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叶静静听着,将杯中的果茶一饮而尽,抬眸正与莲渃四目相对。
莲渃心虚万分,眼神中带着些许祈求之色,朝着迦叶微微摇头。
司音一直缄默,她见王母脸色极是难看,也并不想令她老人家为难。她看也未看霏雨,径自向前一步,“宝琴被抢,责在司音。请王母降罚!”她几说罢缓缓跪地,俯身朝王母一拜,“司音领罚!”
王母深深吸气,闭目不言。
空气仿似在王母一呼一吸间凝结,无论是讨伐还是求情,在场的众仙佛都无一人再敢妄言。
司音知道,她这一遭在劫难逃。以往遗失宝琴的小仙,都会被流放到西界荒蛮之地采一辈子石矿。
至于她……
不过是个诞生在瑶池之中的无依无靠的孤儿罢了,她的命都是王母给的,何去何从,全凭王母一句话。
她不奢求王母开恩,但求王母公正严明,莫要落人口实。
若因她坏了西昆仑的规矩,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莲渃此时更是后怕,她壮着这胆子,小声在王母身边道:“王母,司音妹妹也是无心之……”
还不等她说完,王母一个眼神飞到了她身上。
那眼神没有往常的慈爱之色,而是暗含着冷冷的警告之意。
莲渃立刻噤若寒蝉,双目含泪,不敢再说一句。
莲渃发现:她的小伎俩,果然根本瞒不过王母的眼睛。她若再演下去,也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司音知道,王母对她多有不舍,此时难以抉择,也是常情。
她这般思量着,只听王母终于开口:“司音遗失宝琴,罪当流放西界采……”
“王母且慢!”
此言一出,众人皆如冻久了的鱼,微微解冻,抬起已经垂僵了的眼皮,看向这位胆敢拦着王母说话的勇者。
又是迦叶!他到底想要如何?!
司音心中冷笑,抬眸盯着害她到如此地步的卑鄙小人,只观他到底还想如何落井下石。
王母面色略沉,随后将目光转向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迦叶身上:“尊者也想求情?”
文殊菩萨辛苦咽下嘴里的果子,伸手拽了拽迦叶的袍子:“臭小子,别搞事!”
迦叶含笑挣开了文殊的手,朝王母道:“王母,迦叶斗胆,再向您讨个赏。”
王母长眉微蹙,心生疑惑:“讨个赏?”
“慕莲乃仙品宝琴,我虽善抚琴,却不通养护之法。我门下空虚,无人善长此道,遂斗胆想讨司音掌乐回去,助我看护慕莲。顺便……”
迦叶语声一顿,又道:“做些洒扫之事。”
此言一出,算是在众仙佛中间炸了锅,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好好的一个女仙,真要跑到全是僧人的清凉山做扫地僧吗?”
“迦叶这次也太荒唐了。”
“哼!他那人,哪次不荒唐?”
“凭什么啊,她何德何能和能迦叶住在一处!绝对不可!”
“看她那样貌,哪有女仙的样子?分明就是勾引迦叶尊者的狐媚子!”
“那可不妙,迦叶尊者这般资质,今后定是能承文殊菩萨衣钵的,若被此女坏了修行,文殊菩萨还不将她关进浮屠塔?”
“我就问一句,若是王母答应,司音岂不算是……被驱逐出了西昆仑?”
文殊听着一众闲言碎语,稳如泰山的打了个饱嗝,故作镇静的饮着果茶,心里却已经把这大逆不道的逆徒痛打了百八十遍。
而此刻,司音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她活了这么大,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奇耻大辱!
在丢人这件事情上,她也许是天界前无古人的第一人。
如今,她只想挖个地洞,直接去西界挖一辈子矿,也不想在此被这卑鄙的男人如此羞辱!
王母自将这些话都听在耳中,她不动声色,看向迦叶,只问:“司音是女子,若去清凉山恐惹众佛非议。”
迦叶波澜不惊,双手合十对王母行了一礼,仿似已经备好了答案:“修到此等境界,俗世杂念,已无法动我心神。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世间万物,在佛眼中,唯有生死,不分男女。
我佛慈悲,实不忍见司音仙友流放西界蛮荒,倒不如至清凉山随我清修,权当赎她之过罢。”
“王母,请将司音发配去西界流放!”司音表明立场,急忙和迦叶撇清关系。
西界的生活异常艰苦,非常人所能忍受,能活着返回之人都是凤毛麟角。
王母实在不忍自己从小栽培长大的司音去那等蛮荒吃苦。
两害相权取其轻。
王母深深看了司音一眼,微微摇头:“司音,若真从你所愿,随你挑选去流放抑或去清修。那这惩罚的意义何在?”
司音语塞,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王母。
王母不再看她,只扬声宣布了最后的裁定结果:“司音,从今日起,革去你掌乐之职,即日启程前往清凉山,随迦叶尊者修行思过三百年。今后一切,都要听从迦叶安排,不可违命。”
一锤定音,没有给司音丝毫辩驳反抗的机会。
司音咬牙低头,她知道王母是为了她好。
这个裁定结果已经是所有结果中最好的,她只需要在清凉山呆三百年,便可重新回到西昆仑,到那时,她再从普通仙娥做起,总还有出头之日。
司音:“司音领命。”
迦叶:“谢王母恩准。”
两人异口同声,皆愣了一下,随后面面相觑,又飞快移开了视线。
瑶池宴在一片流言蜚语声中草草收场。
从此,西昆仑少了一个棺材板脸的掌乐女仙,而清凉山上多了一个貌美如花的“扫地僧”。
文殊菩萨回程之时,拎着迦叶数落了他一路,随后因果茶喝了太多引发内急,甩掉迦叶和司音,独自跑了。
白狮子毛茸茸的,司音坐在上面总有些不太自在,更何况此时自己身后还有一个她十分讨厌的迦叶。
迦叶把玩着手中已经被他缩小成巴掌大小的慕莲琴,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司音说着话,全不管她是不是愿意搭理他。
“司音,你不会还在生气吧?”
“……”
“你真的觉得是我抢走的慕莲吗?”
“带着面具,能从我手中抢走琴的人,只有你。”
“好吧,我承认,我就是面具人。”
司音狠狠咬牙,手下不由抓紧了狮子的一撮毛。
白露被她抓的生疼,嚎了一声,抖了三抖,差点儿将司音从背上颠下去摔死。
“主人!让她下去!小白不背她了!”
迦叶连忙拍掉司音抓着狮子毛的手,顺毛撸了白露两把,试图□□:“小白乖,司音她……就是没骑过狮子,太害怕才揪你的。你飞慢点儿,哎,对对,就这样。”
白露狮子眼上翻,白了司音一眼,冷冷哼哼:“主人,她就是个美女蛇!你就是个傻农夫!
你绞尽脑汁想办法救她,她根本不领情呢。小心反被她咬了手!”
迦叶失笑,拍了白露一下,“瞎说什么,飞你的吧。”
白露被气得不轻,不愿再说话。
可司音却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连忙问道:“什么绞尽脑汁救我?你们说清楚!”
迦叶刚要开口,白露却已经憋不住嘴回去了:“今日若不是我和主人撞见那个叫蓝鹊的要至你于死地,你早就被莲渃以鱼目混珠、中饱私囊的罪名赶到诛仙台受死了!
王母最恨以权谋私的贪污之人,失去王母的信任,你便什么都不是了。
司音上仙,明明是你自己糊里糊涂被人陷害,如今却敌我不分,将气都撒在我主人身上,这公平吗?”
白露的一番话,令司音有一瞬间的惊诧,随后思绪渐渐清晰,似乎一切也都有迹可循。
那琴是她从桃姬手中取走的,中途被带着面具的迦叶夺走了。
若说琴有问题,那很可能在桃姬手中时便已经出了问题。
桃姬心思单纯,被人利用钻了空子也是可能。
至于蓝鹊,她训斥过她,她记恨自己,想报复也在情理之中。ensotemple.com
何况,这蓝鹊和桃姬还是莲渃点名调回她司音殿的仙娥。
这场阴谋的起源,很可能如白露所言,同莲渃脱不了干系。
司音冷静下来,语气也没了之前那般凌厉:“迦叶,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迦叶心中松了口气,嘴上却卖起关子:“我这种卑鄙小人,无耻之徒的解释,仙友会相信吗?”
司音冷着脸,不咸不淡的说:“不愿解释就算了,你就卑鄙着吧。”
迦叶听罢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声爽朗,全无形象。
他的胸腔震动着,富有磁性的声音若有似无的撞击在司音的后背上。
不知为何,司音有些不自在,身体不由自主向前倾了倾。
迦叶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不禁侧头偷笑了一声,懒声道:“我这人向来喜静,觉得瑶池宴太吵,中途便带着小白在林子里小憩。
谁知遇见了西海公主桃姬偷偷躲在树后面偷看我。我不愿多惹事端,便假装没看到。
我歇我的,她瞧她的,本来也算相安无事。
可谁知,小白去远处找水喝,正巧见到了那个叫蓝鹊的仙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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