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霍念慈婚礼之后回了明州的明夫人,在尚未入夏的时候,带着腿伤已经好的差不多的明老太爷再一次上京来了。
明夫人也就比明怀琮早到了几天时间而已。
所以明怀琮入京的时候,明夫人硬是顶着大热的日头,跟着霍念慈、霍景明,以及明家的小娘子迎出了十几里路,终于在日头西移的时候,迎到了风尘仆仆的明怀琮。
骑在马上的明怀琮一眼看到等在前方折柳亭里的几个或站、或坐的人影,双腿用力拍打了一下马腹,身.下的健马瞬间提速,飞快的向前奔去。
霍念慈与霍景明原本还在一旁悄声的说着,近些日子以来,秦王几兄弟之间的明争暗斗,忽然旁边的明月瑶惊喜的喊了一声,“来了,阿娘你看那个是不是我二哥?”
原本坐在石凳上休息的明夫人,一听明月瑶的声音,噌地一下站起身来,身上的衣裙刷的一下扫到了面前石桌上的茶盏,桌上的茶盏被明夫人的衣袖一带,咕噜一下顺着石桌往边上滚了下来,幸好旁边伺候的丫鬟眼疾手快的将茶盏收好,这才免了一场灾难。
兵荒马乱之后,两方人马这才碰面。
明夫人看着满头满脸尽是汗的明怀琮,心疼得无以复加,“这大热的天,你怎么好骑马?”
明怀琮接过旁边丫鬟端过来得茶水,猛灌了一碗之后,咧嘴笑道:“也就遇上报信的明信之后,才骑了一会儿马,之前都是坐在马车上的,这么热的天,要不是想早点儿见着阿娘,我才懒得出来骑马。”
明夫人被明怀琮的话说得心里一暖,整颗心又酸又涨的,一双眼睛只盯着明怀琮看,好似怎么也看不够一样。
本跟着明夫人的明月瑶往后退了一步,看着明夫人的作态,故作不适的抖了下肩,见霍念慈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明月瑶悄悄的吐了下舌头,靠近霍念慈,悄悄的说道:“我阿娘就是这样,
大哥二哥、外出一回来,就疼得跟眼珠子似的,一双眼里就再也放不下其他人了,等日子一久,她的脾气就上来了,正好翁翁说,我们今年会在京城呆久一点儿,到时候郡主就可以看到,我阿娘拿着藤条,绕着院子到处打我二哥的情形了。”
霍念慈听到明月瑶的话,有些许的错愕,眼中明显不信,她跟明夫人打的交道不算多,可也不少了,也知道明家即便是霍家的姻亲,但因为门户的原因,彼此往来之间,少了一些随性,多了一些恭敬。
但是不管怎么恭敬,霍念慈也能看出,明家人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一份,并不比世家勋贵少的气度,爽朗疏阔有余、又自有一份见是多广的自信在。
霍念慈见到的明夫人便是掩藏在这样的气度下的,一个不输于世家夫人的妇人,明夫人在霍念慈面前从来都是进退得当的一个人。
她着实没有想过,这样的一个人,在明月瑶的嘴中,竟然是一个会拿着藤条,绕着院子,追着自家儿子打的一个人。
明月瑶迎着霍念慈错愕的眼神,弯着眼角笑了,“是不是觉得跟我阿娘的往常的所为很不一样?”
霍念慈老实回答,“有点儿。”
霍念慈跟明月瑶也就说了两句话之后,便没有继续在说话,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霍念慈跟明月瑶不太熟悉,上下两辈子,加起来,拢共见了面的次数,一只手都可以数的过来。
明家在失了霍家的依仗之后,霍念慈除了跟明怀琮还继续又往来之外,跟明家的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往来了,即便是偶尔能知道一些零星的消息,也是从明怀琮嘴里说出来的。
霍念慈想着从前的事情,旁边的明月瑶便一直盯着霍念慈来看,她在明州老宅的时候,就常常听家中的长辈说起过她的姑姑。
单反说一句她姑姑,长辈们就免不了要说一句霍家的那位郡主。
现在郡主就在她面前,虽然去年冬日里,郡主成亲的时候她也来过,而且在郡主三朝回门的时候,也到过郡主府,但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郡主。
郡主长得可真好看,比她想象当中的要好看多了,有着如夏阳照春水般、张扬又不失柔婉的面庞,点点星眸、一张一合之间,好似有星光闪烁其间。
霍念慈想了一阵前尘往事,晃过神来,察觉到明月瑶的视线一直放在她的身上,便转过头看着旁边的明月瑶,笑问道:“怎么了?”
明月瑶没想过自己偷看郡主被抓包了,本就被烈日晒得有些通红的小脸,刷的一下,就更加鲜红了,酡红的颜色浮在脸上,就好像红玉翡翠一般晶莹透亮,霍念慈忍不住,伸出手在她脸上捏了捏,恩……手感还不错。
霍念慈一边捏着明月瑶的脸,一边笑道:“听说你阿娘,这回进京,是给你定亲来的,定的是哪一家?”
明月瑶的眼角余光一直看着自己脸颊上的那只手,羞怯的说道:“还没有定呢,我也不知道是哪一家。”
“哦,还没有定啊。”霍念慈松开了自己的手,也没有夸海口说要给明月瑶介绍人家的事情。
她自己的婚姻就是一道圣旨给绑住的,虽然这一次跟上一世不一样,这是她自愿,而且成亲至今,她与沈清风之间,多半是沈清风在让着她,顾及着她的感受。
但旁人插手,突然绑定了自己的一生,却是无可争议的事实,所以,她并不是很喜欢这种,被人操纵的感觉,自然也不会贸然的开口说,要给明月瑶介绍人家的话。
霍念慈虽然没有说给明月瑶介绍人家,但还是在后来与明月瑶同乘一辆马车的时候,问了明月瑶,“那你可有喜欢的郎君了?”
明月瑶依旧红着一张小脸,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兴奋以及微不可见的羞怯,她大睁着眼睛,看着霍念慈,“没有。”
听到回答后,霍念慈便了然的点了一下头,啊,这就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小娘子啊,还有时间去憧憬,去想象未来,开心与不开心都可以写在脸上,人生当中最大的烦恼不过是,今日阿娘不让她多吃冰、手里头的刺绣还没有完成,这一次该找哪个丫鬟,绣一副出来装装样子。
说起刺绣,沈清风脸上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他低着头将碗里的绿豆百合粥给喝完了,之后才装作若无其事的说,“上回你给我那个荷包,好像是秦王绣的。”
“是吗?”霍念慈听沈清风突然说起荷包的事情,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之后,回过头看着沈清风,惊道:“你刚刚说是谁?哪个荷包?”
“秦王爷,松竹梅纹样的那个荷包。”沈清风说这话的语速有些许的慢,好让霍念慈有个反应的时间。
霍念慈也如沈清风的愿,记起了那个荷包,她好似还因为那个荷包得到了一柄宝剑,还是皇帝的御剑,“那是我姐夫绣的吗?我还以为是哪个绣娘绣的呢,”说起来,“当时我看那一大堆荷包里边,就那个还算拿得出手,其他的……”不是她说,她阿姐于刺绣一道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天赋。
沈清风并不意外这个结果,毕竟在前几日。
皇帝身边的张大伴,暗示他皇帝的千秋就要到了,让霍念慈给皇帝做双鞋子一类的手工,用来庆贺皇帝的寿辰一事,被从旁路过的秦王给听到了。
于是沈清风便被一脸菜色的秦王看了好些天,他每次与秦王遇上的时候,秦王都要往他的腰侧看去。
原本他还想不到什么这个事情,但就在今日听霍念慈说起刺绣的一事来的时候,又突然想起秦王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便有了些许猜测,于是便有了上面的那一句话。https://m.ensotemple.com
“其他的才是你绣的?”要是其他的是霍念慈绣的,那也还算说得过去,那要是不是……
“不是啊,我们家又不缺绣娘,我做什么要浪费精力去做这种神伤的事情?”霍念慈把自己不会刺绣的事情说得冠冕堂皇的,反正沈清风是找不出半点毛病来的。
要不是因为霍成君硬是想要体验一把老母亲的心情,给她绣荷包,她原也是不打算让霍成君绣的,她们家的男人拿起绣花针来都比女人有天分。
久而久之的,对于这项可有可无的技能,就更加的可有可无了。
霍念慈一看沈清风的样子,便觉得有问题,于是问了一句,“怎么,有什么需要我绣的吗?”
然后霍念慈又仔细一想,满脸的菜色,“官家的千秋节?”
现在才入夏,离官家的千秋节还有三四个月呢,不至于吧?
之后霍念慈又问了一句,“张伴伴跟你说的,他让我绣什么?”
没等沈清风回答,霍念慈又继续说道:“不管他让我绣什么,交给我姐夫来绣就好了,一个人的技术它是很容易就看出来的。”
总之霍念慈很光棍,反正让她来做是不行的。
沈清风一想到秦王,他觉得他张不开这个口,但是看霍念慈满脸戏谑的样子,就知道她并不打算开口,本来嘛,人家乐意绣,那是人家自己的事情。
可是你上门让人家来绣,那就有问题了。
沈清风并不想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于是便说起了明怀琮。
霍念慈想着明怀琮跟霍景明两人一说起北三路的事情,那亢奋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他啊,看起来很好,精神很亢奋,然后很开心,但是赚的钱好像没有想象当中多。”
如果沈清风是想探听关于北三路的事情,那霍念慈知道的还没有沈清风的多呢。
她可是知道的,她阿爹可是一直都跟沈清风有书信往来的,她就不信霍希圣不会在书信里跟沈清风说一说北三路的现状。
就她爹那性子,为达目的,怎么会放过沈清风这个直达天听的人物?
而沈清风也不是想要通过明怀琮来知晓北三路的事情,关于北三路的问题,上至皇帝相爷,下到与之相关的芝麻小官,都是很关心的。
至于那些一开始还为了北三路的惨状而亢奋不屈的百姓,特别是生活在皇城脚下的百姓们,一天天的,有太多新奇的事情接踵而来,勋贵世家的八卦、汴京城的花花世界,足以令她们眼花缭乱。
北三路的事情,并不会在他们的记忆里边停留太久的时间,会永远记得,且一辈子都不会忘怀的,那是亲身经历过战乱、且从战乱当中艰难活下来的人们。
两人只是绕着明怀琮说了几句比较轻松的话题,沈清风见霍念慈并没有抓着,千秋节时要献什么礼的事情来说了之后,便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等到了第二天早朝过后,皇帝与几位老大人们在继续议事的时候,竟然开起了小差,从政事说到了唐相爷的寿辰。
对,唐相爷前两日刚过了六十岁的寿辰,算起来,三位相爷,年龄最小的唐相爷今年都已经六十了。
可是内阁的位置,还不见变动。
六部尚书,年龄最大的冷尚书也跟唐相一样的年纪了,剩下的五位尚书,年龄最小的也过了四十了。
朝中人员的变动,特别是三品以上官员的变动,好像自皇帝登基以来,该是相爷的魏相,到现在依旧还是相爷,而该是尚书的冷尚书,到现在依旧还是冷尚书。
靠着殿前司都指挥使的身份,也挤进了这个早朝过后的小朝廷议事圈里的沈清风,一边听着官家与唐相爷说,“爱卿,今日脚上穿的鞋,好似不是昨日穿的那一双。”
一边在想着朝中重臣的职位变动情况。
旁边的秦王悄悄的挪到沈清风的身边,低声的说了一句,“阿爹在给你下套呢。”
沈清风撇了秦王一眼,他自然知道皇帝这个球,接下来是打向哪里,但是,霍念慈不会刺绣,皇帝就算是在眼馋,唐相爷脚上的新鞋,霍念慈也不可能亲手给他绣一双出来。
太子作为储君,坐在皇帝的旁边,与皇帝一样,面对着几位老大人。
他自然听到了皇帝跟唐相爷的对话,但却没有注意,他现在在烦恼另外一件事,江南东路帅司杨砚章,也就是皇后的嫡亲兄长,他的亲大舅,在江南东路任上,出了一桩极大的人命案子。
临海的一个小村子,拢共一百多户人家,全村男女老少都被海匪屠杀干净,而他手底下的人,没能将那些海匪捉拿归案。
再有就是,他的那个手底下的人,是他在江南任上,新娶的老婆的亲兄长。
小妾不小妾的事情他根本就没管,他现在只想知道,他们说的那些海匪,到底是不是海匪。
本与秦王离得有些近的楚王,看到秦王跟沈清风两个人头挨着头,如此明目张胆的密谋在一起,心头火便有些大,自从阿爹将他们几人的王爵又封给了他们之后,他看老三,就有些不对劲了。
老三跟沈清风这个奸生子搞在一起,他就不说什么了,谁叫他们两人是连襟呢,但是老三成日子的没事做,找他的茬,他就有些不爽快了。
想要当堂呵斥一声,但他抬眼望了一下前边的皇帝,见皇帝与其他几位老大人,聊起家中小辈儿女来时的欣慰劲儿,便歇了这份心思。
现在这个时机不对,他不能这么冲动。
从小到大的吴王,一直隐在人后,别人都在互相探查对方,但偏偏没有人想起来去探查他,这是他的悲哀,可也是他的机会。
不过一小会儿的时间里,他便看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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