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却是艺高人胆大,全然并无这种顾虑,上前凝神向内细看——却见底下透着一汪深色的水,倒也没什么异样。
春日怕看不真切,又俯身凑近了几分,才回头对无奇道:“像是……没什么东西。”
无奇闻言这才敢靠近些,也往内看了片刻,见古井底下的水仿佛一只很大的暗色的眼睛,向着自己微微地闪烁。
她看着那一点隐隐荡漾的波纹,喃喃说道:“没有就好。”
不妨那范先生在旁边问道:“姑娘好好的怎么就想起看这口井来呢,难道、难道以为沈家那失踪的男孩子是……”
无奇挠了挠头,苦笑道:“方才确实有这担心来着,幸而不是。”
范先生笑了笑,道:“当时衙门里的人搜遍了这宅子内外,想必这儿也瞧过了吧。”
无奇点头道:“那咱们……”刚要说“走”,又扫了眼那井后的院墙,回头又看向对面种着花草的那处,忽然没了言语。
范先生正要问她又在做什么,春日制止了他,范先生无可奈何,便只在旁边站等着。
无奇来回端详了半晌,终于转到那一片假山之后,从墙根边上打量了会儿,又去瞧那假山丛:“姐姐你过来看。”
春日上前沿着无奇指给自己的看去,却是那片墙根,灰砖打底儿,往上便是上着白灰的,纵然春日已经竭力去细看了,却仍是没发现什么异常。
她有点无奈地看向无奇,竟不知要自己看的是什么。
范先生却道:“这个……姑娘莫非是想说,这墙角上没有青苔吗?”
原来刚才无奇两边打量的时候,范先生便也跟着留意细瞧,到底瞧出了几分。
无奇见他看出来,便点头道:“右侧种着花草的那边儿,墙角像是因为潮湿,到底洇出些痕迹来,还有些青苔,可是这边儿却干干净净。”
范先生道:“这应该是因为那边种花需要浇水的缘故吧?”
无奇说道:“您不觉着奇怪吗?只在一侧种花草,而且……按常理来说,芭蕉树的旁边才该是太湖石的。”
这古来的庭院布置,芭蕉树最常见的就是跟太湖石,石笋等搭配相衬,倘若院子里只有二者之一,倒也罢了,但如果二者皆有,那一般都是配在一处的。
不仅如此,就算在一些图画乃至于瓷器之上,多半也是芭蕉树太湖石两样,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相得益彰。
如今这小院子里左手芭蕉树,右手太湖石,硬生生将两者隔开了。
范先生微微点头,却又道:“既然是常理而言,那也许是范家的人不喜常理……巧合所为呢?”
这自然不排除这个可能。
谁知春日听了两人的话,摇头道:“我可不信这个巧合。”
她看着无奇问道:“既然有这两样疑点,你想说的是什么?只管说出来。这毕竟是灭门之案子,就算是蛛丝一样不起眼的线索也不能放过。”
无奇闻言不禁笑了:“姐姐说的好。”
她道:“树挪死,石头挪却无所谓,所以这太湖石原先该属于芭蕉那边的,之所以出现此处,想必是为隐藏什么,再加上那边的墙角有青苔痕迹,这边却没有……我怀疑,这底下兴许、有什么密室之类!”
春日一惊:“密室……”
范先生道:“可是,之前府衙的人已经仔细搜查过了。”
春日道:“如果密室在地底下,自然难以找到。恐怕有别人未曾发现的机括。”
无奇却又回头看向身后厅门处,道:“沈大公子的尸首是在门口处,夫人却是在内室……案发时候小公子是跟着夫人睡的,这么说,小公子自然也是给歹人堵在了内室。假如、他没有给歹人掳走的话……”
范先生接口:“你怀疑他仍是在内室?可……”
春日闻言已经迫不及待又掠了回去,之前他们没往这方面去想,所以进门的时候并没有格外细看,如今听了无奇跟范先生的怀疑,春日便加倍留心那些可疑的、可能是机关之类的东西。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长房套间进门的立地柜中发现了一处机关。
春日将那柜门打开,皱着眉将耳朵贴上去,隐隐地听见“嗡嗡”地声音,虽然不真切,但她感觉到这是有人在内喊叫!
她用手探了探,察觉立柜的地下竟是极厚重的铁板,坚硬无比。
正在这时侯无奇跟范先生走了进来,看是这幅情形,两人都睁大了眼睛:“密室在这里了?”
春日点头道:“就是打开的机关还没找到。”
这柜子不算太大,刚才她已经细看过了,并无可疑之处。
无奇扫了眼那立地柜,顺着柜子往旁边看去,目光落在旁边的一个美人耸肩的落地花架上。
走到花架旁边,无奇看看那花架的座底儿,花架的底座是实心的,雕着流云五福的图案,中间的蝙蝠纹格外的亮些。无奇蹲下身子,抬手摁在那蝙蝠纹上。
那原本凸起的蝠纹随着动作神奇地往下沉去,与此同时在春日身前,那原本紧紧合在一起的厚实铁板也慢慢地打开了!
随着铁板一寸寸敞开,底下的声音也迫不及待地冲了出来:“小奇,小奇!”
当然还夹杂着另一个:“春日姐姐!”
无奇本来正警惕这密室打开后会发现什么,听见这两个声音,脸上顿时涌起狂喜之色:“小林子小蔡?!”
春日显然也没想到,她派人去找的蔡采石跟林森竟然在这儿?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蔡采石跟林森相继从密室之中爬出来,另在场三人都意外的是,林森的怀中竟还抱着个昏迷不醒的孩童,看着有五六岁的模样。
范先生先上前将那孩童接了过来,也是惊喜交加:“这正就是先前遍寻不着的那孩子,原来他没死!”
林森跟蔡采石的情形原本不算好,但因看见了无奇,两人兴奋之情盖过了别的,林森先冲上前要抱无奇一把,却给春日及时地挡下了:“喂!”
林森勉强止住脚步,只不停地搓手,太过意外太过高兴,竟不知要怎么开口,只喜极而泣似的说:“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小奇了呢。”
这句话差点引出无奇的眼泪。
还是蔡采石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必来,你一来,我们一定就得救了。”
无奇红了眼眶:“我看到你写的信了,你也是的,想我来怎么不直接说,还用暗文?若是我粗心大意看不出来呢?”
蔡采石憨厚地笑道:“我只也是在赌,你若看出来,一定会到;你若是没看出……那就不要把你也拉进这趟浑水了,这是我的私心所想。”
原来在蔡采石的那封信上,他看似随意含糊地交代了襄州的事情,实则用了一种类似之前五城兵马司冯珂境伪造欲杀信的手法,若不是无奇这样有经验且心细如发的人,自然看不出来。
无奇叹息了声,定神问道:“你们是弄什么,怎么跑到那里头去了?”
原来先前蔡采石跟林森因找不到别的线索,便又回到这沈府来了。
谁知就在进这长房院子的时候,林森就发现一道可疑的人影。
他即刻追着那人进了屋内,那人自知不敌,竟然打开了一道暗门,闪身便跳了进内。
林森哪里肯放,想也不想便也冲了进去,谁知那贼徒竟是诱敌之计,他并没有真的跳进密室,而是闪身在立地柜的旁边。
趁着林森被诓骗进去的功夫,他却又极快地跳了出来!
恰好蔡采石跟着进门,跟那人猛地打了个照面。
那贼徒大概看出蔡采石是个不会武功的,便凶神恶煞地扑了上来。
蔡采石因不见林森正心慌意乱,隐隐听见林森的声音从那暗门中传出来,便叫道:“老林……”
勉强躲开那贼徒的攻击,蔡采石往暗门处跑去,不料那贼人正担心这里缠斗起来会惊动外头的人,如今见他靠近,正中下怀,当下在密室关起之前,一脚把他往门中踹过去。
不幸中的大幸是,他们在这密室一般的地窖里发现了沈府失踪的长孙。
说到这里蔡采石看向那孩子道:“他应该是在案发的那天躲在密室里的,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病得不能说话只是昏睡了,当务之急是快些找大夫给他看看。”
林森说道:“是是,他可能知道那凶手是谁。”
春日问他:“你不是跟凶手交手过么,难道没见着?”
林森道:“那狗贼狡猾的很,他是蒙着脸的!”这就没法子了。
当下春日便出外叫了人来,吩咐快去找个好大夫。范先生看着那孩子昏迷不醒的样子,道:“到底要先离开此处才好,耽搁的时间一长,只怕会惊动他人。”
无奇却因为才发现密室,不知里头到底是些什么东西,便先对春日道:“姐姐你先跟先生带着这孩子去吧。我跟小蔡跟小林子一起回就成。”
春日哪能离开她,便只吩咐了两个心腹,陪着范先生跟小孩子先出沈府。
无奇便想进密室一探究竟,蔡采石忙拦住她:“你别进去,里头的东西我们都看过了。”
林森也劝着道:“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你可别再往里去了。”
原来这密室的机关设计的极为巧妙,若是没有人从外头协助,里头的人便无法出来。
所以那蒙面的贼徒才把他们都诓到这密室里来,大概就是想把他们活活困死。
蔡采石跟林森两人发现这个窘况后,已偏偏从里头百般的呼叫,外头的人都听不见。
幸而这地窖里还有些吃喝之物,一时倒也撑得过来。
就是这孩子的情形很不好,不能再拖下去了,可惜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别人甚至都不知他们在这儿,就算知道他们在沈府,都未必能找到机关。
无奇跟春日等来的时候,蔡采石正照看那孩子,林森因为忙了一天一宿也没发现逃出去的法子,正有些泄气。
可这地窖设计的巧妙在于,他们能够听得到外头的声音,尤其是在靠近那井口说话的时候,下面听的越发清楚。
林森跟蔡采石通过那口井知道是无奇来了,两个人高兴的无法形容,就如同绝境之中找到了希望似的。
两人便竭力大吼大叫地想传信让外头听见,只可惜就算叫破了喉咙,只微微震的那井水的波纹多了几道而已。
若不是无奇心细,春日坚决,只怕他们真的要被困死在这密室之中了。
所以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心有余悸,不肯无奇冒险。
无奇本是想亲自去瞧瞧的,谁知春日担心的是另一点。
春日说:“就算要看,也不急在此刻,那蒙面人是谁还不知道呢,试想他把小蔡他们困在此处,难道就这么放心?未必不是暗中盯着的……你要下去,我自然跟着你,如果再给那贼找到机会把机关闭上,要谁来救咱们?”
无奇听她分析的合情合理,这才打住念头。
又问蔡采石里头都有何物。
蔡采石道:“我知道你必然问的,所以拿了点东西上来。”
他从袖子里跟怀中一阵乱翻,竟分别是拿出了一本书,还有一个小陶罐似的东西。
蔡采石说:“底下最多的就是文房四宝,还有不少这样的陶罐,大大小小,还有似乎是准备的炭,小火炉之类,若不是这密室结实牢固非常,且又隐秘,简直就是个寻常读书人的书房。”
林森也忍不住道:“我们甚至怀疑是这沈府大公子给自己建了个安静读书的地方。”
无奇把那本书拿过来,却是《左转》一册,书入手的时候,心中似乎有一点微妙的异样闪过。
但打开细看,却并没什么别样。
蔡采石也说道:“我都瞧过了,也没稀奇。”
无奇便又拿了那陶罐子:“有火炉自是为了取暖,这个罐子如果是熬汤的话是不是嫌小?若说是煮茶……”她放在鼻端嗅了嗅,丝毫茶气都无:“又不像。”
把罐子掂量了会儿,无奇又问蔡采石:“对了,之前那几具尸首你都细看过了?”
蔡采石道:“是,其他的都还算正常,除了……”
“除了什么?”
蔡采石皱眉道:“说实话,那个沈府的侄儿,因为头部伤损的厉害,所以一张脸……有点辨认不出来了。府衙也是因为沈府下人从他的衣物上认出来的。”
“脸、毁了?”无奇疑惑地问。
林森道:“何止是毁了,只剩下一个下巴是完好的。”
蔡采石叹道:“我总觉着有点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春日在旁提醒:“别急,那孩子多半是看见过凶手真容,只要他醒了就好说了。”
无奇却道:“你们来沈府查探的时候正好跟凶手狭路相逢,可见凶手也是过来查探的……你们是为线索,可凶手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知道孩子还活着且藏在密室里,所以返回来杀人灭口的?”
林森点头:“多半如此!”
蔡采石听出异样:“不对,如果想杀人灭口,他大可不管不睬,毕竟人只要给关入密室,时间一长自然就死了,他很不必再冒险多此一举。”
无奇微笑:“不错,这就证明,这宅子里只怕还有他势在必得的东西!”
林森瞠目结舌:“可这厮到底是谁?想图的是什么?”
无奇想了想,把蔡采石跟林森一招,三人头碰头,无奇低低地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
这日,失踪了两天一夜的清吏司的两位大人总算又神奇地返回了襄州府衙。
秦知府先大大地松了口气,毕竟若是清吏司的这两位特派在地盘上出了事,吏部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宁肯无事。
简单寒暄后,蔡采石便跟秦知府道:“我们这次也不算是白走一趟,总算有些收获。如今沈府的长孙给救了出来,这孩子多半知道凶手真身,等他醒来,便知端倪。另外还有一件事,请大人即刻着手。”
秦知府听的一愣一愣,频频点头,到最后忙问:“愿闻其详。”
蔡采石道:“请大人即刻下令通告,明日一早便行着手差点沈府之中所有物品,事无巨细,一一都要记录在册,不管是任何人都不能动分毫。”
秦知府本以为是什么令人为难的事,听是这个,一口答应。
蔡采石跟林森坐了片刻,便行告辞。
天还没黑,襄州城已经传遍了,原来沈通判的孙儿并没有死,已经被找到。
另外,明日府衙就要点抄通判府的上下物品,其中大半的东西不出意外应该会入官库。
等到月黑风高,一道人影鬼魅似的从沈府的角门闪入。
他一直向着通判的小书房而去,进了书房后,便急不可待地将火折子吹亮,把桌上蜡烛点燃,有些焦急地四处打量。
“到底在哪儿,到底在哪儿……”他的眼中闪烁着凶狠而疯狂的光芒,癫狂似的喃喃自语:“该死的老混账,到底把金银宝物藏在哪儿!”
他急躁地低吼了几句,冲上前翻箱倒柜,虽然这里的箱柜他都已经翻过无数遍了!
正在乱翻乱找的时候,轻微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就在屋内的人觉着不好的时候,一盏挑起的灯笼幽幽地在门口一晃。
屋内之人蓦地起身回头。
门口出现的是一张极美艳的脸,春日啧了声:“又是一个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在春日身侧是林森,他眯起眼睛看着屋内人,虽然当初没看到脸,但是身形是错不了的:“就是他!”
林森指着屋内的贼徒,小孩子告状似的对春日道:“姐姐,就是他没错儿了!”
春日另一侧的却是白天带路的范先生,他看着屋内的人,那张瘦削的脸在闪烁的灯影下如同鬼怪。
范先生嘶了声,道:“这不是……那个已经死了的沈通判的侄儿吗?”
屋内的男子瞳仁之中透出恐惧之色:“我、不是……”他想狡辩,显然因为事出突然,辩词还没准备妥当!
回答范先生的是廊下跟蔡采石站在一起的无奇:“小蔡说那具尸首的脸给毁了,我便怀疑可能是给调了包,加上那个走失了的小厮杳无踪迹,所以那毁容的尸首应该就是小厮穿了这位沈公子的衣裳假扮的。”
范先生倒也不蠢:“原来真的是他……怪不得,能够越过重重的锁钥摸到内宅!”
无奇点头道:“是啊,若不是熟悉沈府内宅的人,断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干脆利落地杀了五人。”
范先生盯着屋内的真凶:“可是,犯案的原因呢?你为何要杀死沈大人一家?”
林森不等那人回答便道:“这又问个什么,自然是他狼心狗肺,明明是来投奔沈通判的,沈通判为官清廉,养活自己一家还艰难呢,竟也收留了他……可见对他也不薄了,可他偏偏恩将仇报,真是养出了一只白眼狼!”
“胡说!”那人大怒起来:“你们知道什么?什么为官清廉,狗屁,你们都给蒙在鼓里,他有钱,他明明……很有钱!”
这一句话把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只有无奇悠悠然走到春日身旁:“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杀人,你之所以守着这宅子不去,就是因为你要找的钱还没到手?”
“不错!”他叫嚣起来,他为了钱杀了沈通判一家,可过了这么些日子仍是没到手,早已经精疲力竭濒临崩溃,此刻见行迹败露,便咬牙切齿面色狰狞地:“我一定要找到,一定要……在哪里,到底在哪里!”M.ensoTEmple.Com
蔡采石忍不住问道:“明明襄州城的百姓都知道沈大人清正,他又有什么金银财宝的,你怕是弄错了吧。”
他却一口咬定:“我没弄错,我知道……那不过是他欺世盗名的假相而已,他是个伪君子,是个大贪官……”
林森气道:“这狗贼胡说八道,多半是失心疯了!如果沈大人是贪官,那他贪的钱呢?你连一个元宝都没找到!”
一句话差点逼疯了真凶:“是啊,钱呢,在哪儿,到底藏在哪儿了?”
春日一挥手,不用她出马,两个侍卫上前轻而易举将这人拿下。
蔡采石道:“真没想到,真凶竟是此人。杀人的原因竟是因为误会。”
林森道:“这厮多半疯了,所以满口胡言。只可惜了沈通判一家,白白给这疯子害了性命。”
无奇却没有话。
这夜回到下榻处,已经过了子时,次日早上无奇才醒,春日便急急而来,向她说了两件大事。
第一,是那昨晚上落网的沈通判之侄,竟在牢房之中自尽身亡!
第二件,却是襄州城运往梁州的那些粮草船只,在没到晟州之前,突然大意走水,十三只船上的粮草都给烧了个干干净净。
这两个消息一个比一个惊心。
尤其是后面这个,粮草何等重要,漕运负责的军粮给烧了……这可是天大的事,身为漕运司长,郝四方是绝脱不了干系的!m.w.com,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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