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在旁施施然:“这却做不得假,叫小郑后过来便是。”
下面的宫人早去请了小郑后进来,小郑后一路流着眼泪,早些时候母亲进宫来特意送过信给她,说是郑太师有意扶皇三子登基,叫她休要闹事。
小郑后百般不甘心,她是姨娘生得,自小就比不过那个嫡姐,好容易生了个好儿子,却不想还被嫡姐的儿子砍残疾了,如今又要眼睁睁看着嫡姐的另一个儿子登基,心里着实不甘心。只不过如今大势已去,皇七子还需要父亲照应,她拗不过父亲,便只好违心应了。
今日传召,想必是大事已成,唤她去作证罢。小郑后沉着脸进了大殿。
却听得太后问:“你说,白美人历来与怡嫔可相亲?”小郑后摸不着头脑,她情绪低落,便没有留意到老父在旁一个劲儿得冲她使眼色,只垂首道:“不算相熟。”
太后点点头,又冲白美人道:“既然没有扯谎,你便说下去。”
白美人见了小郑后,身形越发哆嗦,好容易才鼓起勇气道:“宫中都以为官家只是寻常风寒,不想官家居然病重了起来,渐渐半边身子动不得,我昼夜侍奉不敢怠慢,谁料……”
“谁料那天我夜里侍奉整夜,白天迷迷糊糊有些打盹,见官家也在安睡,便在偏殿的小隔间里打个盹。因怕人瞧见了说我侍奉不周,便偷偷藏了起来。半梦半醒之际,我听见圣人娘娘进来,身后跟着朱道长,说要为官家祈福,又说其余人留在此地玷污法门,将殿内的宫人尽数逐了出去。我听得那道姑在外手忙脚乱了一阵,心里正好笑,却听得那道姑说‘娘娘,快捂上口鼻,虽然这香是让身子弱的人用了神思昏沉,可普通人也得防着伤了身体’,我吃了一惊,正要出去斥责她们,就听娘娘说‘无妨,我已经盖了一道空白的圣旨,你拿出去交给我爹,其余我来善后’,道姑又说‘娘娘莫要心软,若有人察觉蹊跷,娘娘尽数报来,太师与道长定会斩草除根。’,我听说她们要杀人灭口,便不敢声张。”
屋内诸多宰执、禁从、亲王、观察使们哗然。
小郑后面色苍白,瞥了父亲一眼,却见郑太师冲她摇摇头,示意她莫要慌张,而后郑太师开口道:“你这宫人,信口雌黄,怎知不是你贼赃圣人娘娘?”
白美人深深一叩首:“事涉机密,我岂能撒谎?那日值守的宫人名字我都记得,太师寻那些人来过问便是,青天大白日,娘娘是不是带了个道姑进宫?又独自在屋内待了许久,道姑先出去的,而后娘娘开了窗户透气,又说殿下睡着了,要守着殿下整个下午,是也不是?”
“胡吣!”小郑后指着她的鼻子大骂,“便是我与殿下同处一室又如何?请了道姑祈福又如何?你个满口喷粪的下贱蹄子,没得烂了你的嘴!”她可不是什么名门淑女,自然会不少市井俚语。
白美人满脸畏惧,泪水潸然:“娘娘,我知道我分了官家的心,惹得娘娘不喜我,可娘娘为何要算计官家?官家待娘娘情深义重,便是先前没有病卧在床都与我说,担心以后的官家待娘娘不孝顺,要与娘娘留一道圣旨哩。”
这话官家却从来没与小郑后说过,她一时恍了神。
在这当口,郑太师笑道:“一切全凭你口说,怎的就你一人瞧见了?谁不知道你是挟私报复?来人呐,扶这位娘娘下去歇着。”他笑得意味深长,颇有些得意。
“慢着!”一直沉默的赵崇智忽得出了声,他挥挥手,“带静通上来!”
两位卫士押着两人进来,殿内诸人定睛一瞧,一位是静通道长,一位是朱香。
淮阴侯先冷了脸,他这女儿闹出丑事,被他送到了道观,谁知道居然又让她闯出了一条路,与静通道长拜了师,如今居然又与帝王之事扯上了关系。当下后退了一步。
郑太师则一脸愕然,额上沁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赵崇智冲肃王拱拱手:“皇叔,我此行来得晚便是因着赶路时夜宿一座荒废了的道观,却无意中撞见这假道士与假道姑勾搭一团,当下使绑了他们,谁知道审来审去倒审出了一桩公案。”说罢,踢一脚静通,“快将你如何杀害道长,占用他的名号在京城坑蒙拐骗、又与郑太师勾搭,使自己相好的进宫骗取了假圣旨都一一道来!”
静通跪在当地,吓得瑟瑟发抖,他不过是个江湖骗子,打着道教的旗号骗人,误打误撞得了官家的青睐,谁料在富贵场里浸染久了便生了更大的贪心,想操纵朝政。EnSotEmplE
本来与郑太师说得好好的,可他心里生了一计,不想叫郑太师独独占了这个大功劳,便想先走一步去寻皇三子表功,好能在下一任官家那里也风光下去。
谁知道带着朱香,在半路上起了意,却被三皇子误打误撞撞上,他为了脱罪,便将谋划之事和盘托出,以求三皇子领情。谁知道三皇子居然压根不想继位,反而将他与朱香绑了来。
朱香跪在当地,垂着头不敢多看,她心里反反复复只想:为何三皇子不愿意继位?要说他们的计划本来就天衣无缝,只要三皇子继位,静通便是国师,她便是国师夫人,炽手可热。却不知道为何三皇子倒戈相向。
殿内宰执们纷纷讶异。听完静通所说,各张大了嘴巴,太后朗声道:“镇殿将军何在?”立刻有铁甲的班直上前将郑太师围做一团,虽不动手,却不叫他走脱。
太后颔首:“既然这些人谋害官家,便都一并儿捆起来,等一会子由各位相公处理。至于这皇位么,老身妇道人家不便掺和,还请诸位相公商议。”说罢,便又老神在在,一声不吭。
乱象纷纷,何参知政事却捋了捋胡须:“说起来当真有趣,两份诏书,两个皇子,可却都有个问题:虽都有官家用印可是没有政事堂知晓,便是圣旨也无用。两份圣旨,说到底都有些问题。”
参知政事说得不错。原来大宋官家的权利并不算大,官家所发布的诏令,须得在赦字下头,再经政事堂同意才可,政事堂瞧过了议过后若同意,就在其上加盖一枚“中书门下之印”,才可送尚书省,由尚书省发下政令。
一时之间诸宰执纷纷颔首。户部尚书更说:“不敬凤阁栾台,焉能作数?台谏无用,监舍不能问,乃是纪纲大乱,礼崩乐坏。要我说,这两份圣旨都不能认。”
户部尚书所言颇是,诸相公及台谏对视一眼,都觉得所言极是。
就在这时赵崇智却道:“诸位相公们说得有理。官家几位儿子,说到底也只有我与秦王可用,两份圣旨即便都作废也无妨,我才疏学浅又游手好闲,想必诸位相公们心里是知道的……”
他这话一说,人群里有轻微的笑声,却又很快平抑,赵崇智闻言泛上一丝苦笑,不过转瞬即逝:“要论起才干,还属秦王,要我说,这位子当由他来做。”
一旁闭目眼神的太后在心中颔首,她早与三郎商议好,今日殿上便要来这一出,好叫郑太师无可遁形。自打知道六郎为了救娇娇之急居然挂印自去,太后心里便起了助他一把的心思。
这般一想,太后便越想越合适。当时官家几个儿子也就赵崇朝还领着官职,即便当不上官家也是妥妥的亲王,饶是任何人都将好好儿表现,等待着更进一步。可谁能想到这赵崇朝居然舍了官位去救娇娇?
再想起这孩子数次舍命去救娇娇,更叫太后暗暗点头。他文功武治,有何不可?再说娇娇是太后的心尖子肉,她能登上后位,也是太后乐见其成的。何况宫里有太后照看着,自然出不了大错。
娇娇有夫君宠爱,又有太后扶持,娘家还待赵崇朝有拥立之功,陈家又是军功世家,有几重依傍,后位也能做的稳当。
太后思来想去都觉得这法子好,是以叫利宝省带口信去试探皇三子,问了不过几句便知皇三子心不在皇位上,两人便说好了,要他来汴京城中表明心迹,当众放弃,也好叫那些打算拥立他的人彻底死心。
赵崇朝虽知赵崇智心有旁骛,却未想到他竟然将皇位拱手相让。他一时迟疑:“三弟?”
赵崇智淡然一笑:“你不用领我的情,这皇位本就应当是你的,爹爹的圣旨虽然没有宰相们大印,可说明他心里也认准了你。我虽然自幼不喜你,可如今看来,江山大业也就你担当得起。”
一旁的宰执们在旁推波助澜:“既如此……”,早有惯会见风使舵的官员立刻口呼万岁:“请秦王继承大统!”、“众望所归,臣恳请秦王继承大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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