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敢承认。
程让不是好糊弄的人,她的沉默等于是坐实了那话。在她心目中他就是鸭王。他明显是恼了,闷着哼了一声就切断了通话。
没过几秒,他的电话又打过来。
是一贯傲慢的语调:“随便。”
他低低的气息,声音带有一丝沙哑:“但你只能找我服务,不能换人。”
焦软:“……”
他这是妥协了?
宁愿被她当成搞特殊服务的人也要赖着她的意思?
这种卑微好像只有在她疯狂追求他的时候才有过。
她心情复杂。
焦软一直都觉得程让跟其他人说话的语气很沉稳,言简意赅,没有多少情绪。在她面前,他就变得格外暴躁,轻易就能被激怒,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以前她以为是因为他对她不耐烦,现在又觉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
程让闷声说了一大堆,可能是察觉到她太过于安静:“人呢?”
她还没回过神来:“啊?”
程让说:“就算不爽也不能换人。”
焦软想到他一个人孤零零躺在病床上全身插满管子的虚弱样子,心软了一下,顺着他应下:“行。”
程让气笑了:“行?”
这个字不知道怎么又戳中他脊梁骨了,他“嗯”了一声,也不知道闷着什么气。
通话中断。
焦软:“……”
她怀疑自己是熬夜没睡好,脑子不好使,怎么也没领会到他这突如其来的傲娇。
本来想打过去,想想算了,他这个人本身就是阴晴不定,邪性得很。
*
焦软睡了一觉,当天中午就回了弘河。
程让不在家。客厅沙发上的移动电源摆成一排,小夜灯摆了一地。一开始她以为是他特意在圣诞夜搞的浪漫,但横看竖看,这些灯也不像是搞气氛的心形。
特别是茶几上的两盏小白灯,反倒有点像供奉遗像。
焦软抬头,正好看到斜对面卧室墙壁上她的大照片。
她举着手机拍下照片,发给程让。
焦软:【程大人倒也不必如此大阵仗夹道欢迎本宫。】
程让没回。
几秒后,焦软听见门锁的声音。
程让进门换鞋,也不理她。他的脸色,白里透着绿。
他三步做两步走到她跟前,盯着她看了两秒,突然伸手一捞。
焦软感到脚下一轻就离了地。
她没挣扎,心想他可能是憋坏了,难怪脾气暴躁。
程让阴沉着一张脸,把她夹在腋下走进花园。也不扛着她了,可能是怕她反抗捶他。
焦软本身也没想捶他,知道他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哪里还敢打他。
焦软被扔到床上,以为他这是要施展大鹏展翅,一转头,发现他已经转身往卧室方向走。
空气中传来他低沉的声音:“您的破床修好了,客人。”
*
程让去浴室换了药。
早上他去了趟医院。昨晚摔那一跤摔狠了,他被花盆砸到了左肩,震裂了伤口。他的身体对疼痛很麻木,医生说有感染的风险,一旦感染就会有生命危险,他才知道后怕。
以前周婆婆请来的专家会诊,说他活不过二十五岁。
他活过了,没死成。
既然是个医学奇迹,这些话他不当回事。
他争分夺秒,不断透支身体。这一刻忽然间觉得,在对待和她的感情里,他一直都在浪费时间。
这破身体也不知道能撑多久,说不定哪天就报废了,到时候她还不知道他有多爱她。那将会是他一生的遗憾。
程让以前不怕死,后来他恐惧死亡。
当焦软躺在他身边,他醒来见到她衣衫不整的那一瞬,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想对她的一生负责。
*
焦软趴在枕头上偷偷瞥向落地窗。
窗帘被“刷”一声拉上了。
焦软:“……”
她没再偷看。
刚闭上眼,头顶就又传来低沉的声音:“焦嘤嘤,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焦软差点以为自己没睡醒,产生幻听了。这话她以前都不知道问过他多少遍。
——“哥哥,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程让从来不回答。
程让站在吊床边。焦软望着这个总是带着病态苍白的男人,说他病恹恹吧,他又蛰伏隐忍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要说他阳光,打从她记住他这个人开始,就没见他做过什么阳光的事儿。
他这个人戾气重,嘴刀子毒,还没什么爱心。唯一的优点就是长得帅。他这脸好看的程度,基本上可以掩盖掉所有的缺点。
她抬起头,正好撞进他蕴怒的黑眸。
他没有和平时一样弯腰抱她,木桩一样站着,短短半米不到的距离,他的眼神,像是和她划出一道很远的距离。
程让不敢靠她太近,怕被她发现他的伤口。这姑娘嘴上不饶人,心软得不行。他没打算拿伤口去博取她的同情。
他语气平静:“嘤嘤你告诉我,我哪里做的不好,要怎样你才肯放下过去,真心待我。”
她用的不是真心,是将就、以及对亲情牵绊的妥协,对他外貌的欣赏。是游戏人间得过且过的心态,不是爱情。早就不是了。
焦软侧躺着,盯着他的脖子发呆。
秀色可餐,她想对他做点什么。
程让发现她在看他的锁骨,怕她看见他肩膀上的绷带,他抬手,把扣子扣到最上一颗。
焦软更喜欢看他穿白衬衫。她还记得,她第一次少女心萌动那天,他穿着白衬衫,坐在窗前,侧目朝她看过来,那一眼使周围的一切都暗淡下去。从此她的心里就住了一个人。
但他现在很少再穿白衬衫,总是一身黑,冷冷酷酷的,像个杀手。
“问你话,别发呆。”程让伸手捏了下她的脸。
“我以为你不在乎呀。”焦软心里有点委屈,但她表现出来的样子是一种没心没肺的散漫:“谁不想和丈夫真恩爱,谁愿意假装恩爱?我喜欢你那么多年,你从不回头看我一眼,那我要怎么办,没了爱情就不活了吗?那我也得不到你的心,花你的钱怎么了?你现在是怎么回事。”
说这番话的时候,她眼睛里没什么情绪。
程让被她吊儿郎当的态度弄得有些憋闷。
他伸手把她扯起来,咬了咬牙:“你刚回国那几天,你找明时节,找路纷纷,找江焯,怎么没想到找我?”
原来是筹款那个事?焦软揉了揉肩膀:“那个时候你不是没钱了啊,你说你新项目研发砸进去十几个亿,房子全卖了,连别墅都租出去了,我那不是怕给你太大的压力吗。”
她越说越委屈:“明明是你自己哭穷,我找表哥表嫂找发小怎么还不行了。”
她坐回去,拒绝和他翻旧账。她翻不赢。
程让又把她扯起来,拉起她的双手环抱住他自己,像是要以此寻找慰藉。
他一双黑眸跟着了火似的热烈,却又脆弱到一碰就碎。总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忽倏间变得不堪一击。
焦软对上他的目光,心也跟着抽了一下。
他们本不应该是这样。
从前她对他无话不说,每一句话都是真心实意。他待她和亲妹妹一样,从不虚情假意。
他们之间,不知不觉被铸起一座城墙,有了隔阂,再也没有年少时的纯粹。
明明可以从一而终,从年少到白头的。可是她钻进了死胡同,像只楞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再也找不到回头路。
想到这里,焦软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她突然好希望有一个人,能把她从那条死路里拉出来。
感情是相互的。
他褪去一身骄傲,她也想卸下防备,重新开始去认识这个当了她许多年哥哥的男人。
想看他当她丈夫的样子。
“怎么哭了?”程让的掌心停留在她头顶,过了两秒,滑向她眼睛,遮住了她的眼泪。
焦软知道程让见不得她哭,看到她哭,他会变得很痛苦。
她扬起脑袋,把眼泪憋回去。
可是没有憋住。
程让的掌心触到她眼角泪花,像是被烫着,他猛地缩回手,一把将她扯进怀抱。
“别哭,就是想跟你好好谈谈,你不喜欢,就不谈。嘤嘤,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强迫你。”
“我只是想着,就算我一无所有,也会拼尽全力去保护你。我是你的丈夫,有什么事你第一时间应该来向我求助。”
“你要离婚我不敢挽留,怕你反感再次离开我。我不敢表露出心意,因为除了给你我所拥有的一切金钱与物质,我给你真心你并不想要。”
“嘤嘤,你对我的信任消失了,我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所以我只能等。”
“过去是我混蛋,辜负你的喜欢,我一次次告诉自己你还喜欢我,结果越来越瞒不住。嘤嘤,你不觉得你现在对工作的热情,对其他人的关照,已经远远超过了我么?”
焦软想推开他好好解释,他不让,把她牢牢地摁在怀里。
程让在她耳边轻声细语:“或许你早已经放弃。”毕竟,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他松开她,对上她的眼睛:“你能不能——”
焦软望进他破碎的眸子:“什么。”
他虚弱地笑了笑,卸下所有的骄傲,轻声问她:“能不能,假装还爱我?”
他们一起长大,彼此守护,但精神交流几乎没有。焦软没有见过程让这样细腻的一面,她有点发愣,心情也跟坐了一圈过山车一样,变得好凌乱好奇妙。
她还停留在他的第一个问题上:“以前本来都是找你的,后来就学会独立了。程让你不要太宠我,我怕将来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我生活不能自理,会变成很讨厌很贪婪的那种人。”
程让自嘲地笑了一下,没再追问刚才的问题。
焦软不是不想回答,她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没有原谅过去的程让,也没有原谅过去的自己。
他们都存在问题,那时都太冲动。
程让的眼神里有一种不被需要的挫败感:“嘤嘤,你可以有你的目标和追求,但你能不能,在追求目标的同时,让我也参与你的生活?”
焦软点点头:“好。”
程让肩膀明显一松。
不过他仍是站定不动,像是不方便弯腰。
他深深地看着她,问:“我以前,真的对你很差劲么?”
焦软:“你不是都记得?干嘛问我。”
程让别开眼,轻哼一声,刚才的卑微不复存在,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你说说,你当时的看法。”
他今天很奇怪,焦软没敢惹他生气。
以前的事情,她只敢挑他对她冷漠的说,挑她挨欺负的说。
至于她仰望着他、期待他跌下神坛回头看她一眼那些瞬间,她一个字都不敢提。怕提了,他会骄傲。
程让越听脸色越难看,长长的睫毛覆在下眼睑,嘴唇不受控制地颤动。
焦软怕他收拾她,胡乱找了个借口:“我去给我大姨打个电话!”
程让拉住她:“焦嘤嘤,我是个混蛋。”
焦软本来想顺着他说一句“就是”,又怕他伤心。
他自从动了那个大手术,人就变得奇奇怪怪。
他是为了救她受的伤,她知恩图报也不能再气他。
“我也,还挺混蛋的。就,混蛋配混蛋,双黄蛋。”
脑袋被敲了一下,程让眉目间的阴霾散去,看着似乎心情又好了。
他真的很好哄。
程让紧张地问:“给大姨打电话拜早年?”
焦软说:“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过完年我要去大姨那。”
程让手臂僵了一下,他哆嗦着把她扯进怀里,看她的眼神有点惧怕:“你要走?”
她刚才以为的错觉,又不像是错觉。
他眼神闪过一丝明了,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这就是你说的要独立。嘤嘤,这就是你回国后对我若即若离的原因?”
他最近好像变得特别敏感,焦软怀疑是动手术留下的后遗症。
“程让,你别激动,要平心静气,伤才好得快。你不要忘了,那子弹差点要了你的命。”
程让脸色骤变,紧张地看着她。
焦软想到那次在街上,她误以为他喜欢于涵雨大发脾气的时候,当时她只觉得他脸色难看,现在回想起来,不就是此刻这种慌乱惧怕的目光吗。
程让弯腰抱紧她,声音低沉发颤:“我瞒你是担心你哭,我那阵子看不得你哭。今后任何事情我都不瞒你,嘤嘤你能不能,不要走?”
焦软被捂得快要窒息了,一下子没控制住用力推开他。
程让今天格外虚弱,竟然不受力地一下子撞到花圃架上。
焦软吓得慌了神:“哥哥!”
程让表情很痛苦,眼神是她读不懂的情绪,额头上不断渗出密密细汗,眼神慌乱得忘记掩饰。他一向稳如泰山,焦软还是第一次见他慌成这样。
他突然跌跌撞撞,咚地一声倒在地上。
“程让!”焦软扶起他:“我没有故意要推你,你搂得太紧,我喘不过气才——你怎么流这么多血!”
*
程让昏迷了十一个小时。
他醒来就拔掉针头冲出病房。
焦软正在洗手间里,听见外面乱成一团,探头出去。
她一抬眼,程让猛地回头。
她对上程让凶狠的眼神,吓得想逃。程让一把扯他到怀里,又差点把她给捂死。
他声音发颤:“焦嘤嘤,你敢跑,我打断你的腿。”
“不,不跑不跑。”她一般都是慢慢走的。
焦软怀疑,程让脑子撞出问题了。
*
焦软到医生办公室咨寻,问医生程让是不是得了神经病。
医生说他两次手术麻醉的后劲儿还没过,这是术后焦虑症,是平时心情太过于压抑造成的。
焦软心想他焦虑什么呢?他事业顺风顺水,今年的富豪排行榜名次又前进了一名,年纪轻轻就站到了业界顶点,成了人们仰望的存在。她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来程让在焦虑压抑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他求她别走的画面。
但是立刻就被她否定了。
程让会喜欢她也是因为责任,确实也有因性生爱的关系,但也还谈不上多爱她。
爱和喜欢,还差了好大一截呢。那就是白月光与替身之间的差距。
程让在医院里住了一周,住到不想走。
焦软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变幼稚了,他居然觉得医院里人多灯多,睡觉舒服。
他倒是舒服了,苦了她每天被他搂着睡,还不敢乱动怕碰到他的伤。
焦软直翻白眼:“你一个病人,能不能有点病人的样子?”哪有病人整天抱着老婆住院的。
程让搂着她,耍无赖道:“我就住在医院,你一走,医生就能把我打包送火葬场,直接烧了装进骨灰盒,省的给工作人员添麻烦去家里拉我。”
焦软被他的幼稚言论弄得想踹他下床:“你胡说什么!我还没批准你死呢。”这人病了以后怎么这么粘人。
她就是过完年去看看大姨,又不是不回来了。
程让不准她走,焦软只好给明亭枫打电话说明情况。明亭枫一听程让为了救焦软住院动手术,现在又旧伤复发,心疼得不行,隔天就买了张机票飞回来。
自从明时节结了婚,明亭枫的身体就渐渐地变好了,长途旅行飞机一落地就直奔医院。
“程让,好孩子,你怎么伤得这么重啊?时节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告诉我。”
明亭枫一回国,程让立马就说可以出院了。
焦软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每天闻消毒水的味道了。
程让又说他腿脚没力气,焦软只好用轮椅推他回家。至于清湛山那边的工作,孙固被程让调过去现场指挥,根本就不用她操心。
*
折腾了一个多月,程让的手脚才算麻利,不过据他描述,他还是四肢无力,不太能站得起来。
焦软想到医生说过的,他焦虑,所以尽可能的开导他,多和他聊天,也不敢再矫情摆脸色给他看影响他心情了。
她安慰他:“你已经很棒了。”
程让别过脸去:“结婚两年多,老婆不爱我,哪里棒了。”说完,他转过头来盯着她。
焦软:“你……活下来了。活下来就——很棒。”
程让听完她的答案,脸色沉沉。
焦软把药拿过来喂他吃下,蹲在轮椅边,问:“你今天开心吗?”
程让垂眼看着她:“不怎么开心。”
焦软关心道:“为什么?”
程让:“没有性生活。”
焦软感觉被骗了。
气呼呼地站起来:“焦虑就吃药!我去给你拿药。”
程让一下子从轮椅上站起来,他臂力很强,轻轻一揽就把她捞了回去:“生气了?你一天要喂我吃多少药啊。”
焦软:“哼。”
程让捏捏她的脸,蹙眉道:“最近怎么瘦了这么多?”
陪他住院一个月吃都吃不下,他怎么好意思问!
焦软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不理他了。
程让扶着她的肩欺上来,突然整个人的重量都落到她身上。
焦软脑袋里顿时警铃拉响,急忙把他扶抱到轮椅上坐下:“怎么了怎么了!伤口又流血了吗?”
程让盯着她:“我想睡你,还以为你会顺势倒下去,你怎么把我弄轮椅上来了。”
焦软:“?!”
她觉得,这次出院后,程让又治好了闷葫芦的毛病。
有什么说什么,也不闷着藏着了。
她羞红了脸:“你这情况,还能睡么?”
程让挑眉:“你坐上来不就行了?”
*
转眼到了春节。
程让买了一大捆玫瑰花,洒满了衣柜。
焦软打开柜子,看到缩倦在里面的男人,差点笑岔气。
程让冷着脸从衣柜里爬出来,直起身子,面无表情:“还笑?叫你来找我,你找了一个小时,差点把我闷死在里面。”
谁能想到他会突然模仿她。
“还活着呢。”
程让低头咬住她的嘴唇,低声说:“就剩一口气儿了,给哥哥渡一口仙气。”
这一年过年,程让把焦软以前做过的事情,全部都做了一遍。
因为程让要定期复查,只在老家待了几天,焦软就陪他回了婚房。
自从住院出来,程让就总是表现得很虚弱。总是横冲直撞龙精虎猛的男人歇火了。但他那头壮观的大鹏并没歇火,依然英姿勃发。
所以让它展翅这种事,就落在了焦软头上。
好在她体力不错,勉强能驰骋几个回合灭他威风。
焦软望着帐子上那几根挂绳,终于明白了它们的妙用。
花园里这架吊床多数时候都在荡秋千。
焦软经验渐长,体验也渐入佳境。
程让躺着欣赏她的脸蛋,满眼藏不住的惊艳。
他总夸她:“好美。”
她总吐槽:“好累。”
不过,她喜欢这样,尤其是最后那一下,简直爽飞天。
焦软清理干净自己,顺手帮他也清理了一下。
程让看着她,目光幽深。
焦软耳根发烫:“别用这个看色狼的眼神,我又不是故意吃你豆腐。那你自己能起来吗?还不是要我推,我就是顺手。”
程让握住她的手:“嗯。辛苦你了。”
“不辛苦,还挺爽的。”焦软说完一顿,恨不得钻进花盆底下去藏起来。
程让靠在枕头上,视线追随着她的身影。
*
深夜。
焦软躺在露天吊床上,侧头望着男人优秀的侧脸:“你们摩羯座的人都好闷。”
程让不信这个:“世上有那么多人,星座就那么十几个,所有人都能长成那样?”
“很准呀,特别是夸我的,我觉得一模一样!”
“我怎么没觉得。”
“你闷得超级端正还没觉得呢?”
“……”
焦软和程让的生日都很好记,程让的生日是平安夜,焦软的生日在国庆节。
她无聊望着夜空:“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也不等他说话,她就开始讲起来:“从前——”
“有一个哥哥,他不爱嘤嘤,后来出门被踩死了?”程让替她讲完了。
焦软钻进被窝里疯狂笑。
记性好的人真的很讨厌!跟他说过什么他全都记得。
*
过完年没几天就是情人节。
程让包下了弘河市所有大厦的广告墙。
焦软笑他:“你们九零后的告白方式过时啦,我们零零后都不这样。”
程让眉梢轻扬:“哦。那你们零零后喜欢,做么?”
焦软经不住他的诱惑,没几下就服软了,“程大人,精满则不溢,听过吧?我怀疑你亏虚。”
程让抵着她使劲儿:“亏在你身上,不亏。”
*
焦软是被饿醒的。
她推了推身边的程让。
程让立刻醒了:“嗯?”
焦软低声撒娇:“我饿了。”
程让套上衣服,“想吃什么?”
“柚子吧。”
“好。”
焦软裹着被子坐起来,程让在旁边给她剥柚子。
焦软的固执,不仅仅体现在喜欢程让这一款男人这儿,她喜欢的一切,从小到大都没变过。她爱吃柚子,吃鸡翅,就永远也吃不腻。
她咬碎了甜滋滋的柚子,眼睛弯了弯:“所以我们现在,是在谈恋爱吗?”
“应该不是。”程让拨开粘在她嘴边的一颗柚子粒:“算是我在追你?”
焦软掰着手指头:“先结婚,再追求,再谈恋爱?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程让把剥出来的柚子肉喂到她嘴边:“对待珍视的人,没人会舍得用套路,用的都是真心。”
焦软还挺满意这个答案。
她抱住他的手臂,脑袋搭在他宽肩上,望着漂亮的城市夜空:“我们谈恋爱一波三折,别人谈个恋爱怎么就那么简单。”
她吃柚子,程让捉住她的手指放到嘴边啃,声音含糊道:“怎么简单?”
焦软想了想,说:“别人喜欢就恋爱,结婚,生孩子,白头偕老。”
程让认真分析:“没那么简单。也许他们是因为感动而结婚,会因为长辈催婚备孕,会因为存款不足发生争执,还可能会遭遇出轨,原谅,释然。这不仅仅是一波三折,这都好几折了。”
“我们不是也一样吗?”焦软把手收回来,脚腕又被他捉住。
程让亲了亲她的脚腕,抬起头看着她:“我们不一样。我能解决掉所有的麻烦,你在家躺着睡大觉就好。贫贱夫妻百事哀,这是经过现实无数次的验证。”
焦软看着被他啃得一路齿痕的腿,也懒得管了:“你怎么就能保证,你不会出轨?”
程让一路啃到她颈窝:“我能,但你不需要我的保证。你手握大权,跟她们不一样。你不需要靠我,就算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也是我被你一脚踹,你没有后顾之忧。”
为防万一,他做了节育。以免有一天他突然走了,她要一个人抚养孩子。
他在瑞士银行给她开了私人账户,青鹭的股权也都划到了她的名下。就算他突然死了,也没人能使手段算计她的财产。
他怕死,怕她被人欺负。他给她铺好了前路,包括他自己在内,都被算计了进去。
他运筹帷幄,唯独算不准自己的命数。
焦软痴痴地望着他。
她觉得他认真回答问题,不再敷衍她的样子特别帅。
程让咬着她的耳垂,低声问:“在想什么?”
“我在想,哥哥到底喜不喜欢我。”
程让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嘴唇上轻啄一下:“不用猜来猜去。从我第一天催你去退婚,就已经注定结局。”hTTps://WWw.eNSOTeMPLe.com
焦软“啊”了一声。
程让抵着她的嘴唇:“我要是不爱你,早就离开,永远不会回来。也不会拿退婚当口头禅,去试探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程家。”
是啊,他这样的性格,真要做什么,哪里有人拦得住。
只不过当初他们都太固执,不愿接受那样的开局。
焦软犯困了,靠在程让臂弯甜甜入睡。
程让凝视她安静的睡颜。
他心想,无论是爱情还是亲情,是爱就漫无边际。他一直都是爱着她的。
他也想不顾一切。
用余生所有的力气,深刻地、热烈地去爱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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