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承的名字在娄穆清脑中快速地闪过,“你们见到王爷了吗?他怎么样?”
淳于承十七日便已回京,可却一直没有得空来寻她,娄穆清担心他会遇到什么危险。
刘册摇了摇头,“王爷回京的消息属下也是听下面的人报上来的。”
他的眼神暗淡了些,“那小子福薄没熬过来,不然今日也能多问他几句。”
屋里一瞬间便沉静下来了,只余下几人轻微的呼吸声。
淳于承没回王府也没来沉香楼,那么就只剩下了一个地方。
——皇宫。
娄穆清的眸子沉了沉,依着淳于承那个性子没有人能真的困住他,更何况他还带了兵。
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等天色暗些,你带两个人出去打探一下消息,尤其是宫里的消息。”娄穆清对刘册说道,“外头人杂,万事小心为上。”
“若遇到了什么人,该避就避,不要意气用事。”娄穆清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刘册听懂了娄穆清的忧心,拍着胸脯保证道,“您放心,我们几个的拳脚功夫虽然在府里比起来不算什么,但一般人也近不了我们的身。”
“再者说了,我们几个轻功都还不错,打不过总也跑得过!”
他说完就憨厚地笑了,其余几人也跟着弯了嘴角。
娄穆清知道刘册是在宽自己的心,一直绷紧了的面容也柔和了些。
“只是……”刘册看了眼身后的暗卫,思忖道,“属下若带走二人,保护您的人便又少一个了。”
“虽然这几日楼里一片太平,但属下始终觉着有诈。”刘册道,“属下还是只带一人出去吧,既有个照应,也不会太打眼。”
“最重要的是,万一外头的人攻进来也好多一个人保护您。”
“等等,你方才说楼里一片太平是何意?”娄穆清顿时便警觉了起来,“王府逢变以来,沉香楼明里暗里都没有进过一个外人吗?”
刘册点了点头,眼中的不安加重了些,“这几日沉香楼就像是被特意避开了一般,即使有几次出去被尾巴跟了过来,他们也远远地就停下了。”https://www.ensotemple.com
沉香楼在京凉城的地位不言而喻,饶是城中风平浪静之时也多得是人打这座楼的主意,更别说在现下这个一决生死的紧要关头。
再者,沉香楼才从宗秉文易主到淳于承,娄穆清不相信宗秉文会心无芥蒂,在这个时候还不出手。
退一万步讲,沉香楼都不可能是如今这副无人问津的模样。
娄穆清脑中突然浮现出了蒋齐琛那双浸血的眼睛,阴恻恻地,直叫人脊背发寒。
以蒋齐琛的身手,她不可能那么简单地就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可她方才却跑掉了。
除非……
“不好!”一个猜测在娄穆清的脑中越来越清晰,她顿感不妙,连忙低声吼道,“你们所有人赶快离开这里去找王爷!”
蒋齐琛是故意放她走的。
沉香楼不是没人要来,而是之前没有必要来。
刘册心里跟着紧了起来,他面容严肃,问道,“怎么了?”
“我猜,他们是想用我来套出王爷。”娄穆清神色凝重。
淳于承或许根本不在皇宫里,甚至脱离了东宫的视线范围,所以淳于佑需要一个人来帮他们找到他。
“就算我们全部出动,也不一定能找到王爷。”刘册担忧道,“但是只要我们一走,您的身边就再无一人了,您的安危可如何是好……”
娄穆清侧过头望向紧闭的房门,眼中的郁色越来越重。
“他们不会杀我的。”
不管是对于太子还是慧王,她活着都比死了有用得多。
刘册还是不放心,“可是……”
“眼下最重要的是王爷。”娄穆清望向他,郑重地说道,“这是命令。”
出门前,娄穆清特意将淳于承亲手做的香囊带在了身上,她把香囊递给刘册,“你们把这个拿上,见着了王爷就把香囊给他,让他顾好自己,莫要来寻我。”
淳于承心思重,就算刘册几人是他的暗卫,他估计也不会轻易就相信他们说的话。
想到淳于承的性子,娄穆清眼中的阴霾悄然散了些,甚至浮出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如若他不听你们的话,一定要来找我……”
娄穆清望着香囊,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带着几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那就让他一定要多带一些人,否则可带不走我。”
刘册接过香囊,抱拳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属下定不辱命!”
其余五人也跟着单膝跪地,齐声道,“属下定不辱命!”
娄穆清摆了摆手,“去罢。”
刘册等人从后门离开了,楼里的人气也好像随着他们的离开而消失了,楼内又回归了寂静。
娄穆清静静地坐着,宛如一座精致的人形木雕,没有半分生气。
她眼眸半阖,浓密的眼睫轻轻颤着,面色苍白,嘴唇亦没有半点血色,紧紧抓着桌角的手上青筋蜿蜒,整个人摇摇欲坠。
娄穆清心神受损,这几日来也没怎么进食,身子早已经虚弱不堪,全靠她心里那一口气提着。
她知道自己得努力熬过去,坐了半晌后便强忍着不适到后厨转了一圈,抖着手给自己煮了碗面条。
娄穆清的手艺很好,一碗寻常的素面都令人食指大动。只可惜她自个儿半点食欲都没有,面到嘴边几次都吃不下去。
面条袅袅的香味扑鼻而来,娄穆清却只皱了皱眉头。
好半晌后,面条的热气都快消失了,娄穆清才吃进了第一口。腹中的不适立即传了出来,一股酸味叫嚣着往她的喉咙上冲,娄穆清捂着嘴,竭尽全力才没让自己吐出来。
之后她又吃了第二口……第三口……每一次吞咽都无比的痛苦。
待到最后一口吃完时,娄穆清的眼中“啪”地砸下一滴泪,在面汤上溅出一个小小的水花。
面汤上倒影出的面容扭曲,娄穆清却看清了自己眼中一闪而过的脆弱。
她抹了抹眼睛,将残留的水意擦了干净,仿佛这样自己就无坚不摧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沉香楼周围逐渐围拢了一群身穿盔甲之人。
娄穆清斜斜地倚靠在二楼的窗边,窗户打开的缝不宽,却足够她观察外面的情形了。
果然如自己推测的一般……
刘册他们外出必然躲不过蒋齐琛的探子,这会还看不到人回来,必然得进来把她给抓了。
娄穆清手中提了个碧玉的酒壶,她的手指勾着壶柄轻轻晃着,偶有一两滴酒从壶口漾出来,周遭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酒香。
“借酒消愁……”她低声呢喃着,朝嘴里又倒了一口酒,“愁更愁……”
影影绰绰的火光倒影在门窗上,娄穆清瞧着那跃动火苗,抬手将窗户关紧了。
楼外,蒋齐琛猛然抬头,朝二楼的窗户望去。
“怎么了?有什么异常吗?”
薛彧之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只看到一道紧闭的窗户。
方才他分明有一种被凝视的感觉,不过转瞬就消失了。
“没事。”蒋齐琛收回目光,“倒是你,你应该在府里陪着阿笙,而不是……”
“你带不走她。”薛彧之打断他的话,“除非你想带走一具尸体。”
蒋齐琛不置可否,“但愿你是真的有办法。”
薛彧之和娄穆清的交情不过尔尔,蒋齐琛不明白他的把握是从何处来的。
蒋齐琛握紧了手下的刀柄,冷声道,“否则就只能用我的办法了。”
沉香楼的灯盏极其精美,皆以十二生肖为样,分列于十二个方位。
可娄穆清今儿却没心情欣赏,只随意选了两盏点亮照明,便搬了张椅子正对着大门坐下了。
楼内的灯亮了,蒋齐琛不再犹豫,“开门。”
门两旁站在的士兵对视一眼,作势就要将门撞开。可为首的人才刚刚使了一点劲,门就被轻而易举地推开了。
蒋齐琛瞳孔一缩,厉声吼道,“退开!”
众人瞬时便警戒了起来,盾牌齐刷刷地树成一道铁墙,蒋齐琛的佩刀也抽出了半截。
然而,他预想的危险并没有发生。
门缓缓打开,只见娄穆清斜靠一楠木椅上,如墨的长发肆意垂落,苍白的面上有两抹绯红。她周围的地上随意放着几个酒坛,手里的碧玉酒壶在烛光下折射着幽幽的亮光。
蒋齐琛先迈步走了进来,紧接着便有数十人从他身后一拥而入,这些人迅速朝楼内各处分散而去,不一会儿楼内便接连响起了破门而入和翻箱倒柜的声音。
“放心吧,就只有我一个人。”娄穆清稍稍正了正身子。
“沉香楼是京凉一等一的酒楼,所备的美酒珍馐无一不是最上等的。”
娄穆清从身旁的桌子上拿过一个杯子,“要不,喝着说?”
她的神色朦胧,眼睛微微眯着,蒋齐琛一时都分不清这人是真醉了还是装醉。
搜查的人陆续回来了,他们纷纷摇头,这楼里确实没有其他人了。
“你看,我方才就说了这里只有我,少将军怎么就不相信我呢?”娄穆清状似苦恼地说道。
“相信你?”蒋齐琛冷漠的面容有些许破裂,他咬了咬牙齿旁的软肉,“我曾经相信你,然后呢?”
“你我各有所图,你怪不得我。”娄穆清神色也冷淡了下来,“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你若要杀了我报仇雪恨,那便动手吧。”
“如果你现在真的杀的了我的话……”娄穆清并不怕激怒蒋齐琛,相反,她还就是想要看看这人疯癫的模样。
蒋齐琛眼中的杀意顿起,“你别以为我现在不会杀你——”
“等等——”一道青色的身影突然冲到了他们中间。
“别坏了大事。”薛彧之死死地按住蒋齐琛握着刀的手,“让我来。”
蒋齐琛重重地咽下一口气,沉默着松开了手。
“你们先出去。”薛彧之道。
蒋齐琛没动。
“我必须要和她单独谈一谈。”薛彧之坚持道。
“半柱香。”蒋齐琛说完便转身出了门。
薛彧之跟在后头,“你们站远一点。”
蒋齐琛默默地朝后又退了五步,他狠狠地皱了皱眉,若不是姑父和阿笙对这小子实在看重,他怎么会由薛彧之这般胡来。
薛彧之在蒋齐琛明显不满的眼神中,饱含歉意地把门也关上了。
真不是他装模作样,而是接下来的话不能让第三个人听到。
他转过身,抬了张椅子和娄穆清面对面地坐着。
“我……”薛彧之来之前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真到了娄穆清面前,他却不知道到底刚从何处说起。
“你是谁?”娄穆清问道。
她在蒋齐琛面前的那副醉态已经消失了,娄穆清神色清明,望向薛彧之的目光充满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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