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法德和帕萨莉都没有对格丽泽尔的失踪表现出任何惊讶。
等了一会,没得到想象中的回应,森图脸上闪过屈辱,只好继续说了下去,声音低得几乎让人听不见:“你们应该也注意到了,婚礼上的小状况——誓言环节出了问题。那其实不是真正的格丽,而是一个假人。他们新婚第二天鲁本斯1就发现了,来质问我们怎么回事。所以,我们最近一直在调查这件事。”m.ensotemple.com
这回,阿尔法德惊讶地扬起了眉毛,接着看向帕萨莉,后者不禁佩服他的演技,也赶紧配合地瞪大了眼睛,惊疑地看向在座两位男士。
可森图并没有被他们的反应说服,反而更加怀疑地眯起了眼睛,怒气重新在眼里酝酿:“而那个假东西,我查遍了伦敦所有魔法用品商店,也只有你们出售类似的——而既然她是制作人,那她必然知道点什么,说不定还参与了……”说着,他再次锁定帕萨莉,似乎如果不是阿尔法德在场,恨不能马上把她抓走好好询问一番。
“森图,”阿尔法德脸上仍然带着没散去的震惊,可还是不快地打断了他,“请注意措辞。我想你这么说意味着已经有了充足的证据?”
森图被问住了,但马上又冷笑起来,“我想这种情况下并不需要证据吧?看在梅林份上,就像我刚才说的,没有哪家店能做出那种假人了,想必你们也清楚自己的产品的级别。”
阿尔法德陷入了沉思——至少看起来是这样,一分钟左右后才缓缓问,“我们能看看那个假人吗?你知道,我们得确认这确实是萨莉的作品。”
然而,这个要求让森图脸上的冷笑凝固住了。他突然显得防备起来,立即硬邦邦地表示拒绝:“……那很不方便。”
"为什么?”阿尔法德心平气和地问,语气中多了一丝从容,帕萨莉能感觉到,朋友似乎一下掌握了对话的主动权。
“……没有为什么。”森图说,神情依然强硬,但微微颤动了一下的嘴唇泄露了他的心慌。
“让我们坦诚一点吧,森图,”阿尔法德不紧不慢地说,吐出来的内容却不再客气,灰色的眼珠紧紧锁定他,“因为科斯塔家族不把它给你们,对吧?”
顿时,森图的脸变成了坏牛奶的颜色,嘴角紧张地又抽搐了一下——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科斯塔家族毕竟是外国巫师家族,”阿尔法德见好就收,语气更温和了,“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但这对格林格拉斯家来说很不妙,尤其最近还传出了流言。我和帕萨莉都很理解你的处境。我们都很愿意帮助你,但你得冷静一点。”说到这里,他恰到好处地停了下来,给森图一些缓和情绪的时间。
森图的脸色慢慢恢复了正常,但很快又羞耻地涨红了——毕竟格丽泽尔于新婚夜失踪不论如何对格林格拉斯家来说,都是一桩丑闻。而且作为格林格拉斯家的继承人,被非继承人且比自己小好几岁的阿尔法德点出了窘境,当然很丢脸。
不过,阿尔法德的保证确实让他平复了一些情绪,不再急着揪住帕萨莉不放——来回看了他们好一会,似乎判断出眼下得罪他们没有任何好处,他点了下头,表示愿意平心静气地谈一谈。
“森图,我的想法是,”见他冷静了下来,阿尔法德又转回了通情达理的口吻建议,“既然你找到了我们,就不能让你白跑一趟。我们愿意为你提供帮助——如果科斯塔家族能提供人偶,我们兴许能从中发现什么线索……你可以跟他们一道带着东西来店里。我愿意以布莱克的身份为这件事做个见证。”
不知道是不是“以布莱克的身份做见证”打动了森图,他的脸上闪过动摇,但还是不放心地扫了帕萨莉一眼,后者立即明白他是担心她趁机逃走,便适时冷淡地开口:“我不会逃走,格林格拉斯先生,您请放心。阿尔法德是我最好的朋友兼合伙人,既然他做了承诺,我就会等您带着斯科特家族的人过来。”
森图放下心来,一下子恢复了纯血家族继承人该有的、高高在上的神态,庄重地冲他们点了下头,留下一句“打扰了,我会尽快回来”,就迅速离开了。
他走后,帕萨莉和阿尔法德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阿尔法德谨慎地扫了她一眼,率先打破了沉寂,帕萨莉知道他指的是之前她说的,要直接带着妈妈开启流亡生活。
“可你已经做了那样的承诺,”帕萨莉耸了下肩,假装轻松地说,“而且我想通了,你说得对,这件事错不在我——我把东西送给了格丽泽尔,但决定如何使用的是她。不管接下来他们怎么说,我都不会松口。”
这话半真半假——一方面,目前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哪怕内心认定这件事跟自己有责任,她也不能承认自己有错,除非想毁了跟妈妈平静的生活和刚走上正轨的事业;另一方面,阿尔法德抬出了最在意的布莱克家作为保证,担保能够摆平这件事,她也就该相信朋友,而非一走了之,丢下一堆烂摊子。
阿尔法德忍不住咧嘴笑了,但马上又有些不自在地绷住了表情,把头偏到了一遍,故作云淡风轻地说:“你赶快回家吧,梅尔宾斯夫人该等急了,现在已经快八点了。”
她也抿嘴微微笑起来,点了点头——刚才因为格林格拉斯的造访而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胸口也暖和了起来。
在无言的默契中,他们终于和好了。
可快乐持续的时间太过短暂——森图-格林格拉斯动作奇快,第二天就带着科斯塔家族的人来到店里,这回仍然挑了他们打烊的时候上门。
这是帕萨莉第一次近认真观察格丽泽尔的丈夫——第一次在对角巷时,她更多被格丽泽尔吸引了注意力,于是这位葡萄牙巫师留给她的印象便只是沉默阴沉和英语欠佳;后面几次由于每一次亮相都跟在格丽泽尔身边,以至于他更给人一种“仅是未婚妻装饰品”的感觉。
现在没了格丽泽尔,这位鲁本斯-科斯塔看上去气质更硬朗、但也更阴沉了——他的鹰钩鼻越发突出,古铜色的皮肤看上去很灰暗,眼睛下的黑眼圈十分浓重,想来为未婚妻的失踪操了不少心。
同他一道来的第二个人是他的弟弟,也就是婚礼上的伴郎;第三个人身形纤细,但拉低了斗篷的兜帽,让人看不清脸。
简短打过招呼后,这位科斯塔的继承人也要求“去私密”的地方谈谈,于是阿尔法德再次把他们带到了楼上——他们都没来得及撤掉前一天的布置,这里就又派上了用场。只不过这回,科斯塔家的两位兄弟似乎很满意这种隔绝周围视线的安排。
“听说你是……制作人?”一入座,鲁本斯-科斯塔就问,眼睛落在了帕萨莉脸上——他的口音比之前弱了很多,想来应该是格丽泽尔的功劳。说着,他顿了一下,不太自然地指了一下跟着的第三个人——自进门起,这个人就一直低着头,保持沉默。
此时,听见鲁本斯的话,这个人动了一下,轻盈又优雅地掀下了自己的兜帽,露出一张大家都熟悉的脸。
“鲁本斯……”一露出脸,女人就目不转睛地望着阴沉的男人,眼里很快集聚起泪水,恳求地看着他。
帕萨莉的心跳不由自主加快了——这的确是当初送给格丽泽尔的那个人偶。不过,它跟当初又不太一样了——尽管外表并没什么变化,但举止和神态温柔自然了很多,更像一位真实的女性。这很难不让人怀疑格丽泽尔私底下调教过人偶,让它变得更讨人喜欢——尤其是赢得丈夫的喜爱。
她之前的预感很可能是正确的:这位前斯莱特林真的利用人偶逃婚了。
森图瞪着人偶,脸上闪过不可思议,似乎仍有些没法接受眼前这个人不是真正的妹妹;鲁本斯的弟弟则看着眼泪汪汪的人偶出神,过了好几秒才回过神,不安地瞥向自己的目不斜视、僵直坐着的哥哥;阿尔法德虽然一脸镇定,可明显很感兴趣,想上前仔细查看。
目睹在座各位的反应,帕萨莉不再心慌意乱——尽管知道不合时宜,可还是忍不住感到自豪。
哪怕人偶的外表仍欠缺真人才有的一些面部细节——比如因为脸是陶瓷做的,所以没有毛孔和细小的绒毛;发际线不够自然;牙齿也有些白得过分——但那双蓝色琉璃做的眼睛里含着将掉未掉的泪珠和脸上温柔哀伤的神情让人偶看上去再生动真实不过了。
这也是人偶最出众的部分——她还原了当初在盥洗室格丽泽尔为了男友向她求助时的神态。因为当时这位前斯莱特林的模样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所以在制作人偶时,她很自然就把重点放在了这里——直觉告诉她,假如要帮助格丽泽尔成功逃跑,替身得足够真实才能瞒天过海——毕竟面对那样的真诚和哀伤,恐怕没有男人能保持清醒。
只不过,她确实没料到格丽泽尔竟然如此大胆,选择在众目睽睽的结婚仪式上溜之大吉,以至于让她第一时间意识到这件事时难免有些惊慌失措。
“……这不是格丽,”鲁本斯-科斯塔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握成了拳头,同时用坚决的口吻对帕萨莉说,打断了她的思绪——似乎他也在说服自己面前的只是一个假人,“森图说这是你的作品。”
帕萨莉彻底冷静了下来,不动声色地观察他和人偶,忽然又另一个很重要的事实:人偶看上去比之前更鲜活、更像一个真实的女人,很可能不仅因为格丽泽尔的调教,还因为有人跟它保持了非常频繁且愉快的互动。
比如眼前这个看似冷漠的男人。
很明显,他在试图掩饰些什么——比如,他其实私底下对它很不错,或者再大胆猜测一下,他或许正如她制作人偶时打算的那样,对人偶的神情无法说不。
一个想法在心里隐约成型——
然而,就在她想说些什么时,森图率先回过神,催促她快些给出回应:“好了,梅尔宾斯,你现在看见它了,怎么样,是出自你之手吗?”
“她的确是我制作的,”被打乱节奏,帕萨莉也没有慌乱,而是心平气和地回答,“但那是上学时候的事了。当时……”
“别的不说,既然你制作了这个东西,难道不正说明你要对格丽的失踪负责吗?”森图见她承认制作了人偶,立即迫不及待发动了攻击,同时看了眼科斯塔兄弟,脸上闪过算计,接着又饱含嫉妒和轻蔑地用下巴点了一下一脸伤感的人偶,
帕萨莉冷冷地看着他,愤怒开始在胸口酝酿——眼前这个纯血家族的继承人不仅不尊重人,还想把她拖下水,让她背黑锅。诚然,她该为格丽泽尔的失踪负一部分责任,但不会为这件事后悔。而且,最主要的是,从根本上导致格丽泽尔不得不逃走的罪魁祸首不正是强迫她结婚的格林格拉斯家族吗?他们最没用资格去怪罪别人。
“森图,”阿尔法德提高了声音,把他的攻讦暂时压了下去,“在追究责任之前,我认为我们该先让帕萨莉把话说完——别忘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格丽泽尔。而现在我们都对此毫无头绪。”
森图有些不服气地看向鲁本斯和他的弟弟,见两者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只好闭上了嘴。
“那么,萨莉,既然你承认这位……这个人偶出自你之手,能否请你就我心里的一个疑问进行解答——我相信,这也是在座几位想知道的:你到底为什么要制作跟格丽泽尔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偶呢?”见所有人都沉默下来,阿尔法德转向帕萨莉,后者立刻就明白过来,他这是把谈话的主动权交到了她手里。
“正如我刚才说的,这个人偶是我上学时送给格丽泽尔的,”帕萨莉忽略胸腔里升腾的怒气,装作不解地皱起了眉头:“她现在出现在这里,我也感到很惊讶……通常这类魔法物品的持续时间不到一年。但眼前的这位……显然看上去状态……非常好。”说到这里,她装作不经意地看了鲁本斯一眼,后者立即生硬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接下来,按照之前跟阿尔法德约定好的,她把当初送格丽泽尔人偶的事说了出来:“格丽泽尔跟我分享了一些当时于我而言很有用的魔法,所以我就想回报她——毕竟魔法是我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
“唯一拿得出手?”森图再次打断了她,边说边挺直了身体,有些不放心地扫了身边的科斯塔兄弟,似乎害怕他们轻易相信她:“你母亲可是一名艾弗里,想必有许多好东西可以用来回报格丽的‘帮助’吧?”
“我想,作为从小到大都被当成继承人养育的格林格拉斯先生应该不会明白,或者说,从来也没有过这种感觉吧?”帕萨莉和颜悦色地解释道,“当你发现使用的一切身外之物都来自别人的施舍,因此真心想对什么人表达谢意时,就只能在这具身体和能力之间选择……显然,我不可能把自己的手脚切下来或者把眼睛挖出来送给格丽泽尔,所以,也没得选了,不是吗?”说到这里,她满意地看见森图的脸上依次划过被冒犯的难以置信和不快。
与此同时,一声愉悦的轻笑从耳边传来,似乎在夸赞她——那是汤姆的声音。
她的心忍不住一紧,同时非常疑惑——他的声音听上去是那么不计前嫌,就像好像昨天晚上压根没发生过那场谈话。
但没等她再想清楚,阿尔法德就打断了她的思绪——抿了一下嘴,他似乎憋回去了一个笑容,不太自然地咳嗽了一声,才慢吞吞制止道:“萨莉,森图可是我们的客人。”
“当然。请原谅。”帕萨莉抱歉地笑了一下,暂且把汤姆丢到一边,继续说了下去,“总而言之,格丽泽尔给予了我很大的帮助,为了报答她,我就做了一个人偶。
我记得当初收到它时,格丽泽尔很高兴。不过,又过了一段时间,她来找我,问能不能把人偶变成她的模样。
我想她可能想用它来逃课或者捉弄别人什么的——这类事似乎影响不大,于是就按照她说的把人偶的外貌改了。
那之后,学校里也的确没传出什么怪事或者丑闻,所以我很快就把这件事丢到了脑后……”
“丢到了脑后?”听到这里,森图再一次坐不住了,“你做了这么一个玩意儿,还跟格丽长得一模一样,结果一点都没当回事?”
“你要我相信这种……这种荒谬的说法?”他看了身边陷入沉思的科斯塔兄弟,见对方并没流露出认同来,脸上闪过难以置信和愤懑,脸和脖子刷得涨红,显然有些着急了。
帕萨莉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紧接着,科斯塔兄弟中的哥哥垂下了眼睛,弟弟则一脸失望,显然相信了她的话,认为她没法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了,也就意味着森图没法让她当替罪羊或者分担责任了,格林格拉斯家得自己背负所有责任了。
“森图,请你冷静一点,”阿尔法德按住了他,以防他真的突然跳起来掐帕萨莉的脖子,“你自己也曾经是学生,想必也知道学生们在霍格沃茨总能冒出很多不安分的想法。萨莉说得有道理。我也不认为格丽泽尔提出改动人偶的模样是什么大事。多的是人试图熬制复方汤剂混到别人寝室或者课堂上,不是吗?”
森图僵了一下,意识到这里还有一位布莱克,只好坐回到座位上,呼哧呼哧地喘个不停。不过,没几秒,他又露出不甘的表情,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科斯塔兄弟,有些僵硬地对阿尔法德说:“……我不想让你为难,阿尔法德,只是现在她承认制作了那个东西,格丽又不在场,就仅凭她的一面之词就认定她跟这事无关,未免有点站不住脚……被抓住的罪犯不也都狡辩自己无罪吗?”
阿尔法德看向帕萨莉,后者回视森图,心平气和地问:“好吧,那您是什么意思呢,格林格拉斯先生?”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弄清楚你真的不清楚格丽到哪里去了吗?这其中未必没有什么隐情吧,比如什么人威胁或者绑架了她?有这种可能的,对吧?”森图忽然又冷静了下来说,暗示帕萨莉可能参与了格丽泽尔的失踪。
鲁本斯和弟弟不约而同抬眼看了他一下,然后又彼此对视了一瞬,前者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动摇,接着望向帕萨莉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怀疑。
但帕萨莉依旧很镇静:“抱歉,要让您失望了,我并不清楚格丽泽尔的去向——毕竟我们并不亲近。假如您四处打听一下,就能知道这一点。”说到这里,她扫了两位葡萄牙男巫一眼,故意强调了“关系并不亲近”这几个字眼,然后又抛出最有力的理由——
“而且,我想虽然人偶出自我之手,但您只要稍微冷静下来想一下,就能明白,以我的立场和现状来看,让格丽泽尔失踪并没有好处。”
“萨莉的母亲是一位艾弗里,但她们已经搬出了艾弗里老宅。”见科斯塔兄弟露出疑惑的神情,阿尔法德适时解释。
两位男巫彼此对视一眼,了然地点了下头——显然,他们明白,一个刚脱离家族、初出魔法界打拼的女孩确实没必要因为一个不熟悉的同学得罪两大纯血家族。事情一下有了定论,鲁本斯率先站起来,朝他们伸出手:“谢谢你们,阿尔法德,帕萨莉。”
“这是我们该做的,”阿尔法德率先说,握住了他的手。
“很抱歉没能给予你们有用的信息。”帕萨莉也用沉静和充满歉意的语气说,也碰了一下男巫的手。
鲁本斯的弟弟分别对他们点了点头,也握了手。
人偶则始终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鲁本斯,让他再也无法装作看不见——他忍不住伸出魔杖把它的兜帽又盖了上来,遮住它的脸,随即不自在地走到了人偶前面。他的弟弟则有些担忧地看着一切。
但森图显然没有轻易认输。他坐着没动,不甘又愤怒咬紧牙关飞速思考着,试图找出帕萨莉说辞中的漏洞并扳回一局。过于专注的思考让他的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和油脂,弄得脸上一片油光。不过,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而且遗憾的是,随着思考时间不断延长,他的脸还是由红变青,又由青转为一种无望的灰白色,脸上的血色也在渐渐消失,越变越灰黯——显然,他没能找到驳倒她的理由。
又坐了好一会,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几乎麻木地站了起来,紧紧抿着嘴,只简短地跟他们道了别。
阿尔法德和帕萨莉送几人离开。
科斯塔兄弟冲他们点了点头,直接在街道上幻影移形消失了,森图则阴沉地看了他们一眼,往巷子深处走去,直至身影隐没在夜色里。
“……我觉得我们可能还得小心点。”等所有人离开后,帕萨莉打破了沉寂。
“他现在的确会恨我们,但等冷静下来就会知道,迁怒不会带来任何好处。他是个讲道理的人。”阿尔法德也注意到了森图离开时的望向他们的眼神,安慰地说,继而语气里带上了同情:“只不过格林格拉斯可能得有大损失了。”
帕萨莉则没说话。
但事实证明,这回阿尔法德说的不对。
就在科斯塔兄弟和森图-格林格拉斯离开后不到一个月,店里好多客人突然不再来了。阿尔法德打听了一阵,才弄明白原来又不知从哪里传出流言,说他们店铺的制作人导致格林格拉斯家的女孩失踪。
“好吧,看来你是对的,”阿尔法德皱眉说,“我没想到森图竟然做出这种不理智的事。”
“所以,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帕萨莉问,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但还是更想听听朋友怎么看。
阿尔法德思索了一阵,似乎也有了主意,可也看向她,灰色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些不确定:“……你有想法吗?”
帕萨莉犹豫了一下,“有,但我想你可能不会同意。”
“哦,是吗?你说说看?”阿尔法德不以为然地扬起了眉毛,半边身体完全转向了她,同时摊开了双手。
“……既然格丽泽尔下落不明,格林格拉斯故意传出这种流言抹黑我们,我认为我们也没必要客气了,可以也不经意地放出一些半真半假的说法,说格丽泽尔其实是逃婚了,而且用的是我上学时送的人偶。不过,这样会得罪科斯塔家族——他们肯定不愿意这件事传得人尽皆知。而且最主要是,会牵连布莱克家,毕竟你们跟格林格拉斯家关系很近。”
“关于这个,你倒是不用担心,”阿尔法德笑了,“现在这些流言没法伤害到布莱克家,因为别看很多人平时喜欢嚼舌根,但实际一些大事,比如格丽泽尔出逃这种程度的,都很讲究证据,不然所有纯血家族的名誉都得完蛋。”
“至于你的想法,我认为眼下这么做不合适。因为现在我们不清楚科斯塔家族是否还想继续跟格林格拉斯家维持联盟——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就不能这么做。”阿尔法德谨慎地说,继而露出征求意见的表情,“不如我们还是先按兵不动,看看事情会怎么发展,然后灵活应对,怎么样?”
帕萨莉点点头。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里,流言甚嚣尘上,不少人甚至以帕萨莉听得到的音量问阿尔法德“为什么还要跟这样的人合作”并担心“他个人和布莱克家的名誉都会受到影响”。最后,帕萨莉只好每天躲到楼上的工作室里,才避□□失更多客人。
她越发自责,考虑了再三,向阿尔法德提议近期不再来店里,假如他们需要补货,她就趁晚上打烊时来店里,把东西搬到仓库——
“虽然我们近期不方便做什么动作,但假如我一直在客户面前若无其事地晃来晃去,肯定会刺激到不少敏感的人的神经。我们不能再失去客户了。”
“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你可是这里所有产品的制作人,如果你不露面,店铺的信誉反而会大打折扣。”阿尔法德立刻否定了这个主意,随即耐心地跟她分析:“给大家一点时间吧,相信再过一阵人们就会意识到这件事怪不到你头上——现在很多人之所以不再光顾我们这里或者热衷嚼舌根,只是因为还在谨慎地观望,毕竟其中涉及两大家族呢。而且,他们也想借机表明立场,坚决反对私奔这种丑事发生——告诉你一个秘密,实际上每个家族每一代总会出现几个标新立异者,这对家主而言是非常头疼的,所以,明白了吧?他们并不是针对你。”
“我知道,我并不在意这个,”帕萨莉心里暖融融的,但还是客观地表示:“我只是不想因为我的缘故,店铺和你蒙受更多损失。”
阿尔法德摇了摇头,“森图肯定拿不出什么证据。至于格丽泽尔,我相信不论她跑到了哪里,肯定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说什么。但如果你在这个时候躲起来,人们反而会起疑心,觉得你一定做了什么亏心事。”
帕萨莉犹豫了一会,只好同意了,只不过万圣节来临前都坚持更多呆在二楼的工作室里,直到米莉安回来。
她是万圣节前一天抵达伦敦的,次日一大早就来店里找他们。在给了帕萨莉一个大大的拥抱并短暂地抱了阿尔法德一下后,她为店里的冷清感到不解。
“我记得你在信里说你们生意火爆来着。”米莉安高高扬起眉毛说,这个动作让她显得越发生气勃勃——罗马尼亚的阳光让她晒黑了一些,但比以前更精神了。她似乎又长高了一些,苗条结实的身体由于几个月跟龙打交道线条更加紧致了——跟帕萨莉不同,她还穿着夏装,露出来的胳膊上多了几道龙息灼烧留下伤疤,越发像某个英武又美丽的古神话战士。
帕萨莉跟阿尔法德对视一眼,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她。
“格丽泽尔可真够疯的,”米莉安皱起了眉头,不赞成地摇了摇头,“完全不管家族和帮助过她的人。不过她恐怕也被逼到了绝境——估计周围没人帮她。而婚约一旦缔结,想再抹除可没那么容易,尤其某些古板大家族的婚约还带有追踪功能?”说着,她看向阿尔法德,眼里露出不确定。
阿尔法德不自在地在椅子里动了动,瞥了帕萨莉一眼,点了点头。
“所以,其实我并不后悔,只是给阿尔和店铺带来了麻烦。”帕萨莉说。
“这件事我支持你,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他们排挤你,你就来罗马尼亚,”米莉安抓住她的手认真说,“这里阳光灿烂,去周边国家旅游也方便,医师数量也比英国多,说不定能为梅尔宾斯夫人的病找到治疗方法。”
“你们真想到一起去了,”阿尔法德翻了个白眼,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说,没好气地做了个鬼脸,继而把之前帕萨莉想带妈妈踏上流亡旅程的决定说了出来。
“这就对了,”米莉安高兴地站起来搂了帕萨莉一下,随即眼睛闪现狡黠的光,“假如事情真发展到那一步,就来找我。我可知道不少藏人的好地方。”
阿尔法德又翻了个白眼,帕萨莉则抿嘴笑了。
“所以,现在你们的策略就是等,对吗?”米莉安又问,得到肯定答复后,露出试探的眼神,“但我觉得,等待的空挡也没必要浪费嘛……你们想过拉点别的客户来店里吗?”
阿尔法德和帕萨莉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期待和惊喜。他们都不约而同转向米莉安,有些兴奋地看着她。
“让我看看……”见他们来了精神,米莉安反而不紧不慢起来,“布里尼很喜欢萨莉给的清洁和监控装置,托我问问你,假如订单量大的话,有没有什么优惠?”
“那还用说!”阿尔法德和帕萨莉异口同声地回答。
“如果你能拉来新订单,我可以给你一些提成。”阿尔法德接着说,几乎立刻换到了谈生意的口吻。
“这可是你说的。”
“那当然,只是不知道萨莉能不能接那么多订单。”阿尔法德看向帕萨莉,后者笑着点点头,突然有了灵感——她可以试着研究出一款能制作低端产品的人偶,把一些简单的产品制作工作交给它。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布里尼要每个月从你们这里进购500到1000个清洁装置,200个监控设备,这些东西消耗得太快了。毕竟我们可是在跟龙打交道。”见他们愿意接单,米莉安便把订单量告诉了他们。
“没问题,我会试着开发一些抗破坏的清洁和监控设备。”帕萨莉保证,暗暗决定把这个也添加到即将研发的产品清单里。
当天,帕萨莉就开始动手,阿尔法德和米莉安则负责敲定更多细节。
到了晚上,他们三个买了一堆吃的东西,好好庆祝了一番,也得以分享了近一个多月来的经历。
米莉安喝了点酒,有些微醺,聊起了和杰特的感情——
“你能相信吗?我们都快要结婚了,吵架的次数却越来越多……他还是想让我暂且换个工作——起码成家有了孩子之后的五年内干点别的,说一方面这工作危险,另一方面,我们都总加班,家里总是没有人,冷冰冰的。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他不能放弃医师的工作待在家呢?男人可真自私。”
“没错。”想到了汤姆,帕萨莉忍不住附和,她们都忽略了阿尔法德的抗议。
“我想分手了,”米莉安趴到了桌上,声音低低的,有点颤抖,把脸埋到了臂弯里。
帕萨莉搂住了她,心揪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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