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笑道:“夺仙这是何意?”
夺仙道:“虽然在劫灰炁造诣上,你远不如左湘飞,但聊胜于无,本座想借你此身,多了解一下这劫灰炁的奥秘,只要你愿意留下,夺仙楼上下必将奉你为上宾。”
云欢道:“夺仙似乎很有把握留下我?”
夺仙微笑不语。此时七玉使已完全将云欢退路堵死,黑慈示意其余六使让出一条路来,对云欢道:“云侠,楼主绝无敌意,你只要安心留下,我愿亲自护送沈姑娘与雪公子回天医谷去。”
云欢回身望去,满眼便只有七雪与沈落苍白的脸庞。七雪沉下脸来,冷冷道:“好听的话留着哄山鬼去吧。夺仙楼若扣留本教教主,那就是向本教宣战!还想着研究劫灰炁,干脆让我们把三卷往生咒送给你们好不好?”
夺仙漠然瞥向七雪,一言不发。黑慈不悦道:“云教主尚未表态,雪公子这么说,岂不置云侠于水火之中?”
云欢道:“我与往生教早已同气连枝,不论我说什么做什么,我都已经置身水火,再不能独善了。我早就说过,云侠二字,从此休要再提,今时今日,就做个决断吧!”言罢,突然拔剑,一剑自下而上挥出,如挽天风朔雪,激流般的剑气霎时席卷登仙台!
汹涌剑浪中,云欢周身灰雾层层卷起,仿佛源源不绝的流沙,一点点地将他身体埋葬其中。众人见状,无不倒吸一口冷气,黑慈忍不住叫道:“这……这劫灰炁……怎的比先前更盛?云侠你难道……难道修炼了剩余的两卷邪典么?”
“这场面,夺仙想必并不陌生吧?”缭绕灰雾中,云欢一双眸子亮得可怕,归墟剑更是闪耀出勾魂夺魄的寒光,“你手上那五色难戒,你从息神山一直戴至今日,想来也不怕我认出,你也算敢作敢当,云某佩服你,东宫天任星!”
众人闻言,无不大吃一惊!沈落更是目瞪口呆,心道:夺仙叔叔竟然也是参与害死欢哥爱人的凶手么?这怎么可能?她本难以置信,可云欢言之凿凿,分明是万分笃定。可这两人都是她无比崇敬信任的人,若他们打起来,自己该向着谁,盼着谁能胜出呢?心里念头纷乱,一时间六神无主。
夺仙淡淡道:“不错,我就是。可你还不是往生教主,据我所知,现任教主乃是温庭余。你以什么身份与我动手,武尊遗婿么?你的行为,能代表整个往生教的意志么?”
云欢牙关紧锁,两颧高高鼓起,几乎要从脸上顶出来,一字一句像是从心里呕出来的一般:“自今日起,我云欢继往生教主之位,直至命绝!”
夺仙终于变色,右手的五彩之戒刹那间绽现光华。云欢见状,遂即抚剑喝道:“夺仙楼要赐教么?”夺仙凝身不动,周遭却有炁流自地面升腾而起,与云欢的炁场分庭抗礼。一时间,偌大的登仙台被两股角力的漩涡挤占,身处其中的七雪甚至连呼吸都感到困难,不得不跃下台去。他在台下仰望云欢已有些模糊的身姿,不禁面露痛色。八零小说网
七玉使面面相觑,无不心头戚戚。楚廉低声道:“想不到云欢竟也能有如此境界的劫灰炁,连楼主的皇天后土之炁也压制不住,看来武尊对他早有培植,楼主所料一点不错!”
黑慈茫然摇头:“并非如此,仅仅月余之前,云侠的劫灰炁还在持续衰败,绝不可能强盛至此,这中间必有变故……只怕,只怕云侠这次是囚龙入海,再留不住了!只恨那左湘飞搅局,逼走了老剑仙,否则有他老人家在,云侠断不致堕落如此!”
夺仙的右手已缓缓抬起,五指彩光晦明不定,掌心一团漆黑气旋愈发鼓胀。那是他毕生之炁所凝,面对已难测深浅的劫灰炁,他不可能也不敢再有半分保留!
杀意笼罩了整个登仙台上空,围观众人已如囚徒般被锁在当场,动弹不得!
这时,一个清脆、带着几分决然的声音,很不适时地响了起来:“夺仙叔叔若是要和我欢哥拼命,是不是可以应该先杀了我,就像杀死越怜姐姐那样?”
云欢闻言,艰难地回过头,看向了台下的沈落。白裙少女此刻一脸平静,仿佛不知道自己置身杀局,只有脸上流下的清泪昭示着她心底的痛苦:“因为如果我活着,我是不会允许你们打起来的。”她缓缓走上登仙台,白裙随风飘舞,柔弱的身躯还在微微发颤,但,一往无前!
只一刹那的恍惚间,众人感觉身前霍然清明,再看去时,台上二人已悄然散去炁场威压。夺仙长叹一声,道:“你这丫头,你这丫头呀……”
云欢不知何时已来到沈落身旁,伸手轻抚着沈落的肩膀,苦笑不语。沈落猛地一把揪住了云欢,扑在他怀中放声大哭:“欢哥,我不要你拼命!我不要你为任何人拼命!”
忽听夺仙道:“恭喜云教主了,劫灰炁登楼入境,再无桎梏加身了。”
云欢闻言不语,收了剑,扶着沈落走下登仙台。迟疑片刻,他又忍不住回身看向夺仙:“阁下当真不知,我师父他们二人去了哪里?”
夺仙遥望天际,微微笑道:“这个问题我也很好奇。不过,他们都与你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去的地方,将来你也必定会去,希望将来你有机会可以告诉我答案。”
云欢郑重地俯下身,向着夺仙拜了一拜,这才转身,领着七雪和沈落慢慢悠悠离了夺仙楼。
傍晚时分,三人已离了夺仙楼地界甚远,郁郁寡欢许久的沈落终于展露笑颜,在一家路边茶馆落脚小憩时,她托着下巴看着同桌的二人,忍不住笑了:“为什么你们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七雪瞥了瞥身旁嘴角噙笑的云欢,慢慢地啜着茶,不禁心头来气:“你大哥要当往生教主,从此刀山火海朝不保夕,你很高兴么?”
沈落一脸认真地答道:“如果命中注定他要成为那样的人,那我也只好接受。但我会努力陪在欢哥身边,陪他经历一切好的或是不好的事。我们都只有一双手,能做的事有限,也许能做的最多的也就只有接受二字。那我就选择开心地接受,不论结果如何,我只要我们都开心就好。”
、七雪手上的折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良久,扇底才流出他喃喃的低语:“傻子。世上的事风云变幻,快得你都来不及接受,哪能事事都开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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