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明硕福晋怒喝道:“既然你也说到这里了,咱们今天就把话挑明了。我只是顺着成扬的意思,况且当时太皇太后都出面了,我们做臣子的……”
“您又要说什么‘君命不可违’么?”冰月冷笑,“当初在这段婚事里受委屈的可不止您一个人,额娘既然是这么识大体的,那应该也知道尊卑有别,先论君臣再论人伦吧!”
“你……你放肆!”
明硕福晋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如嫣忙递上一杯水帮明硕福晋顺气,对冰月道:“福晋今儿是怎么了,都是一家人居然说出这话……”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冰月最受不了如嫣这种假惺惺的作态,一时没有理智地喊道:“现在知道是一家人了,你当初设计陷害我,恨不得搞的满城风雨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们是一家人了?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做出这么一副虚伪的嘴脸,就凭她欣贵妃多么嚣张跋扈,我若是真要计较起来,足以让她一辈子不得圣宠,也奉劝你不要有样学样!”
成扬不知道在门口听了多少,一大早听见下人禀告说额娘和冰月起了冲突,他心知额娘的脾气,忙不迭地赶过来就生怕冰月受了委屈,可是还没等进门,就听见刚才这么一番话。
成扬无法相信那些话是从冰月嘴里说出来的,他觉得自己的担心实在是多余了,实在是讽刺极了。当他怀着不可置信的表情走进来的时候,面对着床上半靠着的自己的爱妻,她的脸色依旧是那么苍白,但双颊间此刻却因气愤而带着很不自然的红晕。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很陌生,昨晚还在梦想着与她生儿育女相敬如宾,而今天竟就这么陌生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冰月面前的,只是声音里带着无限悲悯,说:“你刚才说……在这段婚事里受委屈的不是额娘一个人。”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在强迫自己相信这句话是真的,他已经拼命地克制自己的情绪,却还是掩盖不住声音里的哽咽,“你的意思就是,在这段婚姻里,你也是受委屈的。那么我是什么……你昨晚对我的温存耳语……原都是假的么?我如此用心待你,从小时候就如此用心待你,可你当我是什么……”
冰月恍惚明白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也很快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会对成扬造成多么大的伤害,她后悔极了,身下的疼痛也顾不得了,连忙站起身来,“不是的……我刚才是说当初,当初我是有委屈的……不对……”
她急的不知道怎么解释,只是下意识地想去拽紧成扬的胳膊,然而当她的手刚刚碰到他的衣袖,就被他的手无情地推开。冰月只觉得自己的双脚踩在棉花上,站都站不稳,而这还不算什么,因为她看见成扬那双眼眸里,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冰月难过地哭了出来,紧紧地抱着成扬说:“我不委屈,我知道你用心待我……请原谅我刚才的混账话,我……”
然而成扬还是推开了她,这一巴掌很用力,冰月羸弱的身子就被这强大的外力撞到了一旁的古梨木屏风上,然后又被回弹了一下,整个人重重地趴在了地上。
“啊……”冰月只觉得有一个地方很疼,有一股温暖的粘稠液体从下身流出来,她伸手去触摸,手之所及处是一片猩红。
明硕福晋也无法预料到今天的事情会严重到这种地步,当她看见冰月洁白的裤子下面那一片触目的鲜红后,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捂着帕子失声喊叫道:“快!快传太医!”
一屋子的人顿时像炸了锅般,小夕楞看着那一片鲜血,吓得哭了起来,如嫣也是脚下一个趔趄,心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却又来不及仔细寻思自己到底是还喜还是该悲。成扬木然地站在那里,他觉得自己的灵魂都抽离了,眼前的冰月先是疼的喊了两声,然后就昏厥了过去。
成扬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看着太医麻利地为冰月施针把脉,冰月脸上的血丝慢慢散尽,如一朵残缺的黄花一般,安静地躺在那里。他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手背上青筋凸显,直到太医跪在他面前,战战兢兢道:“回禀王爷,福晋的孩子……没了!”
他感觉心里似乎被人用刀狠狠地剜了一下,滚烫的眼泪从眼角流出来。
冰月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只是感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的四周飘满了五颜六色的泡沫,她想要伸手抓住,它们却轻盈的飞离。她在梦里大声痛哭,却是怎么也醒不来。迷迷糊糊间听到耳边似乎有人在小声的啜泣,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挣扎着睁开眼睛,发觉自己正躺在慈宁宫的大床上,眼前的小夕正低着头揉眼睛。
恢复意识后,冰月只感觉到口渴难耐,好像嘴唇都干裂了一样,她伸手抓了抓小夕的胳膊,“我……我想喝水。”
小夕抬起那双哭的又红又肿的眼睛,先是诧异后是惊喜,手忙脚乱地端起一旁早已凉掉的水,一边朝外面喊道:“太皇太后,格格醒了,格格醒了……”
孝庄闻言,在苏麻的搀扶下匆匆赶了过来,一夜未眠的她看起来更加衰老了一些。她抓住冰月的手,眼眶也有些潮湿,“好孩子,你可算是醒来了,真是担心死哀家了。”
冰月看见孝庄,鼻子一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委屈的眼泪唰唰直下,打湿了一旁的金丝绣花软枕。她对昏睡前的记忆依旧停留在成扬的那一巴掌上,那是他第一次动手打她,彻底打伤了她的心。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就止不住了,可是孝庄会错了意,以为她是因为没了孩子而伤心,便轻叹了一声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了,这段时间就在慈宁宫里歇着,你们还年轻,孩子以后会有的。”
冰月蓦然停止了哭泣,直勾勾地盯着孝庄的眼睛,问:“皇祖母您刚才说什么,什么孩子……”
苏麻在一旁轻咳了两声,孝庄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是话已出口也是收不回来了。冰月瞪大着眼睛拼命摇晃着孝庄的胳膊,不断追问:“皇祖母您告诉我,究竟怎么了,什么孩子呀……”m.ensotemple.com
孝庄抹了抹眼泪,摇了摇头走开了,小夕哭着回答说:“格格您别难过了,太医说您因为撞到了肚子,咱们的小世子没了……”
冰月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下意识地抹了抹自己的肚子,孩子……她有了孩子,竟然自己丝毫没有发觉。她已经忘记了该怎么哭,只是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地面,胸腔里似乎有一股强烈的气流,怎么都出不来,生命中有个很重要的东西失去了,她第一次感觉到这般的失落。
蓦然良久,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然后眼前一黑又昏死了过去。她睡了一次又一次,又醒了一次又一次,醒来的时候就是太医一遍又一遍的施针请脉,小夕一口又一口的喂药喂水。她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昏倒了几次,折腾了两三天后再也无力气哭闹,只是也从不说一句话,有时候呆呆地就能坐上半天,也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成扬和明硕福晋来了好几趟都被拒在门外,后来成扬倒是每天都过来,天不亮就跪在慈宁宫门口的石子路面上请罪,一跪就是一晌午,但孝庄就是不松口,不说原谅也不责备。小夕每天都看见成扬一瘸一拐离开的落寞背影,心里酸溜溜的。她每天都会把成扬跪了多久,什么时候走的,怎么走的,一字不落地告诉给冰月,可冰月始终连眼皮子都不曾抬一下,有时候会落两滴眼泪,却仍是一副无动于衷的面孔。
冰月失去孩子的事情立刻在三宫六院里传开了,除了后宫众人咋舌议论之外,朝堂上也多了不少声音,大多都是什么“冰月是靖王府的福晋,是皇宫里嫁出去的姑娘,如今这般住在太皇太后的慈宁宫里,实在是会动摇了慈宁宫的福气,不妥不妥。”,不过这些言论都被玄烨三言两语地敷衍了过去,后来大臣们也就摸透了皇帝的心思,再也不上奏弹劾什么了。
玉芳的肚子也有了月份,不便整日去慈宁宫探望,但也是每日都打发身边的人过来问候。玄烨下朝后一得空就会过来,见了冰月两次面,冰月也是蔫蔫的提不起精神来。玄烨见冰月遭受如此苦难,心里是说不出的愤怒,好几次都嚷嚷着要下旨降罪靖王府,都被孝庄拦了下来,说:“冰月是靖王府的儿媳妇,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虽说靖王府在这事情上多少有些过错,可你身为一国之君,若为此事强出头,传出去让天下人怎么看?”
玄烨还是忿忿不平,可也分得清其中的利害,便说:“可冰月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皇祖母想的过去,孙儿可是万万容忍不了的。身为皇帝,若是不能为自己的妹妹做主,这传出去才会被天下人笑话呢!”
孝庄听玄烨这么说,心里舒坦了不少,轻叹道:“你终究是不明白,冰月在王府受的所有委屈,追根究底都是因为天下悠悠之口,你若想让冰月安生,便只有对这事情不闻不问。哀家相信成扬的为人,你瞧,这十多天了,他每天都在慈宁宫门外跪着,说明他对冰月的感情是比任何人都深的,我们且都不用管,成扬自会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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