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小皇帝却像是没有发现她的敷衍，兴高采烈地就要回去。
转身时又突然回过身，低声嗫喏道：“还请母后万万不要告诉戚督主。”
他那模样倒还真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
太后：“放心吧皇帝。”
心里却想的是,戚漾还真是个有手段的，比李尚存那狗东西要有手段得多。
说是要俘获小皇帝的心,主意也是戚漾提出来的。
太后原是不同意,觉得有伤风化，她对断袖之人实在是看不惯。
后来戚漾游说过后,她才松了口。
这也是为何戚漾出地牢后，她允许她去探望小皇帝的原因。
戚漾不知这边的情况,他此时正坐在那太师椅上,双腿规规矩矩的放在地上,他没有跷二郎腿的习惯，神色严峻,视线落在那满地的污血上。
有下属胆战心惊的递来一张手帕。
他神色疑惑的看过去，下属战战兢兢的：“督主,你手上有血。”
戚漾淡淡的应了一声，没有接过手帕,只随意在衣服上擦了一下。
他没有那金贵的习惯。
今天处罚的是一群以下犯上的小喽啰。
戚漾以为自己只要忙起来,就没能没空想圣上。但是没想到今日路过御花园，听见几个奴才围在一起意淫当今圣上。
说不清是什么,只觉得滔天怒火在心里翻滚,他杀人的手没有半点犹豫,就要了那正在说话的项上人头。
尸体早就被拖下去处理了,血腥味清扫的差不多了，但是却也还剩下淡淡的味道。
戚漾压了压眉宇，有些烦躁。
忙碌起来非但没有让他淡去对宋舟的思念,反而一旦冷静下来，关于宋舟的记忆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翻滚而来，挡也挡不住。
就像今日，明明知道宫中人多眼杂，这些流言说不定是太后放出来的，他这样公然动手，是会把自己置于流言顶上。但他还是忍不了有人说宋舟的不是，也忍不了宋舟出现在那些人污秽词中。
他半点舍不得触碰的人，怎会让他人戏言。
宋舟在他心中的地位，比他想象的还要重。
戚漾低着脑袋，有些赌气的按了按手指，自顾自的想。
反正圣上没有心，他喜欢他作甚，再喜欢他也不会放在心上，平白作践了自己。
他倏地站起身，吓得旁边的下属连忙就跪了下去。
戚漾冷哼了一声，抬脚就要走，走了几步忍不住又道：“味道处理干净。”
这几日没有下雨的征兆，若是圣上得空想来御花园走走，到时闻到了味儿，心里又该难受了。
想到这里，戚漾的步子猛地一顿，反应过来有些恼怒的掐了一下自己。
叫你不争气！
说是这样说，御花园的血迹和血腥味还是清理得十分干净。
至少宋舟踏足这片土地时，没有感觉丝毫不适，只是觉得这院子里的海棠似乎长得比往日要艳一些了。
小福子动手想给他摘一支，被他阻止了。
宋舟用手拨弄了一下花朵，淡淡道：“让它活久些吧，私自剥夺它的生命太残忍了一些。”
小福子心想，圣上是个极其矛盾的人。
他常常猜不透，也看不透，明明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怎么有人会这么矛盾呢。
杀一大家子的人是时候没有半点留情，如今却又对一朵花产生怜悯。
“对了，让你办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宋舟直起腰，问了一句。
小福子道：“已经办好了。”
宋舟满意的点点头。
-
等到戚漾生辰那天，宋舟换了一身他觉得他衣服里最好看的衣服，然后一个人悄悄的钻进木匣子里。
说起来十分好笑，宋舟送戚漾的生辰礼是他自己。
嗯，听起来可能有些歧义，但是按照他这几天观察戚漾黑化值得出的结论。
戚漾应该特别想他。
但是又不来看他。
所以宋舟决定，山不就我，我就山。
总得有一方人妥协，主动和好才行。
而且戚漾生气，好像也是他惹的。
所以，他就勉为其难的哄哄罢了。
一切都是为了任务。
戚漾看见他的时候，也应该会十分开心。
宋舟对他这个礼物表示十分的满意。
待计划说与小福子听的时候，小福子整个都呆滞了，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等反应过来立马制止，苦口婆心的劝，说是一国之君要得体，做这种事情若是被旁人见着了，那可是丢大发了，还会有失皇家颜面，有损他皇帝威风。
宋舟毫无诚意的一笑：“只要你不说，谁还会知道。”
他给戚漾送礼物，又不是给众人当礼物，其他人谁还会知道？
小福子：“……”
小福子他居然觉得十分有道理。
劝阻不了，只能加入。
宋舟钻进木匣子里，这木匣子是极大的。
宋舟记得好像是用来装进贡的金银珠宝什么的，但是他嫌占库房，就把那些个地方腾了出来。
没成想这木匣子还有朝一日能用上。
匣子底下打了一个孔，倒是不怕不能呼吸。
他钻进去之后，就靠在壁上闭目养神，心里想象了一下戚漾看见他的表情。
应该十分惊喜，毕竟戚漾爱他爱得深沉。
宋舟有些自恋的摸了一把自己的脸。
嗯，天生丽质难自弃，这是没办法的事儿。
正想着，就感受到有人抬起了木匣子，摇摇晃晃的。
走了不远，小福子和门外的人交涉。
可能是因为太后交代过，今日门外的那些侍卫没有跟上来。
去督主府的路程不远，宋舟等得有些无聊，加上这挑担子的人虽然尽力保持平坦，免不了还是会有些颠簸。
颠簸得不难受，就是有点想睡觉。
困意袭来。
迷迷糊糊间，宋舟好像听见什么声音。
是到督主府了吗？
他有些听不清楚，只是实在太困了。
虽然平日里他多数是淡定平静的，但是昨晚失眠。
倒不也是因为今日的准备，还有自己的原因。
本来失眠这个症状就跟了自己好几年了，进了小世界后好了不少，但症状还是在的。
今日颠簸摇晃，倒是让久来的困意侵袭了脑子。
可能是进了督主府，宋舟打了个哈欠。
小福子轻敲了一下木匣子，轻声道：“圣上，外面的人说督主还没有回来，那奴才先回去了。”
宋舟回敲了一下匣子，表示行。
随后传来的一阵脚步声，屋里恢复了平静。
宋舟本来想起身打开匣子的，但是用手顶了顶，发现好像匣子上了锁。
是了，要给惊喜，肯定是要对方亲自打开锁的。
这还是宋舟昨日千叮咛万嘱咐过的。
宋舟：“……”
大概知道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回了木匣子里。
也不知道戚漾什么时候回来。
劝他最好早点回来。
要是回来晚了，他得饿死在这里。
宋舟一边这样想，一边闭上眼睛歇息。
这样一直等到大中午……可能是大中午吧，毕竟宋舟是被饿醒的。
虽然木匣子够大，但是也要屈着身子睡觉，睡着也算不上舒服，倒是累了他的脖子。
他揉了揉脖子，发现木匣子没有半点动静。
他难得有些迷茫。
“007，戚漾那个憨逼该不会不回来了吧？”宋舟觉得自己忽略了个致命的问题。
007跟着迷茫：“俺，俺也不知道。”
宋舟：“……”
俺什么俺，最近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再等了半个时辰，宋舟终于开始对这个问题正视起来了，他试探的敲了敲顶，只听得见回音，听不见门外有没有动静。
“有没有人？”他咳嗽了一声，喊着。
没有人回应。
这应该是在戚漾的卧室里，那也就对了。
除了戚漾，怎么会有人来戚漾的卧室。
宋舟：“……007，我觉得我干了一件不得了的蠢事。”
他是脑子被夹了，才想给戚漾一个惊喜吧。
007深有同感的点头：“俺也这样觉得。”
宋舟：“……”妈的，这扎心的玩意儿。
人家的系统是贴心小棉袄，瞧瞧他这块棉袄，漏风漏成啥样了。
敲敲喊喊，也不知道这样待了多久。
门外突然传来疾步声。
有人说话的声音。
宋舟还以为戚漾回来了，下一瞬就听见了小福子的声音。
小福子急得要哭了，破口大骂：“既然戚督主走了，你们为什么不早说？”
有人喏声道歉。
紧接着，有人动了锁。
匣子终于被打开了，光线充斥进来，宋舟抬手遮了一下，才抬头看过去。
可惜来的人里，没有一个是戚漾。
他有些迷茫的待在匣子里，有些不解。
心道若是小福子知道戚漾不在，也应该去戚漾任职的地方通报一声，怎的自己来了。
太不像话了！
小福子瞧着圣上一个人待在里头，脸色因为缺乏空气的原因显得格外苍白。
他忍不住红了眼睛。
其实要说他对圣上没有半分真心是不可能的，好歹也是相处了这么多年。
只是以前利益占了上风罢了。
如今却是情至心头，有些难受，不敢说些什么。
直到圣上坐在匣子里，有些疑惑的问：“戚漾呢？”
小福子这才嗡动嘴巴，支支吾吾的，最后干脆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嘴巴一瘪：“戚督主他，他走了。”
许是觉得自己说的语焉不详，便又解释道：“今日戚督主领兵去了边关。”
原来领兵前往边关的事情，前几日就在谋划，但是一直没有谋划好，今日早朝才敲定下来。
但是此事不宜宣昭，因着戚漾身份不同，是个太监，若是传出去了，百姓怕是会先不答应。
朝廷无可用之才，再说太后想彻底的把控宋国，戚漾是她的人，若是能上战场杀敌，到时来个里应外合。这宋国还跑得了吗？
本来这事儿就没有传开，加之宋舟又被禁足寝宫，消息更加闭塞，才对此事无半点知情。
今日守门的人也不知道戚漾领兵前往边关的消息，所以才没有提前告知。
而后还是小福子觉得宋舟许久未归，担心出事儿，又觉得可能是两人正在庆生，才归来迟了。
但心里放心不下，匆匆前往东厂，听闻东厂任职的熟人说起此事，才知道。
“也是奴才的错，听闻守门的侍卫说戚督主临走前是来找圣上了的，在门外等了许久，等到不能等了才离开。怪奴才回去晚了，他已经走了。错过了。”
宋舟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坐在匣子里，眨了眨眼睛，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让小福子一时半会也跟着无措。
宋舟好半响才站起身，一脚跨出匣子，冷冷淡淡的拍了拍衣裳上沾的尘埃，若无其事道：“走了便走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是可惜没来得及祝他生辰快乐。
宋舟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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