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天皇一直都是被祖父抚养长大的,与父亲关系疏远,继位的时候尤其年幼,一直处在白河天皇的保护之中。
但今天,这位年少的天皇的保护者死了,而与他关系疏远、政见不和的父亲仍年富力强,并且对皇权虎视眈眈。
皇宫通道上,贺茂忠行带着贺茂保宪和春晓匆匆走在朝见的通道上。
“怎么忽然就死了?”忠行一遍匆匆前行一遍低声问保宪。
“白河院先前身体一直都不太好,虽然精神还行,但其实已经油尽灯枯了,如今忽然去世,也不算是很意外的事情。”保宪紧紧跟在父亲身后低声说。
“崇德天皇呢?”忠行问。
“崇德天皇坚持认为是藤原唯方害死了白河院,”保宪说,“但没有任何证据。”
“他为什么那么认为?”忠行问。“就因为藤原唯方是白河院的心腹,是唯一守在白河院病床边的人?”
“今早,崇德天皇去给白河院问安,被藤原唯方驱逐出去,随后白河院就死了。”保宪说。
“藤原唯方驱逐天皇?”忠行大骇,“难道崇德天皇说的是真的?”
“我检查过白河院的尸身,确实不是被人所害,藤原唯方是鸟羽天皇的人,他们是早就等着这一刻,阻止白河院的遗诏流出。”保宪低声说。
“藤原唯方侍奉白河院十几年了,竟然是鸟羽院的人?”忠行停下脚步,看向了保宪。“那白河院······”
保宪摇摇头:“就算白河院真有什么遗命,除了藤原唯方,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
忠行后背冷汗涔涔,手心冰凉一片:“要变天了······”
一行人来到了紫宸殿,朝臣和皇室中人陆陆续续都到齐了,贺茂保宪作为阴阳寮的寮头必须要去殿内跪坐,但保宪和春晓就只能在外面跪坐了。https://www.ensotemple.com
以前晴明是可以在殿内坐着的,但今天,人真的太多了,春晓跟保宪只能坐在外面了。
忠行在进入殿内以前,极其担心的看了春晓一眼,对保宪说:“看好你师弟,别让人跟他说话。”
“为什么?”保宪诧异的问。
“回去再说,要有人跟他搭话,你就说他昨夜风寒,喉咙哑了。”忠行说。
保宪更诧异了,他看了看春晓,春晓也看着跟后世一般无二的“师兄”,温和的笑了笑。
保宪露出了春晓非常熟悉的脑补的神情。
来不及让他们在说什么了,天皇进来了。
崇德天皇在侍从的服侍下走进了紫宸殿,但这次,他不是走在最前面了,他的父亲鸟羽天皇正走在他前半个身位的地方,藤原唯方则侍奉在崇德天皇后方。
春晓微微抬头,从人群缝隙中去看还活着大天狗。
年轻的大天狗还是一副青少年的模样,更没有后来的潇洒不羁和万事在握,他黑发整齐的梳在高冠下,穿着白色的朝服,手持白象牙的朝册,重重心事压抑不住,浑身都写着哀戚和彷徨。
反观他的父亲鸟羽院,若不是极力压抑着嘴角,他恐怕已经笑起来了。
天皇一行人步入紫宸殿,崇德天皇不安的在紫宸殿上座就坐,鸟羽院则自然而然的坐在了天皇下手却更靠前的位子上,藤原唯方则继续侍立在崇德天皇后面。
“今日,特别召各位前来,是为了我的父亲白河院丧葬之事。”鸟羽院说。
下方各位朝臣四下互相看了看,按照正常的朝议顺序,逐次上报了白河院丧事的安排,这是早就提前安排好的,不过是在此时拿了出来罢了,于是没有任何异议就顺利的安排了下去。
阴阳寮作为沟通阴阳的部门,在丧事上有太多事情要做,晴明自然也有很多事情要做,现在这事情自然而然就归到了春晓头上,还不能推辞,这让忠行满头都是冷汗。
“贺茂大人?是不舒服吗?”鸟羽院问。
“不,所有事物都没问题。”保宪赶紧回答。
鸟羽院微笑道:“不妨,贺茂大人是我父亲信任的人,我从不怀疑大人的能力,以后还希望贺茂家担任更大的事物。”
忠行谨慎的低头行礼,按照最规矩的办法回了鸟羽院。
“父亲是生前非常喜爱您的小徒弟呢,丧礼的夜守就由晴明完成吧,也算是成全了对父亲的孝心。”鸟羽天皇说。
这是想要试探贺茂家的立场!忠行的后背再次渗出冷汗,但却毫无拒绝的余地,只能低头道:“是。”
丧仪的安排依次排了下去,所有事物没有什么改变,但执行的人却进行了微妙的调整,以至于坐在下面的朝臣都露出了各种各样的神态。
都在两位天皇眼中。
朝议最后,所有事项都安排完毕,鸟羽院首先站起来,正要宣布结束朝会,却仿佛是想起来了什么,忽然道:
“吾想起父亲生前,事必躬亲,政务勤勉,就在这紫宸殿上议事,既遥远,又不安适。”鸟羽院缓缓的说。
下座的朝臣们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都意识到了鸟羽院的意思。
“以后的议事,还是去鸟羽院吧。”鸟羽院如此说。
崇德天皇闭上了眼睛。
朝议结束,贺茂忠行直接把春晓带到了贺茂家。
贺茂家是个非常风雅和低调的宅子,周围都是各家贵族富丽堂皇的名居,一水儿的锦绣门幡中唯独贺茂家是没什么装饰的平门,但占地可不算小,挂着木旗的大门旁侧是大唐建筑式样的围墙,齐胸以上的高度有雕饰,顶上覆以山檐式装饰瓦顶,令人联想到寺庙。推门而入,是清新淡雅、花木林立的庭院,再往里走就是大院,也就是客人常来拜访的地方,但他们没有进去,而是从大院侧旁的小洞门上了连廊,向后院走去。
春晓很有兴趣的打量贺茂宅,这新奇中带着陌生的表现引起了保宪的注意,让保宪额头皱的更紧了。
忠行带着他们走进了内室的书房,一进去就盘腿坐在了上手,瞪眼看着儿子和徒弟:“坐吧!”
保宪老老实实的跪坐下来,春晓则跟忠行一样,盘腿坐了下来。
“保宪,”忠行看着一肚子狐疑的儿子,直截了当的说,“小狐狸跑了,还把晴明弄失忆了,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保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爹在说什么,顿时大惊失色:“他跑了?把晴明留下来了?他怎么跑的?他们怎么????????????你们怎么分开的?”
保宪后半句直接怼到了春晓脸上。
“我不记得了。”春晓回答。
保宪这才想起来:“那我呢?你还记得我吗?”
春晓摇摇头。
“我父亲呢?”保宪指了指忠行。
春晓再次摇头。
“现在再说这些也没用了,”忠行叹了口气,“现在我们要准备的是白河院的葬礼,晴明要去守夜。”
“他都不记得了怎么守夜?要不我去吧。”保宪说。
“不行,晴明必须去,而且不能被人看出来他失忆。”忠行果断的说,“他的政敌已经够多的了,绝对不能让这些人结在一起,更别提如今政权交替,如果他选择退出,基本就等于宣告他忠诚于白河天皇和崇德天皇,那么鸟羽天皇那边????????????”
“师父,”春晓看向了忠行,“崇德天皇会怎么样?”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忠行说,“鸟羽院设立政院,是历代天皇传承下来的规矩,白河法皇也是这么做的,作为天皇的父亲,鸟羽天皇在父亲死后、崇德天皇尚未成年的时候掌管皇权,是合理、合法,亦合情的做法,完全经得起推敲,质疑他的人才是对法理的不认可。”
“晴明,你以前跟崇德天皇没什么交情啊,何况你失忆了,今天才是第一次见他。”保宪说。
“没什么,就是在紫辰院,有些感慨。”春晓说。
“贺茂家从不涉入皇权斗争,何况皇室内部和藤原家早就乱成一锅粥了,作为阴阳师,我们只要在这段动荡的时候里守好京都就行了。”忠行说。
“是。”春晓低头道。
“父亲!”保宪紧张的盯着忠行,“给白河法皇守夜,你要准备丧仪,我要跟着礼官,晴明在灵前怎么办?我们没办法提点他!”
“我已经把晴明托付给可以信任的人了,”忠行说。
“谁?”保宪问。
“博雅和三元。”忠行叹了口气,“三元晚上肯定要去值夜,万一有贵人哀痛过度······而博雅,作为宗室,他肯定要在灵前的。”
“三元可以提醒他需要注意的女贵,博雅是晴明的好友,他们守夜的时候站的近一点也没人怀疑什么,他可以告诉晴明守夜的宗室都是谁。”保宪恍然大悟。
“对,所以······”保宪严厉的眼神转向了春晓,“晴明!今天晚上,你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嗯,我尽量。”春晓严肃的说。
毫无诚意的严肃换来了忠行一扇子的爱护。
夜晚,皇居之中,白河法皇的法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整座皇居都挂了白,灵堂更是庄严肃穆,宗室们都来守灵了,负责白事的官员们也是紧张的进出,生怕出了什么差错被当做了出气筒。
白河法皇的灵堂设在他生前居住的宫殿里,遗体停放在白色的草床上,床边堆满了白菊花,等待完成告别仪式之后,就可举行御舟入之仪,也就是把遗体放入棺桲之中的仪式。
灵前祭台边跪满了主持丧仪的和尚、阴阳师和丧礼官员,还坐了两位宗室里的长辈,这就把宫殿室内占满了,宗室的男性成员们只能跪在门外的台廊上和阶梯下,而屋檐下早已被众多和尚占据了,和尚们规矩整齐的坐在屋檐下各自拿着法器念诵往生经。
春晓此时就站在庭院的角落里。
作为鸟羽天皇指定的守夜阴阳师,他要在这里完成祈福,也就是拿着香草绕灵堂所在的宫殿一圈颂念祈福咒,这是很简单的活,他已经完成了,剩下的时间就是摸鱼了。
鸟羽天皇指定他来祈福主要是让这个声名鹊起的年轻阴阳师选择站队,毕竟,现任的阴阳寮寮头是晴明的师父,下任的阴阳寮寮头必然产生在他和他师兄之间。
保宪是现任寮头的儿子,更有可能,但问题是这个人太过正直了,要是他当寮头,天皇跟不少贵族私下的勾当就······于是很多人都在拱火,想推安倍晴明上去,虽然未必想让安倍晴明当寮头,但看贺茂门下的热闹是大家都想的。等着晴明跟贺茂家起了龌龊,他们真正认定的人就有希望了。至于晴明会不会跟保宪起龌龊,大多数人的想法是:晴明确实是贺茂的徒弟,但阴阳师这个群体都是师徒传承,多多少少都有关系,互相翻脸的情况也不少见,而权势毕竟动人心。晴明和保宪的关系虽然密切,但截至目前来看,阴阳寮在职的阴阳师,基本都按不住这个刺头,足以说明这人的本事了。也就说,还是有希望看到他们翻脸的。
宗室和礼官们进出都看见了春晓,也免不了寒暄几句,春晓就是高深莫测的笑着,小小的回上一两句场面话,那些人都忙着丧仪,没工夫闲扯,倒也没有人发现“安倍晴明”的不对劲。
源博雅终于走完了他自己的任务,从宗室中脱身出来,匆匆来找春晓了,远远就看到两个宗室抬高下巴跟春晓说了什么,担心春晓露馅,赶紧赶了过来。
当他来到春晓身边的时候,那两个宗室正好也要离开了,双方就只打了个招呼就分开了。
目送两位宗室离开,源博雅看向春晓,小声问:“他们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提点我一点儿为官之道。”春晓说。
源博雅松了口气:“不是找麻烦就好。”
“往日我跟他们有过节吗?”春晓问。
“应该没有。”源博雅说,“就是,晴明,你有时候不太友好。”
“哦。”春晓明白了。
“前面那个是圣子皇后的父亲关白藤原忠通,后面那个就是最后守着白河法皇的藤原唯方。”源博雅说。
“哦,就是那个在白河法皇最后的时间里,把崇德天皇赶出去的藤原唯方,”春晓顿时觉得奇怪了,“他不是鸟羽天皇的人吗?藤原忠通是圣子皇后的父亲,应该是崇德天皇的人,他们为什么在一起?而且看起来关系还不错?”
源博雅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神情:“原本不应该说的,但是,你一会儿说不定会被女眷叫过去,万一说错话,麻烦就大了。”
“怎么回事?”春晓问。
源博雅用更低更小的声音悄悄说:“圣子皇后所生的皇子体仁,其实是鸟羽院的孩子。”
春晓顿时睁大了眼睛:这是封建时代的惊天大瓜啊!为什么没听鵺他们说过······哦,对了,这个被亲爹带着绿帽子的崇德天皇就是大天狗······
“崇德天皇知道吗?”春晓低声问。
“肯定知道,就算以前不知道,后来也知道了,”源博雅叹了口气,“崇德天皇继位的时候还很年幼,白河法皇给他指定的中宫皇后却已经是一位年长的少女了,所以······”
源博雅实在难以启齿,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春晓被这个瓜惊得精神都上来了,勉强让自己淡定下来,掩饰的摸了摸鼻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急不可耐:“后来呢?”
“崇德天皇太过年幼,什么都不懂,而白河法皇又已经年迈,藤原家急需一个太子,也不能跟鸟羽院交恶,所以就暗度陈仓了。”源博雅再次压低声音,“所以,圣子皇后和藤原忠通其实是鸟羽院的人,只有鸟羽院复位,圣子皇后才是下一任天皇的母亲。如果崇德天皇掌政了,那就不一定了。”
“崇德天皇有别的孩子吗?”春晓敏锐的察觉了。
“只有一个,”源博雅说,“文车院女房青藤的儿子重仁亲王。”
“那圣子皇后跟崇德天皇岂不是政敌?”春晓低声说。
源博雅点头道:“除非圣子皇后跟崇德院再生一个。”
“崇德院的母亲呢?她不是鸟羽院的中宫吗?也是藤原家的女儿,难道没有什么后手?”春晓问,关于大天狗生前的故事,鵺根本没有提过什么重要的东西,以至于春晓现在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外界历史书上跟时间表差不多的几句话,还删除了神秘侧的东西。
“中宫璋子已经快要不行了,”源博雅说,“藤原家现在的宝都压在权势日盛的圣子皇后身上,再就是······鸟羽院的另一位中宫。”
“中宫有两位?”春晓惊讶的说。
“也是藤原家的女儿,鸟羽天皇十分信任和挚爱的女子,也就是没有子嗣,若有子嗣,圣子皇后的孩子肯定没机会的。”源博雅说。
“三个都是藤原家的女儿,”春晓为藤原家的势力惊叹,“璋子是因为生病才被放弃的吗?”
源博雅摇摇头:“不是,璋子是白河法皇的养女,她父亲早逝,很早就入宫生活,跟藤原家关系不亲近。”
“圣子是关元白藤原忠通的女儿,确实更值得押宝,”春晓沉思,“那鸟羽院的另一位中宫又是谁家的贵命女?”
“是藤原家祖父的私生女儿,早年一直都在外面生活,成年后才被接回来,但教养不错,见过的人无不称赞,”源博雅说,“被称为美福门院的藤原得子,她虽然不是皇后,但已经被冠以中宫的称号了。”
玉藻前!春晓这下把持不住了,惊得张大了嘴巴。
“你记得?”源博雅震惊的说。
“不,不记得,”春晓忙说,“就是······对了,博雅,你不觉得皇宫里有什么不对吗?”
“什么不对?”源博雅立刻被带歪了,“晴明说不对,是因为咒吗?”
“你见过藤原得子吗?”春晓问。
“没见过,天皇女眷怎么会被外臣看到呢?”源博雅说。
“也就是说,我师父、我师兄和我,都没见过藤原得子?”春晓问。
“不太可能见过,但,保宪阁下跟你都经常被后宫叫过去,有可能隔着帘子见过。”源博雅说。
原来如此。春晓明白了,决定以后躲着皇居,如果有执勤······就说犯物忌。
“晴明怎么会突然关注美福门院?”源博雅问。
“不是突然关注,就是觉得那是一位跟皇位紧密相关的人。”春晓说,“她此时应该在哪里?”
“肯定也在这里守灵啊。”源博雅回答。
作为皇室的媳妇,玉藻前当然也在这里守灵,还有皇居内的其他女眷和女官们,内亲王和年幼的皇子们,都在棺桲后方的御室内,被厚重的竹帘遮挡着,白河法皇的中宫早已去世,名义上带领女眷和女官们的是鸟羽天皇的皇后藤原璋子,也就是崇德天皇的生母。
此时,藤原璋子正躺在御室中央的床铺上,盖着薄薄的棉被,棉被上面又附了一件外衣,夏日的夜晚,这样盖着已经有些厚重了,但棉被中的藤原璋子脸色是失温的青白色,人也昏迷不醒着。
藤原璋子病床前,她的儿媳妇,崇德天皇的中宫藤原圣子正低头看着她。
“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天亮。”圣子毫无感情的说。
“禁言,皇嘉门院。”竹帘之后,倾城绝色、尊贵耀眼的藤原得子正闭目休憩,听到圣子的话,毫不客气的训斥道。
圣子对这位“姑姑”十分的畏惧,立刻闭上了嘴,心里却不由得再次泛起狐疑:
这位藤原得子名义上是祖父的私生女儿,家在醍醐广元,是白鹭亭小野家的宗女所生,成年后才被接回了藤原家,但一进家门就立刻被家中祖父尊为贵命女,送入宫中侍奉天皇,初为御息所,短短两年就成为美福门院,得到了藤原家的全力支持。
圣子疑惑的就在这里:家里曾经有人查过藤原得子母亲的家世,但一无所得还触怒了父亲,被驱逐出藤原家。那场风波里,祖父对藤原得子的堪称恭敬的态度让藤原家人为之侧目。后来她曾听父亲私下对母亲说过“白鹭亭小野家没有宗女。”
如果父亲所说是真的,那么藤原得子到底是哪里来的呢?
藤原圣子不是有旺盛好奇心的人,虽然对藤原得子十分忌惮,但不妨碍她愿意跟藤原得子联手,毕竟她们确实是有共同利益的人。
圣子更忧心的心腹大患是她名义上丈夫崇德院,她名义上生了崇德院的长子,但那个时候崇德院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几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个孩子是鸟羽院的,不过都在装聋作哑。崇德院马上就要成年了,依照法度,鸟羽院必须还政给崇德院,如果崇德院坐稳了皇位,下一任天皇肯定是崇德院的亲儿子重仁,而她的儿子体仁即使能够活下去,肯定也面临着流放的危机,而她自己,更有可能被迫出家。
“美福门院,”圣子低头对藤原得子道,“鸟羽院虽然已行院政,但崇德院毕竟已经快成年了,若是天皇成年,按照规矩,鸟羽院就必须还政了。”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藤原得子说,流光溢彩的脸庞略一低头,发鬓两侧的珍珠就垂落在脸庞,白皙的皮肤比珍珠还要洁白。
寄托哀思的灵堂前,没有几个人真的伤心,唯一真正伤心的崇德院此时正被父亲揪着衣领在书房里。
“显仁,我的儿子,”鸟羽院凉薄的笑着,低头俯视跪坐在书桌前的崇德天皇,“我要你退位。”
“给我一个理由,或者说,给我一个下场!”崇德院低声说,那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带着嘶嘶的余音。
“你如今就要成年了,我却要还政给你,你应该理解我的,当初我被父亲驱赶下皇位,被整个国家嗤笑,我必须找回我被践踏的尊严。”鸟羽院愤怒的低吼,一脸憎恨的看着这个与自己立场不同的儿子,“我不可能被那个老头子践踏一辈子!”
“所以你就要践踏我?”崇德院愤怒的说。
“你跟那个老家伙走得太近了。”鸟羽院放开了崇德院的衣领,缓缓的抚平了它,“这个国家可以有几个天皇,但只能有一个掌权者,父亲也只不过是想牢牢握住皇权不放罢了。”
崇德天皇低声道:“祖父的死,跟藤原家有没有关系?”
“没有!你傻了吗?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只要等下去就可以,我为什么要冒着谋杀法皇的危险?”鸟羽院冷笑,“而藤原家,那就是一群豺狗,跟谁对他们而言都没什么区别,更不会冒险。”
“你用什么打动了他们?”崇德天皇问。
鸟羽院的脸色变得极其温和而且得意:“我什么都没做,是得子说服了藤原家。”
崇德院想起了鸟羽院那位与母亲齐驾并驱的第二中宫,默默的闭上嘴。
“别担心,你我始终是父子,不会把你怎么样的,”鸟羽院在这一刻看起来是有些慈爱的,“你退位,体仁继位,日后,你亦可效仿我行院政,以法皇的名义治理国家。”
崇德天皇冷笑一声,他这父亲说的确实没错,只有天皇的父亲可以行院政,代替天皇掌握国家,而圣子的儿子体仁,名义上确实是自己的儿子,由他代掌皇权也是合情合理合法的,而体仁身体很差,日后未必没有机会。
“你能想明白就好。”鸟羽院神色缓和了,拍了拍崇德天皇的肩膀,“明日我就出家,以法皇名义行院政,你把体仁接过来教养,半年后,你退位,体仁继位,然后你就是法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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