原凭着自己的理解解释了一番。
“哪里奇怪了？”成嘉玉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不奇怪吗？好像很少听说有人得这种病，而且这病，本身就很奇怪。”武原还在老虎屁股上拔毛。
“那是你少见多怪，没事多看看正经的书，一天天就知道看漫画，也难怪班主任每次看你都没什么好脸色。”
武原被他这番话震惊了，久久不曾言语，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委屈，就差哭出来了。
成嘉玉知道自己小题大做了一些，咳了咳嗓子道，“没有骂你的意思，就是……”
“您这还没骂我呢，都骑我脸上骂了。”武原嘴一撇，哼了一声转过身去。
成嘉玉：……
女人不好哄也就算了，怎么这男人生起气来还跟个小媳妇一样。
成嘉玉拿着笔戳了戳武原的后背，被他扭着身子躲着。
“哎呀，大哥我错了行不？”
不理。
“我真的错了，我赔你一本漫画书。”
还是不理。
“两本。”
“好，要最新的。”武原憋着笑转过头说道。
成嘉玉看着他的样子，笑着踹了一脚。
好像知道她没事之后，他整个人都轻松了。
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情能这么容易被一个人左右，因她而喜，因她而悲。
他的脑海里又想起钱谷蓝的话，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如果……
他必不会让她因为和他在一起，而承受那些所谓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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