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从乾隆四年开始的。
其实皇阿玛刚驾崩之时,弘昼不是这样的。
先帝一驾崩,弘历顶着朝上莫大的压力,先是把宫中所有道人都收监下狱,之后更坚决地把大义觉迷录全部回收焚烧,并且谕旨天下,谁再藏有此书按谋逆罪论处,同时把曾静其人也拉回来砍掉。
那时候朝臣纷纷反对,尤其是雍正爷生前钦点的顾命大臣鄂尔泰和张廷玉都表示了极大的反对:宫中道士无所谓,本就是禁宫之事由着新帝出气去吧。但曾静不一样,这位还在全国巡讲呢。
倒不是他们支持曾静活着,只是这是先帝爷生前定下的规矩,正所谓三年无改父之道,皇上刚登基就收缴先帝爷的出版物,实在是太顶了。
张廷玉提了个折中的法子:皇上可以先把曾静召回京城,不许他继续全国巡讲,等三年孝期一过,再随便寻个理由,将他或是流放或是监禁都可。
弘历表示绝对不行:他就是要立刻马上干掉曾静,以此警示天下万民,不许再议论皇室,更不许再议论先帝爷。
不管是真相还是假说,都不许再提。
不管是赞颂还是诋毁,弘历根本不想再去筛选。在他心里,事关圣祖的遗诏,事关先帝,所有人,给朕闭嘴就是了。
张廷玉的折中之法被他无情打回,鄂尔泰就又来劝说,甚至还拉着许多朝臣一起劝谏。
弘昼就是这时候站出来的。
作为当朝亲王,皇上的亲兄弟,他在朝上的站位极靠前,于是他迈前一步,转个身对身后群臣说:“你们口口声声先帝的意思,皇上所说就是先帝的意思。”他说起谎话来言之凿凿面不改色心不跳:“皇阿玛病重时召见于我,只说曾静其人大逆不道,终皇阿玛一朝让他活着,便是极大的仁慈,嘱咐皇兄登基后就杀了曾静。”
鄂尔泰根本不信,只是在御前朝上,也不能明着说和亲王:“你咋骗人?”只能委婉道:“先帝爷于崩逝前召见我与张廷玉二人,将朝政托付,并未听此言。想是和亲王记错了?”
弘历坐在上头,就见弘昼挽了挽袖子,挺直了腰杆对鄂尔泰道:“你的意思是我脑子有病?”
鄂尔泰:……
这话让人怎么接哟。
弘历忍着笑意,轻斥了一句:“弘昼,不许对顾命大臣无礼。”
弘昼极为委屈:“皇兄,他骂我。”
鄂尔泰只得跪了:“皇上,臣如何敢辱骂于和硕亲王,请皇上明鉴。”
弘昼还是追着他问:“那你是什么意思呢?那我好好的怎么就能记错了?”
鄂尔泰一个头两个大:“臣的意思是,和亲王这些日子悲痛过甚,说不得就记错了……”
“你还是在骂我伤心的脑子坏掉了!”
张廷玉眼见重点鄂尔泰被带歪了,开始跟和亲王辩论关于记错了,绝不是对亲王不敬这些话,不由头疼,只得自己把问题带回来。
“皇上,曾静之事还请皇上三思。”
这才把重点带回来,只是同样带过来的还有和亲王的注意力:“张大学士,您这也是觉得我假传圣旨?怎么,难道皇阿玛生前只能跟你们这些朝臣说话,就不能见一见我这个亲儿子。有什么体己话就不能跟我说?张大学士是这个意思吧?”
张廷玉直面和亲王的匪气,也只剩下“不敢不敢”二字。
鄂尔泰跟张廷玉两人跟曾静又不是亲戚,不过是作为先帝顾命大臣不得不保先帝旨意才出言阻拦当今,见和亲王死活坚持这个说辞,两人也就只得默认了。
朝后,两人不免一起长吁短叹:先帝爷性情就够爱憎分明,情绪化严重的了,可也是忍过了康熙爷的孝期,直到雍正四年才大刀阔斧的开始动工,干掉一种兄弟朝臣,且还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可当今这样看似稳重从容的人,却在政事上更加果决独断,更不容人质疑。
且先帝爷的时候,怡亲王还好劝一劝,常能阻止些先帝的举动,可如今……和亲王简直是在旁边架桥拨火添砖加瓦加油助威的那个。
一朝天子一朝臣。
张廷玉比鄂尔泰更敏锐的察觉到,当今与先帝爷不同,他不受情绪的波动,也不受任何外力的波动,他更像一个皇上:朕说,你们办,其余的,闭着嘴跪着。
或许,这是个比康熙爷和先帝爷还不好伺候的皇帝。
弘历不知道这些老臣在心里对自己的评价,如果知道,只能更满意。
此事后,他有点体会到了皇阿玛的感觉:有一个一直支持自己的兄弟,感觉确实很好。
正如皇玛法与裕亲王福全,皇阿玛与十三叔怡亲王,或许他跟弘昼也可以做这样一对君臣兄弟。
然而只过去了三年,他却要到棺材里把弘昼揪出来。
那一日是难得的好天气。
弘历原本在案前练字,忽然有宫人连滚带爬的进来:“皇上,皇上,和亲王薨逝了。”
弘历还记得自己那时候的心情,他心跳几乎都要停了。
都等不及备圣驾,他直接打马出宫,还不忘告诉宫人:先不要告诉太后娘娘与裕太妃娘娘,免得两位突闻噩耗,伤心过度。等他回来再亲自去向两人说。
待他打马到了和亲王府门口,只见门口挂着白布,里面传来下人的哭泣声。
要不是有人扶着,弘历只觉得自己跳下马的时候,腿都是软的,眼前也是一片模糊的。
和亲王府的长史官迎出来,脸上却没有泪水,只是焦急惶恐。
弘历于伤痛中不免大怒:“主子薨逝,你这做奴才的全然没有悲伤之情!且滚到一旁去,等朕再处置你!”
他大踏步往里走,又见和亲王福晋亲自迎出来,身上竟没有孝服,弘历越加恼火,却不好直接对着弟妹这等未亡人发作,只匆匆前行,然后冷道:“先平身吧。”
到底忍不住加了一句:“你虽是悲痛,却也该管好府里,若有不能,朕便将永壁永瑛带到宫里去照顾!”
吴库扎氏脸色越发惨白,又穿着花盆底跟不上皇上的步伐,口中想说什么又说不出。
皇上也懒得理会这如今连丧服都不穿的妇人,直接走到王府正殿。
当皇上见到眼前的棺木时,终是忍不住落泪。
而终于跟上来的吴库扎氏,见皇上泪眼,更不敢说话了,脸上露出了视死如归的表情,跪在了一旁。
弘历缓步走上前,扶着还未盖棺的棺木,看着里面弘昼的面容,只觉栩栩如生,不由更是泪如雨下。
哭了片刻,弘历忽然发现,弘昼的遗体不单是栩栩如生,而是根本就生着:他居然睁开眼笑了!
弘历当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愤怒形容了,他伸手入棺,一把拎住弘昼的衣领子,给他从棺材里拔了出来。
弘昼怀里还藏了一个西洋的小扁瓶酒壶,“咣当”掉了下来。
更是险些没给弘历气死过去。
这才反应过来,为何福晋不穿孝服,为何长史官虽披麻戴孝的,但只有焦急之色没有悲戚之色。
“说!”
见皇上都只会气的蹦一个字了,整个和亲王府在旁边装着哭丧的下人都瑟瑟发抖真的哭了起来:他们也是和亲王欺君的一部分啊,万一皇上舍不得砍自己亲弟弟,给他们砍了散散心如何是好?
弘昼只是坐在棺材里,笑嘻嘻道:“四哥,人难免一死,我这不是想着,若我哪一日忽然横死,这府里福晋温善,儿子年纪又小,这丧事办的不成样子吗?所以我先叫他们预备一个,也好指点指点他们不足之处。”
说着又对外头的长史官指指点点:“你看他就不行,一滴泪也憋不出来啊。”
长史官把头埋得更低了,很希望自己原地蒸发掉。
弘昼坐在棺材里疑惑道:“且我是自家练练,也没让人往宫里报丧啊。”他也不想,和亲王府外面一挂白,下人们一哭丧,走过路过听闻的人,怎么会不赶紧往宫里报。
毕竟皇上还没登基,先帝爷就把另外弘曕阿哥过继给别的亲王了,如今先帝爷名正言顺的两个儿子,除了皇上,便是和亲王了。京中朝臣自然密切关注和亲王府的动静。
弘历气的拂袖入屋:“跟朕进来!”
弘昼只得从棺材里爬出来,又被福晋上前扒了外头他非要穿的装裹敛服,让他只穿了一身常服进去见皇上。
弘历命人都退下,直接问道:“弘昼,你若是有什么不痛快,便直接对朕说。”
见弘昼只是不说话,弘历便叹气道:“去岁朕处置弘皙等人,说的话是重了些,但并不是对着你。”
乾隆三年,理亲王弘皙谋反。
身为当年太子之子,且为圣祖爷教养时间远超过当今乾隆帝的弘皙,曾与数位宗亲密切往来,行为逾越亲王的本分,被定罪夺爵永世圈禁。
这是弘历处置的第一个宗亲,不,应该是第一批宗亲。
与此案有涉的,甚至还有怡亲王之子,先帝爷当时特赏一贝勒爵位的弘晈。
只是念在怡亲王的情分上,弘历倒没圈了弘晈,甚至连贝勒的爵位都没夺,只是免了他一切官职,以后再不叙用。
因弘皙在宗室里是独树一格的,甚至占着半个嫡字。康熙爷一直疼爱这个孙子,雍正爷因着之前太子二哥的情分,对弘皙也颇为宽容。
所以这些年,不单宗亲里与弘皙来往的人多,朝臣里与之来往的也不少。
于是乾隆三年,因弘皙之事被牵连的宗亲和朝臣都不在少数。
在这一点上,皇上没有拧着先帝爷来,那是充分发挥了雍正四年的年羹尧连坐事件,一并连坐了不少人。
当时出于对朝政的考虑,弘历还顺带夺了许多宗亲的权利。
自然,弘历在朝上也说了许多警告宗亲之事,叫他们不许仗着姓氏恣意妄为,否则理亲王弘皙的例子就在前头。
如今弘历面对着给自己办丧事的弘昼,实在是费解,不知他怎么会做此不祥之事,于是便用话来安慰他。
甚至还许诺他:“便是朕罚了所有宗亲,与你也是不相干的。弘昼,咱们自幼是听着皇玛法跟裕亲王的故事长大的,等入了宫,又看着皇阿玛与十三叔这般君臣相得,朕待你自然也是如此。”
弘历就见弘昼抬头看了看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变成那样笑嘻嘻的样子:“那可不能。裕亲王和十三叔都太能干了,我做不了贤王,皇兄别指望我。”
弘历深深叹气:“罢了,那你就只管着内务府吧。”然后又警告他:“再有,不许再办丧事!”
待弘历出大门的时候,看到和亲王府大门口已经站了不少来吊唁的大臣,俱是眼泪汪汪等着。
主要是听说皇上在里头,臣子们自然不敢叨扰,只是做出哭脸在外面等着圣驾出门几年前怡亲王过世时候,先帝爷逮着哭的不够悲痛的臣子们挨个罚过去的旧事还在他们记忆里呢。
结果和亲王府大门一开,朝臣们看着跟在皇上身后的和亲王,吓得连请安都忘了,还有封建迷信的以为和亲王死后不宁,变成了皇上身后的幽魂呢,吓得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
直到活生生的和亲王站在众人眼前,朝臣们也不能相信一个亲王居然装死,然后让家人围着自己哭灵这种荒唐事比起这个,他们更能接受和亲王英年早逝。
弘历回宫后,立时往慈宁宫去了一趟。
此时白宁和裕太妃跟前的青草都急的团团转:她们从外面知道了和亲王骤然过世的消息,只是不敢告诉两位主子。
好在皇上来了。
而在听说了和亲王骤亡的真相,白宁看裕太妃的表情,觉得和亲王不真死也得脱层皮。
当天太后娘娘就听裕太妃念叨了一天:“这孩子是我辛辛苦苦一日日养大的,我到底是哪里养错了,还是前世不修,居然把他养成了这幅德行?!”
倒是太后娘娘一如既往的淡定,甚至私下流露出一点我也想看看自己丧仪的意思,就换白宁开始发愁了。
就在弘历警告弘昼不能再装死的第二年,弘昼在朝上把大学士讷亲给打了,亲王因一言不合,居然动手打了人,致使朝野哗然。
文人御史用笔如刀,弘历扶着额,象征性罚了弘昼半年的份例。
然而半年后,内务府的人魂飞魄散战战兢兢来报,和亲王把内库的银子劫走了一批。
大概是知道内务府的人,不敢开库房让他拿银子,于是弘昼赶着往里补银子的那一日到了,截了银子就走,留下了当场厥过去的主事们。
弘历实在是气恼,当即明旨下发,命和亲王闭门思过。
回来忍不住对皇后富察氏道:“弘昼这两年倒似跟朕赌气一般,从前他虽淘气,却也不违国家法度。且他如此行事,倒像是朕容不下他,强行自毁名声一般。如今外头都叫他个荒唐王爷,难道好听吗?”
富察氏也只能柔声劝慰,然后指着坐榻道:“弟妹也劝了,也曾在我宫里这儿坐着哭来着,皇上消消气,和亲王跟您一起长大,兄弟间有什么不能解开的扣呢?”
弘历忍不住吐槽道:“难道你是没见过皇阿玛跟十四叔吗?”
富察氏声音依旧柔和:“皇上真要以此自比您与和亲王?”
弘历长吸了一口气,平静下来:“朕与弘昼永不至如此。”
那之后,皇上又曾三番五次把弘昼从棺材里拎起来。
弘昼也仍旧乐此不疲地举办丧事,甚至每次都要府里遍发帖子,让朝臣们来祭奠,给热热场子,顺便收收礼,可以说借着假丧事,和亲王反复薅起了朝臣们的羊毛。
朝臣们都对和亲王怨声载道,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宫里太后娘娘纵容,哪怕他们让各自的夫人就此事向太后娘娘抱怨,太后娘娘居然还只说和亲王天性单纯活泼,讨人喜欢,听得命妇们耳朵都冒酸水。
甚至连着皇上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又能怎么办呢,打又打不过和亲王,只能忍气吞声反复为一个不死的人送丧葬的礼。
真是无处说理去了。
弘历后来也就放弃警告弘昼了。
但为了表明自己这个做兄长的并没有放任弟弟胡闹堕落,每回弘昼躺在棺材里,皇上都会在他收过礼之后,把他从棺材里拎出来。
朝臣们背后吐槽:皇上挺会挑时候啊,每回都等和亲王收完礼才姗姗来迟,是不是和亲王收的还分皇上一份啊。
就这样,一直过了很多年。
在弘历看来,弘昼的不靠谱是间歇性发作的,在自己受挫的时候,弘昼又会正常起来,比如金川战事失利的时候,比如他有孩子夭折的时候,比如他失去左膀右臂的臣子之时,比如任何一个他难熬的时候。
年岁深长,弘历已经极为习惯做一个皇帝了。也习惯了自己有一个不怎么靠谱的臣弟,同时放弃了要让弘昼做裕亲王和怡亲王的事情。
其实有时候,弘历也不免疑惑,弘昼为什么不肯接手朝政,不肯辅助自己,明明皇阿玛还在的时候,两人也一起办过苗疆的事务。
弘昼虽性子有些急,但并不是志大才疏之人,也同样是会办事的。可怎么偏偏现在不肯呢?
时间久了,弘历也就把这件事抛开了:也是他实在不愿去想,弘昼是畏惧自己,才要做这些荒唐事表示自己无意争权。
直到乾隆三十五年。
和亲王府来报,和亲王病重。
弘历很希望,这回还是弘昼装死的把戏,但他心里清楚,这回真的。太医已经前后报过好几次了,希望皇上有个准备。
弘历出宫来到和亲王府。
这回和亲王府没有挂白,但却是氛围最压抑的一次。
见皇伯父到了,永壁带着兄弟们行礼,然后扶着悲痛的吴库扎氏退了出去。
弘历坐在榻旁,看着弘昼已经老去的睡颜。
很多很多年前,额娘有事的时候,会把自己搁在耿额娘的淬心院,那时候只是格格的两位额娘院子都很小,他与弘昼也只能睡在一起。
怎么会一眨眼,这么多年就过去了呢?
弘昼醒过来的时候,带了点病重中特有的迷糊:“四哥,我告诉你一件秘密吧。”
弘历就听他道:“我不想做裕亲王,圣祖圣言里说过,裕亲王临死前还在自称奴才,一生真是恭恭敬敬的给皇玛法当臣子奴才。”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弘历不得不再靠近一点才能听到弘昼接下去的话:“我也做不来十三叔,做不来像十三叔那样好的弟弟和总理事务大臣。”
“四哥,你一登基,我就向你求了雍亲王府,你也给了我。”
弘昼笑了笑:“我只是想,咱们能一直像在雍亲王府里,是那样的兄弟。而不是,我也是宗亲族籍里的一个亲王,你的臣子奴才里的一个。”
弘历只觉喉间酸涩哽咽,他轻声道:“朕……”他顿了顿:“弘昼,我把雍亲王府送给你,也是这个意思。在朝上我是皇上,不能不做皇上该做的事情。可我也没有忘记过,咱们是兄弟。可这些年,你总不愿意帮我。”hTtPs://M.ensotemple.com
弘昼摇摇头:“我不愿意,我不想做事领赏磕头谢恩。”他似乎清醒了一些,带着一种从年少时就未曾改变过的执拗道:“我不愿意。”
弘历忽然就明白了。
正如此刻,和亲王要不好时,作为一个皇帝,自己才能按照规矩摆驾和亲王府。自己做了一个皇帝该做的事情,可这些年,大约渐渐忘记了作为一个兄长来关心弟弟。
说来,除了弘昼的丧仪和这一回,其余时候,他从未到过和亲王府。
他若要见弘昼,便是召见和亲王。
或许弘昼就是想证明一件事,我不是你的奴才和臣子,我是你的弟弟啊。
所以他办丧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都是你的,天下人,包括我都是你的奴才,直到死了才一笔勾销。
弘历在和亲王府的一片痛哭中茫然四顾。
这哭声他听了好多次弘昼一装死就让家人哭丧,他就会来训斥弘昼,把弘昼从棺材里揪出来。
可这一回,弘昼是真的不会再坐起来了。
弘历心中茫然:弘昼,我从不知,你有这样大的气性。
或许这些年的皇帝坐下来,我已经习惯了看所有人都是奴才,直到今日,我才知道,这件事情令你这样伤心。
弘历的目光终于汇聚成焦点,落在院中树上,那是一株常棣。
“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这是他跟弘昼从小一起背诵过的诗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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