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低矮的石墙,步向黑湖,浓云继续聚集,湖天交界处一片混沌。
脚步漫无目地的在草地上走着。蓝铃花已过了盛花期,零星地点缀在树篱下,在渐起的风中簌簌地摆动。
“拿着,龙爪粉,十个金加隆。”是个男生的声音,从树篱的另一边低低地传出。
“嘿,伙计,你抢劫吗?”一个鼻音很重的男孩不满地嘟囔。
“蠢货!它能让你几个小时里脑瓜特别好使,你到底想不想通过O.W.L?这可比自动答题羽毛笔之类的靠谱多了——还有什么记忆球,那些玩意根本就不准带进考场。”
“好吧、好吧。”那边传来数金币的声音,“但愿这次别让里德尔没收了。”
“只要别到处炫耀,你个白痴!——不过,里德尔现在也顾不上,他摊上麻烦了。”
里德尔这个名字一入耳,立刻定住了黛玉前行的脚步,她不自主的停下来,刚屏住呼吸,树篱那边已经传来发问。
“什么麻烦?”
“卢克丽霞的家长——现在就在校长办公室,当然,里德尔也应该在那。”
“卢克丽霞不是生病休学了吗?和里德尔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你知道卢克丽霞生的什么病?”
“不清楚,不过,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像垮掉了……”
“那是因为有一天晚上——”男孩的声音突然间压低,“卢克丽霞——去了男生宿舍。”
“女生能进男生的宿舍,男生却不能进女生的,这条古板的规矩不公平!”另一个愤愤地吐槽。
“嗯——更确切的说,是从男生寝室里跑了出来,身上□□——”
“梅林!这么劲爆!”愤愤声噎住,变成了倒吸冷气的声音。
“更劲爆的是,是从里德尔的房间里出来,然后滚下了楼梯。这事没几个人知道,里德尔早就封了口,这还是有一天小罗尔说走了嘴——见鬼的!你千万别告诉别人,否则我们就倒霉了。”
窃窃低语却不啻于声声惊雷,黛玉怔在了树篱下,已经透体寒凉——
※
风渐渐大了,摇动一庭院的苍翠阵阵婆娑,也让角落里的野玫瑰零落出一地的碎红。天空已经阴沉了两天,像是憋着一场雨。
黛玉这两天的心情就像这天气一样,闷堵、烦躁。她一直没有去礼堂吃饭,前几天有多想去询问里德尔,现在就有多不想见到他。
很多情绪就是这么微妙,左右着一个人随时改变心境。或许是恨、或者是怨、也许还有怕,怕一切都是真的——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都不像他能干出的事,却又哪一样并非不合常理。
华夏的贵族公子们没成婚之前,一般都有通房丫头或者侍妾,这并不违礼法,连宝玉都没有免俗。宝玉虽然也做过诸多混账没王法的事——调戏母婢、流荡优伶,有时也与丫头们狎昵无状,可从没有过这般不做人的秽乱行径——用强淫侮?但凡是个正经公子都会耻而不为。
何况,这里是学校!女学生们也皆是平民良子,并非是身处贱籍的下人伶妓。
黛玉的眼圈又红了。她扶着廊柱缓缓坐下,裙摆被吹得曳然凌乱。
她看向那株菲尼克斯之树,目光又仿佛穿过它落向了虚极——或许,是错了……他虽说性子诡僻,不屑常法,却又深通常法,生性又骄傲得很,向来没做过这等下作事……
她又攥紧了帕子——可,那女生的父母找来了不是吗?况且,复活节他和别的女生私会又被人看到,那么,可还有没被人看到的?
难道……真如艾尔玛·麦克米兰所说?
黛玉想起昨天晚上,她因为一直睡不着,索性起身复习功课。魔药课笔记还在公共休息室,葛瑞丝用完通常都给她放到茶几下面。
当时已经临近半夜,她步下宿舍台阶的时候,看到壁炉旁跪着一个穿着睡衣的女生,正对着壁炉说话。壁炉里竟然有一张灰烬凝结出的人脸,把黛玉吓了一大跳。恰时他们几句私语传入耳内,她才认出那个女生是级长艾尔玛。说话的那个人脸,是她的未婚夫通过魔法幻化,深夜过来一诉衷肠的。
黛玉没有听墙角的恶习,却让她屡次遇到,她赶紧避着退回,难免影绰绰地飘了两耳朵,也给她羞了个大红脸。
她的脸颊现在又滚烫了起来——怕不真是他们所说的那样,男子但凡通晓了人伦之事,便再也守不住?
她恼怒地咬了咬唇,烦闷地一下子站起——到底是西洋人,生性恣意糜乱,男女大防和华夏有诸多不同。
她又想着两个人的种种诸事,忍不住一阵阵地伤心,呆呆看着一地的落花,默默叹息哽咽,“我知你,也幸你知我,可知,只是我知你,你终却不知我。”
黛玉越想越伤感,也顾不得站立的地方冷风逐渐凌厉,一巷的藤萝被吹得泼喇喇如同翻涌而起的沸浪。她泪眼模糊地看着那枯死的树木,目光慢慢落向树下的那个花冢——昔日小小的一掊荒土,已经芳草萋萋,除了隆起的丘弧,和四处的草地几乎湮融成一体了。
忽然,一枚嫣红的落花扑上了那掊苍翠,想是被狂风打下了枝头。
黛玉刚有所感。那枚花瓣已经被风从花冢上卷起,任由风势抛上高空,孤零零地打着旋,直接出了院子——飘飘荡荡、曳曳摇摇,从密匝匝的树梢上越过、穿过了廊桥石拱。被风一路裹挟着,攀上嶙嶙的高墙垒壁,掠过一个接一个的垛口,越飞越高,从高耸天幕的星象仪上一划而过——
那仿佛带着嫣红的流影,染上了星象仪下的一双眉眼。
少年把飞天扫帚倚在垛口旁,天风扬起他深绿的魁地奇队服,降落而下的收势依旧弥散着野性不羁。
他深黑的眼底闪烁出一抹笑,只是那笑意明显是一种嘲讽,它施与的是身后的那个人——那个紧随而至的金发少年。
“这确实是个谈话的好场所——”他缓缓转过身,眼底的笑意漫上了他的唇角,“找我有什么事?阿布。”
“我认为你应该知道。”马尔福也从飞天扫帚上下来,同样一身魁地奇队服和护具,同样的挺拔轩昂。
“比如?”少年漫不经心地倚在垛口,向他挑起一侧的眉毛。
“有些事我们需要谈谈了,汤姆。”马尔福做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仿佛又回到了一年级时一样——眼前人是比他低一等的什么东西。
“我以为你会再等等。”里德尔对他的张扬和挑衅视若无睹,只是淡淡地勾了一下唇,“把我引到这里来——你还是太沉不住气了,阿布。”
“等?”马尔福讨厌极了里德尔的这副嘴脸,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他掌控在五指之间一样。以前他有多忌惮,现在就有多厌恶,看来他们的级长还不知道,他马尔福才是胜券在握的一方,“等什么?”他浅色的眉得意地扬起,毫无顾忌地讥讽,“等找到特里劳妮的尸体么?”
“有趣……”里德尔的眸底似乎微微闪了一下。
捕捉到这抹闪动的金发少爷无疑认为震慑到了他,甚至对方轻吐出的单词听起来都像是一种心虚和示弱。
“的确很有趣。”马尔福调整出一个惬意的姿势,语气里有一股邪恶的兴奋劲,“谁能想到,做事一向周密从无失算的斯莱特林级长……也会百密一疏?”
“那么疏漏出在了哪?”里德尔笑了,他微微垂了一下唇角,饶有兴趣地反问。
“我记得我提醒过你——”金发少爷恶狠狠的,语气里带着冰冷无情的快乐,“手帕!”他的口气里又泛出了酸味,“林小姐的手帕——当然,是一位冒牌货的手帕。”
里德尔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汤姆,在复活节那一晚,我碰到了林。”马尔福露出讳莫如深的笑容,“不过,遗憾的是,后来林告诉我,那一晚她根本没有出公共休息室,那么……让我们猜猜,我碰到的那位林小姐到底是谁?”
“这能说明什么?”里德尔微微扁了一下唇,“或许那位顽皮的小姑娘只是在和你开玩笑——”
“是么?”马尔福讨厌他说起那个女孩的口气,就像是他的私人所有物一样,“我刚才说了,那条手帕,在那位林小姐离开的时候,不小心遗落到了地上。”他牢牢地盯着里德尔的眼睛,“很可惜,它的材质出卖了她的主人,一个劣等货,还有蹩脚的刺绣——别忘了,我可是拿到过林的手帕。”
“只是这些?”不知道是什么触动到了斯莱特林级长,他轻声问,黑眼睛里泛过一道暗红,但瞬间就消失了。
“当然不。”马尔福嘲弄地弯起唇角,“最有趣的是那条手帕上有一块新鲜的污渍,恰好我们刚刚学完斯卡平现形咒①不是么?幸运的是,这个魔咒我掌握的不错,以致我轻而易举地提炼出那块污渍的成分——复方汤剂。”
“看来,你遇到的那位姑娘,正好喝完复方汤剂,又用手帕擦了嘴——或者是清理了洒落的液体……”里德尔饶有兴味地挑了一下眉梢。
“这些证据足够么?”马尔福傲慢地扬起下巴,得意里带着胜利的嘲讽。
“很有说服力。”里德尔叹了一口气,“不过,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一晚你并不在公共休息室。”马尔福斩钉截铁地打断他,语气咄咄逼人,“而是和那个冒牌货在一起。”接着,他银灰的眼睛流转出恶意的波光,腔调变得轻柔又丝滑,“汤姆,告诉我,特里劳妮现在在哪?”
“抱歉,我不太理解你想表达的——”
“我可以帮你理解——”马尔福嘲讽地看着他脸上露出的无辜和困惑,完全掌握的主动,让他生出重归高高在上的、再次凌驾于眼前人的快感。“特里劳妮是最善于模仿林的那一个,从动作到形态——包括饰品。当然,那些肤浅的女生们都有这个癖好,不过,对于特里劳妮,它的意义可并非这么简单——汤姆,你应该知道,那个红发佬一直在痴迷你吧……”
他连珠弩般地说出,完全不给对方分辨的机会,他的语气轻柔下来,却更加具备攻击力,“我想,复活节那天晚上,你应该是想约林,却阴差阳错的给了特里劳妮机会,那个轻浮的红发佬就用复方汤剂变成了林的模样,看来,她还是暴露了破绽,只不过,她没想到,她迷恋的白马王子却是一个危险的家伙,而我们的斯莱特林的级长——从来不会原谅被欺骗——我说的对么?汤姆……”
“真是精彩——”里德尔轻轻发出一声叹息。
“不,还有更精彩的。”马尔福往前迈了一步,体内充斥着报复性的快感,“我甚至怀疑霍格莫德的摄魂怪都是你的手笔——在你解决掉那个冒牌货之后,或者是之前,你去了霍格莫德,正好遇到了一个酒鬼,你用了一个魔法,也许是一个混淆咒、或者是夺魂咒——”
“不,只是一个幻术。”里德尔轻声打断了他,放松得就像是讨论学术一样,这让马尔福的咄咄逼人更像一场滑稽的表演,“东方的幻术——你在万圣节的礼堂里见过——林是一位不错的老师。”
马尔福一下子怔住了,他没想到里德尔会这么安然若素地承认,甚至不做任何的辩解。
“所以——你跟我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里德尔轻轻地笑了笑,“你应该把这些说给迪佩特校长,不是么?”他精致的唇角缓缓泛起一个调侃的弧度,“哦,我差点忘了,你是马尔福——”
巫师界最著名的投机家族。
眼波猝然相交,对方的眼神深不见底。笑容讥诮,仿佛尽数看穿他所有的意图和心思。马尔福骤然狼狈,甚至有些仓惶地想避开目光——该死!他马尔福才是谈判的主导者,纯血少爷连忙压下那丝惧意,微微眯起灰色的眼眸,骄矜傲慢的姿态重新又回来了,“看来你已经搞清楚,谁才是说了算的那一个,谁应该是斯莱特林的头儿。”
“听起来,我不得不遵从这个现实……”里德尔轻轻仰头,唇边却浮起一抹笑。这些狂妄自大又贪婪愚蠢的纯血,妄图将最强悍的魔杖操纵为傀儡——而坐享其成?这可真是最有趣的笑话。
马尔福审视着他的表情,他不得不佩服,眼前人真是出奇的冷静和理智,他甚至怀疑他不懂什么叫做不安和胆怯。不过,他有理由相信眼前的人只是维持着一种强撑的自尊,这让他有种迫切的渴望,他迫切地想欣赏到他眼底的恐惧——“当然,否则被踢出霍格沃茨,再扔进阿兹卡班,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确实不怎么令人愉快。”恼火的是,里德尔只是语气里带出了一些无奈,“不过,一个在校生的出局对于魔法界并不算什么。但如果是一个古老的纯血家族,那么对于巫师界——”
他似笑非笑地瞥了马尔福一眼,话风微微顿住。
“古老——纯血?”马尔福讥诮地扬起声调,“你说的是里德尔家族吗?是啊、是啊,有地下传闻你是斯莱特林的后裔,但是很抱歉,《纯血统名录》里并没有里德尔这个姓氏,并且——之前也没有听说过,一个不见经传的家族,即便消失了对于巫师界又有什么影响?”
“如果——是马尔福家族呢?”里德尔微笑着轻问。
那种充满深意的眼神让马尔福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一种不好的预感升了起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马尔福银灰的眼眸倏然张大,嘶嘶的声音愤怒地从薄唇里挤出,“你居然还敢威胁我?!里德尔,你不要忘了,我手里的筹码可比你的大得多!”https://ensotemple.com
“阿布——”里德尔的笑容更加轻浅,“你玩过麻瓜的扑克牌吗?底牌过早的亮出——会失掉很多趣味。”
“底牌?里德尔,我可没搞出过人命——”马尔福轻蔑地冷笑。
“遗憾的是,老马尔福先生却搞出了人命,麻瓜的人命,如果我的信息没错,至少有三条。”里德尔淡淡地看了一眼马尔福,“只这一件,就足够让老马尔福先生在阿兹卡班度过余生了。”
“不可能……”纯血少爷声调都变了,根本不相信,“这是污蔑——撒谎!”马尔福满脸震怒,他是想控制他,“里德尔——你休想——”
“污蔑?”里德尔看着他涨红的脸,微微一笑,“马尔福家族不顾魔法部禁令私下和麻瓜进行黑市贸易,又因为贸易争端不小心施用了魔法,造成严重的违反《保密法》事件,更糟糕的是闹出了人命,死了三个麻瓜——”他淡然地看着马尔福的脸转为苍白,“你父亲处理得很干净,看来保密工作也相当不错——都没有透露给他亲爱的儿子。”
黑市交易这件事马尔福当然知道,马尔福家大赚特赚了一笔,但是他确实不知道里面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件,真假暂且不说,他可以去问父亲,但是这件事里德尔怎么知道的?尤其恐怖的是,他的手居然伸出了校园。
惊惧几乎一下子蔓延全身,他想从飞速旋转的大脑里捋出脉络。直到,被一道暗哑华丽的色泽定住了目光——里德尔淡然地抱臂当胸,一条亚芒的手串从袖口露出,映衬着腕部的皮质护具,是那条很古怪的饰品。
里德尔顺着他的视线也落到了自己的手腕上,他挑了一下眉,揶揄地说,“东方的饰物,属于男人的,一个很有趣的馈赠。”
这句话不啻于一道利刃,一下子劈开了马尔福脑中繁杂不清的索线,“林小姐那位表兄的?”他的脸色突然煞白。
“是的,你很聪明,阿布。”里德尔笑容更加揶揄。
“交易——绝对是交易!”马尔福猛地站直身,焦躁地来回跺着步子,他愤怒地看向里德尔,“是你和贾琏贾先生的交易!”
那笔黑市买卖是父亲和贾先生的秘密合作,那么所有的信息提供者很有可能就是林的表兄!
“不要把我们尊敬的东方客人想得那么不堪,阿布。”里德尔耸了一下肩,“那是一位没有魔力的东方人,很容易被一位强大的西方魔法师获取想得到的东西。”
“你操纵了他?”马尔福嘴唇颤抖。
“更确切的说,是短时间的控制。对尊贵的东方客人临行前的私人拜访,足够得到我想要的东西——阿布,所有的证据和资料都在我这儿,你认为,我是交给魔法部?还是交给记者们更合适?”
“里德尔!”马尔福愤怒地发出一声低吼,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
斯莱特林继承人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回转过身,看向远处上空穿梭的球员。
“阿布。”他无视背后的怒火,平静得像操控一切的君王,“你应该知道,魔法部一直依仗纯血家族的财力支撑,又凭借着纯血们的势力维持着魔法世界的运转——然而,他们因忌惮又遏制着纯血,一部分原因,是拜海峡对岸的那位黑巫师所赐,当然,这并不是最根本的,根本之处是他们想掌控绝对的权力,他们想要的是魔法界稳定的秩序,而不是保护纯血的利益。”
马尔福整个脑子都是乱糟糟的,愤怒之后,是整个大脑的嗡嗡轰鸣,他知道,以里德尔的手段和狠厉的风格,一旦证据公布出去,马尔福家族绝对会迎来灭顶之灾。
不,不对!有一个问题他忽略了——时间,这件事发生的时间,这是去年圣诞节之前发生的事,简直可怕,这个局布得居然会这么早。原来他一直就在一盘棋里,他,或者还有别人,其他的纯血家族,那么,他还掌握了什么?纯血家族太过古老,而古老也往往隐匿着腐朽,光鲜亮丽的背面往往堆积着一层不能见光的灰尘——
“你到底想要什么?”马尔福攥紧了拳,他这才意识到他整个身子在微微颤栗。
“要什么?”里德尔微微眯起眼眸,天边的浓云翻滚,一层层正蓄势而来。“阿布,你应该问——我能给你什么。”他转回身,迎上了那双死死盯着他的灰眼睛——
湖风裹挟着云势,从高耸的星象仪上呼啸而过,像是成群的卜鸟②飞掠低鸣。金发少年骄傲的、挺直的脊背,已经颓势地微微垮下,他的长发在长风里凌乱出道道浅金的流迹,还有浅色的眼睫颓唐地低垂——
他能给他们什么?祖辈延续至今却日渐衰微的权力和财富?还是遏制魔法界逐渐崛起的非纯血的势力?或者像格林德沃一样,废除《保密法》,恢复巫师世界的荣耀?
魔法部早已不是纯血手里可控的权杖,混杂的血液正在这个权力中枢里攫取着利益,即便血统的沟壑永不可逾越。
父亲说过的话一遍一遍在脑中回旋——
“阿布——”他听到有人叫他,云淡风轻的。他撩起眼睫,看到再次背向他的那个少年,他顺着他的视线从垛口处看下去,是一群奔向场地的熙熙攘攘的学生。
“他们只是人类中极少的一群。”里德尔淡然俯视,“魔法是高贵的,血液里没有魔法盛放的人类,都是毫无意义的生物,他们只能被原始欲望主导,加速资源匮乏,污染整个世界——如果说,他们还有存在的意义,则无非是被高等生命驱使。”里德尔依旧是一副平淡的表情,不带任何情绪,也没有任何语气的起伏波澜,就像在谈论一件很随常的事情一样,“而高等生命里只有最纯粹的人群才能成为领导者——阿布,魔法部给不了你们这样一个世界。”
里德尔微微偏过头,意味深长地看向他。
纯血少年对视上那双深黑色的眼睛,但更快地回避开了视线,他终于明白,眼前人是绝对的、天生的王者。在魔法界这个弱肉强食的地方,权力中枢终有一天会对这位真正强大的巫师束手无策。
马尔福低垂下高傲的头颅,哪怕他心中永远保持着高人一等的优越。
“里德尔。”他沮丧地说,他听到他艰涩而粗重的呼吸。内心的恐惧与惶乱,随着纠缠的不甘终于坠入了无奈和妥协,紧接着缔生出一种扭曲的快意,仿佛他虚浮在空中的目标终于尘埃落定了一样。
“里德尔。”他抬起头,向那位黑发少年迈出脚步,像是踏上通往永恒权力和财富的阶梯。湖风鼓荡着他的队服,也勾勒出他高大的轮廓,终于,高大的身躯矮下,他单膝跪在他的脚边,脸上泛起难堪的红潮。“请允许我,献上我的忠诚——”
少年领袖只是浅笑俯视,根本不需要摄神取念,他天生具备洞悉人心和操控人性的禀赋。
“——我的主人……”像是什么噎在了喉咙,纯血少年踟蹰了一下,还是艰涩地吐出。
上位者依旧噙着一抹笑意,像是审视着最后一丝不驯挣扎的狡兽。
窒息的压迫越来越绞紧心脏,“主人——”纯血少爷微颤了一下,他暗暗匀了一下呼吸,语气最终充满了笃定。
眼底泛过一道暗红,年轻的领袖俯视着脚边纯血翘楚的继承者,“给我你的左手臂,马尔福。”
金发少年再无犹豫地伸出胳膊,仿佛冥冥中有神谕指示一般,他摘下手臂上的护具,褪下队服的袖口,露出了苍白的前臂。
一根骨形魔杖抵上了他肌肤,刺痛袭来,黑色的流光烙上皮肉,蜿蜒出狰狞骷髅与恐怖的蛇——
——————
①斯卡平现形咒:该咒语是一个用来正确识别给定魔药成分的魔咒。由斯卡平发明。斯拉格霍恩教授曾在六年级的魔药课介绍了这种魔咒。
②卜鸟:一种魔法动物,也被称为爱尔兰凤凰。是一种身体瘦小、神情哀伤的鸟,全身呈墨绿色。卜鸟生性腼腆,只在下大雨时才出来飞行。它们的叫声低沉,颤颤悠悠的,别具特色,人们一度认为这声音预示着死亡。
————分隔线————
还有四章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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