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漾坐在桌前,外头寒风烈烈,边关的酒酿就如同这寒风一般凛冽。
落入喉间,像是被刀划过一般令人感到炙热般的疼,焚烧着浑身。
戚漾眉头不曾皱一下。
边关的烈酒和京城的酒不一样,京城的酒酿的是温香软玉,边关的烈酒装的是白骨露野。
戚漾不知道怎么的,又想起了他的小皇帝。
其实准确来说,小皇帝应该比他大上几个月,只是他习惯的将他看小一些。
不过算算,小皇帝应该比他要矮了。
戚漾默默的摸了一把自己的胸口,有胸肌,而且还长高了。
小皇帝肯定没有胸肌,他那么瘦,那么弱,而且他应该也不会长得比他高,毕竟他之前虽然不矮,却也算不得高,加上吃得少,又生病,不一定长得过他。
戚漾唇角微微轻抿,有些高兴。
到时,他回去了就能保护皇上了。
以后就没人能伤害到他了。
想到宋舟所受的伤,他眉头轻微皱了一下,低下眼睑,兀自猜想,
边关这边意入秋,京城那边的天也应该凉了,皇帝的脚之前落下的病根,不知道会不会又犯。
这样想着,戚漾逐渐有些坐不住了,心下难安。
旁边的将士们,不知道是谁喝大了,突然匐桌大哭,哭得眼泪鼻涕四下横流。
戚漾本来是没有怎么在意,直到听见那将士哭哭啼啼道:“我本来是有一个未婚妻的,但是我打仗去了,她嫁做人妇,我去年回去探亲的时候,才知道她难产去了。”
“我是心悦她的,谁知道天意弄人,如今她又与我天各一方,我再也见不到她了!”说着说着,那人就扑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
有人劝道:“天意如此,珍惜眼前人才对。”
“是啊是啊,现在这年头,打仗的打仗,流离失所的不再少数,还是珍惜眼前的日子吧,还不知道以后谁又见不着了。”
戚漾听到这儿,手里的动作一顿。
几乎瞬间想到了宋舟。他晃神了一下,不知道怎么的。
如果再也见不到宋舟的念头瞬间吞没了他。
戚漾觉得自己大抵是真的喝醉了,有他在边关为皇帝镇守边关,只要他再强大一点,宋舟怎么会死呢。
宋舟的病不也是这么多年过来了吗,只要他再强大一些,就能给宋舟找最好的药,请最好的大夫,不用再接受着太后的摧残了,所以怎么会见不着。ensotemple.com
但是心里狂跳,他失手打翻了手边的酒壶。
副将吓了一跳,有些担忧道:“将军,怎么了?”
戚漾没说话,只是倏地从凳子上站起来。
他抬头,“备马!”
待副将反应过来时,戚漾已经驾马而去。
戚漾也说不清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可能是热血上头,也可能是这个场景早在三年前就埋下了。
其实他去年,去去年,都有抽空回京。
但是每每入京城便不敢进城,再说京中无召,手握重兵的将军擅自回宫,恐惹是非。
就这样,他坐在城门口,坐了一天一夜,每逢路过一个人进城,他就会拦下,问问宫中是否是什么趣事发生,问问皇帝如今怎样,要是说出来的有用,他便会赏给那人一锭银子。
能得到宋舟的消息,哪怕只是一点点,只要足够让他知道对方还活着,还好好的活着,他就会很开心,连打仗都十分有精神,好像支撑他的东西一直存在。
戚漾快马加鞭的赶回京城。
京城离这里,若是快马加鞭不吃不喝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戚漾只觉得呼吸在耳边疾驰,心跳比上场杀敌时跳得还快。
他比往日更加迫切的想见到宋舟,那原本被强压下的思念在此时此刻就像是洪水猛兽一般将他吞没,让他恨不得当下便长了翅膀,飞到小皇帝身边去。
天凉了,他想给小皇帝暖床。
戚漾摸了摸挂在腰间的香囊,里面的桂花以及枯烂了,没有半点香气,但是是宋舟用过的,就让他感到十分的开心。
好像这三年以来所看过的山河无限,都有宋舟陪着。他带着宋舟领略了他的所见所闻。
不停歇的赶路,因为走的突然,也没带什么干粮,他只能在路上逢野外客栈时,稍作歇脚,装上一壶水,抄上几块饼,又开始赶路。
再过不久就能见到宋舟了。这个念头令他整个人都容光焕发,即便再疲倦,嘴角依旧忍不住上翘。
也不知道用了多久,跑累了就席地而睡,路上还累趴了一匹马。
边关战事要紧,戚漾不敢丝毫耽误,争分夺秒的往回赶。
换了马又开始往京城而去,半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他整个人都产生变化,因为没时间洗漱,胡茬长在下巴处,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憔悴。
离边关越近,关于小皇帝的言论就传得越多。
戚漾不过是坐下来吃个饭,就听见邻桌聊起了当朝皇帝宋舟。
有人兴致勃勃道:“那皇帝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前几年老子还以为会死,没想到如今娃都被他给种出来了!”
戚漾吃饭的手一顿,停在半空,整个人都一懵。
正好小二来换水,戚漾一把拉住他,声音冷淡如冰,能冻死一个人:“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小二见多识广,来来往往的也都是些天南地北的人,消息自然是十分灵通的。
他挤了挤眉眼,笑了笑,有些揶揄:“客官外地来的吧。你有所不知,当朝皇帝是个病秧子,本来以为活不了几年了,皇位也后继无人,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故意留了个话头,戚漾眉心一蹙,从兜里掏出银子,扔桌上。
小二见着登时就眉开眼笑知无不言:“那皇帝的妃子前儿个被查出有孕三月了,这不,宫里正喜庆得不行,宫中的奴才们正在城中散钱呢。”
他瞧了一眼戚漾的打扮,猜测他是去往京城的,提了一句:“客官现在若是在天黑前赶到,说不定也能沾沾喜气。”
也不知道是他那句话说错了,这位看起来眸若星辰的少年客官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很高兴,反而一脸杀气。
“滚。”戚漾咬牙切齿道,一双手握紧了腰间的剑,一双眼睛赤红得像是下一秒就会出剑杀人。
小二被吓得连忙退下去了,一边摸不着头脑,一边嘀咕脾气真差。
戚漾坐在椅子上,盯着眼前的那杯有波澜弧度的水,双眼呆滞,有瞬间是差点掀桌而起,恨不得冲回宫中,掐着宋舟的脖子问问。
他到底把他当什么了。
他在外面为他拼命御敌,他在宫中纸醉金迷。
可是戚漾不敢。
他害怕。
他突然有点想退缩了。
他不敢回宫了。
他怕看见宋舟与他的妃子和和美美,怕他封皇后,怕他……
戚漾眨了眨眼睛,摸了摸眼角,才察觉到自己好像哭了。
他顿了顿,最后才站起身,放下银子转身出了饭店。
驾马往京城而去。
有的人,有的事,总要自己去见见才好,无论是真或是假,断了念头也是好的。
明明都到城外了,戚漾却觉得这条路如此之漫长,长到他好几次差点翻身落下马。
等进城时,已是黄昏。
京城入秋后果然是凉了下来,戚漾心中更是冷风直灌,吹得他如坠冰窖,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犹如行尸走肉。
“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戚漾回神,才发觉自己已经走到了一家驿站。
他迟疑了几秒,才翻身下马,将马匹递于店家之手,道:“拴马,回头再来取。”
他给了碎银,转身离开。
漫无目的的走了一圈,戚漾沿路边看见卖糖葫芦的,下意识的捎上了一串。
宋舟并不喜欢甜,但是糖葫芦是他唯一喜欢的,还算合胃口的。
因为又酸又甜。
居住在杭州那阵子,宋舟脚上受了伤,还会时不时的使唤戚漾给他带串糖葫芦回去。
本来以为记忆久远,戚漾自己都已经忘了,但是现在想起来却又觉得十分清晰,好像就在昨天。
他甚至连小皇帝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连耳尖的红晕,眼里的冷淡,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戚漾手里握着糖葫芦,小心翼翼的将它揣在怀里,心想,或许回到宫中,将这串糖葫芦献于皇上。
皇上定是会多看他一眼。
起码不会连一个眼神都不施舍一个给他。
戚漾觉着,皇上还是很好哄的。
他自怨自艾,心中凄凄,好哄是好哄,只是不喜欢他罢了。
糖葫芦的尖角一个不慎,扎到了他的胸口,疼得他差点当场哭出来。
疼死了。
戚漾知道自己怂,太怂了。
明明赶了这么久的路回到这里,却反倒不敢进宫里去看看他。
他走走转转,一时间也不知道兜到哪里去了。
只听见前方有大阵仗,很热闹。
走过去瞧了瞧,瞧见几位穿着红衣服的老嬷嬷,正在散糖。
有妇人抱怨道来晚了,喜钱已经散完了。
原来他到了小二所说的宫中散喜的现场。
戚漾红了眼睛,手指紧了又紧,缩了又缩,差点忍不住冲上去散喜糖的那些人全部轰走。
但是最后还是低下头,自己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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