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端坐正堂,慢悠悠抽一枚叶子牌扔到桌面:“牡丹花,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
周尚宫“哎呀”一拍手,将手中叶子牌尽数落到桌面,一脸沮丧:“娘娘又赢了一把!”
“娘!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打牌?!”昭平大长帝姬眼睛圆瞪,恨不得拉住太皇太后的衣袖叫她知道局势紧急,“外头人都说娇娇就要失宠了,许多勋贵人家绷着劲儿要选送女儿进来,娇娇可怎么办?”
太皇太后放下手中的牌,利宝省端上清水,她老人家不紧不慢伸手洗了洗手,又拿起绢帕擦手,这才慢悠悠道:“君恩有厚重时便有寡淡时,你自小也是宫里长大,这是急得的么?”
昭平大长帝姬这才哭丧着脸:“可娇娇如今被禁了足,一脚不得迈出那福宁殿,究儿又在朝堂上与官家起了纷争,天天嚷嚷着要辞官,外头许多人瞧我们的热闹哩!”
太皇太后白她一眼:“娇娇那般聪慧,怎像是你生出来的?”
又恨铁不成钢点拨两句:“你看娇娇何时将她宫里的消息露出来过?”
一语点醒梦中人,昭平大长帝姬回想一下,似是想通了什么关节,登时长大了嘴:“难道……她……官家……”
太皇太后这才点点头:“娇娇自打进了宫,便将自己宫内宫外打理得水泄不通,便是我这老婆子在深宫多年,都打听不到她宫里大小诸事。怎的平日里连她宫里洒扫诸事都透不出来,与六郎吵闹又吃醋之事闹得满宫皆知?”
昭平大长帝姬这才回过味来,迟迟疑疑,问太皇太后:“那……这就是无事罢?”
太皇太后示意她坐在前头花凳上:“你有身子的人了,便莫要到处乱跑,白白与娇娇添乱,她年少老成,六郎又将她母子捧在心尖,怎会叫她吃什么亏去?”
昭平大长帝姬这才讪讪摸了摸自己凸起的肚子:“说起来倒不好意思,都当岳母的人了,居然有了身孕,说出去倒要被人骂老不正经。”
周尚宫端一杯热茶过来:“大长帝姬顺顺气,如今市井里不少人白发喊乌发做爷爷,这便是辈分,有何奇特的?再者给娘娘添个兄弟姐妹,娘娘在世上也都依靠不是?”
热水下肚,昭平大长帝姬才安静下来,看她要走,太皇太后又附嘴在她耳边低语两句。
于是昭平大长帝姬出门时落在众人眼里便凄惨无比:她一手拿帕子捂着眼睛,一手捂着后腰蹒跚而行,眼眶通红,脚步也充满了落魄和艰辛。
而后太皇太后又拿出两份重礼,一份赐到了太妃宫里,一份赐给了月枝。
官属、掌笺、奏院子
昭平长帝姬有了身孕
外头便都传言,昭平大长帝姬为了女儿去求情,太皇太后便拉下老脸给太妃和月枝姑娘赔不是。可惜官家还是不为所动。
又有人拿着圣人娘娘的姓氏“陈”大做文章,说她便如当年的陈阿娇一般,母家显赫,扶持起了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做官家,自家也如愿以偿得了皇后位子被金屋藏娇,可等官家如今渐渐站稳脚跟,她便因着如陈阿娇一般飞扬跋扈而被厌弃,说不定以后时日久了还要废后呢。
官家果然恼上了陈后,不但没有听太皇太后的意思,反而就在乾宁殿里住下,再也不回福宁殿去。
说起来乾宁殿本是官家的住处,可他从前独宠陈后,自己也跟着起居一应诸物都放在福宁殿,如今突然搬过来,福宁殿上下都有些手忙脚乱。
好在有月枝娘子。她做事滴水不漏,太后便做主将她提了女史,叫她掌管这乾宁殿里上下诸事。
都说官家是为着她与陈后闹僵,可月枝娘子并不恃宠而骄,反而温和大方,赏罚分明,又温柔可亲,于是诸人便将从前那些陈见放下,都愿意亲近于她。官家也赏赐了她好几回。
外头朝堂上,陈家人也极不得志,官家与陈究在出兵一事上闹僵,索性将陈究半年的俸禄给停了,虽然有根基的官员不指着那点俸禄养家,可侮辱性极强,陈究好几天上朝都灰头灰脸,最后索性称病不去。
官家也不恼,反而又提拔了个官员做他那些事,看这样子,倒巴不得叫他赶紧引咎辞职还家。
朝中那些守旧势力们暗喜,不管哪个官家登基,他们最先想的便是要官家与自己一条心,这个官家登基后便重用陈家人,又在陈后的撺掇下争权夺利,如今看他能够悬崖勒马,自然许多人欢喜。
朝中自此便有一番异动,许多人心思各异,结党营私的趁机网罗党羽,争名夺利的趁机打击异己,墙头草们也忙着递新的投名状。
转眼便是数月,圣人娘娘被禁足后,脾气渐长,有一日竟然责罚了一个不小心做错事的小官属,罚她在宫门外跪了整整一个时辰才罢。
转眼到了金秋九月,这日,鸢娘起了个大早梳洗妥当便往宫里去,她身后贴身女使团儿捧着一盆桂花,直往乾宁殿而去。
宫中女使们各个与她相熟,纷纷笑着与她打招呼,可那笑容却不似从前真挚,多几份敷衍,甚至有人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不过草草点个头便罢。
走到无人处后,团儿便愤愤道:“从前谁人不是满脸堆笑巴结娘子,如今倒要我们瞧他们的脸色!”
“慎言!”鸢娘呵斥住自己的小丫头,低声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陈家式微,我们也要谨慎些才好。”
团儿一脸不平:“我是替娘子委屈!娘子这般人才!又这般贵重人品,便是许官家也使得,倒来看这些人嘴脸!”
“住嘴!”鸢娘忙呵止她,心里却深以为然,官家那般绝世好男子就当是配她的,大姐姐那般不守妇德,处处要什么一世一双人,将官家气走,当真是不知好歹!
她在心里暗暗骂几句娇娇,心气才平,收敛了表情道:“且去拜访月枝娘子。”
月枝娘子在乾宁殿东偏殿一处塌房里居住,一进屋,一色的酸枝木家具摆得齐齐整整,墙上几幅名家字画,熏着上好的沉水香,帷帐皆是锦缎罗纱,说是个大家闺秀的屋子也使得。
团儿一进屋果然便开始啧啧称奇,鸢娘则谦笑道:“乡下人家小门小户的丫鬟,叫姐姐笑话了。”
月枝娘子摇摇头,一脸温和:“我初进宫时,也是两眼不住打量。”又叫手下的小宫娥给鸢娘倒茶。https://www.ensotemple.com
鸢娘看她身边已经有两个丫鬟贴身伺候,知道这是她在宫里的特权,再喝一口茶,是御供的老君眉,从前也只能在圣人娘娘那里喝到,便知月枝娘子如今颇得圣心。
她又喝了一口茶,努力压住心里的酸涩,才赔笑道:“今日来是与姐姐送桂花。家里的庄子送来一盆岩桂盆景,是静心打造而成,放在案头增添个野趣。”
月枝看一眼团儿端来的岩桂盆景,但见枝条月华霜姿,梢头金粟点点了,闻之沁人心脾,便赞了一句:“盆蕙秋芳,谢谢妹妹惦记我。”
自打圣人娘娘失了圣心,陈二娘子便处处与她交好,每日里不是送手帕便是送荷包,更是殷勤待她,月枝娘子心知肚明对方有所企图,可她也有自己的打算:有陈家内部人才更好对付陈家。
两人各自心怀鬼胎,当下一拍即合,居然认了姐妹,从此也亲亲热热有来有往的交际起来。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鸢娘颇有眼色,看月枝有些困乏,便忙告辞出来。又行至福宁殿前头。
团儿不解:“娘子怎的又去探望娘娘?她如今不是已经失了势么?”
鸢娘冷笑:“总要将面上功夫做足,她即便是去了,还有皇长子,更有太皇太后。”她心里盘算得不止如此:若是大娘子不堪其辱去世,那么皇长子由谁来抚养?太皇太后和陈家肯定更愿意要一个陈家人嫁进去来照看皇长子,那么她便可以得利,白得太皇太后的支持,还能白得一个皇子。
等站稳了脚跟,再争取官家的宠爱生个自己的儿子,到时候便可舍弃皇长子。
不过计划未执行之前,还要将面上的功夫做好,鸢娘停在殿外,看里面大门紧闭,外头重重把守,便叹口气,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包,与奏院子道:“这是我给娘娘绣的香包,劳烦您送进去给娘娘。”
又声音略为抬高些:“姐姐!你可听见了?是我!我缝了个香包与你,叫人送进去给你,如今我煞是挂念你,你可要保重身体。”
说罢便等候良久,直看那宫里毫无动静,奏院子也满脸钦佩:“二娘子当真是挂念我们娘娘,这半年里不是送点心便是送女红,别人都恨不得落井下石,只有二娘子还这般耿直,算得上是姐妹情深。”
鸢娘甜甜一笑,又唉声叹气:“不过是惦记姐姐罢了,我们是亲骨肉,自然不能轻易舍弃对方。”
“哦?当真?”这时一个冷冰冰的男声传来。
鸢娘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忙转过头去娇笑:“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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