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我琢磨电话里的这个人到底是赵东平还是简爱军,或者也有可能这两个人在一起。
赵东平虽然城府极深而且身手敏捷,但毕竟身上有伤,而且赵东平也不是那种动不动就起杀心的穷凶极恶之辈。但那个简爱军就麻烦了,这家伙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
之前无论自己处于怎样的境地,我都有放手一搏的信心,可是这一次却投鼠忌器,我感受到了一种从所未有的压力,那是一种完全处于被动劣势的无力感。
我想到了报警向王队求助,却又怕张遥被撕票。左思右想考虑再三,我还是硬着头皮决定自己去。我看了看表,距离凌晨两点,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
要想单枪匹马把张遥弄回来,必须得做万全的准备,我想到了二叔那把双管猎枪。
七八十年代的时候,猎枪是作为生产工具和护林护青用途,由农资公司合法出售的,买枪的人都需要登记和办理枪证。直到九十年代中期,国家开始全面禁枪,按照枪证登记能追根溯源的枪支,都被收缴之后统一销毁了。
虽然后来法律法规陆续出台了私藏枪支弹药罪,但社会上仍然有许多枪支在暗地里流通,甚至早些年有些杂牌枪厂出售的枪支,连枪证都不需要办理。
二叔这把枪却属于窝藏,警察按照登记枪证找到他的时候,他把枪藏到了别人家,然后跟警察说枪早就丢了。他倒是早就不出门打猎玩了,只是这把枪他非常喜欢,舍不得上缴。
这种双管猎枪的弹容量只有两发,打完就要退掉弹壳重新装填,根本谈不上什么持续火力,有效射程和射击精度也远不及后来资江机械厂生产的五连发。
这种双管猎枪距离目标一旦稍远,就跟放屁打靶一样毫无准头。但是得益于16号弹药的口径,使得这种猎枪近距离轰击威力惊人,而且枪声奇响,对大型猛兽也具备相当的震慑力。
坐在沙发上抽着烟,我心中琢磨,要拿二叔的枪出来,二叔肯定是死活不会同意的,怕我闹事,要想拿到枪,必须得想个办法支开他们。
我下楼开车直奔家中,从厨房拿了一把剔骨尖刀,然后换上了一身黑色运动装,头上戴了一顶黑色针织帽,又拿了两条黑毛巾。
我给二叔家的堂弟打了个电话,却得知二叔二婶出门跟朋友聚会吃饭去了,还没回来。我心道天助我也,告诉堂弟我马上过去取点东西,叫他给我开门。
二十分钟以后,我从二叔家的床底下找出了那把双管,枪身至今依然保养的乌黑锃亮。我又从床下一个纸盒子里找到了十几发子弹,抓了一把用塑料袋装了,背上枪就出门下楼。
虽然我不能真用二叔的猎枪伤人,那样可能会害了他,但是有枪在手,那种底气跟拿刀是完全不一样的。
堂弟打小与我感情深厚,还以为我这是要去跟人打架,也不怕闹出事来,追上来就要跟我一起去帮忙。
我劝住他道:“哥拿枪的事不要告诉你爸妈,我这也不是去跟人打架,而是......而是去接你未来嫂子。”
堂弟诧异道:“接我未来嫂子还得动枪?哥你不会是要抢个压寨夫人吧?这都二半夜了咋还有送亲的......我未来嫂子该不会是个二婚吧......”
我拉开车后门,把双管猎枪和弹药都扔在后座上,然后坐进驾驶位发动了车子,口中道:“还二婚呢,我他娘的都要头昏了,再磨蹭一会儿就要冥婚了。”说罢驾车扬长而去。
南山公墓,顾名思义位于J市最南端的一座山上。整座山被苍松翠柏所覆盖,半山腰有一大片开阔地,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的立满了墓碑。随着这些年墓地资源紧张,南山公墓开始从半山腰向山顶开发,呈阶梯状层层往山上整饬平地,用来当做墓地。
我没有顺着公墓正门上山,那样容易被盯上,而是驾车绕到了山后,把车子远远停在了一片荒草甸子里。
我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屏幕灯设置为常闭,然后打开了后车门拿出了双管背在了身上。这猎枪的枪管极长,背在身上行动颇为不便。但是笔直狭长的枪管握在手中,却让我有一种莫名的底气与信心。https://m.ensotemple.com
我从荒草堆里薅了几束干草,层层叠叠扎住了小腿,然后用黑毛巾绑住,以防黑暗中被蛇虫咬伤。翻过山脚公墓围墙的一刹那,我似乎又有了一种从前在部队时参加作训的感觉。
后山背阴,松柏茂盛,树林中的野草横生倒长,一派狐鬼出没之象。我看了看表,正是夜里12点,我背着枪,开始在黑暗的树林里向山顶快速移动。
我一路小跑着上山,接近半山腰的时候,在中途稍作休息抽了根烟。烟头在黑夜里是极为显眼的,等到了山顶就不能再抽了。
我把双管上了子弹压了膛,抽完烟休息了片刻,开始继续向山顶进发。我放慢了行进速度,猫着腰在树林里摸黑穿行。
上到山顶最高处的位置,我开始观察四周的地形,面前向下俯瞰,约百米开外是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墓碑,呈阶梯状直铺向下面的半山腰,我的左右两侧都是这南山公墓的最高点。
我移动到了侧面一个斜坡后,摘下背上的双管,在一棵松树下面的草丛中匍匐了下来。
四周除了冷风吹过山林的动静,连虫鸣都甚少,却隔三差五总是传来“咕咕咕”的叫声,也不知是不是猫头鹰。
以前老人讲,猫头鹰一叫,那是数人眉毛呢,等数清楚了这人的眉毛,这人就死了。我也不知道这传闻是真是假,总之想起来还是有点心里发毛,于是赶忙用唾沫粘湿了眉毛,好教猫头鹰数不清。心中却在暗骂,数人眉毛的这种癖好,当真是无聊透顶。
我借着荒草掩映,穷尽目力观察下面的情况。那些墓碑层层叠叠,看起来阴森森的,看得久了不免有些眼花。远处山脚下的公墓大门紧闭,通往山上的车道却是一片漆黑。
我伏在草丛中看了看表,现在是夜里12点半。我心下琢磨,公墓已经关了大门,那家伙要进来,恐怕也走不了正门,怕是也得像我一样翻墙进来。
我突然有点担心,万一那家伙要是跟我想到了一起去,他也奔着山顶最高点上来,我俩岂不是要来个萍水相逢?
想到这,我就往旁边的斜坡挪了挪,见那斜坡后面长着一棵歪脖子树,树下有一大团荒草丛。我猫腰跑了过去,刚要就地趴下卧倒,月色之中却见那草丛里有条手指粗细的小蛇!正盘起了身子朝着我昂首吐信!
这是蛇的戒备姿态!我头皮一麻,心说老子鸠占鹊巢,只好麻烦小老弟你先出门溜达溜达了。想着我就慢慢伸出枪管将那小蛇挑了起来,那小蛇一口就咬在了枪管上,我赶忙将它远远甩下了山坡。
正想看看附近还有没有蛇虫出没,却突然听到山顶另一侧有脚步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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