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学姐？？？”
“嗯哼。”
“景吟！！”
“嗯。”
“......”
苏之柚跌坐在景吟办公室的沙发上，好一会后，抬手，有气无力地盖住了眼睛。
“我......我好菜啊。”
足足有炸了一条鱼那么久之后，苏之柚嘴唇微动，吐出这么一句。
“喂~”景吟心情极好，坐到苏之柚旁边，把她的手从眼睛上拿下来，戳了戳她的脸，“你就是这个态度对待你未来的老板吗？”
“我本来以为老板怎么也是个中年大叔，不知道怎么开口......”苏之柚揉了揉眼睛，“推门前还想着你，结果下一秒你就从我脑海里跑出来了，跟做梦一样。”
景吟唇角勾了勾，又立刻板起脸，冷笑道：“既然来了，就来算算账吧。”
等苏之柚无辜地看过来，她开始一条一条数落，“不加我好友、不回我消息、一而再再而三拒绝我、等最后终于想起吟游这个备胎了——居然为的还是换掉我？”
她模仿道：“嗯？就像秋别跟我说的：可乐柚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他只是个异想天开的渣男罢了。”
“......”苏之柚耳尖通红，她才不肯背锅，抢白争辩道：“我......我哪知道吟游是你开的？厚着脸皮说换教练，想换的不还是你嘛！你倒好，昨天那会就看我笑话了吧？”
“我说那个秋经理怎么看我眼神怪怪的，你们联合起来玩我呢......”
苏之柚越说越羞耻，深深地捂住了脸，假装自己只是个表情包。
景吟表情柔和下来，她靠过来，顺了顺苏之柚的头发，柔声安抚道：
“记不记得我跟你过的，我很早之前就非常、非常看好你了？那会还不认识你呢，但可乐柚就已经是我的首选了。”
“记得......”苏之柚慢慢回忆道，“难怪我觉得和你这么契合，原来还是你眼光好。也只有你了，要不是遇见你，我可能还找不回玩求生者的勇气。”
接着，她突然想到一个关键性问题：“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就是可乐柚的？”
——如果老早就知道了，她在线上那么作死，岂不是当了很久的小丑？她还要不要面子的？
“你猜？”
“呃，”苏之柚想了想，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昨天决赛报幕那会吧？你突然盯着我那么久，看得我发毛，我当时还以为你疯了呢。”
“当时真是恨得牙痒痒。”景吟一道目光瞥过来，嗔怪里却带着点宠溺，“还从来没谁敢这么晾着我，你倒是胆子大。不过看在你本心是站在我这边的，今天又是我占了上风......这事算扯平了。”
苏之柚点点头，又仔仔细细思索了半天，不时喃喃自语几句：“原来你一直说的创业，和职业联赛夺冠，居然是一码事......我就说怎么可能有人能一边创业一边打比赛还拿冠军呢？”
说着又陷入了自我伤感：“太菜了，是我太菜了......要是我早点深思发现违和，或者干脆直接问你，都能更早知道这一切......”
早点知道，何必痛苦纠结那么久？——害怕校赛后即分离，害怕再没有她们一起并肩作战的容身之所。
“现在知道也不算晚。”景吟回到办公桌后，敲敲桌子，重新成为俱乐部老板，“好了，来聊聊职业联赛的规划吧。”
......
一个小时后，景吟的手机欢快地弹出一条提醒，走廊上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午饭时间到了。”景吟合上笔记本，打开办公室门，冲着苏之柚笑道，“吟游的食堂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踏入餐厅，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位男男女女，有苏之柚见过的经理秋别、主训练室那个男孩和女生，还有苏之柚没见过的几个看似工作人员的陌生面貌。
“景总~”、“景总好。”
苏之柚跟着景吟前脚刚进门，大家就都纷纷热情地向景吟打着招呼，同时好奇张望着新面孔苏之柚。
“这是来试训的新同学。”景吟简单介绍。
苏之柚没注意听景吟说什么，她不经意间扫到主训练室那个女生——摘了帽子后的那头火红惹眼头发时，再次僵在了原地。
这个人......这不是那个来学校好几次，还在备战间惊呆众人的咋呼小姐姐、景吟的朋友吗？
“你，你是......？”
薛汐正吃着饭，抬眼看见景吟后面的新人正愣愣地望着自己，于是出于礼貌放下筷子，露出大白牙打了个招呼：“hi你好呀~我是May，这位同学，你今天发型不错哟！”
说完才想到，也许国内的小同学更习惯国服ID，又补充了一句：“国服名汐瓜汁，吟游的监管者。”
苏之柚惊呆了，今天第二次像被人炸鱼一样，给直接炸蒙了圈。
景吟笑出声，转头对薛汐说：“她是可乐柚，就是苏打水，你们见过的。”
“啊？啊！”这下换薛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差点把餐盘掀翻，“哎呀，原来是你呀！月亮河的那个祭司嘛！景老板的心上......哈，我对你印象很深呀，怎么不早说呢！”景吟一道目光锐利划过薛汐，震得她红发一抖，及时咬舌头管住了大嘴巴。
景吟靠近苏之柚耳边，轻声解释道：“May是脸盲，她只记得住游戏ID。”
“......”
难怪May神每次都认不出来自己，这下苏之柚瞬间秒懂了，但心情也更加复杂了。
苏之柚跟走过来的薛汐握了握手，然后从包里拿出早早准备好的本子和笔，递过去的时候迟疑了一下：“May神，你是我的......偶像，能给我签个名吗？”
“好说好说！”薛汐大大方方地抓起笔，翻开扉页，刚落下笔又停了下来，笔尖在纸上戳出一个墨点，“咱们也算有缘，这样，你想要我写什么话送你吗？啥都可以哦！”
苏之柚沉默了一瞬，开口道：“那就写......‘我觉得你发型不错’，然后加签名吧。”
——毕竟，这句话May神见她一次说一次，一共说了三遍了，可见自己的发型大概是真的挺不错呢。
“我、觉、得、你、发、型、不......”薛汐边写边念，然后笑容突然僵住，一脸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不出来啊，你怎么这么自恋？”
“......”
苏之柚等她签完，默默收好本子，深深呼吸着，强忍着打消了到游戏论坛发帖匿名吐槽的冲动。
「最喜欢的某屠皇大神竟然是个逗比！而且还脸盲永远认不出我！怎么办？在线等急。」
*
午餐是典型中餐，有多款不同的主食、菜品、汤和饮料，每种都少而精。可以自己端取喜欢的吃，吃多少拿多少。
“哇，这味道针不戳！”
苏之柚的注意力很快被美食吸引，这可比食堂大锅饭好吃太多了。
“咱们的伙食，在联盟俱乐部里，绝对排的进前三。”秋别得意地跟苏之柚炫耀。
苏之柚将自己拿的菜吃了个干干净净，又喝了一罐可乐，这才异常满足地离开餐厅。
看了眼时间，11点50分，距离排位时间还有10分钟。她走到休息区，拨通了方洛朗的语音通话。
“喂，柚子，咋样咋样？”方洛朗第一时间接起，他知道苏之柚今早来吟游“谈判”，一直焦急地等着结果。
“一言难尽。”苏之柚说的是真心话。
接着，苏之柚简要概括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只陈述事实，省去了自己的心路历程。
方洛朗沉默良久，总结道：“你是说，曾经她苦苦哀求你，但你如同渣女一样残忍拒绝；后来你要死要活地缠着她，要跟她不离不弃，她知道了真相后却不肯告诉你，就想看着你后悔.....”
“？”苏之柚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哭笑不得，“你以为你写小说呢？哪有这么夸张......呃，但大体是这么个意思吧。”
“我室友的女朋友的姐姐的侄子，都不敢这么写。”方洛朗狠狠吐槽道。
“......行了，你等会打个车过来，2点开始试训，今天就能定下来了。”苏之柚说，“我去打排位了，等会见。”
方洛朗嗯嗯两声，又赶紧接着问：“啊对了，你见到May神了吗？要到签名了吗？”
苏之柚抖了一下，摸着包里的本子，沉吟半晌，斟酌着说：“忘了告诉你，May神......其实你是见过的。”
“啊？啥时候？我怎么不知道？”方洛朗瞬间激动。
“就在打8进4对夜船那次，礼堂的备战间里。”
“啊？？”方洛朗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回忆，“你不要看我老实就骗我，我跟你讲......那时候除了我们几个，哪还有别的人？”
“你仔细想想，发色很特别。”苏之柚故作神秘。
大约又过了10秒，方洛朗咦了一声，“真没了啊，当时不就是那几个看着眼熟的社团工作人员......发色？等下......那个红发Flag姐？我靠？？”
方洛朗私下称薛汐为“红发Flag姐”，因为那次她在备战间给柚子茶立Flag，立得人心惊肉跳。
“Bingo。”苏之柚笑笑说，“回答正确了呢。”
说完，不等方洛朗撕心裂肺的叫声穿透手机而来，苏之柚迅速挂断了通话。
此时刚过12点，苏之柚在秋别的带领下来到一间空的会议室，戴上耳机，开始自己打排位。
2个小时一晃而过。
排位结束，苏之柚走出会议室，顺着走廊来到前厅，果然看到方洛朗穿得人模狗样，坐在等候区的沙发上朝自己招手。
秋别领着两人又来到了培训室，里面已经正襟危坐了好几个人，在专门等着他们。
“我来介绍一下。”秋别反手关上门，示意苏之柚和方洛朗坐好，气氛严肃起来，“这位是你们既陌生又熟悉的，吟游CEO兼主教练，景总。”
“这位是吟游副教练雨刃。”是上午在主训练室见到的那位干练男士，表情肃穆，苏之柚瞬间联想到了自己系的辅导员。
“我已经自我介绍过了，我是吟游的经理秋别。”
“你们两位的试训，将由我们三人共同评估完成。”秋别说着递过2个手机和几张表格，“原本嘛，新人试训少则3天多则2周，但景总跟你们同一个队伍也有一个多月了，你们之前的比赛和训练数据我们都有分析，景总也给你们的实力做了担保，所以这次正式试训走最简版，一个下午就够了。”
——景吟为吟游设立的规矩：涉及到招人等重大事情，不允许由单人单独决策，而是必须要同时由主教练、副教练和经理三者共同评估，类似于微型董事会，综合得出结论。
这样也会避免个人出于非理性的种种可能原因，造成决策的失误。
苏之柚和方洛朗打起十二分精神，各自坐在一张桌前，认真地做完了调查表格和游戏综合素质测评量表。
然后再拿起专用的手机，开始完成特别为试训编写的游戏操作程序，这是吟游自己开发的一套脚本，可以记录并分析选手的操作、熟练度、精度、反应力、大局观等等维度的能力，实时输出详细数据至3人的电脑屏幕。
最后，苏之柚和方洛朗又分别进行了单人实战和双人组队模拟比赛，在各自担任指挥位、AI系统担任指挥位和无指挥位的情况下打了整整一个下午，并按照要求在每场比赛结束后，详细说出了每一个细节判断的完整思考逻辑，也就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其他队友应该怎么做？哪里当时做的还不够好？可能的原因是什么？hTTps://WWw.eNSOTeMPLe.com
在刻意控制出的高强度和逼近极限的高压力环境下，苏之柚和方洛朗仿佛脱了一层皮，等试训终于结束后，都手指酸痛、精疲力尽。
“辛苦了。”秋别说，“我们尽快分析，最快明天通知结果。”
景吟要参与接下来的讨论，没有送他们离开。苏之柚和方洛朗走出大厦后，天已经黑透了。
他们打了一辆车回到学校，路上几乎没有聊天，只是摊在后座上，仿佛已经被榨干。
“明天见。”“88。”
于路口分开，两人缓缓消融在夜色中。
——几公里外的吟游俱乐部，在紧张而有序的讨论声中，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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