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拉开窗帘。
天色泛起鱼肚白，早餐店有缭绕的烟雾,远处街道上已有排队等车的社畜。
现实的人间烟火味。
然而昨夜的那个梦,真的好清晰，好真实。
真实到他坐在办公室时,仍然能清晰地回忆起,自己捏着温胜寒耳尖时的触感。
“王总监！”助理搬来要签字的文件,打断了王飞牛的回忆。
因为【明星鉴赏GO】的火爆、戏剧性和经久不衰,因而此次【明星鉴赏GO2】的发行,还未上架便得到各方关注。
再加上《明2》涉及的圈层更多，尤其是小众群体，因而想要破圈寻求关注的品牌也都来找布岱公司,寻求互利共赢。
助理：“这些是第一波宣传方案。”
王飞牛扫了几眼,很快被一场直播方案吸引。
这场活动是温胜寒和头部知名主播一起卖货,卖的东西天南海北，大多是食物。
这场活动是【明星鉴赏GO2】联合几个地方的旅游局共同策划的，主旨是扶贫卖特产。游戏正式发行后的第一个月，也会有相应的线上活动。购买过特产的玩家可以凭借特产内小卡上的激活码,在游戏内获取相应的“食物”道具。
这算是一场双赢的活动。
各地贫困县卖了货，而布岱公司宣传了自己游戏,还响应了国家扶贫号召，在舆论和口碑上抢占高地。
王飞牛看了眼直播时间，就在这周日。
周日。
王飞牛同往常一般,在老友群里询问是否有人约酒。
在得到满屏的“陪老婆”“陪女友”“带小孩上兴趣班”的回复后,王飞牛叹气一声,也懒得换衣梳头出门觅食,直接在外卖平台上点了外卖。
外卖接近一个小时才送达。
哪怕王飞牛早已饥肠辘辘，却仍对饭菜提不起兴趣。
红烧肉、鱼香茄子、狮子头、娃娃菜，王飞牛闻着味道，合理怀疑是料理包产物，原本就不高的食欲更加消沉。
罢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王飞牛拿出IPAD，打算看个下饭视屏。
屏幕跳出应用提示——【正在直播中！易达亿携手温胜寒，助力脱困扶贫……】
王飞牛鬼使神差的点开了该提示。
画面跳转到某购物平台直播间，主播正是当红头部主播易达亿。
温胜寒坐在易达亿身旁，眼里仿佛盛满初冬的寒气，显得冷冰冰的。
易达亿不愧是头部主播，从来不介意搭档的嘉宾是谁，产品功课做得足，嘉宾资料也调查得全，开口便来：“温大神平日高强度赛事，是否会有困倦的时候？”
温胜寒点头，看不出情绪：“偶尔会。”
易达亿介绍产品张口既来：“那就不得不向你推荐我们滇之红茶，来自平均一千米以上海拔的山区，每年只收获以一个季节，茶香醇厚……”
助理在一旁演示了如何冲泡红茶。
易达亿拿过两杯茶：“来，温大神试一试。”
温胜寒伸手，端起一小杯热茶，轻轻吹气。
氤氲的水汽笼罩在完美的面容前，画面里有几分玄妙的不真实感。
修长的手指揣摩着茶杯，清亮的茶水缓缓没入红唇中。
一旁的易达亿愣了一下，他自从走红之后，也和无数明星合作过，从没看过有人如此的……欲，怎么说，俊美和**交融，又带着生人勿进的清冷，还有眼神里天然的压迫感。
易达亿急忙将视线移开，唯恐被人察觉出性取向。
易达亿看着镜头，语气兴奋：“现在我们上架一万份。”
一秒不到，全部售罄。
易达亿心下诧异，他以前也和明星做过扶贫直播，从未有如此速度，毕竟和平日直播大折扣不一样，其价格并不优惠。
易达亿：“大家好热情，没拍到的不要紧，等一下会为大家上架六万件。本次直播活动是由【明星鉴赏GO2】手游赞助，大家拍下的每一份商品，都会有一张相应的【手游道具券】，大家可在游戏里兑换。现在开始上架，321！”
又是一秒售罄。
易达亿自己都震惊了。
这游戏这么火吗？
弹幕里全是催补货，易达亿很抱歉地告知，该产品一共就备货了七万件。
“不过没关系，没拍到的伙伴们可以关注之后更加丰富的助农产品！”
屏幕前，王飞牛看着自己拍下的订单页面。
单身多年练出的手速，让他一秒抢到了红茶。
可是他平日又不泡茶，也就开会时蹭点公司茶，大部分时间都是白水或饮料。
下完单的王飞牛安慰自己，就当为扶贫献一份力了。
王飞牛一边吃着快餐，一边跟着跳出的链接买买买。不知不觉花了小几千块。
“啊啊啊啊直播真的不能看，害死人啊！”王飞牛心痛地哀嚎道。
直播间内，温胜寒看起来颇为疲惫，饱和度极高的滤镜，也没能遮盖其神情中的倦意。
易达亿撕开一袋包装：“来，温大神，试一试这款特浓牛乳糖。”
温胜寒接过糖果，放进口中。
王飞牛不知糖果味道如何，但他显然看到，面无表情一晚的温胜寒，在含下糖果后，嘴角不经意微扬，眉头也舒展开来。
王飞牛猛地心一颤，好奇怪的感觉。
屏幕中，易达亿花里胡哨地夸完糖果的制作工艺后，非常钓情绪地道：“只上新一次，只有一次哈，一共五万包，来，三二一走！”
王飞牛鬼使神差地再次点击链接。
这次王飞牛不够幸运，没能抢购成功。
“我去！”
王飞牛也不知道自己在郁闷什么。按理说省钱了应该是好事，毕竟刚采购的一堆鸭蛋红枣之类，都不在他的日常消费习惯里。
王飞牛心情烦闷地吃完饭，看完直播，洗漱完爬到床上，随后点开投影仪，挑了一部老旧的喜剧电影。
喜剧电影很热闹，演员的表情过于刻意，却也将滑稽荒唐感烘托得十足。
王飞牛却不知为何，无法跟着剧中人开怀大笑。
他掏出手机，情不自禁地再次点开【明星鉴赏GO2】的APP。
游戏的【美丽小屋】中，温胜寒依旧孤独地站在那儿。
王飞牛将画面拖动放大，可以清晰地看见五官的变动。
温胜寒的睫毛很长，小屋惨淡的白炽灯照耀下，他的眼底有淡淡阴影，看起来寂寥极了。
王飞牛第一次痛恨，李小白给他这个“神级账号”无法升级。
他有点想和游戏里的温胜寒互动了。
比如让对方露出笑脸。
王飞牛想着，瞬间觉得睡意袭来。随后关掉投影仪，被子一卷，灯一关。
房间变得寂静。
温胜寒做完直播回到基地，原本想紧接着完成两小时技巧训练，脑中的系统再次聒噪地响起。
“宿主宿主，【为爱疯狂系统】为你检测到，此刻正是燃烧爱意火花的最好时机！切莫辜负！一定要把握！”
温胜寒愣了一下，他自然清楚所谓的时机为何。
那个“梦”里的一切太真实，他无法分辨，到底是谁入了谁的“梦”。但他可以肯定，“梦”里的王飞牛，绝对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他不会臆想出如此让他生气的王飞牛。
只有真实的王飞牛，才会让他气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
如果“梦”只是他的臆想，那“梦”早就会发展成晋江审核员不允许通过的描写。
温胜寒面无表情地走上楼。
期间遇到了同队的辅助小酒。
“温哥，我刚在你直播间下单一箱水蜜桃，给不给报销？”
温胜寒没搭理他，飞速上楼。
小酒咬着牛奶吸管：“什么嘛，急得向去娶亲一样。”
温胜寒回到房间，关上门。
系统依旧在碎碎念。
“你想怎样？”温胜寒问系统。
“答应我一声。”系统小声道，底气不足。
上次同样的招数哄骗过温胜寒一次，这次估摸就不灵验了。
正想着要怎么继续耍赖的系统，听到了温胜寒的一声：“可以。”
系统：诶？
温胜寒看着在自己跟前左右乱窜的王飞牛。
他自然清楚系统的“答应”会意味着什么。
可是他没有拒绝。
可是他顺水推舟。
因为王飞牛是他外在如何万般抵抗，内里却无法拒绝的存在。
小屋中。
“你最近，是不是不太开心啊？”王飞牛看着温胜寒，语气无比认真地问。
温胜寒在心底嫌弃，明知自己不能说话不能动，这人还要持之以恒地和自己对话。
王飞牛：“我今天看你直播，气色不太好，状态也不好。”
温胜寒心底一动，心情像春水荡漾。哪怕他知道对方可能是为了看活动效果看直播。
王飞牛：“气色不好可以喝点红糖水啊，额，不对，那个好像是女人喝的，你也没有大姨妈，难道是大姨夫？哈哈哈，开玩笑。会不会是昨晚手/淫了，那个有伤身体的啦，我以前听过夜间广播的医生诊疗，如果□□太多，容易早泄阳痿精神涣散的……”
温胜寒：……
果然感动不过三秒。
温胜寒上一秒有多荡漾，这一秒就多想掐死眼前废话连篇的人。
王飞牛絮絮叨叨许久，说累了后，伸着懒腰喘气，猛地发现床头墙壁处有块面板。
王飞牛走近面板，浏览许久，惊喜道：“这房间可以升级啊！”
游戏中，【美丽小屋】的升级方式有三，一是最简单直白的氪金，只要氪得凶，立马能让你从小屋变天宫；二是参与互动获得道具和礼包；三是小屋本身存在便会有蓄力值，能够兑换部分道具等。
如今在“梦”里，王飞牛出不了门，方式一二都要排除。
至于第三种方式的蓄力值，此刻面板上显示着“可升级”。
王飞牛点了两下，升级条到达LV3的80%。
王飞牛环视了一圈小屋，没有变化。
面板上跳出提示——【恭喜升级，可用“升级点”兑换道具】。
不氪金的道具款式较为有限，好在品种齐全。王飞牛全部查看一遍后，目光落在了“明星升级丸”一项。
这是在【明1】中就被广大玩家诟病的道具，因为明星可以通过PK、培育等升级，【升级丸】的效果有限，除了某些人傻钱多的土豪玩家，没人会购买，更不用说拿升级点去兑换。
只是当下情况，【温胜寒】是没法升级的，比起将梦里的小屋装饰得金碧辉煌，王飞牛还是想看看，活起来的【温胜寒】是何模样。
兑换了升级丸，【温胜寒】终于成功从【LV0】升至【LV5】。
王飞牛看着仍旧一动不动的温胜寒：“奇怪，不是说五级就能互动了？”
此刻。
温胜寒的指尖微微颤抖。
他发现，他能够控制这副躯体了。
然而他还没想好，如何面对王飞牛。
王飞牛打了个呵欠：“难道梦里的游戏设定和现实不一样？还是我的专属BUG？明天我就找肖钱投诉去。”
温胜寒一动不动，静静地盯着他。
王飞牛对着温胜寒感叹：“不能跳不能动，门也出不去，这个梦做得真憋屈。”
不过王飞牛向来是能够自我排解的人，否则也不会如此没心没肺。他瞅了温胜寒良久：“要不让哥给你算个命好了。”
温胜寒没接话。
王飞牛拉过一把椅子，自己坐下。这次他没再执着地要将温胜寒按到另一把椅子上，而是保持着一站一坐的姿势，牵过了温胜寒的左手。
温胜寒感觉到对方手指划过自己皮肤的阵阵滚烫，尤其当王飞牛的指尖顺着他的掌纹细细勾画时。
“你这手心红润，生命线长而深，说明身体健壮！我的天！你有两条事业线啊！可以啊！还都清晰明了，事业旺盛啊！而且钱财纹好多，财运亨通！可以嘛温胜寒！就是这姻缘线惨了一点，纹路曲折，挫折较多。不过别丧气，感情这事，船到桥头自然直。”
“呵，你还挺懂。”
“那是，我王飞牛是谁，要不是苟玳求着我当销售总监，凭我的本事，早就是北城第一金算子了，诶？……”
王飞牛牛吹到一半，忽然卡壳，总觉哪里不对，半晌，他抬头，看着跟前的温胜寒。
还是系统默认的原始装扮，简单卫衣加牛仔裤，还是那仿佛造物主精心勾画的五官。只是此刻，温胜寒不是空有一副皮囊，眼波流转，红唇轻启，像忽然被注入了灵魂的艺术品。
两人对视许久。
就在温胜寒以为对方尴尬时，王飞牛忽然激动地往对方肩膀一拍：“我去！可以啊！这游戏人物互动起来还挺真实！”
温胜寒：……
这人到底是怎么混到销售总监的职位的？
不是说布岱公司藏龙卧虎吗？
就这？就这？
温胜寒正气不打一处来，下一秒，他忽然浑身僵硬。
他被抱住了。
王飞牛比温胜寒矮了半个个头，他微微踮脚，将下巴枕在了温胜寒的肩膀上。
温胜寒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对方单薄衣服后的体温，脖颈旁的肌肤，以及偶尔碰触的胸膛。hTtPs://M.ensotemple.com
还有王飞牛常用沐浴露的薰衣草香气。
这人……到底想干嘛？
温胜寒承认，他又被撩拨得情迷意乱了。
到底这个“梦”里的王飞牛，是真实的吗？
还是系统编造出来玩弄他的？
是王飞牛入了他的梦？
还是他入了王飞牛的梦？
“好兄弟，我之前就想给你一个抱抱了，只是现实里好像不合适。”王飞牛的脸埋在肩膀上，声音变得钝质而模糊。
“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变这样。我真的把你当做很好的弟弟。”
王飞牛好像抱玩偶一般，毫不介意地和温胜寒越贴越近。
温胜寒心情复杂，他真的很想朝王飞牛大喊：“别再骚了！别再惹我了！”
可最终，他屈从于自己的**，伸出双手，将人轻轻搂入怀中。
王飞牛醒来时，看着天花板发呆许久。
这梦好真实。
还是连续剧来着。
十分荒唐。
王飞牛感到腰部一阵膈应，伸进被窝里摸了一把，是昨夜忘了放在床头的手机。
王飞牛指纹解锁了屏幕，待机画面里，还是测试版的【明星鉴赏GO2】。
王飞牛戳了戳小屋中的【温胜寒】。
没有反应。
王飞牛急忙找到小屋的升级面板，兑换了【明星升级丸】，喂给了【温胜寒】。
成功升到五级的【温胜寒】果然能够进行互动了。
王飞牛听着游戏人物录好的真人语音，看着屏幕里小人的互动，总觉得不够鲜活。
没有梦里的那个温胜寒鲜活。
半个月后。
“卧槽王飞牛，你怎么跟个小女生似的买这么多快递？”李小白和其他同事捧着大包小包的快递埋怨。
今天王飞牛请相熟的兄弟来家里吃火锅，手机正好收到一堆取件码短信，便让李小白进小区时顺路帮取。
快递箱在玄关处堆成一座小山。
王飞牛自己也没反应过来，他并不爱购物，更不会沉迷网购。
拆开一个快递箱，取出一袋包装简约的干蘑菇，以及箱底精致的小信封。信封上印着【明星鉴赏GO2】助力扶贫。
王飞牛终于想起，是那次看直播冲动购物惹的货。
“天啊王飞牛，这么支持公司的活动，在下自愧不如！”沈怜花看到了游戏宣传信封，啧啧称奇。
王飞牛将全部包裹整理好，这才上桌和众人一起烫火锅。
“这个黄喉够嫩，你去哪买的？”李小白吃得狼吞虎咽。
王飞牛：“昨天小区有一只牛迷路了，我帮他找到回家的路，它一激动之下就把黄喉和毛肚给我了。”
李小白习惯王飞牛的胡扯：“你可拉倒吧，对了，怎么都没青菜。”
王飞牛：“刚下了一单外送，不过延迟配送了，刚快递里有土豆萝卜，我去弄两盘。”
王飞牛切了两盘萝卜片和土豆片，又从冰箱找出几条黄瓜，端到餐桌，却见李小白和沈怜花都不顾锅上已经滚烫的肥肠，凑着脑袋看手机。
“看啥呢？”王飞牛好奇。
“差点忘了今晚EDGL战队国际小组赛第一场，华国唯一进入世界赛的队伍。”沈怜花解释。
王飞牛愣了一下，手中的餐盘差点滑落。
“卧槽，搞什么呢？”沈怜花忽然开嗓，“温大神这算失误吧？”
李小白是温胜寒的死忠粉，急忙维护偶像道：“关温大神什么事，辅助小酒胡乱走位暴露视线，大神他迫不得已。”
沈怜花：“辅助是经常没脑子，可温大神面对这种小场面从来不出错的，今天绝对是失常了。”
王飞牛不知战况如何，嘴却比脑子快道：“人无完人，金无赤足，别太苛刻了。”
李小白和沈怜花同时抬头看他，而后摇摇头：“果然是不玩电竞的人，我们这还叫苛刻，你去那些惨败战队队员的微博里看看，什么叫‘爹要骂你绝对不让你还口’。”
王飞牛没说话，闷闷地涮起肉片。
吃火锅是最有氛围的聚餐，一边的人热闹的讨论比赛，另一边的人聊着明星八卦，作为东道主的王飞牛却兴致不高，尤其听到沈怜花频频的
“温神今天怎么了？”
“靠，这一波我上去都能闪避”
“温胜寒你是被菜鸡附体了吗？”
“拿着唯一通行证打成这样？放只鸡到键盘上都比这个好”
“不会是打假赛吧？这失误也可以？”
王飞牛听得不舒服，想制止又没立场，只得也掏出手机，点开微博，不由自主地搜索起温胜寒。
温胜寒的词条广场上一片凄惨，往日粉丝夸得有多花哨，今日踩得便有多极端。
王飞牛在翻完几条融汇了各地方言、问候家人、拜访长辈的国骂后，终于无法再往下刷，点开了一个比赛录播。
镜头给了温胜寒一个超长特写，毕竟是热门选手。
虽然温胜寒看起来与平日无异，依旧是冷静从容的神情，王飞牛却敏感地察觉，他状态不对。
好像……生病了？
“靠啊啊啊啊啊！憋屈啊！”沈怜花的嚎叫打断王飞牛的沉思。
李小白也郁闷地关掉手机，毫无随手作诗的雅兴：“哎，输了，竟然小组赛第一场输给最弱的对手，还是主场，今年看来没戏了。”
沈怜花：“不管了，来来来，不醉不归。”
桌面很快堆起了一打啤酒瓶，除了王飞牛，所有人都加入这场觥筹交错。
“飞牛你怎么了，以前不都走在第一个？”李小白一口花椒牛肉，一口冰凉啤酒。
王飞牛：“都醉了等下谁送你们回去？这一桌残羹剩饭谁打扫？”
李小白：“回去什么？今晚就在你这打卧铺了。”
李小白这么说，也的确这么做。
等到聚会结束，王飞牛将其他人一一搀扶到楼下，叫了车，联系家属，最后剩下李小白和沈怜花死赖着不走。
“回去干吗？看着空屋独自憔悴吗？喝！继续喝！我们喝到天明！”李小白耍起酒疯。
“对对对，今天不醉明天醉！”沈怜花满脸通红道。
王飞牛看着两个东倒西歪的人，还有一桌的狼狈，摇摇头，用力将两人搬回卧室。
希望这两人别吐在他床上。
将餐厅收拾完毕，王飞牛已经累得完全不想动，瘫在沙发上，左思右想，又再次点开微博。
后台页面依旧停留在温胜寒的词条广场。
比之前还要惨不忍睹。
王飞牛看了一会，明明没喝酒，却有一股作呕的难受。
良久，他刷到了一段赛后视频。
温胜寒全程默不作声，对于记者犀利的采访置若罔闻。
王飞牛如今很确定，温胜寒身体状况绝对出现问题。以对方的性格，并不会逃避任何责任，也不抗拒任何责问。
屏幕中的温胜寒低垂着眼。眼神没了平日的犀利，反而流出几许天真和迷惘。
王飞牛忽然感觉心脏有些刺痛，像有人拿着针，时不时戳个一两下。
王飞牛关掉微博，点开了【明星鉴赏GO2】的图标。
小屋中，温胜寒站在房间中央，念着“欢迎回归”。
王飞牛戳了戳温胜寒，对方机协地重复着系统规定的动作。
王飞牛轻叹一声。
一阵睡意袭来，王飞牛想到床上那两个大男人，便也不挪窝，直接蜷在沙发，沉沉睡去。
EDGL战队基地。
“胜寒，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领队在比赛下半程便发现异样，只是当时赛事局面已经难以回转，战队的替补又技术断层，只能让温胜寒坚持到比赛结束。
温胜寒摇头：“没事，就是有些头晕。”
领队没敢马虎，温胜寒可是战队的金字招牌，少一块肉他都心痛。
家庭医生在十分钟后到来，检查一遍后表示无大碍，应该是过于疲劳兼风寒，吃点药，休息两日即可。
温胜寒吃完药便回房间，将自己塞进被窝。
屋内的暖气很足，温胜寒却频频冒虚汗。他懒得在起床倒水，索性被子一裹，打算凑合一下睡去。
“宿主宿主，【为爱疯狂系统】为你检测到，此刻正是燃烧爱意火花的最好时机！”系统昂扬的声音传来，片刻后似乎察觉到什么，“那个……如果宿主身体不适就算了。”
温胜寒抿了抿唇。
自从这个系统出现后，他已经和王飞牛在奇怪的屋子里见过五次。
从第二次他能自由行动后，两人在“梦”中似乎恢复了以前的相处模式，更甚者，还会亲密一些。
他不知道，“梦”中的王飞牛，到底是不是真的王飞牛，但他承认，他很沉溺这些“梦”，对方会肆无忌惮地贴在他身边，和他说心里话。
“燃烧爱意火花”的时刻并不多，温胜寒不想放弃。
哪怕他并不想让王飞牛见到此刻憔悴虚弱的自己。
或许到了“梦”中，他依旧能活蹦乱跳？
温胜寒决定赌一把。
“我答应。”
王飞牛看着眼前熟悉的环境。
这个连续剧般的梦又开始了。
这个月第五次了！
王飞牛一边感叹邪乎，一边跑到房间中温胜寒的身旁。
“还是你比较真实！”王飞牛说着，上手捏了捏对方脸颊。
下一秒，他的手腕被握住，轻轻地拿下。
“真小气，捏个脸嘛。”王飞牛调侃道。
温胜寒静静地看着他，下一秒，天旋地转感传来。
糟糕。
现实中的状态，还是代入了“梦”。
“咦，你怎么了？”王飞牛看着忽然站不稳的温胜寒。他伸出手，摸了摸对方额头，好烫。
难道是我日有所思真的夜有所梦？
梦中的状态与现实如此契合且同步？
王飞牛一边怀疑人生，一边手比脑快的将温胜寒搀扶到床上。
他想给对方烧点热水，可惜屋中除了床和椅子，别无他物。升级点也不够兑换家具。
王飞牛看着床上冷汗直冒的温胜寒，哪怕知道这是个梦，心底一阵难受。
他坐到床沿，握着对方的手。“没事，睡一觉就过去了。”
温胜寒感觉脑袋里有十个雷公在唱大戏，视线开始模糊起来：“王飞牛啊。”
“嗯？”
“我好难受。”
王飞牛看着眼前人脆弱的神情，猛地回忆起某个雨夜，在北城的巷子中，那人回忆往昔时的彷徨无助。
脱下看起来无懈可击的外壳，抹去光鲜耀眼的身份，温胜寒的皮囊之下，终究也就是个大学生年纪的人。
“不难受，不难受，我在。”王飞牛握紧了一点对方的手，就像小时候母亲哄着他一样。
王飞牛自己也说不清楚，明知这是一个梦，为何如此真情实感。
温胜寒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或许在梦里能够为所欲为，或许真的脑子烧糊涂了真情流露，他将身子往王飞牛的臀部靠了靠，拉近两人的距离。
“王飞牛，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呢？”
“我喜欢你啊，我都愿意当你哥哥！”
温胜寒好气，为什么在“梦”里，自己还病了，这人就不能说点顺耳的话呢？
温胜寒：“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那种喜欢。”
若放在现实里，王飞牛恐怕会先一蹦三尺高，而后退缩十米，再开启苦口婆心的劝诫模式。
然而此刻，王飞牛只是捏了捏对方发烫的脸：“因为哥是直男啊，笔直笔直的。”
温胜寒：“有些事情，不尝试一下你怎么确定呢？”
尝试一下？
王飞牛有些当机。
这种事情，不是天生就能明确的？还需要尝试？
见王飞牛陷入迷茫状态，温胜寒也不打扰，就这样靠着对方的，汲取体温。
“我肚子好饿啊。”温胜寒闷闷道。
王飞牛看向四周：“可这屋子里没有厨房。”
温胜寒：“要不你让我咬一口？”
梦真好，什么胡话都能说。
王飞牛轻轻给了对方肩膀一拳：“再饿也不能变种成为吸血鬼或食人魔！”
温胜寒蹬鼻子上脸，继续卖惨道：“可是我一晚上没吃东西了，刚才吃了想吐，现在胃酸泛滥。阿姨这几天请假也没回基地。”
王飞牛怔了怔，一时不知温胜寒这段话，到底是梦境自动补齐，还是自己脑内延展。
温胜寒还想再接再厉，脑中却再度雷鸣作响，浑身像是有十万只蚂蚁爬进血管啃食般难受。
“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迷糊的最后，温胜寒只听到王飞牛急迫的呼唤。
王飞牛猛地从沙发坐起。
窗外一片漆黑，下起了小雨。
这个冬天的雨真多。
王飞牛盯着自己的手，手指有些短，有些肉，比起温胜寒那双纤长白皙又骨节分明的手，只能感叹造物主真是偏心。
王飞牛双手交握，回忆着梦中的感觉。梦里最后，温胜寒辗转反复的痛苦模样浮现眼前。
到底是梦？
还是自己思虑过度？
亦或者是现实的印证？
王飞牛辗转不安起来。
他掏出手机，再次登录微博，搜索起温胜寒的信息。
这一次，温胜寒的广场比之前干净一些。
辱骂党的战斗力没那么旺盛，粉丝也开始努力澄清。
【温胜寒是因为生病才会发挥失常的】
【有私生拍到医生进基地的图了】
【很明显今天不是温胜寒的水准，他逆天翻盘多少次了？为何要踩着一次错误不放？】
……
最后出来拍砖定论的，还是EDGL战队的辅助小酒。
他在今晚开了直播，无视大片网友前去责骂。
小酒看着直播间的弹幕，十分强心脏的互动。
“对，是我们打不好，要骂随便骂，别骂到家人就好。”
“温胜寒的能力，但凡智商超过80都了解吧？当然你自认脑瘫阴谋论我也无能为力。”
“没事，请医生看过了，放心，就是烧糊涂了。”
“坏人活千岁，别担心。”
“照顾他？得了吧，他自己回房间睡觉去了，叫了外卖都不来吃。”
……
王飞牛看着网友截取的直播片段，听到那句“饭都没吃”，心底猛地一个咯噔。
窗外忽然一声惊雷，来势汹汹的闪电，在天空铺开一张瑰丽的网。
“梦”中温胜寒的模样挥之不去。
王飞牛点开手机。他的微信和电话都被温胜寒拉黑了，想要嘘寒问暖都做不到。
在盯着木地板十分钟后，王飞牛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穿上外套，拿着车钥匙，点开导航，直冲着EDGL战队基地而去。
王飞牛沿途停靠在北城知名的一家粥店旁。
往常这店人满为患，今天恐怕因为天气原因，再加上即将打烊，没有客人，王飞牛不到五分钟便取了餐。
他用外套将打包的粥和小食盖住，继续驱车到EDGL基地。
基地设置在一座独门独栋的别墅内，庭院的大铁门紧闭。
王飞牛呼喊了在传达室打呼噜的保安，又给他看了手机里自己和温胜寒的合照，证实了两人是朋友关系，才得以进入。
别墅的大堂。
“咦，你找谁？”刚下播的辅助小酒看到一脸狼狈，拎着一大袋打包盒的王飞牛。
“我是胜寒的……朋友。”王飞牛道。
辅助小酒也不知是真对王飞牛有印象，还是习惯性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点着头道：“哦，我知道，他在二楼，走廊拐角门口有一盆兰花那一间。”
王飞牛点头，顺着极为浮夸的旋转楼梯上楼。
温胜寒感觉五脏六腑都在打架。
明明医生说只是风寒，不知为何如此难受。
他将双手在被窝里十指交握。
他怀念刚才被人牵着手的感觉，可或许是身体太难受，他直接从那场“梦”里醒来。
模糊的视线，隐约能看到窗户上连成河道的雨水。
雨天总会让他特别痛苦，就像记忆里那片路灯昏暗的街区，走不到头的巷道。
夜晚的战队别墅特别安静。
除了偶尔喜欢打闹的小酒，战队里都偏向安静类性格，不喜欢夜间作闹。何况今天输了比赛，连小酒也提不起兴致。
安静的环境，能让人非常细致地听到各种声音，哪怕脑袋已经浑浊如浆糊。
温胜寒听着脚步声从走廊入口到他房间，停下了几秒，响起了沉闷的敲门声。
温胜寒没理会。
他并不想搭理任何人。
他翻了身，不闻不问。
门外的人敲了十几秒便停下。过了一会，门把传来响动，门开了。
温胜寒想起，自己恐怕忘了锁门。
温胜寒也不介意，继续闭目不闻。
来人轻手轻脚地走到房间的桌子旁。
又过了一会，屋内传来咸粥香气扑鼻的味道。
好饿啊。
温胜寒终于抵不住，决定先填点肚子。
他摸索地打算爬起床，很快有人扶住他，他也索性借个力。
温胜寒以为是队长，战队里唯一懂得人文关怀的人。
然而，当王飞牛平凡的脸和明亮的眼涌入眼帘，温胜寒的脑子瞬间短路。
温胜寒：“你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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