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次轮到七夕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了,原本她还以为事情会有转圜的余地,没想到这已经是事实了。说来也怪,七夕忽的想起那次带着玉漱和季儿郊游,碰上刺客,阿通便是拼了命的护住公主,那时她还以为这不过是主仆之情,现在看来,端倪早已显露,是她自己从未往那些方向想过。
其实细究起来也不意外,阿通平日里就对季儿相当纵容,加上长得也很是清秀俊丽,若是一般人家早就动心了,况且还是日日夜夜陪伴在身边的人呢。
“只可怜了那位指婚之人,遭遇这等事,许是宛若蒙受奇耻大辱吧。”
西风道:“始皇将华荣公主许给了丞相李斯之子,李由。”
啊?
七夕嘴巴大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这李由不是中意杨杜若吗?怎么又……”
“右护法说:君之命,臣不敢违。李公子是个恪守君君臣臣之人,自然只能咽下。”
七夕点点头,这样看来,季儿这一闹也未必不是好事。
没等七夕感慨完,西风接着说:“扶苏公子近来似乎惹得始皇有些不高兴,而蒙恬将军一向与扶苏公子交好,连带着也受到不少责罚。”
这一个震惊还没完,又来一个?
“嬴……始皇不是一直很看中扶苏公子吗?何事能让他如此动怒?”甚至还连累了蒙恬?
西风道:“据说是扶苏公子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惹得始皇勃然大怒,听说还掀了曲台宫的青玉案,上等的紫毫都断了好许。”
七夕忍不住笑着摇头:“这话是东方写的吧,你就一字不落的复述出来?”
这般语气,想也不可能是西风自己说出来的。
“其他的消息都没什么要紧的,回了咸阳,右护法会告诉您的。”
还好没什么要紧的了,要是再来几条这样的事情,七夕怕自己的心肝都要受不了。
她低下头默默整理东西,甚至都没问自己要怎么进咸阳,反正东方流觞这只老狐狸一定有法子的,就算是翻城墙也会把她给弄进去。
看着七夕略显失魂落魄的神情,西风内心很是自责:“姑娘,这些事,我是不是不该告诉你……”
七夕一愣,停下手中动作,缓缓抬起头来,慢慢扯出一个笑容:“无妨,反正都要知道,早一些晚一些又有何妨,何况,一定是东方流觞这只臭狐狸不准你说你才没有告诉我的,如今即便说了,我也不会怪你,也不会怪任何一个人。”
自己尚且无能为力的事,又何必拿去责怪旁人呢?
瞧西风还是低着头一动不动,七夕忍不住安慰道:“这事本就不怪你,都怪东方这只臭狐狸!要是不想让你告诉我,就连你也不告知便好啦,却偏偏让你知晓,又偏偏让你瞒住我,这不是变着法的考验你嘛!太不是人了!”
西风愣了愣:“这般说右护法,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了?你不用怕,我是下一任门主,我最大!到时候他还能不能接着做护法,是要看我心情的!”七夕笑着指指自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言谈之间言语晏晏,眉眼含春,竟比窗外开得正盛的红梅还要艳上三分。
西风终于抬起头,直视起那双他从未敢真正看过的眼睛,那眼神看着天真无邪,却总有股浓浓到化不开的忧愁,仿佛一汪深潭水里藏在最深处的秘密。
只飞快看了一眼,便又忙低下头。隐在面具后的眼睛垂了下来,西风敛住眼神的躁动和心里砰砰跳动的声音,默默隐回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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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与项藉话别得很简单,他一向爽朗豪迈,对于分离之事也看得极开,只说来日方长后会有期,便笑哈哈的赠了一壶酒,冷欢却有诸多不舍,拉着七夕的手只差泪眼婆娑。
“我早先已给大公子写过信,表明了……我的心意,大公子说一切全凭我自己决断,我便决断……”说到此处,冷欢转头看了不远处正与人把酒言欢的项藉,羞涩道,“我便决断留在此处,与他共饮明月,死生相同,不负终生。”
冷欢小声说出这句话,七夕听得是又惊又喜,开心自己这段时日为他俩操的心没有白费,一手激动地握住冷欢的手:“今日我离开得匆忙,不知将来能否喝上你们的喜酒,但有一句,我不得不说。”
难得七夕神情严肃,冷欢也凛了神:“请讲。”
“项大哥绝非池中之物,他心比天高,胸有大志,将来必能成就一番事业,这中间或许会有不少艰难险阻,冷欢可会怕?”hTTps://WWw.eNSOTeMPLe.com
闻言冷欢一笑,嘴角有隐隐傲气:“我虞家女子岂有贪生怕死之辈,况且我乃蒙大将军持剑侍婢,上过战场,拿过弓箭,死生都不怕,来日又有何惧!”
“好!”七夕忍不住赞和,“冷欢果然不是寻常女子!如此我便放心,待我赶回咸阳之后,再与你书信往来。”
冷欢这才恋恋不舍地与七夕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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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赶了好几天的路,换了好几匹马,在第十日午后,七夕终于赶到了咸阳城,立马停在城外两公里处,遥望着高高的城墙和城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七夕只觉得恍如隔世。
横马歇了一会,七夕调转马头,往城西树林而去,行不过百步,便看到一驾茶色马车停在一颗粗壮大树旁,精壮的马儿正低头吃着草,一个黄杉少年枕着手臂倚在树干上,似是望着别处发呆。七夕愣神间,马儿已经“哒哒”的朝他跑去。
听到声音的黄杉少年转过头来,一双桃花眼眯成月牙状,立马直起身子来朝她招手。
七夕拉住马停在他面前,翻身从马上跳了下来。
王贲声音愉悦,笑着道:“骑术进步了不少呀!”
看着眼前这个长相有几分风流,细长桃花眼里甚至有几分邪气的少年,七夕恍惚回到了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他也是这样,一身黄杉,器宇不凡,可后来呢……
七夕一时之间想起了雪夜里牵着马在城门口等她,说要与她一同浪迹天涯的少年,想起了在国色坊里闷闷不乐借酒消愁的少年,想起了常常摇着扇子眯着桃花眼说要带她去个有意思的地方的少年,想起了偶尔会用忧愁的桃花眼望着她的少年……
可如今在她眼前的少年,却一脸笑容,仿佛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任何不悦之事,他们仍是可以谈天说地的朋友。
七夕收敛心神,不去想那些仿佛发生在上辈子的事,故作轻松地牵着马走到他面前,笑着说:“平日里浪迹天涯,总得有一两个防身之术吧!”
王贲微愣:“骑术也可防身?”
七夕将马交给一旁的老者,让其牵到驿馆去,自己则回身笑着说:“打不过的时候,总得让自己跑得过吧!”
王贲哈哈大笑道:“有理有理!言之有理呀!”一双桃花眼仍旧摄人心魄,如象牙一般细白的肤色衬得他面如冠玉,轻摇折扇,仿若谪仙。
难怪能惹得咸阳城内的闺阁女儿为他魂牵梦萦。
七夕别过脸去:“原以为是东方来接我,不曾想竟是你。”
“东方坊主原本是要来的,只是突然有要紧事脱不开身,便托我这个闲人来接贵客了。”王贲一边解开套在马上的缰绳,一边回道,语气平淡到仿佛在考虑今日吃什么。
七夕心想:她是被逐出咸阳城的,此番进城定是要掩人耳目,这般重要的事,东方竟大咧咧地让王贲来,看来是真没拿他当外人呀。
“看来你是没少在东方那里喝酒,八成还是喝了不少好酒,否则东方怎么让你来做这苦差事呢?”
王贲系好缰绳,摸着马儿身上油光锃亮的毛发轻笑道:“来接你,怎会是苦差事呢?”
七夕一愣,暗自怪自己不该说起这个话题。
王贲却好像没有察觉到,撩开马车的帘子让七夕坐进去,一边仿若闲聊般说起:“其实我也许久没去国色坊了,今日去那儿是给盈盈挑花色的。”
七夕足下一愣。
王贲恍若未觉:“她向来喜好不同花色,城中时下流行什么便穿什么,我一个粗人哪懂这些,只好去国色坊里求东方兄为我出谋划策啦!”
七夕闪身坐进马车里,回身笑着说:“让你代替他来接我,回头便给你找来时下流行的花色布样,看起来像是那只老狐狸会做的事。”
王贲笑着摇摇头:“罢了罢了,只要能找到令盈盈满意的花色便好。”
闻言七夕也笑着点头:“想来盈盈是个不错的姑娘。”
“哎呀,瞧我看见你太开心了,竟忘了同你说盈盈,”王贲轻轻一跳越上马车前的板坐,“她是太原郡守吴大人之女,与我家向来交好。对了,下次寻个机会给你俩引荐一番,她对你可是倾慕已久呀,时常在我面前提起你和冷欢,说什么若能同你们一般名垂青史,便是死也无憾了。”
名垂青史?七夕哑然失笑,冷欢也就罢了,她算什么名垂青史呢?青史上会不会留下自己的名字都不好说。
外面王贲一边驾着马车,一边絮絮叨叨:“我一听她这么说便不高兴,什么死也无憾了,呸呸呸,哪能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呢……”
七夕撩着帘子听他一顿乱说,心里却不觉长舒一口气,或许是知道他已有意中人,她心中那莫名的愧疚质感也少了些许:“那以后可得少往国色坊去了,有人看着你,心情是否大不一样了?”
王贲闻言仰头大笑:“离京许久,你定是游历了不少地方,不若与我说说?也好叫我艳羡一番!”
抬头望了望近在眼前的城门,七夕道:“回头见了东方,等我得了空再与你细说罢,前头便是咸阳城门了,听说陛下让画师画了不少我的画像贴在城门口,我还是暂避起来,接下来便看你的啦,小王将军!”
“是时候让你见识下我小王将军的威信了!”话音刚落,王贲一甩马鞭,马儿便嘚嘚跑了起来。
马车的帘子落下,王贲原本笑得眯成一条缝的桃花眼也慢慢睁开,脸上勉强挂着的笑容也变成了淡淡的哀愁。
七夕呀七夕,我若是不这么说,你心中定有芥蒂,又如何与我回到往昔一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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