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特走在圣芒戈的走廊上,走廊里是来来往往的治疗师,每一个都脚步匆匆地奔向自己的目的地。雨天似乎为一切事物都抹上了一层灰,本来就气氛严肃的医院在这层灰色的衬托下更是显得死气沉沉。拐角处传来两个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但宁静得连脚步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走廊显然无法掩盖她们的话音。
「舒贝尔夫人怎么了?她一整天都精神恍惚的。」
「听说她昨天被魔法部带去审问了——你知道的,传说魔法部用摄魂怪审问麻瓜种巫师,谁看到摄魂怪会不恍惚呢……她也挺可怜的。」
「嘘——这话你可别在外面说,不然你就完啦!」
她们的对话清晰地传入夏洛特耳中,夏洛特听得出这是最近新来的两个实习生的声音。虽然不是有意偷听,但听到别人的对话显然不是什么有礼的事情,所以她站在原地咳嗽了两声,让她们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后才装作若无其事地拐过转角。
英国魔法界的局势在1997年的夏天开始急转直下。随着邓布利多的死,食死徒的行动越发肆无忌惮,先是又一批的食死徒从阿兹卡班越狱,然后是魔法部长被暗杀。虽然伏地魔本人并未出任魔法部部长,但显然整个魔法部都落入了他的控制之中——从魔法部新成立的麻瓜出身登记委员会就能看出这一点。夏洛特从塞德里克口中也得知魔法部的气氛变得非常压抑,每天都有许多麻瓜出身的巫师被审问,也有许多人被袭击、消失,每一次的波特瞭望台都能报出长长的受害者名单。只花了一年不到的时间,伏地魔就成功控制了整个英国魔法界。
窗外的乌云完全遮住了天空,雨似乎下的更大了,雨水打在窗户上,那声音其实很轻,却让夏洛特的心情越发烦躁了。她急匆匆地往下走,准备离开圣芒戈。今天是难得她和塞德里克都可以早早下班的一天,所以他们早就说好了要去迪戈里家和塞德里克的父母一起吃饭。
夏洛特通过壁炉到达迪戈里家的同时,外面传来轰隆的一声雷声,紧随而来的是比之前猛烈得多的倾盘大雨。
「今天的天气真糟糕。」夏洛特一边抱怨着一边走出壁炉,虽然大雨对她没什么实质影响,但恶劣的天气终归是让人心情不好。她走出壁炉,却意外地看见坐在客厅里的自己的父母。两家人一起吃一顿饭其实算不上多么稀奇的事情,但夏洛特却莫名地觉得这个气氛似乎是要讨论什么严肃的事情。单纯是没有由来的预感,非要说为什么的话,大概是因为最近的气氛吧。
不要少看女人的第六感。这句话确实不假,在吃完晚饭后辛普森夫人就率先开口叫住了夏洛特和塞德里克。「你们两个要不要到法国去待上一段日子?」
这个问题乍一看似乎有点莫名其妙,但放在最近的环境中却是很好理解的事情。夏洛特和塞德里克都很快就了解到辛普森夫人真正想要表达的内容——逃离英国,远离伏地魔的控制范围。
这算不上是一个多么出人意表的问题,在第一次巫师战争的期间,辛普森夫人就带着还在她肚子里的夏洛特回到了法国,并一直留在法国直到伏地魔被打败。如今伏地魔再次归来,离开英国也同样是行之有效的方案,伏地魔的势力在短时间内都绝不可能蔓延到欧洲大陆。尽管夏洛特和塞德里克都不是麻瓜种巫师,但在如今的英国,任何巫师只要表现出亲麻瓜的倾向都会有危险,可能是被魔法部盯上,也有可能是被食死徒袭击。
「我和布伦特都在魔法部工作,要离开有些困难,但你们可以。塞德还在实习期间,要辞职也不算太难。」迪戈里先生说,他一向挂着和蔼笑容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严肃的神色「这意味着你们要放弃现在的工作,但与你们的安全比工作更重要。」
似乎在父母眼中,自己的孩子永远是还没长大、还需要保护的。但在夏洛特看来,这应该是他们反过来保护父母的时刻。
「我们已经老了,孩子。」似乎是预料到夏洛特要说什么,辛普森先生叹了一口气,夏洛特突然发现父亲了脸上多添了不少沧桑「结婚生子,然后看着你们长大成人,这一生也就没什么遗憾了。我们死了也就是那样而已,但你们还年轻,你们还有很遥远的未来。」
「当然选择权在你们手中。」迪戈里夫人擦了擦眼角,声音有些沙哑。「但如果决定要离开的话,那你们的动作就要快点,在魔法部收紧出境控制前赶紧离开。」
「你们怎么想?」
夏洛特扭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塞德里克,在对视的瞬间,她确信她在塞德里克眼中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情感。
「我们不走。」
在这段人人自危的时间里,夏洛特不是没听说过许多明哲保身的言论。只要不反抗就好了、只要不亲近麻瓜就没事了、伏地魔针对的只是麻瓜种而已、只要离开就安全了……这些想法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同,又或许不是打从心底里认同,而只是出于现实考量而无可奈何地接受这样的定论。但夏洛特觉得自己没办法对一切视若无睹,也许是她还太天真、也许是她还不够成熟,但她确实不懂。
她不懂,也不想懂。为什么人们可以对每天在身边发生的惨剧无动于衷?为什么都这样了还能自欺欺人地粉饰太平?就因为惨剧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吗?因为不是麻瓜出身所以就安全了吗?
可是每个人的生命都一样珍贵啊。巫师也好麻瓜也好,都是活生生的生命。麻瓜不会魔法,但巫师也不会他们的科技。
「我的家人、朋友、同学们都留在这里努力着,努力地活着,努力地试图对抗,所以我们也不能轻易放弃。」夏洛特看向塞德里克,试图在他那里获得认同「对吧?」
塞德里克点了点头,他灰色的眼睛里带着坚定,让人看着就没由来地感到安心「或许我们做不了什么,但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希望。」
这可能只是天真的祈愿,也许最终命运会给他们沉重的一击,告诉他们世界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美好,告诉他们现实不是童话故事,不会有救世主拯救世界。但至少此刻的他们至少还有盼望,而希望的力量有时候比什么都强。ensotemple.com
大雨过后,迎来的可能是更大的暴风雨,也有可能是一个美好的艳阳天。不留下来看看,又怎么能知道最后的结局呢?
「就算最后还是失败了,至少我们努力过了,没有遗憾了。那也就够了。」
*
不过他们两个都没想到最后的战斗会来得那样快、那样措不及防。
那是一个深夜,夏洛特当时正在她的工作室里面处理魔药材料,这种重复性的动作总是会让人晕晕欲睡。就在这个时候,塞德里克打开了工作室的门,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这不是塞德里克以往的风格,所以夏洛特有些疑惑地看过去,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抱歉闯了进来。」塞德里克举起手中捏着的金加隆「是D.A.的通知,波特回到霍格沃茨了,伏地魔到午夜就会进攻。我想我们应该赶快去帮忙,时间不多了。」
「什么?我们马上回去,有说要怎么走吗?」夏洛特从椅子上起来,随手捉了个袋子就往里面塞各种各样她之前熬制的魔药「带上这些说不定会有用。」
「猪头酒吧里面有密道通往有求必应屋,我们幻影移形过去。」塞德里克手上拿着魔杖,显然是已经准备好了出发。夏洛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因为还没有换上睡衣,所以她身上穿着的居家服虽然随意了些,但穿着出门也不成问题。索性现在也不是在乎这些的时候,所以她便只在外面罩上一件斗篷。
随着咒语响起的声音,两个人消失在了房间里,房间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了桌面上尚还没有处理好的魔药材料。
夏洛特和塞德里克到达猪头酒吧的时候里面真挤满了人,有不少从霍格沃茨离开的学生,也有许多像她们这样打算回到霍格沃茨的毕业生,夏洛特眼尖地看到了自己的朋友们,连瓦妮莎这个本应在麻瓜世界继续进修的人都回来了。
「喔,夏洛特,好久不见啦。」她也看到了夏洛特,向她挥了挥手,一段时间不见她似乎变得沉稳了许多。「幻影移形真方便,幸好我当初通过了考试,不然可不能这么快从伦敦过来。」
他们走在长长的走道上,在寒暄过后开始交换情报,不过大家所知道的似乎都相差无几,最后也没能得出什么重要的情报来。随着时间的过去,他们终于走到了密道的尽头。
随着吱呀的一声,密道的门被推开,映入眼帘的是挤满了人的房间,房间里面装饰着赫奇帕奇、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的旗子,几种颜色交错在一起却意外地和谐。
在毕业将近两年以后,夏洛特终于再次回到了霍格沃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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